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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恩怨,如今鹅梨帐中香再无顾忌,他们的日子似乎又要好过了呢。
再看轩辕尚,虽似若无其事,可是那眼底,那唇角,无不透着得意。
众人不禁要叹,看人家那孩子,小小年纪……
然而那小姑娘又上前一步,仰着小脸,简直是流光溢彩的瞧着穆莲生。
“莲生哥哥,豆豆最敬佩的人就是你了。敢问莲生哥哥成亲了没有?”
穆莲生正在百味陈杂,听闻此言,精神恍惚的摇了摇头。却不想那个小女孩顿时拍起巴掌来:“太好了,莲生哥哥,那我可以嫁给你吗?”
什么?
什么?
什么?
众人顿惊在了当地。
洛雯儿本在为女儿骄傲,听闻此言,当即红了脸。
豆豆这是像谁呢?小小年纪,竟是如此恨嫁!
众人已经大笑起来,倒是弄得穆莲生尴尬异常。
章矛偷偷瞧了瞧主上的后脑勺,他能感到主上的脸已经开始滴水了。
这小丫头,变心真够快的!
阿弥陀佛,他解脱了!
“……莲生哥哥,不过再等十年。十年,我就长大了!”
那边厢,豆豆异常诚恳,而穆莲生已经落荒而逃了。
“娘,我被拒婚了……”
豆豆靠着洛雯儿,拿繁复的衣袖捂住脸,难过万分的样子。
洛雯儿哭笑不得,只得摸着女儿的小脑瓜以示安慰。
御座上有人干笑几声:“香凰果真名不虚传,连年幼的女儿都可轻易化解雪陵的难题,不愧是苏氏之后。好,孤赐你一品夫人以示嘉奖,至于你的女儿……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豆豆。”
“豆豆?好名字,孤就封你……豆蔻郡主,如何?”
“娘,郡主是什么?”
而这边厢,轩辕尚已经偕同洛雯儿谢恩了。
众人皆知,这是王上打一棍子不成,急忙拿甜枣拉拢呢,也不说破,只连声称贺。
又热闹了一阵,门外忽然礼乐奏鸣。
宦官入内:“禀王上,茳国使者前来贺宁国公新婚大喜……”
众人连同南宫苑都大吃一惊,因为在此之前,茳国从未透出要派使者前来雪陵的风声,而轩辕尚为了迎娶香凰,回拒了茳国的亲事,那么使者此番前来到底是……
一时之间,目光皆集中在轩辕尚身上。
然而报声未落,礼乐又起,宦官疾步跨入门槛:“禀王上,晖国遣使特来贺宁国公新婚大喜……”
晖国?这又是……
可是也未等他们多加疑虑,报声已经接二连三的传了过来……
无夜,林国,江内,何远……
曾经听说过的,闻所未闻的,皆遣人祝贺。
众人的心渐渐放下来。
如是,皆证明了宁国公在天下的声势。
随着报声连起,使者入内,道贺不断,高踞宝座的王上似乎有些被淹没了,有人发现,南宫苑的脸色已经分外难看了。
洛雯儿只是垂眸听着,新赫、闽典、梁国……唯独没有,无涯。
唇角动了动。
想来他还是知道了。
轻轻的吐了口气,也不知是放心还是失落。
轩辕尚一直关注着她,却见茳国使者慢悠悠的走了过去,好像就要开口,他便不动声色的上前隔开二人:“今天是尚大喜的日子,凡尘琐事,还是容后再议吧……”
茳国使者大笑:“宁国公多虑,鄙人此番前来是受我主所托,纯属庆贺,庆贺,哈哈……”
洛雯儿是知道轩辕尚与茳国的过节的,见那使者如此嚣张,不由歉意的睇了轩辕尚一眼。
轩辕尚回以一笑,牵住她的手,轻轻一握。
“吉时将至。宁国公,你看……”被冷落一旁的南宫苑开了口。
众人立即整肃,贺声连连。
门外,炮声轰响。
为了庆祝宁国公大婚,民间的作坊特意研制出了这种礼炮,响声巨大,震天动地。
众人被震得身子都仿佛酥了,犹自捂着耳朵叫好。
南宫苑大着嗓门慨叹:“想孤当年大婚也无这等气势……”
然后被接下来的炮声浪潮般的淹没。
轩辕尚握着洛雯儿的手,一同走到御前。
一片红云翩然而落,挡住了所有的视线。于是她只听得南宫苑扯着嗓子尖叫:“一拜天地——”
她缓缓俯下身子。
流苏摇动间,仿佛看到一个男子,一身大红的立在竹林掩映的小木屋前,转了眸,冲她微笑……
“二拜高堂——”
仿佛有水光,模糊了眼前的喜庆,模糊了周遭的喧闹,只听一个声音靠近了她,语气就像贴在腮边的薄纱一般轻柔:“娘子,今天是我们的大好日子……”
☆、669终于来了
“娘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娘子了……”
“娘子,我很开心,你开心吗?”
“娘子,我们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娘子,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的好!”
闭了眼,水光滑落。
“夫妻对拜——”
“等等……”
“这是什么?”
“哎呀,动了,动了……”
殿中忽然一通混乱。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混乱处,但见滚金边深红地毯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滚动,弄得刺绣的雪莲一蹦一蹦,仿佛就要跃然而出。可是那东西前后滚了滚,忽然往一边跑去,恰停到晖国使者的脚下,骇得那使者往后一跳。
紧接着,坚固的汉白玉方砖忽然出现裂痕,仿佛有什么硬物在下面敲打。
人们惊慌万分,竟忘了抵抗。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一瞬,只听一通乱响,然后就好像放了朵小小的烟花,砖块飞起,旋即露出个脑袋。
“阿紫?”
“阿紫!”
有人惊道。
“砰砰……”
“呸呸……”
裂口处又露出个脑袋,灰头土脸,一边极不满的呸着口里的泥土,一边急急的四处打量……
“洛尚仪……”
“胡纶?”
“胡纶!”
众皆惊愕。但大多数人都知胡纶是无涯国主千羽墨身边的小太监,而方方,所有人都留意到但凡有头有脸的诸侯国都派了使者前来祝贺,唯独无涯……
那么这个小太监出现在此是为了贺喜了?只是这方式……是不是太惊悚了点?
不过也难怪,有那么一位国主……
此刻,殿中有人表情惊异,有人心绪复杂,有人指尖泛凉,有人心底掀起滔天巨浪后慢慢平静……该来的,终于来了。
“洛尚仪……”
“胡纶……”
“洛尚仪……”胡纶此番则带了哭腔,从洞里钻出来,连滚带爬的往前赶,却被章矛拦住,只得哭叫:“洛尚仪,洛尚仪,求你救救主子吧!”
千羽墨,他怎么了?
洛雯儿顿时身子一晃,然而有人,立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那掌心竟不复温暖,而是冰冰的凉。
她立即睇向他……轩辕尚,他早就知道了?他知道了什么?
阿紫亦跳出来,很是夸张的东张西望:“我哪都去过了,就是你们雪陵的宫殿……”
他揉着脑门:“又是冰又是土的,还真硬呐……”
可是根本无人顾及这个仿若天神般的人物,只直直的盯着那个哭得声嘶力竭的小太监。
“洛尚仪,求你救救主子,救救主子……”
洛雯儿一时之间心绪百转。
她不曾想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胡纶,更不曾想甫一见面竟是这等情形。
千羽墨到底怎么了?病了?伤了?“睡着”了?
可是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手上传来的力度提醒她身边还有人在关注她,提醒她今天要扮演的角色。
是了,这么多国家前来祝贺,南宫苑亦高高在上,所有的人都在看着……
她注意到茳国使者的诡笑……
原来他也知道了,此番是特意来看轩辕尚的笑话,那么眼前这么多的人,都是打算观看闹剧吗?
她咬紧了唇。
她不能给轩辕尚丢脸,不能!
可是阿墨,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胡大总管大概忘了,我早已被革职出宫,而且,又被下了驱逐令。我早已不是什么尚仪,无涯……”
包括那个人……
她攥紧了拳,仿佛要掐断一切:“再与我无关!”
满殿静寂,唯门外炮声隆隆,震天动地。
他们曾猜测她的身份,不想,真的是那个人。
一时之间,目光各种复杂。
胡纶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过了好半天,才张了张嘴,挤出个空洞的声音:“可是主子为了你,就要死了……”
什么?
阿墨他……
也不知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她没有倒下去。
事后想起,若是她真的晕了,一切或许会为之改写,可是当她清醒之际,只见一袭红袍,稳稳的立在她身边……
“尚仪,直到今天,你还不知主子究竟为你做了什么吗?”
胡纶幽幽的念着,声音时而淹没在炮响里,却依旧一字不漏的落进每个人的耳中。
“……你还记得主子为你准备的那个惊喜吗?”
一颗鸽卵大小的珠子,却包含着一个奇境,她给它取了名字,叫忘忧谷,叫福地洞天,他们在那里度过了最美好的七日……
“那是主子开启神龙秘术为你制造的,为此,主子消耗了十年的寿命……”
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听呆了。
胡纶苦笑:“你们以为神龙秘术是什么?是天下无敌?然而但凡要获取,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主子为了习练‘通天部’,遭遇反噬,失了痛觉,还……”
还会昏睡不醒。
“而为了这个惊喜,他就搭上了十年的寿命。当时小的力阻,可是主子说,无论如何,也要让他的云彩快快乐乐的跟他在一起。他还说……”吸了吸鼻子:“谁知道拿去的是哪十年?总归不是中间的十年便是了……”
千羽墨,这等玩笑,果真是你的……没有正经。
“可是,”胡纶语气一转:“当这个惊喜进行到最后时刻,你忽然进宫,撞破了主子的身份。那段时日,尚仪还记得吗?”
如何记不得?
那段时日,他们陷入冷战,处处凄风苦雨,是最难熬的一个冬季。
胡纶牵出一丝苦笑:“就是因为这个,主子出了岔子……”
洛雯儿心头一紧。
“只不过,此番主子没什么事,惊喜也成了,可是落了个毛病……”胡纶忽而哽咽:“每当你们在其中待上一日,就要消耗掉主子一年的生命!我的主子啊……”
在胡纶的捶胸顿足中,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听说过神龙秘术,却从未见人有所施展,这个什么惊喜……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小太监该不是失心疯吧?
然而只有洛雯儿慢慢忆起前事……
她记得在那段大喜的日子,他总会说一些煞风景的话。他说他终有一日会留在那个幻境,若是她也愿留下,而他却不能再陪她说话,担心她会寂寞……
他还说,如果她不愿意,就去过自己的日子,他说,“我只要你这几年,我不会耽误你太久……”
每每她觉得不祥,不许他胡言乱语,他只是叹息……“我怕一旦不肯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七日之期到了,他与她都留恋这种无忧无虑只有二人的世界,却是不得不离开,那时,他还在玩笑:“其实,还是离开的好,我想和云彩再多些时间在一起……”
原来,她就这样消耗掉了他的七年,挥霍掉了他的七年,而他,战战兢兢,不知自己何时会离开,却还一味的关心她,安慰她……
他果真,不会“耽误”她太久……
“我那可怜的主子啊……”胡纶捶胸顿足:“他为了你,什么都肯做。你还记得吗?那回,你中了毒,突然晕倒,人事不省,太医说,毒气渗透筋脉,根本无力回天。是主子,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