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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汶柔荑搭上她肩,美眸如琉光璀璨,“姐姐若是不舍,汶儿迟几年再嫁便是!”
“迟几年再嫁?”
卫希颜抚了抚胸,表情惊悚,“汶儿,你家清方会剁了我!”
“姐姐!”
希汶跺足嗔她一眼,绝美容颜在月下光华流转,如最华美的宝石,眩目耀眼。
卫希颜眼神一凝,伸手抚向她鬓边,修长手指在她颊上摩挲片刻。
“我家汶儿是这世上最美的那颗珍珠啊!”
她眼眶忽然湿润,伸手将妹妹拉入怀中,眸子微微阖闭,长睫轻轻颤动。
她想起了希文,若和汉斯结婚,孩子也应该有八九岁大了吧……
她睁眸望向星空,目光深沉,似乎想穿透那浩瀚星穹看到宇宙的另一边。
她低叹一声,任风从耳边清清刮过。
“汶儿,你会幸福,姐姐很欢喜!”
*********
三月十六,果然如卫希颜所说,是个晴天。朝日如盛开的桃花,绽放在宝蓝色天幕上红彤彤乍眼。按燕青的话讲,这老天也忒给名老大面子了!
婚礼从早上巳时初方开始,因省去了从男方到女方家的“亲迎”仪式,勿需黎明起行。
名重生在天目山闭关不再理尘俗之事,男方父辈遂由名清方的三叔名重落和舅舅花漆夫相代,婚堂设在凤凰山庄的后院花厅里。
按礼,男女双方的家长不应同堂出现,但名清方本就住在凤凰山庄,这庄子里当家的长辈小辈们又都是些守大节不拘小礼的人物,于是这婚仪上就出现了男女双方家长同堂而坐的“不合礼”场面。
然而无人为此侧目,山庄里的大小仆役对庄子出现的古怪事早已见怪不怪,该干啥的干啥,欢天喜地热闹蒸腾。云馨、云意、云霞、云烟这些大丫鬟都精擅歌舞弦乐,正好省了请乐师和女伎入庄的麻烦。
欢闹的婚礼和酒宴一直喧腾到深夜,犹未停歇。
已近亥时,酒盏不知饮了几十巡,歌舞早停了下来,换上了轻柔的丝弦乐。聚在厅内的尽是一家子人,斗酒呼喝笑语不停。
“清方,再来……”
新郎官抚了抚额,似有了七八分的醉意,英俊沉稳的面庞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酒气。
李师师伸手阻住卫希颜,“希颜,别喝了,再喝下去都得醉了!”
“谁醉了?”
卫希颜抱着酒坛子嘻嘻一笑,清颜已泛桃花,一双眸子却亮得照人,道:“清方,小乙,你们醉了?”
“谁说我醉了!”
燕青俊美容颜已喝得酡红,圆领衣襟上全是清、醇、烈的酒气混在一起,少说也喝了四五种酒,却梗着脖子不输阵仗。
卫希颜拍桌一笑,“好!云瑞,再拿十坛酒来!清方、小乙,有胆的接着喝!”
“喝!”
突然窜出一声,已醉得双眼迷蒙的花漆夫猛地挺直腰板,瞪眉瞪眼指着卫希颜,“你丫头……别以为……老夫醉了……”
席上大笑。
李师师边笑边道:“哎!花舅舅,您老就别跟着添乱了。希颜,不许喝了,再喝你的妻兄加妹夫就入不了洞房了!”
入不了洞房正好……卫希颜心中嘀咕,抬腿踢了名清方一脚,“喂,是不是男人哪!想娶我妹妹的快喝!”说着接过云瑞递上的酒坛,砰一声砸在名清方面前,“喝!”
众人又是哄笑,已经醉伏在桌上的名重落突然抬头,眼神擦亮,“倒酒!”
众人一怔,名浅棠娴雅一笑:“三叔,你还能喝?”
名重落嘻嘻笑了两声,“我是千杯不……”孰料倒字未出,又扑通一声醉了过去。
“哈哈哈!”
花厅内笑声四起,云嬛更是咯咯咯笑得发软,趴在何栖云肩上直不起身。
卫希颜斜眼飞向燕青,唇角挑了挑,“小乙,还不认输?”
燕青一脚蹬上椅座,卷起两边袖子,“倒酒!俺不信了,咱哥俩喝不过你一人……”
“好!喝……好儿郎……”花漆夫仰头大笑,他瞅着亲外甥终于娶了媳妇,心头高兴酒到尽干,胡须上全是酒水,说话也有些大舌头,却一劲拍桌子直笑:“哈哈……喝!……希颜,倒酒……倒……”
名浅棠坐在花漆夫身边,轻手拿走他面前酒盏,温柔道:“舅舅,您老别喝了。”花漆夫哼哼两声昏昏欲倒,被名浅棠扶靠在椅子上。
李师师见酒没劝止,这又来几个起哄的,花漆夫是长辈她不能说,只气得扭身掐了燕青一把,一双媚波眸子睨向悠然静坐的名可秀,“我说红袖,你还不管管你家这位,就由着她闹?”
名可秀明眸波光流转,却笑吟吟坐看毫无插手之意,只招了招手唤来云瑞,低声吩咐将名三爷和花二爷扶回房去。
唐十七和云青诀还有着几分清醒,两人一早便明智退出了酒局,均心想:清方今晚定是要被抬着入洞房了!
座中唯叶向天神色淡然,白衣如雪,恒如冰山,似乎满座欢笑也未能入得眉眼,仅在偶尔瞥向妻子时目光方显柔和。
“小乙,说个服字就饶了你!”卫希颜笑得狂妄,手一招,立在燕青身后的云山立时端起一坛酒放在大姑爷面前。
燕青一掌拍开封泥,剑眉斜竖,“怕了你……俺就不姓燕!”
“好!”一直微微瞑目的名清方陡然长笑挺胸,面上虽有了七八分醉意,抓起酒坛的那只手却稳定有力。
“今夜咱们,不醉不归!”语声沉厚掷地。
“好!不醉不归!”
燕青咕嘟吞下一大口,身子一翻,双腿倒吊在屋梁上,举起坛子边喝边笑,“痛快呀痛快……人生之美,莫过于娶得心爱之人!方哥,我敬你……哈哈哈!”
“希颜,你别耍奸,快喝!”
“急什么!云馨、云意,来首欢快的曲子!”
***
李师师咬牙跺脚,“这三个疯子!”
她气了阵,款款起身,“我不陪这三人疯。我去看看希汶,今儿这洞房是没得成了。”
卫希颜回头接过话,“师师,叫汶儿过来,一个人待新房里闷。”
“闷还不是你害的!”李师师瞪她一眼。
名可秀叫住她,笑道:“师师,你有孕在身,不宜睡得太晚。栖云、嬛嬛,你们陪着师师回院罢?姐夫,想儿还小,一人在屋里睡着或会踢被子,您先回着照看。我和姐姐到新房和希汶说说话。七叔、三叔若是累了,便先回房歇着?”
她几句话做了安排,唐十七等人均觉妥当,诸晚辈又向两位叔辈行了辞礼后,便笑着各自去了。
***
新房里,红烛噼啪,映亮了一室喜气。
榻前三女低声喁笑,名可秀拣了海商报来的一些趣事,细语妙句道来,听得名浅棠和希汶均是入迷,不觉间时辰便过了三更。
屋外廊道上响起沓沓足音,由远及近。新郎官方被云瑞和云山二人搀着送入新房时,还保持了一分清醒,支着眼有条不紊招呼:“阿姊、秀秀、汶儿!”
名浅棠起身笑道:“看来希颜对清方手下留情了呢!”
希汶脸一红,上前扶着名清方到榻边坐下。名清方笑着紧紧她的手,“希颜有分寸……没事!”
名氏姐妹悄然走出房去。云瑞轻轻合上新人房门,转身叉手对名可秀道:“庄主说去后山醒醒酒,请您不必等她。”
名可秀眸光一闪。姐妹俩走出新人庭院又说了阵话,方由丫鬟陪着各回房去。
名浅棠走出两道廊子,忽然顿步,凝眉片刻,吩咐两个丫鬟先去,她散步后自回。
“是,大娘子!”两丫鬟躬身而去。
名浅棠裙裾微拂,飘然掠向庄外。
*********
后山。明月照松,清风徐徐。
卫希颜坐在粗大的古松枝桠间,双腿悬荡,眸子狭眯着斜望夜空,似乎有些醉了……
她莫名笑了阵,夜风里传出低醇的哼唱:
“曾相约陪你在身边,共同凝望蔚蓝的天……从前今日与明天,祈求彼此相连一起向前……彼此相连,血脉相融……无论世界怎么寒冷,在你身边就会感到温暖……”
她反复低唱,眸底渐有波光闪动。良久,一抹低沉叹息逸出唇边。
这是希文最喜欢唱的那首歌,原作是为恋人而写,她改了歌词,说情情爱爱又怎及得姐妹连心的温暖?卫希颜每出任务,她必拽着认真叮咛:“姐姐,你要记得,从前今日与明天!无论何时,都不许抛下我独行!”
卫希颜忽然泪盈于睫。
希文,姐姐食言了!
***
她袖摆拂过眼眉,陡然起身,飘落松下,清颜已恢复平静。
“阿姊,这么晚了还没睡?”她微笑看向前方。
月下松间小径上,一袭藕色裙衫轻摆,宛如水中一朵粉荷冉冉飘至,风姿清静娴雅。
“希颜可好些了?”
名浅棠容色温柔,柔语如水浅浅拂过心尖,让人熨贴的舒适。
她的眉目与名可秀并无十分相似,但那份自然散发出的优雅和从容却和妹妹如出一致,或许正是同源于母亲花惜若的气质。
卫希颜笑道:“在树上吹了阵风,酒意已经去了。阿姊,有话和我说?”
名浅棠笑得娴雅,“没要紧事,就想看看这后山夜景,希颜可有空陪我走走?”
“自当愿尔!阿姊,这边走。”
***
两人并肩行在林下。
白日虽然晴好,但因连日暴雨,松林里的泥土依然带着几分湿润。没走得几步,足下丝履就湿了,好在两人内气精深,抬步间便又干去。
“娘亲在世时常道:世事自有因缘!”
名浅棠轻然感慨,“我和向天去天目山向爹爹请罪时,他老人家也叹此言。回想当年山庙中幸得你援手相助,我与想儿母子方平安,当时又哪料到今日你我竟会成为姻亲!这世事,果然是因缘相连!”
“是姻缘相连!”卫希颜幽默了句,又好奇问道,“当初,岳父为何会反对阿姊与姐夫一起?”
“因为爹爹嫌向天太闷了!”名浅棠抿唇一笑。
卫希颜一怔,也不由笑出。她这位姐夫确实够闷,比叶清鸿的话还少。真不知道这对夫妻在一起时是不是无声胜有声?若换作是她,断不会喜欢这样的男子!
名浅棠轻轻道:“向天好静不喜尘嚣,在常人看来就是不求闻达,但所谓闻达又如何,爹爹对娘亲纵然情意深挚,却因宗派事务居家时日甚少,娘亲虽体谅爹爹,内心却也不无幽苦。”
“娘亲曾说:女子寻常即幸福,若无法做得寻常女子,便要做那最出色的一个!”
“我只愿求得那寻常女子之福,向天淡泊的心性正是我所欢喜;但秀秀不同,她智慧过人,又胸怀家国之志,这一生注定无法寻常,必将凌绝于峰顶,做那最出色的一个……”
卫希颜静静倾听,她隐隐感觉到名浅棠已说到正题。
“希颜!”名浅棠温柔凝视她,眸光含有深意,“其实在很早之前,父亲心中已经确定,未来可承他业的是秀秀而非清方……”
卫希颜闻声一震。她脑中电光闪过,忽尔想到,以名重生的精明,当年怎会看不出名清方是在故意“自毁”?但她岳父却毫不留情地将长子逐出家门!难道是……
“阿姊是说,当年清方即使未因汶儿而自弃家门,岳父也会寻个由头剥了他的少主之位?”
名浅棠容色温柔如故,“爹爹也是为了清方好!”
卫希颜怔了怔,明白了。
名重生此举是为了女儿可秀——是以,当初虽知名清方“自甘堕落”其后必有因,却顺水推舟遂了他的意,便是为了让女儿顺利继位;也因此,才会严厉阻止名可秀追查她兄长的下落。
卫希颜心想她这岳父看似儒雅君子,为了宗派竟对儿子绝断如斯!
名浅棠似知道她所想,微微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