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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撤退时,日本人也相继追入了丛林里,为了保存兵力,当时的指挥官将队伍进行了分散,宋丰记得,自己那支原本有三百多人的小分队,走到最后只剩下了几十个人。
到后来,连那几十个人都没有了,只有他一个人,活着穿越了滇缅丛林,翻阅了河谷野人山,回到了中国。
这中间发生了非常非常多难以言诉的事,而这个老房,所知道的也不是太多,他所能知道的,便是宋丰转述给他的一些东西。当然,这其中有很多不合情理的地方,大概是宋丰故意隐去不说的,至于原因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当时第一次出兵共计十万余人,伤亡人数接近五万,而其中绝大部分,并不是死在了战场上,而是死在了滇缅丛林,死在了野人山里。
滇缅丛林,多毒虫猛兽、多瘴气、沼泽、空洞不计其数,在日本人的追击下,远征军急速撤退,当时,自然是知道滇缅丛林的危险性的,但没有亲身经历过,无论如何宋丰也没有想到,这个危险,居然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在撤退分散的过程中,三百人的小分队人数渐渐便的越来越少,他们是在和日本人正面冲击后,被迫与大部队分离的。这三百人中,大部分是男军人,只有十多个女兵。
而在这个过程中,最先牺牲的就是女兵。
无论是体力还是个人的抵抗力,女兵都远远的不足,在这个过程中,滇缅丛林里无处不在的瘴气,将队伍中抵抗力稍微低一些的人都淘汰了。那些人的身上,长出了脓疮,吸引了无数的蚊虫,甚至伤口处长出了蛆虫。
最开始,队伍里是有医药的,但很快就消耗掉了,后来的人只能慢慢的熬。他们走路走的脚都溃烂了,受到瘴气的侵蚀,身上到处都是脓疱,每个人的身体,都散发着仿佛要腐烂一样的恶臭。
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昏迷,一开始,他们还会制作一些简单的担架将昏迷和倒下的人抬着走,但到后来,这些倒下的战友,只能被放弃。
不是不想救,而是救不了,无能为力。
小日本是可恨的,但他们为天皇效忠的那种精神,那种仿佛被洗了脑一样的魔念,实在可怕。
当时小日本追入丛林后,也和远征军陷入了同样的局面,但即便是在这种时候,那帮人还是高呼天皇万岁,消灭支那猪。在那种后有敌军而远征军却人人重伤重病的情况下,根本没办法救人。
没有体力,没有药,即便用担架抬着,人最后也只是死在担架上。
而且是非常痛苦的死亡。
宋丰一直记得,最初的时候,队伍里的人还很多的时候,抬了有二十多个伤员,他们原本都是极为坚强的军人,但最后却在担架上惨叫哀嚎,蛆虫在他们的伤口上爬来爬去,队伍里的女护士给这个清理完了,却顾不上那个。整个都清理一遍后,又有人长出新蛆虫了。
一个个活活的人,活生生的腐烂着,最后有人甚至哀嚎着请求:“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砰!”
第一个开枪的人是谁已经不知道了,在接下来的过程中,不断有人死亡甚至失踪。
有时候走着走着,队伍中就会少两个人,人是怎么丢的,谁也不知道。他们有些是半途倒下的,没有被同伴察觉,因为他们的同伴,也已经疲惫痛苦的精神涣散。
有些神志不清,走着走着就掉了队迷了路,一个人独自走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在这个队伍还剩下三十来人时,他们进入了河谷野人山。
据说这山里有野人,也是一个最让缅甸人忌讳的地方。
夜晚,队伍在疲惫中扎营,升起了篝火。丛林里非常潮湿,连柴都是潮的,火很难被升起了。沉默的队伍,恶臭的队伍,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的队伍,死一般的沉默笼罩在这几十个人的头上。
当时还剩下一名女兵,双腿已经烂了,神智也几乎不清了,不知怎么,她突然站起来,冲着被大树完全遮蔽的天空大喊:“啊……我要回家!”周围的男兵沉默的看着她,最后不知道是谁开始抽噎的哭起来,哭声连成片。
宋丰算是其中抵抗力最好的,他们家以前是开医馆的,父亲是医生,将宋丰的身体底子打的很好。他虽然没有受到瘴气的侵蚀,但疲惫、饥饿和已经磨烂了的脚同样折磨着他。
野人山之所以叫野人山,当然是有来历的,据说这里不仅有野人,而且这里的野人还吃人。
滇缅丛林里的动物,都像是装了雷达探测仪一样,队伍饿的眼睛冒绿光,想要打猎弄些吃的,但跟本看不见活物。你能感觉到整个丛林充满了生机,充满了危险,但当你真的去寻找这些生机时,却什么也找不到。
连一只野鸡都打不到。
唯一能看到的是各种各样的毒虫、毒蜘蛛和有毒的植物,这些都不能吃,有些植物根本不认识。
饿的狠了,也试着去吃那些不认识的植物,最后很多人都死在了这上面。
那根夜晚并不平静。众人真的遭遇了野人。
野人究竟长什么样,说实话,宋丰也看不清,它们的速度太快了,在树林间穿梭,众人只看的到一个个黑影,如同闪电,如同鬼魅,队伍里时不时发生惨叫,每一声惨叫过后,就会有一个人消失,而消失的那个人,原本所站着的地方,就只能看见一道被拖拽的痕迹和血迹。
当你顺着被拖拽的血迹追上去时,那道痕迹又会突然消失在某棵大树下,而当你举头朝树上张望而忘记堤防四周时,你可能就会被另一个野人给抓走。
最终,小分队里临时推选出的指挥官下令跑,敌人太强大,除了跑没有别的选择,能跑几个是几个。
宋丰至今记得,那个指挥官叫李有德,在撤退的过程中,队伍里原本的指挥官失踪了,为了组织纪律,剩下的人便推举了一位临时的指挥官。
第二十九章 新任务
炼尸术听起来本就邪门儿,但俗话说,器无善恶之分,得看得到它的人怎么用。
如果周玄业用这项本来作恶,那炼尸术自然就是邪门歪道。如果他像现在这样,利用炼尸术帮助别人,又怎么能说是邪门儿?
周玄业自然不会与傅楠同流合污,但又不好明着跟他撕破脸皮,所以才有了傅楠时不时来事务所打工,交流感情的一幕。
我听到此处,觉得不妙,道:“周哥,那现在咱们已经撕破脸了,又该怎么办?”
周玄业却道:“他暂时不敢对我怎么样,我倒是担心你。”他看了看我,说:“你近些日子,就不要单独出门了。”
我挺郁闷的,我苏天顾光明正大,又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想不到现在反倒要躲起来,实在让人心中不忿。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无权无势,也只能如此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晚上都不出门溜达了,两天后,傅楠给周玄业打了个电话,周玄业只回了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便挂了电话。接下来的几天,我原以为姓傅的会有什么动作,没想到却是挺平静的,但这种平静,反而更让人心里不舒服,仿佛是在酝酿着什么一样。这种敌暗我明的被动感,让人觉得很不安。
下午时分,我却接到了一个让我很意外的电话,是王泽海打来的。他似乎酒喝多了,在电话里大着舌头说:“兄弟啊,在、在哪儿呢?”
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儿了,他当时说要再入古尔班通古特一趟,看样子,现在是已经回来了。
我道:“我在事务所呢。”
他结结巴巴道:“忙吗!”
我看了看炒股的谭刃、打坐的周玄业还有在练瑜伽的唐琳琳,道:“闲的都要长草了。”
王泽海结结巴巴道:“那、那就过来,陪、陪大哥我喝酒!”
喝酒?
我道:“王哥,你这是喝了多少,你人在哪儿呢?”
他给我报了个酒店的地址,让我过去,位置有点儿远,我想起周玄业让我不要单独出门的话,便道:“王哥,我现在走不开,你也别多喝了,要不打个电话给你员工,让他接你回去?”
王泽海不乐意了,在电话里大声嚷嚷,道:“你小子,一……一个多月不见,就把我忘了!我、我跟你说过什么?以后!我!就是你亲哥!你!就是我亲弟弟!大哥找你喝酒,你、你推三阻四的,是不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你就直说。也是,我都快五十多的人了,你看不上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知道不能跟酒鬼扯,否则越扯越浑,连忙道:“王哥,你说哪里的话,我是真走不开,有事儿……”
他打断我,道:“刚才不还闲的长草吗!现在就有事儿了!你就是看不起我……”说话间,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碗碟给打翻了,又像是什么人摔倒了。
紧接着电话就挂断了。我估摸着王泽海是醉的挺厉害的,再加上他对我不错,一个多月没见,我也挺想知道他沙漠之行的结果,想了想,便按照他给的地址去了。
那位置是闹市区,现在又是大白天,即便姓傅的真的有找人像上次一样盯着我,估计也不敢再大白天出手,于是我打了个车,到了那家酒店。
进去的时候,酒店里居然只有王泽海一个人,叫了一桌子的菜,这会儿正耍酒疯,服务员一个个火急火燎,恨不得把他给扔出去。我连忙道:‘我来、我来,麻烦各位了,去泡壶茶。”
几个服务员一见我接手了,就松了口气,立刻跑的没影。
这时,王泽海认出了我,一下子安静了,紧接着将我一搂就开始嚎:“兄弟啊,哥哥我心里苦啊。”一边嚎还一边捶我,捶的我肺都快出来了。我连忙挣脱开来,道:“王哥,你这是怎么回事?”
王泽海叹了口气,又灌了一口酒,说:“那个遗迹没了,我什么都没找到。”这和我们的猜测差不多,王爱国应该已经炸成肉沫了,能找到什么啊。
紧接着,王泽海又道:“我妈去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时候热茶上了,便给他倒了杯茶。
王泽海开始絮叨他妈是怎么照顾他的,絮叨他小时候多想有个爹,最后有些晕了,我才将人给架出去,问了问他铺子的地址,将他给送到了离酒店最近的一家店铺里,由他的员工去照料。
我心里也挺难受的,王泽海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实际上是个很看重亲情的人,否则之前也不会花三百万去沙漠里寻找一具尸体。而现在,短短一个月之间,两个至亲都相继离世,也难怪他会借酒消愁了。
出门铺子门,我打算往路口走去打车,谁知走了几十步开外,忽然耳边生风,没等我反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一个花盆自高空坠落,和我的前胸险险擦过,这要是再偏一分,就直接砸我脑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