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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四下一片宁静。
她负手闲闲立着,眸子与夜色同黑,望向东南方向,唇边浮起一抹笑意。
黑暗里的夜行高手轻巧无声,飘然行进。他走得并不快,每一步却刚好踏在禁军守卫和巡逻班直的视线死角,每一步都计算得精妙准确,恰到好处,如一鸿轻羽般不疾不徐地飘进。
卫希颜微笑,果然是惊鸿啊!所谓『惊鸿』,是指雷动的一个秘密班底,似乎人数不多,但每位成员的武功均堪比一流高手,论潜行匿迹的本事,更是一流中的一流。
卫希颜唇角扬笑,却依然负手悠立,神识中那抹轻鸿的隐迹清晰浮现,轻飘行近赵佶寝殿。
殿阁内,烛光微明,明黄丝幔垂悬,龙榻上熟睡的男子面色青黄,眼窝深陷,锦被下形销骨立,浑不见昔日风流天子的俊雅气度。
铁未睡在内殿门口,就近守护太上。铁酉和铁申分别潜隐在外殿和殿顶,内力提聚,目力和耳力张到极点。铁卫首领铁子一早便有交待,今夜有夜行高手潜入,让他三人“见音行事”。
见音行事?声音是可看见的么?向来谨慎细密的铁老大应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啊!
潜隐守护的铁卫三人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道清悠嗓音:【夜行者已上殿顶。】
铁酉等三人顿时一惊一凛。惊震的是敌人潜入殿顶他们竟丝毫没有察觉!凛惧的是那道清悠语音不似传音入密,倒像是他们脑海的浮凸显现,就仿佛那道嗓音是一行文字,在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来让他们看见,内视所观的声音!这是甚么样的功夫?能让声音可见的传音者又是甚么样的人物?
三人惊震中却不敢有丝毫怠滞,铁未一个掠身进入殿内,在太上榻前贴身护卫;铁酉掠上殿顶,与殿阁上的铁申一南一北对立,锐利目光四下逡巡搜索,却未见任何人影,耳中也未听得任何声响。
两人正在疑惑之际,脑海里又凸现声音:【东南,殿脊。】
铁酉、铁申不由同时聚目望去,果见东南面殿脊隐有起伏,如草灰蛇线潜迹隐隐,不凝目聚神去看,简直难以发现。这杀手,竟是潜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两人心惊下,电闪掠去,一南一北夹击潜隐者。
卫希颜微笑着,悠然步出拢春园。殿顶的暗战不会长久,『惊鸿擅断,一击不中,遁去无踪』。铁酉、铁申留不下此人。
她感兴趣的是惊鸿遁去后的行踪。
紫阳山下,花漆夫、雷暗风的夜战已收官。空气中隐隐透着血腥的幽厉,花漆夫老而弥坚,雷暗风负伤败却,花漆夫虽然小胜,却也杀他不得。
夜色下,卫希颜风姿飘洒,遥遥缀后惊鸿夜影。那人潜向东城清泰门,掠出城去,绕了几个圈后再向东行,一直行到钱塘江畔。
惊鸿十分谨慎,夜行潜影无声,但遥蹑他身后五十丈外的却是一位大宗师级人物,又岂得让他有半分察觉?
江岸僻静处,一只乌蓬小船孤卧江边。
惊鸿四下张望一阵,放潜上舟船。
“首领,轻鸿失手!”他声音低哑含愧。
船舱内却无声音。过得一阵,那自称轻鸿的夜行者离船潜隐行去,舱内首领始终未发一言。卫希颜隐在暗色中不动。
孤舟向江心行去,江水清幽,船行无声。近得对岸,一道身影飘出蓬舱。
乌云已去,明月照空。那人青衫单薄,临月辉映,风姿清冷,让人寂然生痛。
缥缈孤鸿影,寂寞沙洲冷。
卫希颜隔江凝望她背影,心下喟然一叹。
这女子,竟是如此的寂寥!
*********
灯下烛花,美人风华。
名可秀倚榻轻笑,一双眸子流溢出兴味,“惊鸿首领竟是位女子么!”
“明月照影,寂寞千年。”卫希颜低吟一句,眸底若有所思,“她武功犹在雷雨荼之上!或可,与你一较。”
名可秀唇扬笑道:“如遇时机,定当一会!”
卫希颜睨她一眼,“岂不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种临场对阵之事,非运筹帷幄的统帅所为!”说笑中弹指灭了灯烛,阁内一辉月色,映染了清悠眉目,如诗如画。
名可秀斜倚凝视,眸色有些恍惚。卫希颜伸手将她拉入怀中,清香淡萦,荡漾入心。名可秀情动,颜面低烧,螓首靠在卫希颜胸口,倾听柔软下的心跳,倏缓倏急。
夜,宁静,月光柔如情人眼波,透入薄纱帐内,惹人绮思无限。
或许是名可秀先前的眸光太过温柔,亦或许是今晚的月色太撩人……卫希颜有些呼吸不稳,心跳怦怦渐转急促。
名可秀忽然有些紧张,喉咙干涩,身子燥热,后背竟沁出一层薄薄细汗。她伏在卫希颜胸口不敢动,害怕一抬头,望入她温柔眸光,便会禁不住……
两人一动不动,心上生忍。
卫希颜环在名可秀柔软腰肢的手已生热发烫,她强行克制着将手臂微微向外挪移,仅松松搂着爱人。
她和她,因情生欲,但床榻缠绵的极致美好寓于身心的极致融合。可秀忍欲,便是心结未去。即便她和她情意相通、心意相通,那道波痕,却隔阻了她们相通的圆融。是以,无法冲破最后一步,达到身体交揉。
“希颜!”名可秀叫得一声,又沉默一阵,低低道,“白轻衣对你,实是情意深刻!”
这句话在她心间萦绕数月,终于在今夜道出。只因,不愿再回避!再痛的伤,唯有深深触及,方得有痊愈的时候!
卫希颜语音轻柔,“我知!”正因知得,方会放情。
“轻衣之情,不为相守,是为得双方完满。她以证天道而出世,若强求入世相守,我与她之人生均无法安乐!”
她低低沉笑,“我于感情,原是偏执,如不得,或会如傲惜般,自毁自灭。”
名可秀心头一颤,忍不住抬头,握住她冰凉的手。白轻衣对你情深,不忍你毁却,方设下那番炉鼎筹谋。
卫希颜低诉道:“爱一个人,原非占有,如对方好,便安乐了!于是我放手,对轻衣,爱原是放手,放情即为爱。”
她语声沉沉而坚挚,“可秀,我爱着轻衣,也爱着你!爱轻衣,所以要放手;爱你,所以要执手!我无法分清这两者孰轻孰重,我只知,今生今世,若求得你们完满,我便得欢喜安乐!为此,便是粉身碎骨,我也甘心情愿!”
“谁要你粉身碎骨了!”名可秀低斥一声。
卫希颜嗓音喑哑,月色下幽凄低鸣,“可秀,若时光倒流,我宁可终生未识得你和轻衣,亦不愿同时爱上两个人!”
“只是,既相爱,我便万不会后悔!”她语气铿锵,“若是,放手,于你更完满……”
她抿唇,神色坚毅,“我定会放手!”
名可秀气得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力道不重,秀眉横竖,咬牙切齿道:“卫希颜,你听着!你这辈子便是死,也得死在我身边!”
卫希颜竟正色答道:“我一定死在你身边!”
名可秀气得又一巴掌打去,却如春风轻柔。“不许轻言道死!”
她扬眉,“还乱说话么?”
卫希颜微笑,眸色温柔如水。
名可秀深深凝视她,良久,方柔声道:“希颜,你记着了!今生与你相守不离,方是我名可秀之完满!”说罢垂眸垂首,温柔吻上她唇。
情之所至,坦然裎心,由得那丝丝缕缕的情意充溢心间,如春雨润物,滋生不息。
夜,已深了。
*********
清风轻拂,晨晖透过阁窗飘洒在榻前,安谥的金黄。
纱帐内,青丝缠着乌发,皓臂枕着玉颈,薄衾下柔滑如缎的肌肤温软相贴。明眸对着秋波,情丝涟涟。
“该起了!”名可秀光滑玉臂环着爱人修长白皙的颈子,眸波荡漾,清冽的嗓音带着初醒的慵懒撩人,淡雅玉致的颜容隐现媚意春情,留存着欢好后的艳色桃痕。
“别动。”卫希颜清悦嗓音隐带柔哑,清透似雪的眸子春水掠波,搂住她细腰,滑缎般的肌肤密合无隙,柔意丝丝浸润。
名可秀眉眼间春色盎然,情。欲再度在肌肤的摩挲间荡漾生起,却在沉溺陷入的瞬息间强吸口气收慑心神,眸色渐转清明。
“可秀,想什么了?”卫希颜感觉敏锐。
名可秀脑子里隐隐有抹疑虑,她想了想,蹙眉道:“希颜,雷暗风那边,我们似乎遗漏了甚么!”
她轻轻掀被起身,一边穿衣一边梳理思路,“此前京中御医为赵佶诊脉,定诊出赵佶寿柞不长;但雷暗风多疑,必得亲手掌控赵佶生死才放心。更紧要是,赵佶若横死杭州,雷动便可通过政事堂,清除杭州府治,我们多年培植安插的人员就会毁于一旦。”
卫希颜抬眉,“你是说,雷暗风不会罢手?”
名可秀系上衽带,“对赵佶的暗杀过于频繁,甚至雷暗风与惊鸿相继出动,似乎攻势凌厉,却似有张扬之嫌。”
卫希颜穿衣的手势倏然一顿,眸子微眯,“雷暗风莫不是想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以明面上的暗杀吸引我们注意力,真正的杀招却在他处!”
她和名可秀相视沉吟。若真如此,雷暗风的陈仓暗渡,会是在哪里?
两人攒眉同思,忽然间眸色一亮,均想到一个可能。
谁能每日接近赵佶,却不会被她们怀疑?
这局面,真是有趣了!
卫希颜、名可秀相视一笑。
*********
江南的六月,天气虽然燥热,街市依然繁盛;千里之外的河东、河北之地,却战火又起。
三月下旬金军北撤,却未按和议归还太原府与河北三镇。中山府在知府詹度领导军民抵抗下一直未失陷敌手,金军北归,却集十万大军猛攻破城,詹度不屈被杀。至此,大宋北方的门户重镇便尽入金人之手。
朝廷廷议后,皇帝以太傅种师道为河东、河北宣抚使,拨兵十五万,收复太原与河北三镇。
消息迅速传到江南,碧晴院的书阁内,名可秀闻报后挺秀颜容泛出忧色。
莫秋情在她授意下,卷起西面墙壁的青竹帷帘,现出墙壁上的军镇地图。
“少主,卫庄主!”莫秋情禀报道,“种帅将十五万五军分三路进击太原。西路由张灏领河东路禁军三万,从汾州东进;南路由刘光世统率领泾熙军三万,从隆德府北上:东路由种师中领西军九万,从河北井陉出兵。现下种师中已收复真定,留韩世忠、王渊率军两万驻守真定,种师中亲率七万西军跨越太行山,西进太原。东、南、西三路大军互成犄角,行向太原。”
卫希颜端详地图,河北三镇以真定府位置最西,距离太原最近。若攻太原,需防金军从北方的云中和西边的真定援驰夹击。种师中先取真定,西进太原便无后顾之忧,攻占真定府又可北望中山,东进河间,实是一招妙棋。“此等战略应是妥当。”
名可秀蹙眉,“战略再当,为将不当,亦是枉然!”
卫希颜对南路统帅刘光世隐约有印象,对西路军统帅张灏却完全陌生,问道:“刘光世、张灏不堪为将?”
名可秀道:“三万泾熙军以刘光世为正,折可求为副,刘光世论将略或许有一二,其人却胆小如鼠色,与姚古堪比。有此主帅,一旦遇险,大军定裹足不前?张灏是已故的太原知府张孝纯之子,报仇之心殷切,却非大将之材。”
卫希颜斟酌道,“西北三雄,除种家、姚家,尚有折家将,便是张叔夜,策谋亦比张灏强悍,为何不用为主将?”
名可秀叹道:“种帅虽是两河宣抚使,在大将任命上却受多方掣肘。河东折家的折可求、折彦质虽有将略,但折家与种帅渊源颇深,张叔夜与种帅私谊更厚,皇帝又岂放心,将十五万大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