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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御医听了眼中微有闪烁,不过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忍了下去,“……是,卑职等下帮您换好药,就去准备。”
绵期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唇角勾起一丝弧度,“抛下主仆的身份不谈,咱们都是女人,相识也有一段时间了,葛御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她迟疑了几瞬,方道:“皇上对小主的情义,就连卑职这个外人,都深受感动。小主的顾虑,卑职不是不懂,但看皇上对您的重视度,就算您有孕也会得到最密切的保护的,您难道对皇上一点信心都没有?”
原来她是为皇帝鸣不平。
“我不是对皇上没信心,我是对自己没信心,皇上就算对我再好,也不可能日日时时将我绑在身上带着。温昭仪有孕时,皇上难道不重视?她那时位列九嫔,都要想法设法才能把孩子生下,我不过区区宝林,试问用什么保护自己的孩子?”
葛御医眸色暗了暗,喟叹了一声,颇有些感同身受地点头道:“的确,后宫争斗不休,胎死腹中的情况极多。女子首胎又往往最是重要,若是一个没保护好,以后想再生下健康的皇嗣就难了。小主看得是长远,卑职却只看到眼下。卑职自愧不如……小主当真是卑职见过的奇女子。”
对于夸赞,绵期只是泯然一笑,她算哪门子的奇女子,她不过是教训吃多了学乖了。
“听葛御医对这些似乎很有感触,不知是否和你的个人经历有关联?”
她一个女子,却能学得和练就如此精湛的医术,不畏欺君之罪入宫成为御医,如果真要论奇女子,绵期觉得葛御医似乎更要适合称谓一些。
“不瞒小主,卑职这医术是跟我那不成器的相公所学,我十五岁便嫁给他,足跟他学过十年医理。这十年间,他醉心医术,几乎完全不在乎卑职的存在,卑职恪守出嫁从夫的妇道,对他一再忍让。
然而卑职先天不足,极难受孕,十年里曾两次为他孕育子嗣,可都因情郁不申、劳累过度而没有保住。
而两年前,随着卑职第二个孩子的逝去,卑职永远都失去了再做一个娘亲的可能。
一恨之下,卑职生了离意,可他既不肯休了卑职,也不肯和离,卑职这才充了娘家弟弟的名义,进宫为御医了,心里想着让那人再也寻不到卑职才好!”
绵期听懂了,葛御医和她相公竟是一对怨侣。她相公应该是爱她的,否则不会不同意和离。不过,这个男人对医术相当执着,同时是个木讷的人,他唯一表达爱意的方式就是将自己最醉心的医术传授给自己的妻子。
她相公肯定是邋遢过惯了的,生活中的琐事想必都是葛御医在料理。时间久了,操劳过度,缺乏温情的生活必会让葛御医觉得压抑。她失去孕育能力的事只是条导火索,但却点燃了葛御医对这种行将就木的夫妻生活的厌倦和愤怒。
大家都是女人,绵期自然心中微葛御医鸣不平,“你相公确实做得过分。不过倒也不是全无处可取。你这次随我出宫,可逮着机会去看你相公一次?”
含院判在内的有品级的御医不过十二人,这十二人每月才会有五天出宫和家人团聚的权利,至于其他像葛御医这样的无品级御医除了父母兄弟去世外,其他情况是断然不允出宫的。
“未曾。”葛御医满良伤情和遗憾地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几缕思念道:“让小主笑话了,当初卑职虽是下定决心离开他,终生不再相见,可是每当臣妾配一味药材,或者书写一张方子的时候,都会想起当年卑职的相公教习卑职医术时的事来。”
“不如这样吧,皇上刚才说待我好了,可以出去走走的,不如我到时就提议和你一同回趟家可好?”葛御医为她出了不少力,而且为人耿直,绵期对她一直都是很欣赏的,行个方便,带她回家看看并不难做到,绵期没道理不帮。
葛御医听绵期的提议,眼中有一瞬间驻满了期盼,不过很快便理性打灭,“待小主伤势好了,能在宫外待的时间恐怕也不多,皇上肯定还是想多留些时间带您四处走走的,您为卑职的事情耽搁……恐怕不妥。”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皇上和我再怎么走,也不差你这点回家探亲时间。”绵期笑着拍了板不允她再说下去,葛御医赶忙感激地谢了恩。
。
又过了六日。
绵期的伤好了大半,她穿了一身样式普通但宽松舒适的对襟裙,簪了个简单的发髻,屏退左右,独自在别馆中转悠。
自来这里,她住的是前苑,就算出门来走动,也是仅限于前苑范围内,一应景物早已看腻。而中苑、后苑却是没去过的,是以这次她是往中苑、后苑去。
现正值桂花和丁香开放时间,她一边走一边闻,也不觉得累,反而觉得心旷神怡,精神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这时忽有一阵悠扬清润的女子歌声传入绵期耳中,她只听歌中唱道——相知岂在多,但问同不同。同心人一去,坐觉长安空。
绵期心里打了个突,一股酸意顷刻蔓延上来,原来除了她,这园子里还被皇帝豢了其他的娇客啊。
记忆翻转,她陡然想起去年她生辰那日,她和皇帝曾经宿过城外高地上的宅子,当时皇帝告诉她,那里也是归一个女子所有。
乖乖,他倒还真是风流,这东一个,西一个的,宫里还有一大堆,宠幸的过来吗?
不自觉的,绵期脑海里立时闪现出自己站在千百个女人中,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
大伏天,她身子却打了个寒颤,一股冷意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再无心听什么歌声,扭脸就往回走。
“姐姐留步!”圆拱门里走出一个瘦弱白皙的女子,一双圆圆的眼,面相生得极俏丽。
绵期回身,脸上带着些生人勿扰的戒备,俏丽女子见状,并不上前,隔了三四步就止住了靠近绵期的脚步,“奴听说园里来了尊客,早就想来探望。可爷说您得了大病,不让奴来瞧,今日没想到会和您遇到,姐姐可是大好了?”
“好。”简单一字,她惜字如金。
“那奴就放心了,奴贱名昆娘,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昆娘?
当初被峻王买通毒杀大皇子成功,又赶在峻王杀她之前逃出升天的昆娘?
“杜绵期。”
不用深思,仅凭事迹,绵期便晓得这个昆娘不简单。
皇亲贵胄嫖、妓,一般都不会透露自己的身份。
而当峻王雇昆娘杀人,为避免麻烦,也并没告诉她是大皇子,这一点是从昆娘后来的叙述中得知。然而她说是这么说,青楼女子阅人无数,恩客真正的身份又怎能不有所察觉?
明知对方身份不一般,还能为了钱财而杀大皇子,那么最后她焉何会不要钱就逃走?这说不通,如果她真的觉得命重要,察觉大皇子身份后,就该逃走的。
不论她当初存的这么心,太后一死,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昆娘,更是完全失去了价值,既是这样,皇帝留她在这里到底还有什么目的?
乱了,全乱了。
绵期自认心思缜密,如果她想不通,那只能说明这其中有隐情。
昆娘见她许久不语,主动道““姐姐也是犯过错被爷拘在这里的?太好了,昆娘以后总算有伴了!”天真可爱撒娇的表情,在昆娘脸上一点也不违和。
只是算算年纪,她这个青楼花魁比绵期大的应该不少。
她叫姐姐是她自谦的做法,绵期可以理解,但若还用这副小孩子的语气来表达,绵期就觉得有点恶心了。
她口中所说的“爷”应该就是皇帝,看来她应该还不知道或者是假装不知道皇帝的身份。
绵期简单对她笑了笑,没承认她的说法,也没否认,只道自己累了要回去休息,便匆匆告辞回去了。
。
当日,皇帝政务刚好不忙,正好来到别苑看她。
绵期将上午在后苑遇见昆娘的事情和皇帝说了,皇上却对这事表现得不很在意,只是“嗯、嗯”地敷衍回应。
她为此很是不悦,本以为皇帝听了她和昆娘的相遇,紧接着下句就会很自然地说出他留着昆娘的目的,谁知道没有,是以她更加怀疑其中有什么。
“莫非皇上是看人家生得美丽?想要金屋藏娇?”绵期心里知晓皇帝不是,但嘴上却大着胆子这样说来套话。
皇帝笑了一下,右手托着她的下巴宠溺地晃了几下,“昆娘心机如此深沉,案底也复杂,这样的女人,小期想必也是知道朕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你这么问,是想激朕告诉你为何留下昆娘可对?”
绵期心思被看穿,没有任何不自在,而是“以下犯上”推开他的手,轻轻哼了一声,“没错,臣妾是好奇了,可好歹峻王和太后的事情——跟臣妾也多多少少都有关系,臣妾实在不想自己错过什么。”
皇帝眼皮一抬,完全不理会她的要求,“不该你知道的朕不会让你知道,你就少打听。”
“难道臣妾看得不通透,她是皇上的红颜知己?您才要这么保护他?”他不是说最在乎她?这是哪门子的最在乎,连留下一个这么危险的女人是为什么都不愿告诉她真相。
“欸?绕来绕去怎么又绕回来!”皇帝被她整的哭笑不得,“你今日怎么没完没了的?”
“皇上不说算了,臣妾自己去问!”嘴扁了扁,绵期丢下皇帝,一个人推门出屋。
皇帝看着她在门边转身而逝的身影,无奈一番,最终还是追了上去。
待他侧身出门,却见绵期就站在门口,而在绵期对面还站着另外一个女子,正是昆娘。
改容
皇帝下意识将绵期拉到自己身后,面无善意地冷眼面对昆娘,“你怎会过来?我记得明令禁止过你来中苑和前苑。”
昆娘刚才见到绵期,脸上还是笑着的,被皇帝这么一说,面上不由晴转阴,眼圈泛红,“奴在院子里呆了近两月,很是寂寞,好不容易知道来了位姐姐,今日又见姐姐身体身体无碍,故奴是想来和姐姐说说话的。”
“你先回去,等下我过去你那儿。”皇帝声音冷冽没有温度。
绵期斜睨了皇帝一眼,心中升起不快,他去看她做什么?他又不是她的恩客!
“那奴告退了。”昆娘拿手绢捂着红红的眼睛,样子十分楚楚可怜地转身去了。
待她走远——
皇帝才无奈地叹了一声,颇有不满地在绵期脑门上杵了下,“你呀——平时看你行事妥帖,今日怎么跟吃了炮仗一样说风就是雨?”
绵期不理,仅是默默朝昆娘背影瞥去。
看着看着,她突然有了一个很诡异的发现,如果说刚才仅仅只是怀疑昆娘的话,那么现在这个发现,却让她心里发毛,片刻工夫,背上已腻起一层细密的汗。
“朕今日的确是要去她那儿,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怎么在宫里也不见你这么爱吃醋,怎么一出来了,倒像换了一个人一般?”皇帝笑嘻嘻地扯了下她脸上的细肉。
“臣妾没有吃醋。可……”眼瞳忽明忽暗,唇角诡异地上扬了下,“皇上难道不觉着这昆娘极似一个人?”
皇帝眼里滑过一丝异样,面部线条绷紧,停顿了一会儿,才换上先前那副不以为意的神色,淡淡说道:“世人皆是两眼一鼻一口,相似之人何其之多,有几个长得像算什么?”
绵期摇头否认他的观点,“这昆娘除了脸,仪态和气质都和臣妾一般无二!而且皇上会这么说,就代表您早就看出来了。可刚才臣妾问您时,您对于昆娘却明显不愿多谈的样子。”
“瞎想!”皇帝眼里透着薄怒,半是警告半是嘱咐她道:“安分养伤,不该操心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