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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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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秀是被连夜送往农场医院的。尽管救护车以最快的速度奔跑着,可到了医院,秀秀还是在满仓悲怆的呼叫中停止了各项生命体征。

    牛村出现了成立以来最大的变故,也呈现了成立以来最肃穆的气氛。

    这个早晨,牛村的所有出口都被戒严,只许人进不许人出。

    牛群是无法赶出的了,这一天,人们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等待和接受着几个警察正在进行着的挨家挨户的走访调查。

    秀秀的尸体在场部医院就被抬走了,说要经过法医鉴定。村里就有人说:“还鉴定个啥,凶手都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了。”

    凶手是已经连夜潜逃了的村里的山娃。

    这个长着大耳朵、圆脑袋的村人眼中最老实、最憨厚、最本分的年轻人,不知为什么昨晚在开枪打死秀秀后,又疯了般持枪向原萝尾村村长巴叔家奔去,结果没有打死巴叔,却被巴叔家人认了个真亮儿。

    上午八、九点钟的时候,满仓的弟弟满库从场部回来了,带了几个人在满仓家门前一声不响地搭起了棚子。人们立刻明白了咋回事,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赶来帮着忙乎。

    “满库,这秀秀,还要回来么?”人们边帮着忙乎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满库的脸色问。原来,当地有个习俗,就是横死的人不能从家里出殡,说是对家人不好。

    “唉,本来是不应该回来的,可我哥不干,死活非要我嫂子再回来看看家。”满库眼睛肿肿的,两只眼球上布着一丝一缕的红血丝,像傍晚西天上的火烧云。

    小秋的太阳比三伏的还要毒辣几分。秀秀的尸体不能久放,只好第二天便出殡了。

    次日早晨,人群、花圈、哭声,悲哀的气氛笼罩了整个牛村。牛村,像一株突然被风干了水分的白杨,每片叶子都默哀般蔫蔫地下垂着。

    所有的人都在忙碌,只有满仓,没有泪、没有话、也没有动。他坐在秀秀的灵柩前,瞪着散乱无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被尸布蒙盖的秀秀。自从那晚那声悲天怆地的呼号后,他便噤了声,停了思想,只余下一副空空的皮囊,木然地面对着眼前的一切。他眼皮肿胀胀的,却仍盖不住红得可怕的眼珠,似乎是那里集聚着的太过浓厚的悲伤和自责,火一般烘干了他的泪水、烧哑了他的喉咙,让他整个人罩在寂灭之中,极是安静,却静得吓人,直到看到棺棂起杠时儿子追着灵车疯狂哭喊的情景,他才恍然醒悟似的,泪水再一次决堤般奔流不止。

    下午,秀秀的骨灰回来了,下葬在小村南面的高岗上。

    村里大部分男人都来了,并在老根叔的指点下不遗余力地忙乎着,把对满仓的同情和对秀秀的惋惜施加在行动上,同时,也把担心的眼神时不时地投向满仓……

    从火葬厂回来后,满仓就静默地站立在坟墓前,即便忙碌的人们怎么围着他绕来绕去,他也想不起挪动一下。人人只道他受了刺激,想不开,不时地给他送上几句安慰的话语,却也得不到他的任何反应,好似他的灵魂,已化作一片枯叶,随着火化秀秀时的那缕青烟袅袅地去了似的。

    “可怜啊,年纪轻轻的……”每个人都在心里发着这样的感叹。

    埋葬完秀秀,满仓没有随着岳父岳母回到场部去。

    昨天,得知秀秀的消息后,跌跌撞撞赶到医院的岳父岳母劈头盖脸就给了他两记耳光,火辣辣的现在还感觉着生疼。

    满仓没有埋怨岳父岳母,他理解他们的心情比理解自己还要深刻。他把小涛交给他们后,自己便躲在突然冷寂了下来的仓库新居中无言地哭泣。

    门,被他在里面反锁上了,这样,人们就可以认为他不在家,而不用进来对他反反复复说那些对他而言其实根本不起什么作用的安慰的话语。这样,至少他可以让自己的心安静些,让自己可以在这安静中多多回忆一些关于他和秀秀曾经一起生活过的片段。

    他不知自己蒙在被子中哭了多久,总之起来时阳光已经从白光光变成了橙黄色。

    他站起来,看到了对面墙上的全家福照片。照片上,秀秀笑厣如花,生动如初。“她真的死了吗?真的死了吗?”他呓语般一遍遍重复着,问自己,问墙上的秀秀,问已悄然走进的又一个却从此将令他刻骨铭心的惨淡黄昏。

    他恍恍惚惚地在屋里各处走着,企图想寻到秀秀还活着的一丝证据。他摸摸冰冷的灶台,觉得秀秀是真的死了,可看看摆放如初的梳妆台,又觉得秀秀还活着。他就这样百无聊赖、行尸走肉般地四下里走着、看着,思维在清明和混沌中半梦半醒着。

    他不知不觉移至窗前,发现西斜的太阳黄得有些异常,像是要起风的样子。果然,不久,外面便真的起了风。风一团一团地打着旋儿,从这家转到那家,待转出村外时,一场雨便跟着来了。

    这场雨来得很急,也很大。这让走在路上正在进村的牛群们一丢往日的威武和独尊,宛如打了败仗的大军,在放牧人急切催促的响鞭下显得无从招架。

    雨,加重了家中的阴冷,也加重了满仓心中的寒气,想起前夜对秀秀没有完成的表白,想想小涛哭着追赶灵车的凄惨场景,他再一次悲从心来,眼泪,如同猛烈敲击在玻璃窗上的雨水一样,倾泻而下。

    雨,来得急,去得也快。当新月如钩驱散最后一抹乌云时,满仓发现,一个女子,正站在远处老树下,女神般一动不动地直望着他的窗口……
第十三章 巧珍的绝望
    那个女人,有着东北女性典型的颀长身材,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得像一棵隽秀挺拔的白桦。一头黑黑的有些自来卷曲的头发被挽成一个松垮垮的髻盘在脑后。一张瘦削的脸上恰到好处地分布着大而圆的眼睛、高而挺的鼻子以及小巧的嘴儿和尖翘的下巴。尤其是那双眼睛,像上帝赐给的一双魔幻宝贝儿,时而大且明亮,如一轮明月,放射着清澈动人的光芒;时而深邃迷蒙,像一口幽井,隐藏着湿漉漉撼人的忧伤。这就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两个影子的重合体,一个是开朗,一个是忧郁。正恰如,她此时的双重身份。

    她叫巧珍,是满仓心中那个总也挥之不去的美丽倩影,也是在逃罪犯山娃的妻子。

    因为山娃的缘故,巧珍在秀秀的葬礼上没敢公开露面,只躲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树后默默地目送着秀秀,一双眼睛哭得红红肿肿的,像一只经过了浸泡的桃子。这个可怜的女人,从闻听了山娃的所为之后,便从心里开始了对山娃的责骂,同时也更加恨起了自己。

    可与其说恨自己,不如说是为满仓心痛。与其说是为满仓心痛,更不如说是为自己难过。

    这难过,于过去,是遗憾;于现在,却是绝望。

    十年前的一场误会,虽然让她和满仓从此形同陌路。可她之所以能坚持着沿着和山娃那死水般不惊不澜、不疼不痒的生活轨迹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下来,完全是靠了她和满仓最初的那段恋情。那段恋情虽然被历史化为了碎片,可那些甜蜜的每一个片段,却被岁月包裹成了一颗颗画面清晰却又恬静安然的琥珀,项链般串在她记忆的屋檐下,悄悄地温暖着她的每一个日子,支撑着她内心深处的那片天空。

    满仓来牛村就职后,她表面平静如湖,内心却燃烧着炽热的欣喜。虽然不能像过去那样接触,可同在一个村子里的感觉,就让她感到了莫大的满足。

    她想,她的这种心境,满仓也一定同样存在。那次村路上的相逢,她就感觉到了,感觉到了他和她之间,应该还存在着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而这种默契,对如今的他和她来讲,应该也算是一种求之不得的幸福了。

    然而现在,她马上就要失去这种幸福了。不,应该说,可能已经失去这种幸福了。

    这个判断,是她在满仓的眼中读到的。早晨秀秀出殡时,她虽然远远地站着,可满仓红红的双眼还是宛如滚烫的烙铁一般死死地、撕心裂肺地烙在了她的心上。那眼中,不光有悲痛,分明还有仇恨!而给予他这种仇恨的,恰恰是自己的丈夫山娃!

    过去只是误会,而现在,却是仇恨了。这仇恨,不光属于她和他,也许还会延续到下一代,甚至,世世代代……

    巧珍觉得自己的日子碎了:秀秀走了,她心中再也不敢奢望他的谅解。因为山娃的罪孽,累及的,不再是他和她,还有两个家庭的坍塌。

    巧珍绝望地这样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村边仓库旁的老树下。

    刚刚下过的一场雨,把小村喧嚣了一天的灰尘刷了个干净。每棵草、每片叶子都变得油亮油亮的。唯独这棵老树,不但没有清新的感觉,仅有的几片叶子也被风雨飘摇地打了下来。

    “唉,它太老了。”巧珍摸了摸树干,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巧珍知道自己并非无意走到这里来的;背倚老树望去;就是满仓家明亮的玻璃大窗。她确定那个人就在窗后;也确定他一定看到了自己。

    巧珍想,出了这样大的事;她无法也没有勇气向他当面说一声“对不起”了;她只能让他看到自己来过了。她相信;只要他真心爱过她;就会明白自己来过的目的,就会明白自己此时的痛苦并不亚于他的。而这一刻的痛苦;只与他和她有关;没有秀秀;也没有山娃。

    巧珍痛苦地思索着;不知何时身后走来了老根叔。

    从昨晚到现在,老根叔一直就没闲着。他替乱了方寸的满仓把秀秀的葬礼打理得明明白白后,疲倦地躺在床上想睡一会儿,可心里却乱得很,怎么也睡不着,便于雨停后想来看看满仓,结果看到巧珍像端午的艾蒿般挂满露珠地站在老树下。

    “巧珍。”他叫。

    巧珍扭过头,“老根叔。”她哑着嗓子叫了一声,两只肿得桃一般的眼睛又忍不住噼里啪啦滚下一串串泪珠子来。

    “巧珍哪,上午没去送送秀秀?”

    “送了,但没敢靠前。”

    “唉!”老根叔发出一声喟叹,试探着问巧珍,“巧珍,能告诉老根叔,山娃,这是为啥不?”

    巧珍无语。她低下头,一排好看的细牙咬住了憔悴得没了血色的下唇,泪珠子一串紧似一串地落在地上。有一滴停在鼻尖上,在皎洁的不知何时爬上天际的新月下既像一颗珍珠,又像一滴夜露,晶莹得耀眼、执着得惊心,但最终,还是随着巧珍的一声抽噎滑落了。

    “巧珍,不哭。不想说,就不说,赶紧回家吧,俩娃自己在家哪吧!”老根叔似乎看不得巧珍落泪,他边说着,边扭身想先走开。

    “老根叔,”巧珍突然喊。见老根叔停下,她迟疑了一下,低着头,用小得近乎让人听不见的声音说,“最早,我和满仓好过,您知道不?”

    “哦,这个,听说过。”老根叔回答着,接着眉毛一皱,问,“可山娃他,不会因为这个就去杀人吧?”

    巧珍没有回答,只是哭得更厉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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