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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等你们长大,就不会再相信古老的神话了—— 格兰希尔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更多的问题。他似乎注意到斜阳已经转变方向,四周的光线由蓝变红,
石头上的影子越过他,长长地压在草地上。
格兰希尔叹口气,站起身来,拉动自己身后的披风,将竖琴夹在腋下,拿起皮套将竖琴收起来,说:“好啦!都回去吧!小人儿们,吃晚饭的时间到了。”
小孩们虽然都站起身、心不甘情不愿地轻轻拍着身上的灰尘,但没有一个愿意离开,依然围着他,还有个小孩拉着他的
披风。
“你明天还在吗?”一个小男孩问。
“我今晚要走了。”他说。
小男孩显得很失望,小小的脑袋翻搅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挽留的话语。他的父母已经严正地警告过他了,不准他再找这个来路不明的流浪者。
现在时局够坏的了!谁知道那个看起来落魄的流浪者是不是坏人,或是化成人形的魔物?
小男孩自裤子的侧袋抓出一把果实——小孩手掌很小,说是一把,其实也就差不多五六颗而已。
“大哥哥,给你。”
他将果实交给格兰希尔,说:“我在我家后面的果树上摘的,本来我想带面包给你,但是我自己吃光了。”
格兰希尔知道这种名叫“亚梅”的果实,多汁、略带酸味,但糖分也非常多,酸酸甜甜的非常好吃,这种果树容易栽种,盛季时,多出来的、卖不出去的常会被风干,当成冬天的存粮(干燥水果)。
干果风味虽不如新鲜时节,但依然十分好吃,也带有足以维持身体机能的热量,旅人的背包中通常不会少了这个。
其实他背包里就带有一些去年风干的存货。“谢谢。”
他笑着答谢,将果实收到腰部一个小小的腰包里,准备随时吃掉。
格兰希尔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所有的小孩都驱离现场。
一个小女孩要离开前还红着腮颊,将一朵已经拿在手里多时、有点枯槁的小白花交给格兰希尔,对他说:“大哥哥,我喜欢你,我想嫁给你。” 。 想看书来
预言吟唱随风而起 三(2)
“呦!”他扬一扬眉,接过小白花,笑了一下,“那我可真荣幸!”
然后轻推小女孩,要她赶快回家。
小女孩的求婚或许并不是真心话,也可能今生今世都无法实现,但他心里不禁有些得意,这表示对女孩来说,他算是挺有魅力的。
“可惜年纪太小。”他笑了一下。
这是这个世界,女子向男人求婚的方式;即便小女孩选错了花,因为她年纪太小,分不清“永烙”与“铭殇”两种涵义全然不同却长得有些相似的小白花。
在“比恩卡”世界,女性只有男性的三分之一,女性可以主导婚姻的权利。
虽说其他的不成文规范里,并没有女权至上的迹象,甚至在所有的生活形态上,女人的权力也不大。
对这世界来说,女性只不过是能生育孩子的“稀有珍贵物”,其余的社会主导权还是在男性身上的。
然而,正因女性人口太少,因此所有的男性之间便产生了、默认了相互制衡的关系,而让女性能够拥有择偶的自主权。
所以,在女性可以挑选结婚对象的前提之下,没有一位男子会对女子的求婚无动于衷的,因为,这是莫大的光荣。
也正因为女子是种“贵重物”,贩卖人口的传言也时有所闻。
格兰希尔思索,在以往,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他”时,或许不会拒绝女子的求婚。
即便如此,他也衷心希望,这些可爱的小女孩们都能平安快乐地长大、与所爱的人共组家庭。
即便……
匡正世道的众神已经远离这个世界……
他望着低于他所站立的地方,那远处一户一户自烟囱逐渐升起的炊烟,随着夜幕垂落,家家都亮起了灯火。
“虽然好玩……”他以手支颐,以咏叹般的美声自语道,“实际一点吧!格兰希尔!唱歌给小孩听也拿不到钱……”
格兰希尔将放着竖琴的皮制背袋小心地背在肩膀上,自石头旁边将一只长长的、用黑厚的麻布紧紧绑住的条状物——路人常以为那是一根拐杖——也背到身上。
“离开前,西村的老妇人家里有些事要处理。”他想着。
他由常人无法知道与了解的方法得知,远在山后头的老妇人家里,仅有的一条母牛患有些疾病,无法正常分泌乳汁,他得在离开前去处理一下。
年轻的歌者微微一笑,秀丽的唇轻轻抿着。若上门去,表示自己能医治母牛,女主人一定非常高兴。她并不知道格兰希尔除了唱些没用的歌之外,还拥有其他
的技艺,那一天她在镇上广场给他一些面包,也不过是对一个瘦削的流浪诗人一时的同情罢了。这几十年来,耕作明显地逐渐歉收,水草不佳,许多农民的生活缓缓地、缓缓地变得艰困。然而这中间的变化是缓慢的,慢到当人们发现时,已经无力挽回。年轻人摇摇头,他还是赶紧办完该做的事,赶紧继续赶
路。“为什么让那种人进屋里?”他前往求宿或治病家的男主人,通常会这么叫骂着,十之
*带着醉意。“他可以医治我们的牛啊!”
女主人——老妇人一定会这么说。
医治生物需要时间,尤其是疾病,不像治疗伤口那么容易。
医治疾病一向无法立刻看到成果,就算他信誓旦旦地说得很有把握,通常也得等他已经离开好几天之后才能让人相信他真的可以治病。
这对他没有什么用处,因为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可以治病的骗子太多,令真正有技艺的人反遭无知的冷落与误解。
“我宁可牛死一百次,也不想看见一个肮脏的流浪汉进我们屋子!我一个铜板也不会给他赚!”
男主人通常只会一边说这种存心怄气又不负责任的话,一边灌酒,而格兰希尔总是知道:事实上他们再也没有牛可以损失。
走到哪里,事情都是一样的。
“或许医好他们的牛,我也无法得到在屋里度过一夜的酬金。”
他当然也不打算涎皮赖脸地赖下来,所以动作要快点。今天精神很好,说不定连夜跋涉可以持续到天亮。
“我可不能欠下面包的恩情,谁知道我以后有没有机会可以还。”
迎着夜风,格兰希尔踏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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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德泰比之剑 一(1)
卷二
凯德泰比之剑
火之旋岚,来自东方,与日齐升,与风齐鸣。
村与村交界的荒野间,一般来说并没明显的路或是屏障、围篱来隔开。
尤其,此地为奥尔西王国、马珂辛王国的交界处,一座不高的山麓。
几年前的一场毫无来由的瘟疫,让边境许多小村落整个变为死之城,再无人烟,原本的路径也因为没有马车、行人通过而消失在葛蔓当中。
因瘟疫而死掉的人实在太多,几乎没有生还者。
路过的旅人意外地发现这里时,除了坟地外,每户住家内都有骨骸,有些还躺在床上,有些倒在地上,其余的则消失在田野间。
魔物与鬼魂的传说甚嚣尘上,使此地再无人敢迁入,于是成了一座死城。
日以继夜地跋涉后,年轻的吟游诗人到了这里。格兰希尔走过空无人迹、荒烟蔓草的村落,终于在一个类似广场的地方停了下来。
广场四周有类似市集的建筑物,广场中央的喷泉已经长满青苔与水生植物,但地下水源并没有因为人类的消失而截断,依然汩汩泉涌。
他汲了些水来喝,再装一些到随身携带的皮囊里,然后走到低矮的石造围篱边坐下。
虽然经过了一些小的村落,但在那民风保守的地方,他完全找不到投宿的地方——就连下下之选的旅馆都没有,这情况导致他无法休息。
若不能在“住着人的家里”睡眠,那就只能远离人群。
格兰希尔任由颈部倚在石墙上一会儿,在不小心睡着之前,强迫自己再从背包中拿出一块粗毛毯,平铺在草地上,拉着披风围住自己半躺下来,想睡到入夜前再赶路。
他才闭上眼睛,便自地上微乎其微的震动中,听见一阵马
蹄连同马车疾驶的声音。有人哀号,有人摔下马,还有刀剑互击的厮杀声。仍闭着眼睛,格兰希尔捏着鼻梁,心想:大概又遇到抢劫
了!——为什么这样的事到处都有?除了骗子、劫匪,难道这个世界没有人做着正经的工作吗?
刚起身,一个影子向他抛来,他巧妙地闪开,那被抛过来的物体赫然是个中年男子,从一晃过眼的印象看起来,这男子大约五十多岁。
这个人因格兰希尔闪开而撞在矮墙上,将原本就坍塌的墙又撞倒几块,摔入杂草丛内,十分狼狈。
马车停下来,几匹马也都停在这个广场。
劫匪共有七个,看来他们已经将马车据为己有了,正往年轻的歌者身后的倒霉鬼走来。
“他身上还戴着许许多多的金银首饰呢!”
“还想跑?”
“你们看看,他手上的东西应该很值钱吧?死也不肯放弃的那捆东西,一直抱在手上,我看这八成是价值不菲的宝物。”
一阵大笑,然后,众人的眼睛不约而同地停留于坐在一旁的年轻歌者身上。
“喔——瞧瞧——啧啧!”
“是个美人啊!”
与劫匪对上了眼,吟游诗人叹了一口气,他尽可能强迫自己别多管闲事,他已经很累、很累了!
“喂!年轻人!你怎么会待在这种荒郊野外?”劫匪问。
格兰希尔没有回话,希望自己是个透明人。但劫匪对他的兴趣,显然比他所了解的还要多些。
以往有许多类似的经验,而他也已经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落魄潦倒、不那么秀色可餐了,对于这些使人倒胃口的搭讪,他早就已经受够了!
领先的那个大胡子走向他,舔了舔舌头问:“喂!你是男
娼吧?长得真漂亮……”“我是吟游诗人。”没有表情,年轻人回答。不料大胡子鄙夷地大笑起来。“吟游诗人?那是什东西啊?”大胡子问身后的同伴,在“吟游诗人”四个字上还特别提。 最好的txt下载网
凯德泰比之剑 一(2)
高音量,甚是鄙夷。“没听过!我只听过男娼!”其他劫匪大笑起来,如此回答。劫匪走向前来,在格兰希尔的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看着
他,笑道:“吟游诗人?这种行业能混饭吃?我不信!我看你去卖身
说不定钱还赚得比较多,怎么样?需不需要中介?”“不必麻烦了,我觉得唱歌挺好的。”年轻人微微蹙眉回答说。他真的累了,连反唇相讥的心情
都没有。
“那好,先陪我们玩一圈、乐一乐,我们再将你卖掉,一定可以卖不少价钱。女人越来越少,好几年来都没见到好货了!美丽的男人倒也挺抢手的。”
说完,引来一阵猥琐的笑声。
“别惹我,我不想管闲事。”格兰希尔冷冷地说。
“你搞不清楚状况吗?”劫匪看着他说,“这里的情况由我来主导,不是你,知道吗?”
“是吗?”他刻意表现得很冷漠,年轻的诗人不再说话,只是无惧地望着劫匪。
这名刚刚杀过人的强盗,手上的剑还滴着受害人的血,刻意拿在最具威胁的角度上压迫着他的施暴对象。
被摔到围墙外的男子这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