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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火已经熄了,宗炼师公把那人引到自己专用的休息石桌那处,继续和他说着。
慕容紫英难得闹了脾气,站在原地不肯走,却又忍不住偷眼瞥那人,他毫不犹豫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留在原地干脆直接地走到桌前坐下的身影,刺得慕容小紫英有些委屈。
慕容小紫英将炉中的那柄很丑的剑拿了出来,收入早在之前就制好的剑鞘中,紧紧抱在怀里。目光落在那人的脊背上,并不宽厚,因为他双手交叉撑在石桌桌面上的动作弓起了一个紧绷的弧度。
这是自己亲手铸造的第一把剑,他是自己亲手铸造的第一把剑中诞生的剑灵。
慕容小紫英抿了抿唇,压下所有翻涌的心绪,将怀中的剑抱的紧了些,跑了过去,乖巧地坐在了那人身边的石凳上。
我的。
他这么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紫花番外啊……
紫英番外(二) 。。。
和师公说的不一样,那位自自己亲手铸造的第一把剑中诞生的剑灵,更像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类。
而且,和外表看起来的清隽冷峻不同,还是个有点儿小孩子脾气,不坦率地别扭到口是心非的人类。
慕容小紫英偷偷地睁开眼睛,借着透过窗子流泻而入的些许月色,看着和衣而卧,将自己搂在怀里闭着眼睛似是沉睡的隰桑。
隰桑有阿,其叶有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似乎,自己最开始还将隰桑错念成胤桑……
慕容小紫英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抿了抿唇,板着小脸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下半个脸。想了想,又抱着被子坐起身,动作很轻地把隰桑已经揉的皱起来的外袍脱了下去,然后伸手把被子往他那边拢了拢,才又钻回被窝。
其实,对于“隰桑”这个名字里和“羲和”的“羲”有着相同读音的那个“隰”字,慕容小紫英还是有点小小的不欢喜的。很多的事情,他不说,也便就让很多人以为了他并不知晓,可那些已经猜测个七七八八的事实,却不会因为不说,就这么在心里消逝。
正如,慕容小紫英从最初就知晓,无论宗炼师公现在是否真心疼爱与自己,起码在最初同意收下自己为徒孙的时候,是因为自己让他忆起了他那名唤玄英的最钟爱的弟子,也就是自己名义上的师父。
正如,慕容小紫英隐约知晓,不同于大多琼华低辈弟子的不知,在玄字辈夙字辈师叔师伯中,有着一个禁忌一般的话题,或许与夙莘师叔偶尔会提起只言片语的数年前那一场琼华与妖界之战有关,也或许不是。
正如,慕容小紫英大约猜测的到,琼华的禁地,并不是果真如同那些低辈弟子们传说的那样封印了一个怪物,虽然并不知晓那里面究竟有着什么,但是慕容小紫英知道,禁地中的存在,一定与师公时常恍惚间流露而出的深深的悔意和疲倦有关,也或许与夙莘师叔远眺苍山云海时候的复杂晦涩的眼神有关,又或许是与掌门越发冷厉越发不近人情的态度有关。
正如,慕容小紫英虽然不愿意,却仍然有所察觉,或许,隰桑并非是他所铸的那把剑里诞生而出的剑灵。纵然再天资卓绝,铸剑也非为仅凭天赋便可为之事,更何况,他那亲手铸造的第一把剑,即便是慕容小紫英自己,也不好昧着良心去赞它几句。而师公在晋一见隰桑面容时候脱口而出的那一句念了“羲和”的低语,慕容小紫英一直深深地记着——羲和,羲和,以日神命名的神兵,与以月神命名的神兵一同,穷琼华三代之力,终为琼华执剑长老宗炼所成——那是师公平日里从来不提,却会在看着新锻造出来的哪怕是品相再好的刀剑时候依旧不见得色的耿耿于怀的殊荣。
慕容小紫英不知道隰桑与羲和有什么关系,又或者是隰桑便是羲和。他不想知道。
这把剑,这个人,这样的温暖,可以一直陪在身边,就好了。
所以,慕容小紫英比起“隰桑”来其实更喜欢“胤桑”这个名字。只是,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人知晓,包括隰桑自己。
慕容小紫英侧了身子,和隰桑面对面侧躺着,眨巴了小孩子特有的极黑极大还很水润的眼瞳盯着他看。顿了顿,拧着颜色有些淡的眉头,小小地鼓了鼓脸颊。
其实,上清和幻虚也很好听嘛,实在不行,将错就错的胤桑也可以啊……
慕容小紫英仍记得自己当时要给隰桑取个名字的时候,他流露出来的神情——和先前状似无意看到被同门排挤耍弄丢在太一仙境中的自己时候那副子虽然带点关心却总显得有点儿漫不经心的模样不同,就像是被触动了什么深埋心底的记忆,紧锁了眉头却不让人觉得严厉,反带出几分脆弱地迷茫来,如同坚持着想要抓住什么不可以被放弃被掩埋的珍贵事物一般。
然后,隰桑舒展了眉头,闭上了眼睛,阳光透过林木的枝叶打在他的面上,落在那时候仰着头看他的自己眼中,显出的是一片无措的空茫。他说,我不记得了。
他说的是,我不“记得”了,而不是“我不知道”,又或者是“没有”。
隰桑或许没有察觉,也或许只是随口说出,慕容小紫英却是听进了心中。那样细微的差别,代表着截然不同的意味。
那时候的慕容小紫英还没有办法完全地体味出来,却已经是隐隐约约有了什么不愿意承认的猜测。
慕容小紫英不再去想,往隰桑的怀里蹭了蹭,脸颊蹭在他柔软的中衣上,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的是令人舒适的暖意。
隰桑皱了皱眉,很熟练地伸手把怀里的小孩搂紧了些,慕容小紫英闭上眼睛。
大抵小孩子的想要就是那么的直白和执着,不达目的死不罢休,慕容小紫英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乖巧,那时候在隰桑的面前,仍然难得地耍了一把脾气。
他记得清楚,那时候,隰桑低头看着自己,表情像是无奈又像是懒得去搭理自己的无理取闹。隰桑的样貌生的极好,微微挑起眉角的时候自是带出几分潇洒,若是再眯起那双眼睛,便是透出说不出的气势,不似掌门那样的盛气凌人,却也使得平日里不笑冷峻时候也流露出几分温柔的五官严肃了起来。
可是这严肃又似乎被他下意识地伸手摸摸鼻尖的动作给打破。
慕容小紫英其实有些紧张,甚至生出一丝小小的后悔,他不想看到隰桑因为自己莫名的坚持,就如同之前一般对自己爱理不理,径自拂袖而去;他也不想听到隰桑在对自己重复一遍,无论何事皆莫要打扰于他又或是小孩子要适可而止不要无理取闹的话语。
他不想,这好不容易生出的一丝亲近,就这么又回到原点。
所幸,沉默了半晌后,隰桑吐出一口气,和先前的模样完全不符合地随意耸了耸肩膀,很是无奈地妥协了。
这种率性到几乎有些无礼的动作,对于自小家教甚严的慕容小紫英来说,只是存在于市井江湖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中的由一些父母口中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混混痞子们做出。不过慕容小紫英那时候注意到的却不是这些,而是那无奈的妥协中,是否藏了一丝的宠溺。
被隰桑抱小孩一样抱进怀里,慕容小紫英努力地板着脸抿着唇想要让那笑容不要太明显,却仍然是在隰桑的眸中看见了自己被满足了愿望的孩童一般无法抑制地弯起的唇角。
然后,看到了这么看着自己努力抑制笑意表现出正经严肃的模样的隰桑,挑了挑眉毛,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微笑。
似乎就是从那一次之后,慕容小紫英果真如同他以前期望的那样,有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会关心自己——尽管这个关心有的时候似乎不那么着调,会指导自己——尽管有时候那些指导太过于隐晦,会陪着自己——尽管他常常一个招呼都不打偷偷溜下山,如师如父如兄如朋的存在。
终于有了一个这样的存在,在他面前,慕容小紫英可以不是慕容世家身份尊贵但是身体孱弱不堪大用的嫡长孙,也不是琼华派中年纪幼小身弱体虚但是辈分极高天资超绝因为修为后来居上而被长辈们喜爱的小师叔,只是一个和平常的孩童一般的,不过八岁的紫英——尽管,被当成孩童对待,事实上慕容小紫英并不很喜欢。
慕容小紫英记得隰桑第一次给自己吃的糖,圆溜溜的,甜滋滋的,一个不注意就被他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甚至连因为含着糖而鼓起的脸颊都被那人坏心眼地戳了戳。隰桑笑的开怀,满满的笑意自眼底弥散而出,柔和了神情,戳着自己脸颊的手指轻轻巧巧地变了动作,捏起腮帮子就掐了一把。
不疼,但是也足够慕容小紫英不解疑惑外加有些愕然地睁大眼睛盯着他看了。
那人的笑容越发地深,摇了摇头,松了手揉上他的脑袋,在那束起的发髻上捏了捏,宠溺的眼神如同一个慈爱的父亲,动作亲昵地如同一个爱护弟弟的兄长,笑容里的狡黠又如同一个彼此开着玩笑的朋友。
慕容小紫英不记得自己当时做出了什么样的反应,只记得自己看着隰桑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宠溺和疼爱,就觉得那糖果原本有些甜腻的滋味,自舌尖蔓延开来,竟是说不出的好吃。
其实,隰桑带回来的那些小食都很好吃,可是慕容小紫英知晓自己身体孱弱,又是习的修行的道法,不应多沾染五谷杂食,不然若是又如同那一次一般生了病,惹得隰桑为掌门所训斥,便是不妥。
何况,慕容小紫英知道自己生病时候与平日不同,没有了刻意地压制,那真如同寻常孩童一般的黏人与依赖还有固执和小脾气会缠的隰桑脱不开身。虽然很喜欢那种被隰桑照顾的无微不至的感觉,慕容小紫英却也不想在他心里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自然,也不想累到隰桑。
更重要的是,那一次掌门因为一位同门带来的禁地有变的消息匆匆离去之时,慕容小紫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玄霄——也注意到了,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隰桑似有所觉般微微皱了皱眉头,像是在努力地回忆着什么,而后在慕容小紫英莫名的忐忑中闭上眼睛有些颓然地将额头抵在了窗棱之上。
隰桑,玄霄,羲和……
慕容小紫英在心里默默念了几句,没办法睡着,终于还是把眼睛睁了开来,看着隰桑发呆。
看着看着,就见气息平和绵长俨然熟睡的人睁了下眼睛,无奈地撇撇嘴,伸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视界一片的黑。
“小孩子家家的,半夜不睡觉琢磨什么呢?”
慕容小紫英听见隰桑这么说了一句,语气有些奇怪,还带着些笑意。然后脊背上一下一下地落着轻轻地拍,那种被温柔地对待了的感觉在眼前一片的黑暗中被无限延长,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变化在眼前一片黑暗中慢慢地悄无声息地生长。
“睡吧。”
“……恩。”
蒙在眼睛上的手掌很温暖,慕容小紫英忽然很想知道,隰桑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这里慕容小紫英还小,真的……
另,最近比较忙……番外没存稿,周六再放其他的,之后应该会隔日更,实在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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