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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见过如此巨大而壮观的紫藤萝,如一幕瀑布,从空而降,激起点点的水花,轻轻落在她脸上,又仿佛一匹华丽又淡雅的丝绸,自天际滚落,直至脚边,浮着雾,笼着烟,微微的起伏,徐徐的颤动,在风中氤氲出一派淡紫的华彩。
洛雯儿几乎惊住了,待回过神来,方发现自己已经走到紫藤萝中,手正轻轻的托起一串淡紫的花……
鹅黄的轻纱衣裙随风飘舞,扯开了一道轻盈而迷离的云岚。
烟中,几点细碎的紫翩然飘落,滚在衣上,缀在发间,如梦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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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念青惊叫。
她虽是想将洛雯儿“引荐”给王上,所以带洛雯儿来到紫梦园附近,而这紫梦园又偏偏是不能轻易去的。
这里有一挂紫藤萝,乃王上心爱之物。她进宫时日短,只听说这是王上最爱的女人种下,只可惜那个女人五年前死了,于是王上经常会来此凭吊哀思,而端午是必然会出现的,因为那个女人便是这一日死的。
谁曾想,玩世不恭游戏花丛的王上也会有这般的深情?
这幕紫藤萝,她们也曾因为好奇来看过,却也只能远远的望着。王上不是苛刻之人,然而若有谁胆敢“亵渎”了紫藤萝,必死无疑!
而眼下……
“姑娘……”
她站在高高的亭台上直跺脚,而旁边就是石阶,却是不敢走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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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端午,守园的侍卫因为王上要来,为了不碍眼,已是避到别处,怎奈突然听到女人叫声,声音还是紫梦园,忙匆匆的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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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盼云也听到了念青的惊叫,已是知道大约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了过来,当即捂住念青的嘴,急声道:“你想害死姑娘吗?”
反正现下也没什么人,她们大可以悄悄的带着洛雯儿离开,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已经晚了,一列侍卫进了园子,虽然只集结在门口,然而手中钢刀挑着正午日光,刺眼夺目。
“谁?出来!”
“擅闯紫梦园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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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云和念青都跪在地上,她们没有照顾好主子,自是亦难逃一死。
盼云狠狠的瞪了念青一眼……都是你,自作聪明,现在连命都要没了吧?姑娘尚且自身难保,看还有谁来救你!
“余统领先别忙动手。这位是洛雯儿姑娘,是大将军带来宫里的。洛姑娘不识路,更不懂宫里的规矩,所以才会误闯禁地。而且洛姑娘立有奇功,王上都说要大赏特赏的,你们怎么能擅作主张?”
念青情急下,把但凡能搬出来的后盾都搬出来了。
“王上曾有旨,但凡闯园者,格杀勿论!”余江义正言辞。
“余统领岂非要草菅人命?奴婢虽然服侍主子的时日尚短,但也知道这紫梦园并非不许人进,而是……”
念青忽然咬紧了嘴唇……她亲眼看到洛雯儿托起一串花,还放到鼻前闻了闻。
如此算不算“亵渎”?
一直立在一旁的洛雯儿满头雾水。
她不过是进了这个园子,不过是闻了闻花,怎么就得了个死罪?就算现代社会,摘朵花也顶多是罚款吧?如今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点?古代果真视人命如草芥?
可是看念青和盼云的紧张,她亦知此事非同寻常。
古代……尤其是宫廷,总有些莫名其妙却残酷无比的规矩,虽不知因何而定,然而就如龙颈下的三尺逆鳞,触之必死。
眼下不仅是自己性命难保,还有盼云和念青……
她回了头,望向那一幕仿若流动的紫……她怎么就来了这种地方?眼下该怎么办?
她看了看盼云和念青的眼泪汪汪,眉心一蹙,挑眸望向余江:“这位余统领,不管曾经有什么旨意,毕竟旨意是死的,人是活的。旨意可凭王上心情更改,而人若死了,可就活不过来了。若是您执意要将我就地正|法,我也没得话说,毕竟我坏了规矩。然而余统领就算想处置什么人,事后也是需要向王上禀报吧?而若王上知道被斩杀的人是我……您方才也知道了我的身份,不知道王上会有何感想。王上曾说赏我,现在赏赐未见,人却被杀了……不明白无涯是如何奖赏有功之人的,而若是有人得知竟是这般的奖赏,就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人……而对于王上……到时余统领又该……”
她故意咽下三个半句,让余江自己想象后果:“况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初次进宫,并不清楚王上曾有这样的旨意。俗话说,不知者不罪,如今却非要杀我这个不知者,我倒不知这是王上的旨意,还是您余统领的意思?”
“你……”余江一时语塞。
他不禁重新打量眼前这个女人。
自始至终,即便被抓了个现行,若换了别人,早就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拼命恳求饶命了,可是她呢?无论如何也不肯跪,如今还振振有词的指责他,好像犯了错的倒是他。
这到底是什么女人?
他不是没有听说过洛雯儿这个名字,也不是不知千羽翼请上赐婚要的就是这个女人,如果当真将她就地正|法,且不说王上是否怪罪,若得罪了大将军……大将军是一等一的重臣,还是王上的亲兄弟,到时……还有她的欲言又止,细想起来,足够人惊出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他是在按照王上的旨意执行任务,可万一……
洛雯儿给念青使了个眼色,念青急忙道:“洛姑娘身份特殊,余统领还是先请示过王上再做决断……”
盼云也趁热打铁:“余统领,洛姑娘说得对,人死不能复生,到时余统领要拿怎样一个洛姑娘交给王上,交给大将军?余统领不过是费时向王上请示一番,奴婢们亦是跪在这,跑不得,飞不得。而若是余统领就这么做了主张,将来……”
话未说完,便见余江脸色一变,手一挥。
☆、106误闯禁地②
旁边的侍卫就要出发,却被他叫住。
他神色复杂的盯了洛雯儿一眼,沉着脸去了。
洛雯儿依旧看似镇静的立在一边,心里却直打鼓。这个无涯国主简直不可理喻,不就是一挂紫藤萝吗?花不就是用来看用来闻用来欣赏的吗?干什么碰一碰就要杀头?一朵花竟是比人命还要值钱了?如此的不务正业果真是名不虚传。
再想起大殿上那个懒洋洋又怪腔怪调仿如太监的声音,她更是撇了撇嘴。
可若他果真如此,即便搬出什么功劳,怕是也无能为力吧?这可不是初时为了救盼云和念青而同李维一讨价还价,她现在的对手也不是眼前的余江而是那高高在上的王上,方才不过是缓兵之计,唯今之计应该是去找千羽翼,可是他……在哪呢?
正在焦灼之际,余江回来了,脸色更青。
见所有的人都在望着自己,余江拧紧了眉,死死盯住洛雯儿,忽的臂一挥……
洛雯儿心头顿时一紧……
可是却见他撩了袍摆,单膝着地,双手抱拳,眼睛盯着洛雯儿脚前的地面,硬邦邦道:“末将令洛姑娘受惊,还望洛姑娘恕罪!”
静,只听见枝叶在头顶窸窣,只闻到紫藤萝静|香细细。
忽的,盼云和念青爆出一阵欢呼,结果被余江狠狠一瞪,立刻收了声,做低眉顺眼状。
洛雯儿冷汗已是湿了后背,此刻终于松了口气,却也未流露欣喜之态,而是有模有样的谢了余江:“有劳余统领了。”
不是落荒而逃,而是领着盼云和念青施施然的上了石阶。待感觉不到余统领那仿若要杀人的目光后,盼云和念青才放松了神经,抚着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洛雯儿不似二人对宫中规矩与刑罚如此熟稔,所以对这种死里逃生没有更深刻的体会,只是好奇问道:“那挂紫藤萝到底有什么说法?为什么不让人接近?”
“那是王上最心爱的梦妃亲手种下的……”念青立刻开始显摆。
原来就是那个令无涯国主宁愿舍弃王位亦要郑重迎娶为后的女子……
洛雯儿不觉回头望向那幕紫藤萝……
轻风下,紫色的瀑布正在轻轻抖动,仿若腾起一阵阵的淡紫烟雾……
忽然不是那么讨厌这位王上了,毕竟,这也是个深情之人,而那个女子,虽然早逝,然而得了这样一份牵挂,也是幸运的吧,毕竟,最是无情帝王家……
“……除此之外,宫中还有几条规矩,触之必死。比如除了王上,谁也不准穿紫色的衣服,戴紫色的首饰,用紫色的物件;除了紫藤萝,宫里不许开别的紫色的花……”念青兀自在聒噪。
洛雯儿却无心再听,只叹了口气,缓缓向前走去。
然而在转身的瞬间,她记起千羽翼曾说过,他与一位早逝女子的初次相遇,便是在一挂紫藤萝下……
可也只是记起而已。
盼云见念青开心得眉里眼里都是笑,又不全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不禁盯了她一眼。
念青立刻回了她一眼,眸中不无得意。
盼云一下子明白了。
但凡闯入紫梦园,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但凡不小心“碰”了紫藤萝花的,皆不论来历,就地格杀勿论。王上对别的事可以宽松,对此事却特别执着,执着得简直严苛,而洛雯儿不但没有受到任何处罚还全身而退,余江甚至赔礼道歉了,难道真的是……
她不觉又睇了念青一眼,但见念青恰好望过来,眼底满是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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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就这么放了?”
李维一看见那只轻抚鬓角的手蓦地一滞。
那只手可真美,圆润无骨,指甲长而饱满,涂着红红的蔻丹,在这血样颜色的映衬下,皮肤更显白皙,还闪着盈盈的珠光。
可也仅仅是一滞,便又抹了抹光溜溜的发,于是翘起的指尖好像飞舞花丛的蝴蝶,轻盈跳动。
每每看到,李维一都觉得蝴蝶那小小的爪子在他心上抓挠,然而他也仅仅是想而已,因为这双堪称宫中最美丽的手,只需像蝶翅那般轻轻翕动两下,便能制造出最“美丽”的最无懈可击的阴谋。
“是啊,就这么放了。”李维一躬身垂眸,毕恭毕敬。
“这倒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呢。”
无涯王后东方凝自鎏金雕花的镜台前徐徐转头,露出半张精描细画美艳无双的脸。
李维一的身子不觉又躬了躬。
小宫女急忙上前,扶着东方凝起了身。
东方凝的手搭在小宫女的腕上,貌似悠闲的在金碧辉煌的殿中慢行,黄金点翠凤步摇在仙台髻旁颤颤巍巍,碧色暗花刺绣蝴蝶牡丹纹十二幅长裙于汉玉雕砖的地上铺开一面扇形,好似孔雀华丽的尾羽。
李维一跟在身后,看着那尾羽扫过,露出地面的花纹,只觉嗓子发干,心头发虚。
他急忙清清嗓子,上前一步道:“其实也不止是这件事。前几日,小的去了丹茜宫,见到了那个女子……”
他偷觑了眼王后,但见东方凝半闭着眸子,密长的睫毛遮挡了一切神色,似是疲倦,又似是对他所言之事提不起半分兴致。
他想了想,继续轻声道:“小的觉得那个女子分外像一个人……”
东方凝依然在缓缓向前走着,这会却是微抬了眼睫,好像在懒洋洋的打量窗外春光。
“哦,像哪个?”
虽似在问,可语气听起来却是浑不在意,倒像是看李维一在那自言自语,于是给他个继续聒噪的机会。
李维一又靠近了些,仿佛生怕别人听到般压低了嗓子,又仿佛生怕别人听不到般一字一顿道:“梦妃!”
“啪!”
刺金缕花的敞袖也不知怎么就刮到了黄花梨香几上的一个小玩意,只听一声脆响后,身边的小宫女“咚”的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