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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人,说要永远守在她身边,那时的她,也曾说,只要他不变,她就不变。
原来,他们谁也没有做到。
原来,她真的没有什么好埋怨的。
原来,她不过是成了自己曾经最痛恨的那种人。
原来,这种两端为难,怕被发现,又不得不面对的滋味真不好受。
季晴川,当初你是否也曾这般纠结?
她苦笑,抬眸,习惯的寻找那个雪色的身影。
仿佛每每疲惫,每每无奈,只要靠着他,就可以放下一切,轻松自在。
他亦如此。
在过去的日子里,每每遇了阻碍,每每苦寻出路,二人就是这么彼此慰藉,并肩而立,遥望斜阳,默然无语,然而,此意已在不言中。
而这一刻,夕阳正红。
而他们,好像许久,许久没有卸下一切心防,安安静静的在一起了。
走进偏殿,惯常停留的荷花榻上不见他的身影,龙案上奏折批了一半,有一本摊开着,上面只写了半行飘逸隽秀的字,蕉叶纹素池端砚内墨迹已干。
看来人已经离开了很久。
洛雯儿盯着那在过殿的风中轻轻翕动的纸页,又望向门口……人哪去了?
☆、437璃樱之殇
夕阳的余晖透过珊瑚长窗扫进殿中,在青金石的地面上铺下明暗。
这样的黄昏总是让人心情宁静。
宦官在宫女的带领下依次进殿,晚膳的时间到了。
她看着他们就要布菜,连忙喝止:“王上呢?”
宫女们面面相觑。
洛雯儿明白她们的想法,因为自打她入宫,二人几乎是形影不离,若她不知他身在何处,她们又要如何知晓?
让宦官先等在偏殿,自行去寻。
能去哪呢?
她不禁有些生气,怎么不打声招呼,也不留个字条,人就不见了?到底做什么去了?
虽然她对他已经足够信任,可是女人的天性总是让她不由自主的往最不应该的方面想,于是愈发慌乱,愈发愤怒,尤其是寻了半晌还不见人影时,她几乎有些抓狂了。
然而在掠过淬雪斋时,她不由得停住脚步。
淬雪斋是冬日赏雪之地,只要推开窗子,便可见园子里的雪点红梅,煞是明艳。而平日是素无人往来的,此刻亦是门窗紧闭,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偏偏转了身,往这边而来。
门,无声的开了,一股因为长期无人居住而积存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与之一同扑来的,是一声压抑的怒喝:“胡说!”
“主子,主子息怒,听云副将把话说完……”
是千羽墨和胡纶,他们都在这,还有,云副将……
她皱了眉,忽的眼睛一亮……云峰?
是了,千羽翼率军回京,他自是要跟着,这么说,月璃樱也回来了?
可是千羽墨为什么这般生气?他们为什么要躲在少有人来的淬雪斋?
恰在此时,她听到云峰开了口,声音虽低,却是透着寒意与悲怆,她甚至可以想象他梗着脖子和千羽墨对视。
到底出了什么事?千羽墨不是一向对云家这最后一条血脉恩宠有加吗?而云峰,不也算是他安插在千羽翼身边的人,怎么可以这么跟主子较劲?
心中顿时生出许多好奇与不安。
她尽量的放轻脚步,一点点的挪了过去。
“……我没有,他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
她偷偷撩开厚重的,用来在冬季防寒的锦帷,正见千羽墨坐在紫檀木螺钿嵌边屏风前的楠木椅上,身子微向前倾,搁在膝上的右拳攥得紧紧的,似乎胡纶一个拉不住,他就要飞出去暴揍云峰一顿。
而云峰毫不畏惧,虽跪在地上,果真是梗着脖子不卑不亢,身子亦挺得笔直。
二人的侧脸皆是凌厉锋利,视线撞击间尽是剑拔弩张。
“你为什么不信我?是他害死了璃樱,是他害死了璃樱!”
什么?
洛雯儿差点惊叫出声……月璃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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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荒寒,大漠无声。
月璃樱抱膝坐在地上。
身后,是龙翼军的营地,此刻亦是一片静寂,唯有几点火光明灭,仿若寒星。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空旷,风卷来细细的沙,悉悉索索的打在她身上,撒进她眼里,可是她一动不动,只定定的望着中空的月。
今日,是十四,月亮正准备圆了。
大漠中的一切色彩都是单调的,就连月,亦是惨淡的白色。
身后传来隐隐的脚步声,漆黑的睫毛一闪,却依旧望着月。
有人在身边坐下,好像也在研究这月色,口里却仿似无意道:“想好了吗?”
这个声音很轻,很媚,带着瑰丽的色彩,与这荒凉毫不相称,然而又像偶然在黄沙中飞掠的狐,妖冶而诡异。
黑睫又是一颤,却是不答。
“唉……”那个声音长长一叹:“咱们在这滞留多日了,可是东夷的人半个影都不见,这仗要怎么打呢?”
依旧不答。
“唉,若是再这么拖延下去,咱们就只能打道回府了,可怜大将军灭夷卫国振兴无涯的雄心壮志了……”
目光一闪,终于转过头来,看着那张在清冷月色下愈发妖媚欲滴的脸。
“真的可以吗?”
除了夏语冰,没有人知道月璃樱在说什么。
于是,她嫣然一笑,那容颜,果然是天下女人都艳羡的妩媚。
月璃樱眼神一黯,盯着映在地上的两道身影。
即便是影子,属于这个女人的,也永远让人望尘莫及。
“当然,月家的隐魂功名不虚传。不过凭借酒力,只能催动三分,而月副将……”夏语冰笑得仿佛自己说的根本不是她打算要进行的那么恐怖的事:“身为女子,亦不能练至最高一层,何况酒总是会醒呢?然而若用了我这颗丹,可就不同了……”
盯着那道柔媚袅娜身影的眸底一缩,从未惧怕过血雨腥风的月璃樱竟是觉得浑身都冷起来。
“只要服了它,月副将的功力立时便会提升百倍,不仅可以帮咱们找出东夷人的藏身之所,而且上阵杀敌,所向披靡。月副将,早在云裔时,冰儿就听说过月副将的英名,此战过后,月副将更是我们女人心中的巾帼英雄呢……”
“你倒不用拿这话来哄我!”月璃樱冷笑。
“我在哄你吗?”夏语冰亦回以一笑,然而美目一眯,忽而变得神秘:“而且,月副将在场上冲杀,将隐魂功发挥到极致的时候,怕是连大将军的目光亦要被月副将吸引,挪移不开呢……
月璃樱忽然想笑,相伴十载,今日一搏,只是为了让你看我一眼吗?而且,那时的我,还能感觉到你的存在吗?
眼底忽然发烫,她急忙垂下眸子。
“月副将未经人事,所以不知,男人啊,那抓在手心的,往往不懂珍惜,而那失去了的,尤其是,当他发现那个失去的曾经为他付出那么多……他会永远记得你的……”
我失去了一切,从今以后,只像一个活死人般的存在,或者,就是死了,或者亦如那些浴血奋战多年的兄弟们一般,缺了胳膊,断了腿,但无知无觉,像木头制作的野兽一般冲杀,然后,倒在敌人的刀枪下……
如此,你便会记得我?记得一个支离破碎或再也没有生命的我?
“……纵然不是为他,你忍心看着这些将士们……”
“不必说了!”月璃樱摊开掌心。
月光下,掌心一片青白,那条预示着感情的线路,蜿蜒,曲折。前半截是深深的一道,仿若刀刻,后半截则隐隐约约,预示着难以知晓的未来。
☆、438蛊毒之祸
或许,就是断了。
“我就知道月副将大义凛然,是男儿也比不得的女中豪杰!”
夏语冰将一只黑得诡异的小瓶放到她手上,正要交代如何使用……
“不必了!”她冷冷道。
的确,不用了,这个东西,她早已看过太多,太多……
夏语冰一直看着她,唇角衔笑,似乎在等着她的反悔,而若她反悔,便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然而许久后,那只手便攥住了小瓶。
于是夏语冰便真的笑了,那笑容美妙得连月光都要自惭形秽。
月璃樱盯着藏起了小瓶的拳,声音低低,似在跟夏语冰说话,又似自言自语:“别忘了告诉他,他答应为我带回一匹草原上最好的宝马……”
夏语冰笑得嫣然:“自然,月副将可是咱们的功臣呢……”
功臣……
月璃樱冷笑。
“既是如此,冰儿便不打扰月副将了……”夏语冰起身欲走。
“等等!”月璃樱微转了头,眸子在月光下如静湖般闪烁碎波:“你要控制他多久?”
“控制?”夏语冰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笑话,脸上的表情异常夸张。
“别以为我不知道!”月璃樱攥紧了拳:“你给我们用的都是蛊,你亦拿蛊控制了他,让他每到月圆之夜都要……”
夏语冰神色神往而享受,似是在等她说起有关欢爱的惬意。
月璃樱却是咬紧了唇,声色俱厉:“你说要助他夺取天下,这是你们的协议。那么到时,他便不会受你所控了吗?便不会再这么痛苦了吗?”
“月副将,我想有些事你是不是误会了?”夏语冰笑得笃定而得意,抬眸,望向中空淡月:“你以为他痛苦吗?你以为他为我所控吗?你怎知道,他不是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交到我手里?因为有些事,人很想去做,却不愿承认,于是总要找一个理由,这样便会让自己好过一些……”
收回目光,望住她,笑:“不过,冰儿倒是多余了,因为这男女间的事,月副将又如何懂得?哈哈哈哈……”
月璃樱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觉攥紧了拳。
攥得久了,那只小瓶竟然像个小虫子,搔得掌心发痒。
其实还有句话想问,这个小瓶子,究竟是她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不过,夏语冰一定会说,有区别吗?
是啊,这样愚蠢的问题,还有必要问吗?
她笑,笑意在苍白的月光下凄然而绝艳,如静放的优昙花。
然而,心中依旧有个疑问,随着叹息,随着溜出眼角落在风中的泪,将近十载的思恋飘散在荒芜中……
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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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们要对她下手,而且那蛊是专门给她准备的,我根本找不到他们把蛊藏在了哪,也不敢擅自行动,怕打草惊蛇,我就等着那妖女把蛊交给她。”云峰咬紧了牙关,腮边青筋绷起:“我可算等到了,可是……”
云峰的气息忽然沉重,像是隐着巨大的悲痛,就连声音都开始颤抖,令人恐惧。
然而更恐惧的,是他说出的真相。
“我没想到,那个瓶子被做了手脚,待到我赶去时,它已经破了,璃樱她……她的掌心……”
洛雯儿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脊背窜上来,握住锦幔的手都冻得发抖。
“不知是怕璃樱反悔,还是发现了我的打算……那个妖女有看透人心的本事,而璃樱,就这样成了个活死人,和许多将士们一样,供那妖女驱策。而我,我只能……”
我只能冲进尸山血海,把她抢出来,可是,可是……
云峰将牙咬得咯嘣作响,霍然抬起了头“王上,你知道他为什么一个劲管你要兵?为什么人们都说咱们的龙翼军比以往更勇猛十分?因为……”
声音忽然爆出无比的悲怆:“他们全被施了蛊,根本不知道痛,不知道危险,只知道向前冲,即便掉了胳膊,瘸了腿,丢了半个脑袋,浑身都是血洞,也只是向前冲,不停杀人,直到倒地为止。那妖女还会驱使群兽,整个战场,除了我们和敌人,就是野兽。野兽除了攻击敌人,还撕咬受伤的人,我们的将士,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