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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恩人!你至少得让我为你做一件事,让我好好帮你包扎伤口!因为长年的旅行,我也略懂得医护之术。”
说到此,雷特欧尼亲王忽然停了一下,然后又说:“当然当然,魔法师都深谙医疗之道,或许你看起来我的医术会显得蹩脚一点……”
“您客气了,亲王!”格兰希尔说,“魔法的法则乃是投机取巧,利用外界力量强行改变现况。而医术则是按部就班,以技艺配合智慧,帮助生物的肉体慢慢自行恢复,两者间的代价是差很多的。”
凯德泰比之剑 二(3)
年轻人以非常睿智之方式,说明他不赞同魔法使用过度,这令雷特欧尼亲王心里起了不小的好感。
“说的也是!现在的人使用魔法的理由都太肤浅了!丝毫不去想后果……”
现今世界,魔法的过度使用,使许多地区传说都已经遭受到魔法污染,无法耕作、了无生机。
但这些王国里的大国师非但不想改善的方法,或停止滥用魔法,反而同声驳斥污染的缘由推断,直说大地失衡、天候异常,是因为魔王罗连兹易斯特即将复活之故。
雷特欧尼亲王觉得好笑,列国的大国师均为该国至高无上的智者,竟然会将几百年来魔法的逐渐污染,直接派罪给那不知道已经死了几千年的古老传说。
亲王喃喃地说:“……说到代价……到底使用出来的魔法哪里去了呢?”
年轻人听了,微微一笑:“对现在的人们来说,如此便利的力量,有谁可以抗拒不去使用?我一路上见过许多当权者或是智者,也没听说有人想到这一点。”
“我想……你就足以称为智者!恩人,否则你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魔法力量?”
格兰希尔欲言又止,短暂的沉默后,他还是说了:“我在试,但我不确定……”
双色的眼瞳似乎堆积着世事迁移。
看着雷特欧尼亲王惊讶的目光,他接着说:“亲王,您是高贵的人,请不要叫我恩人,我做的事真的没什么,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虽然格兰希尔坚持要走,但还是被拉到车上去了,他也只好迁就这位热心的亲王,总不能因为想要拒绝,就对这个年近六十的人动武吧?
——虽然说起来,亲王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个接近六十岁的人。
这毕竟是亲王的马车,车内的空间舒适无比,还有个温软床位,底座还是以北方山谷森林里一种稀有昂贵的藤木所编制的,能减少些许车子行进间的震动,让睡在上面的人不至于过于受舟车颠簸之苦。
亲王一边帮格兰希尔清洗伤口、包扎,一边问:“恩人……”愣了一下,亲王改口说,“格兰希尔,你是流浪的骑士,还是流浪的魔法师?我怎么好像听你说你是吟游诗人?跟骑士和魔法师似乎差得很远?”
“在这世间漂泊流浪,总需要跟人借宿,然而……一般人尚能接受唱歌攒几个小钱的吟游诗人,而魔法师与骑士呢?只怕还没入村落大门就会被人驱赶了。”
格兰希尔低头看着亲王包扎他的手,在亲王的眼里,年轻人瘦削的脸颊与那神秘的双色眼瞳,闪现出与他的年龄不相符的沧桑。
“——?被驱赶?不会吧!如果村落的牛感染牛瘟,他们还不是得找到术士(主修医疗与治愈术魔法的人)或魔法师帮他们处理?”亲王眯着眼,不解地道。
“没错,哪个地方不需要一两个懂得魔法的人呢?但是这样的年代,骑士与魔法师都不是受到各个小村落欢迎的人物。”
“我想,恩人你一定也处理过牛瘟、帮别人治过病,总有些人需要你。”亲王摇头。
“他们或许需要,但是他们依然不喜欢。”格兰希尔看着他说。
虽然现在身上带着魔法的人很多,但骑士与魔法师意味着强者,因此不受农家人喜爱。
亲王不懂——这样貌美、有着良好家教的年轻孩子,怎么看都像是王公贵族之流,怎么会在荒郊野外自己求生?
而他的年纪这么轻,竟有着这样的身手与魔法力……
凭这样的能力,要进入一个小村落借宿有何难?
能有几个乡村的庄稼人打得过他?
凯德泰比之剑 二(4)
这个世界上不仗着有力量就奴役他人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或许真的曾被无情地驱赶却丝毫不反抗,这是一个任由无知的人们疏远的异类吧?
成熟的人类或智者或许能容忍,但眼前这样的年轻人,哪里来的这些惊人耐性?
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认为方便的事物——魔法,竟是这个世界上的生灵们的最强大杀手?
还有,凯德泰比之剑是一柄稀有之剑,传为火神所造,能反击所有的魔法,只要是魔法攻击,或是身上带着强大魔力的魔物都无法越雷池一步。
魔法力越强,反击力就越大。
雷特欧尼亲王想,他从未见过人碰触这柄剑能激起如此大的火焰,这个名叫格兰希尔的年轻人,只怕是有特别的原因才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意识到这个外貌威严,实际上非常平民风格的亲王正在观察自己,格兰希尔笑了一下,说:“我,确实是个吟游诗人。我懂得许多传说与歌谣,就如我懂得舞剑与使用魔法一般;可惜我今天太累,不想唱歌。”
话虽如此,他还是自背包中拿出竖琴,半躺在床铺上,单手轻轻弹奏了几段曲子。那舒适的床铺是亲王执意让给他休息的。
因为是便携型的小竖琴,因此琴音主要是高音阶,细致的声音在夜色中飘扬,穿过每一道吹拂而来的风。
琴声中,亲王发现格兰希尔望着逐渐变暗的夜色,细眉不着痕迹地微微蹙起。
“怎么了?黑夜里会有什么吗?”
“我担心在黑夜中的野地里会有魔物出现。”格兰希尔笑着说。
“原来如此,但……你会剑术又会魔法,应该不会畏惧妖魔的。”
“即使我会剑术与魔法,但我仍然有应付不来的魔物啊!”年轻人虽然同意亲王所说,但也微笑着表示自己能力有限。
“你的魔法杖呢?我没看见你的杖。”
“我没有杖。”
雷特欧尼亲王应了一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虽然他知道格兰希尔刻意隐瞒了一些事实。不过,的确是有魔法骑士将魔法石镶嵌在宝剑之上,代替魔法杖。
不过……据他的印象,刚才格兰希尔用来对付盗匪的那柄黑剑上,似乎没有任何魔法石,那有可能会是一柄魔法剑吗?
过了一会儿,雷特欧尼亲王站起身,跛着腿要下马车。
“亲王去哪儿?”年轻人问。
“去找埃思莫与左丹特——我的两个家仆。他们跟着我已经将近三十年,忠心耿耿,至少……我得葬了他们。”
“嗯……”
“好几次魔物侵袭,我们都顺利地死里逃生,这次……他们竟然死在人类之手。”亲王感叹着,话声有些哽咽、颤抖。
格兰希尔停止弹拨竖琴,沉默了一会儿,爬起身来,轻声说:“让我帮您吧!亲王。”
“恩人……格兰希尔!你……还是先休息吧!这点事是我仅能为他们做的……”已经下了马车的亲王转回头说。
年轻人跳下马车,走到亲王身边,说:“你会需要魔法师的祝祷词的;在这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如果不能让死者安息,尸骸会变成没有知觉的下等魔物,这对他们来说是大大的亵渎。”
虽然亲王不想将两个忠心的家仆留在这荒野,但又不能带着尸体上路,他们遇害已经够可怜了,若是让他们在此变成魔物,那更是令人在情感上无法忍受!
雷特欧尼亲王是个有信仰的人,他相信死者最终的幸福,就是回到众神身边。
“……那就……万事拜托了!”
凯德泰比之剑 三
忙完之后,格兰希尔与亲王利用广场中央的水泉稍微梳洗一下,然后将洗过的衣服披在马车上。
格兰希尔将马车驶离广场,在一处河边的石造庭院休息。
虽说这是一座废弃的村落,但规模不小,他们停留的地方是这废城的公园。
两人上马车坐定休息后,雷特欧尼亲王拿出一些干肉片、酒,请格兰希尔饮用,格兰希尔没有吃多少,侧卧在床铺上沉睡。
他本来很担心,但现在他可以抛开一切顾虑进入睡眠。
“有凯德泰比之剑在这里,就算是夜晚欺近,也不会有低等魔物敢来骚扰的,要怕的,只是人类劫匪……”睡前,他喃喃地对雷特欧尼亲王说。
亲王很喜欢这个年轻孩子,尽管他如此神秘、奇特、迥异于常人……
雷特欧尼亲王是个饱学之人,喜好游历,那意念强过当国王,所以连王位都可以不要也不愿离开大学院。
此刻,博学多闻的他又想起另一则传说,神宫里所记载的、关于本神纪初的魔物传说之一:
山上的一栋屋子里,住着一个美丽的少女。
她是名拥有天生技艺的女巫,感知能力、法力甚至强过当代的魔法师,她一个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一个下着雪的冬夜,有人来敲门,她开门一看,发现门外是个如神灵般漂亮的黑发青年。青年一脸倦容,但神情温和,他问女巫是否可以叨扰一
夜?女巫让他进门,安排他睡在炉火前取暖。那一夜,屋子外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响。女巫感到讶异,开后门查看,发现她所喂养的鸡睡得非常
安稳,她知道这些声响是魔物所制造出来的,人类魔法力不够,与动物一般无法感应到,但女巫相当于魔法师,对那些魔法所形成的声响十分敏感。
她绕过睡在炉火前的客人,打开前门,发现满山的魔物围绕着她的房子。这些魔物想要伺机进入房子内,但却无法得逞……
知道这个传说的人同样不多,但是大部分的魔法师都知悉,因为故事里的女巫,就是本神纪初,将这个世界上的魔法分成物质系与非物质系两大系统、统合所有正反魔法、区分能使用与禁用魔法的大贤者黛诺苏儿。
雷特欧尼亲王事后告诉自己:他没有做梦!放在床铺旁边的凯德泰比?火神之剑微微发着光——发着光、低鸣、震动……
这是因为剑本身察觉到周围有强大的魔法能量,所发出的反魔法光辉。
关于这剑的事,雷特欧尼亲王只听过传闻,从未见过凯德泰比之剑真的会自体发光、发出反魔法的威力。
旅途中他也遇见过魔法师,或是魔物,但此剑的反应从未如此强烈过。此刻,亲王也没有发现如传说中满山的魔物围绕着他的马车,但是……
这个传说里的年轻投宿者,竟与如今睡在他的马车内的格兰希尔,在亲王脑中重叠了。
他知道,剑本身所感应到的魔法,一定跟这位秀丽无伦的魔法骑士有着很大的关系。
即使如此,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看着他秀美的睡脸,亲王更坚信这一点。
若他有女儿,二话不说,一定会将她许配给他!只可惜现在结婚生一个也来不及了——
亲王毫无来由地懊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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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流如时间般静穆 一
这座山峰笔直而高耸入云,山顶边不是浓郁的积云,就是覆盖着皑皑的白雪。
山下因着此山的支脉,向四面八方分割而成为七个大小不一的大区块。
在古老的年代里,这七个城镇各有一位大公,它们是这座山峰上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