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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观
绵期将锦衣紧缠在身上,走出凉亭寻到安巧,安巧看绵期面色疲惫,便什么都没问,乖觉地扶主子回宫。
两人且行且停,走了一阵,便碰见关得开三人,绵期命他们悄悄去树上拆下蚕丝罗,又嘱要多加小心,宁可先不拆,也不要惊动路过御道的人。
三人得令去了,绵期才和安巧回到玉珠阁,睡到中午方醒了。
醒来洗漱完毕,绵期和桐语、星玉、安巧三个知情人说了事情始末,三人听了脸色变得比绵期苍白的脸色还差,三人觉得不忿,但看绵期脸上没有其他表情,于是都忍下气话,不多说什么。
另昨晚上,关得开等三名太监虽然一同前往,可只是远远跟着,并不知道绵期做了什么,故绵期便也没和他们多解释。
事已至此,绵期不是不气愤,但她仍觉有些事情还是乐观点好,她埋了半个多月的线,至少也算和皇帝有了一夕恩情,这比起宫中等了一生的白头宫嫔不知道强去多少。
这么想着,她的心情也才不那么差了。
她现不宜多动,所以暂停了甩空竹和散步的活动,只躲在西阁楼里看书,看着看着她只觉耳朵嗡嗡的,头也晕的厉害,强自看了一页,就再也撑不下去了。
“小主,您这日看夜看的,仔细熬坏了身子,还是奴婢扶您到床上再躺躺吧。”星玉焦急地劝说。
“不是看书看的,你摸摸我额头,是不是发烫?”
星玉探过手去,又倏地缩了回来,心疼地看着绵期,“小主头烫得厉害!奴婢看您一定是昨夜凉风吹多了。”
“估摸着是,星玉,你去帮我到太医院请位太医来,千万别告诉太医我这风寒是在外边得的,就说我昨天在阁楼上坐久了,不小心被风吹到了。”
“奴婢明白。”
绵期点点头,让星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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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早朝,皇帝换了衣服,用过早膳,开始在万乾宫前殿批阅奏折。
“皇上,这是太医院张院判送来的预防风寒的汤药,布才人寝宫离咱万乾宫远得很,您来回折腾一趟不容易,而且路上还耽搁……”郭盛海踉踉跄跄地端上来一碗药。
“药你自己喝吧。”皇帝打断他的话,胸臆中莫名来了火气,把盛药的碗往郭盛海那边一推,“朕又没病,是药三分毒,等病了再喝不迟。”
皇帝一想到昨夜自己正在关键处时,偏偏被郭盛海打断了,气就不打一处来……
郭盛海原地站着,愣了半天,见皇上没有反悔之意,只好端着药汤到殿外想要倒掉,眼看着药汁撒出去了几滴,郭盛海又觉得倒掉可惜,是以,也就自己喝了。
殿中皇帝扔在坚持批奏折。
实际,皇帝感觉自己状态十分不好,每当他翻开一封奏折,都要对着奏折的内容思量半晌,往往提笔写上了,又觉得自己写的不对、不好,再提笔把字勾了再写,末了,他往往是突然发现纸上已经无空地可以写字了。
他一向自律,又自诩定力常人难比,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昨天竟会对那采香的女子起了欲念,非要了她不可,要了便要了吧,他现又偏偏放不下她了。
翻开折子的时候是她,忖度对策的时候是她,提笔的时候仍是她,她骂人的声音,还在他耳朵里回响,他的指尖似还能感觉到她肌肤的滑腻……
这种感觉又甜又涩,像是吃了一个还未长成的果子。
其实有那么一刻,皇帝真想让人把那十来位芳柔一齐招来,他再通过声音辨出那女子到底是何人,不过想了半天终是作罢,他稀罕她,对她难忘,不过就是因为这份神秘感的存在。
得到了,这果子就是烂果子了,还不如把果子一直保持在不成熟的状态下,留一份缱绻思恋也好。
既不相见,何必不忘?
明白这个道理,皇帝的心思渐渐安静下来,思绪也渐渐转移到政事上来,他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将先皇留下的烂摊子治理好,同时挑选出更多更好的人才来帮他抗衡来自权臣们的威胁。
想通这一层,皇帝叫了小太监来喜上前,“刚才郭盛海给朕端来过一杯预防风寒汤药,叫他端过来吧。”
小太监得令赶忙去了。
过了一会儿,小太监和郭盛海一同回来,双双跪在了地上,郭盛海心里愧、面上羞,“老奴看皇上也不喝那碗药汤,是以老奴便自己喝了。”话一出口,郭盛海有些后悔,他说倒掉了就好,为什么偏要说实话?他这老嘴真是越来越不济了。
“你喝了?”皇帝压下的怒气又被牵出来,心想这老太监真是没规矩,正欲教训他几句,但看见他因年迈瘦得剩下一把骨头的身体,不免心酸起来。
昨夜,自己在轿上都被颠得都那么烦心,他这么大年纪了,还跟在下面走了一个时辰的脚程,确实也很不容易。
“郭盛海昨夜辛劳陪朕的御轿走了很久,十分不易,恐怕也已冻着了,你喝了倒也没什么,但你毕竟还是万乾宫的管事公公,以后还是要谨守规矩,也好给那些小的做个榜样。来喜,你去太医院给朕要一天防伤寒药来,再给郭盛海也要一天的,若是郭盛海真得伤寒了,你便负责给他领取伤寒汤药。”
听了皇帝的话,郭盛海浑浊的眼中闪着激动泪光,急忙跪在地上谢恩。
来喜是他的徒弟,现听到皇帝不但没有罚还变相赏了师傅,于是也诚心诚意地给皇帝磕了个头,随后师徒两个一同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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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期自从在御花园遇到皇帝那一夜后,就狠病了一场,等到病愈已经是十来天以后。
她从皇帝那里得了那件破损的龙纹锦衣,交给了巧手的桐语改制。
桐语将锦衣拆开,裁剪成一封披肩的样式,在锦布内里衬了一层里子,又在外面的龙纹布外缝了了一层玫红的妆花锦。
等到桐语再交到绵期手里,锦衣经成了一件女子的披风,她针脚按照绵期要求缝得细而不密,除非是剧烈撕扯才会扯开外间衬布,露出里面的龙纹,否则其他情况都很坚稳。
绵期直夸桐语手艺巧,人细致,也不用详说。
在绵期安静修养的这段时间,她听说皇帝又新宠幸了几个新妃,这几个妃嫔的出身、妃位,皆是有高有低,宠幸的规律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这几个人分别是:许美人、程夫人、于婕妤、季连芳柔、白修容这五人。
皇帝似乎尤其喜爱季连芳柔,前后共招幸过两次。
这季连芳柔虽然只是季连族中的一名庶女,但季连家族毕竟是有过几百年历史的显族,季连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的一些兵法韬略和奇方异法,帮助数位帝王创造了一些不可能实现的奇迹,战胜了万千险途劲敌。
虽季连家在前两朝也贵为簪缨之族,但自从祁立朝,早就衰落了下去,没出过什么大官。
再说季连芳柔前面还有婕妤、才人、宝林等诸多妃位的没有被宠幸到,皇帝唯独看重季连芳柔,短短几天就宠幸了两回,难道是皇帝也觊觎传说中季连家的这些奇方异法?
不会,如果是皇帝觊觎奇法,上一世这个季连芳柔为何受宠成绩平平?
绵期揣测这里面一定有旁的原因,她刚刚病愈,不愿再费心揣测皇帝心思,反正每每她欲揣测皇帝心思必败,思前想后,觉得可能是自己还不够了解男人,于是她觉得不如先从女人下手。
飒嫔就不用说了,太后就更不用说了,故她巴结的这个女人只能是皇后,其实上辈子她和皇后的交集很少,并不太了解皇后,但至少皇后表面看起来倒是难得的贤良。
皇后是能皇帝面前能说的上话的人之一,她时常举荐自己觉得贤德聪慧的女子给皇帝,不过她并不看重女人的外表,这也许就是女人和男人看女人的一点不同。
然而,皇后并不时常举荐,也就是说除非有极其聪明或善良的表现,让皇后看在眼里,她才会心甘情愿地推荐人给皇帝。
绵期心里定下来,决定去找皇后请安,也顺道打听下皇后最近有何烦心事,为了便宜行事,她决定错过众人晨昏定省的时间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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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绵期早间用过膳,觉得精神很好,故决定去拜访皇后。
她先是吩咐星玉给自己取来一件葱绿的软件罗裙子换上,又嘱咐安巧,“今日给我梳一个松松的堕马髻就好,胭脂也不要那么红的,头上簪几朵咱们院门口开得正好的海棠就是了,别的就不用多戴。”
“小姐,海棠花簪在头上,未免小气了去,等到月季、牡丹咱们再簪鲜花,可好?”安巧望了一眼院口被海棠花压弯的枝头,还是摇了摇头。
绵期嫣然一笑,“我大病初愈,声势大了反倒不好,带些鲜花显得气色好,你帮我多摘一些,别在头上,凑成一堆,也是很美的。”
安巧不太明白绵期的话,不过也没多问,抓了抓头,急忙去门坎外采花来。
绵期只不过是想起皇后喜欢海棠,所以她才打算簪海棠花,而且正像她自己说的,带鲜花能够为自己增添生气,连续病了这么多天,皇后那里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她万不能让皇后以为她是个病秧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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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轩宫。
皇后此间刚让初岚和沫雪分别送走起了争执的——白安侍和楚答应,绵期便不赶巧地来请安了。
皇后一听通报有人过来请安,便些不耐烦地问,“那个杜芳柔不是病着?”
“回娘娘,刚才奴婢见到杜芳柔,看她已经大好了。”守门嬷嬷袖袋中还揣着绵期给的银子,自然少不得往绵期欢喜的方向说。
“哦?那让她进来吧。”皇后疲倦地坐在罗汉床的一侧,双手交叠放在衣物上。
守门嬷嬷领命去了,不一会儿,绵期便带着星玉过来了。
一进门,绵期利索地给皇后行了个大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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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
“是。”绵期站起来,她身后的星玉也跟随她站起。
皇后开始对她的到访有些心不在焉,但看见绵期头上簪着的海棠花开得灿烂,不由也是牵起一缕唇角,心情好了少许,“杜芳柔簪得海棠花倒是别致,能有此雅兴,本宫看杜芳柔真是大好了。”
绵期粲然一笑,墨色羽睫微扬,“臣妾日前不爱惜身体,才让自己病了那么久,皇后娘娘素来保养得宜,臣妾理应多像娘娘学习,日后加倍爱惜自己身子才是。”
皇后对绵期的话十分受用,不由笑了,“妹妹长得这样好看,说起话来也凭白让人爱听,比这宫里的某些人招人喜欢多了。妹妹大病初愈,一路走来,想必也累了,赶快坐吧——”
“多谢娘娘。”绵期捡了个皇后下首的位置坐了,她听出了皇后的话外之音,特意将话题扯过去,“多谢皇后娘娘夸赞,臣妾初进来就见娘娘愁眉紧锁,娘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皇后叹了口气,“白安侍和楚常在之间发生了一点矛盾,闹到了本宫这里,此事……本宫虽可用权强压,但怕她们人心不服,适才你来之前,本宫已经问过她们了解了事情的始末,承诺她们给个公道,只是……”
白安侍?
绵期听见她的名号微微一愣,凭她那样谨慎谦卑的人,也会惹上这些麻烦事?
不过,她心思转了转,又觉得没有事会是不可能的。
上一生,她可是亲自经历了白安侍住处的那场大火,若不是她的位置靠近门口,她恐怕也要被烧死的。
那场大火起火的原因,司正司调查了很久,也没有查到什么,保不齐就是白安侍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致。
更何况,现在与白安侍起冲突的是楚常在,这就有意思了,这名楚常在是四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