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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歆叹道:“可惜可惜。”收了影陷阱。整整衣衫,又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气派,仿佛和刚才那个埋伏、欺骗、偷袭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
靖歆走远之后,无垠的旷野突然出现一个比山岳更加雄伟的男子。他仿佛一直就站在那里,又仿佛是刚刚出现。他身上明明穿着杂役的衣服,但那气势却连绝代箭雄于公之斯也有所不及。
紫色小兽从土里钻出来,在这个男子脚下战栗着,连眼光也不敢向他看去。
男子挥一挥手,小妖兽如逢大赦,匍匐着、倒退着远去了。这伟男子若有意,若无意地望了望天际的两朵白云。一声清笑,大踏步向东南方向走去。
※※※
天际白云间,不见人影在,但闻人语声。
“看来季丹又要多管闲事了。”
“……”
“这两个孩子在一起,自保足足有余。我要回亳都去了。你呢?”
“我要去带江离走。和你徒儿呆在一起,对江离来讲太危险。”
“危险?”
“青龙说的没错,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徒弟。我不会在这个世界再呆很久,没有时间再找一个传人。”
“我却以为让这两道水流继续随性流淌更好些。毕竟,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好的是你的徒儿,不是我的徒儿。”
“强扭风向,非自然之道。”
“又来了。五十年前你破门而出后,师父从此不曾说得一字之言语,直至飞升。三十年前那场七天七夜的激辩以后,你我见面再不论道,今天怎么又提起?”
“我说服不了你们,你们也说服不了我。但我希望今日之事,你不要介入年轻人的选择。”
“如果我仍坚持要带江离走呢?”
“……”
“你难道要和我动手?”
“下面这块土地才脱得天灾,若你我同门操戈,只怕下面又是一场大难。你徒儿的汗水气息无意间播下这一线生机,你我何苦做这等大煞风景之事。”
“那你为何还要拦我去路?”
“你我来一场赌赛如何?”
“我不赌博。”
“若与我一战,你有几成胜算?”
“……”
“我也没把握。既然如此,何不付诸赌赛?免伤和气。”
“怎么赌法?”
“这天劫百年一次,虽然周边诸侯各有避难之法,但百年一次,未免令人烦扰。”
“难道你想赌赛补天!”
“你在这大荒原徘徊不下十次,难道每次都仅仅是因为路过?”
“……”
“既然你本有此意,何不就以此作为赌赛,于天下、于生灵、于你我,都了了一件心事。”
“补天……这不是人的事情……这是神的事情……”
“如果人道已足,何必空求茫不可知的神旨?”
“不要趁机撩上这个话题。”
“那你到底赌不赌?”
“补天非一日之功,等你或我功成之日,只怕他们早已人事全非。”
“你我僵持下去,只怕耽误更久。”
“也罢。我太一道数百年延续至今,自有长存之理。我相信不会至我而绝。”
“好,你我击掌为誓。”
“且慢。”
“哦?”
“现在不阻止江离,过得些时日,他的命运就完全脱却我的掌控之外。”
“他的命运,本应由他自己思量抉择,你我当年不也是如此么?”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什么人在一起,还是大不相同的。总之现在我不下去见他,后事难言,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所以江离的事情不能做赌注。由他去吧!”
“妙极。那你想要的是……”
“成汤混一宇内之志,天下有识者谁人不知?你要补天之缺,是想开通东南一路,通化三苗尸方吧?”
“东南之事,事关华夏教化之普衍东南,倒不仅仅是为了天下之争。”
“是与否,你们心中自知。现在只说赌约。”
“这个世间除了江离,居然还有你挂怀的事情?”
“闲话少提——我要你下的赌注是:若成汤得天下,需继续奉我太一为正道,贬斥群邪。”
“……”
“你亦是太一宗出身,此事于你有何难处?”
“你不是不知道,我心中另有一套想法,与现有诸道都大不相同。也罢,不过你也得下相应的赌注才是。”
“自然。你说吧。”
“若天下形势倾向于东方,你需助我。”
“……”
“自禹启之时,大夏便奉太一为正道。你的难处我知道。但自孔甲以降,数代共主亲近血宗,于太一道虚尊远敬,为求长生,常有暴虐之事。诸侯离心,四方多叛。”
“人间政事,易知胜负,难言道德。”
“以胜负之数论,若天下形势倾向东方,你的助力也不过令天下早定罢了。”
“……”
“你于东西之争举棋不定,又何必指望成汤得天下后奉太一宗为正!”
“你说的也有道理。”
“既如此,击掌为诺!”
山岳风雷都不足道,或者只有天地才配为这三声击掌作证。
第二卷 任飘萍·不系舟
第一关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轻裘、骏马、美女。
有莘不破和于公孺婴赛马,在歧路失散了。“啊!那里有一个人,我们去问问路。”
勒缰,银角风马人立长嘶,雒灵却仍然稳稳地坐在有莘不破的背后,脸上微笑依然。
“这位大哥,你好,请问您知道季连城怎么走吗?”
那人摇摇头,说:“你问我弟弟。”
“你弟弟在哪里?”
“我弟弟给了我一个麦饼,对我说,哥,你坐一坐,我不回来你别走开。然后就走开了。”
雒灵聆听这个胖子的心声,空荡荡的一无所有,心想:“原来是个白痴。”
“那你弟弟往哪里走了?”
胖子随手指了一指。
有莘不破道:“谢谢了。大哥你怎么称呼?”
“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马尾,我弟弟叫马蹄。”胖子很自豪地说:“他是一个很骄傲,很骄傲的人。”
有莘不破拿出一方布币,对胖子说:“大哥,这个给你。”
“我不要,”胖子咬着粗糙的麦饼,说:“我要什么东西,问马蹄就行,他什么都有。”
※※※
小湖如镜,湖边一所很突兀、很古怪房子,房子门前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坐在一个离湖岸数丈的地方,拿着一根数丈长的鱼竿,凝神垂钓。
马蹄一动不动地蹲在水边,盯着生命短暂的蜉蝣。突然水面破裂,他回过神来,只见一尾活蹦乱跳的青鱼被一根由蚕丝拧成的鱼线钓得飞了起来,摔在青草坪上。马蹄冲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捏住青鱼,取出鱼线。很期待的奔到少年身边,躬身奉上犹在挣扎的青鱼。却听少年道:“扔了吧,我今天要的是金鲤。”
马蹄不敢违拗,扔了青鱼。少年重新上饵,远远抛了出去。过了半晌,似有波纹异动。马蹄小声道:“金鲤!”少年急道:“别说话。”眼见鱼线一动,再动,少年就要扯竿,突然地面震动,一匹风马冲近前来,湖水漾起了一圈涟漪,鱼线再不动了。
少年一愕,向来骑怒目而视。马蹄抬起头来,见到了有莘不破。
轻裘、骏马、美女。
雒灵听到了一个无限艳羡的声音,顺眼溜了马蹄一眼,这个男人心声中所充斥的欲望,比以前所见过的任何人都来得强烈。不过她对这种欲望毫无兴趣,只是稍微溜了一眼,便不再理睬。
“你知道我为了钓这尾金鲤!等了多久吗?”少年怒气冲冲地道。
有莘不破一愣,少年跳起来道:“一个时辰!我整整等了一个时辰!”
有莘不破看了看钓竿,明白过来,顺口道:“一个时辰,也不算久!”
“什么!”少年惊叫道:“不算久!一个时辰够我烧出六十六个小菜,酿成八十八坛美酒,整治出一百零八个点心!”
有莘笑道:“我曾见一个人花了整整三个时辰,才准备好佐料、炭火、器具,又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做出一味清汤,我偷了一勺吃了,只是一勺,那味道却终身难忘。”
少年本来暴怒,但听到他讲到烹饪,竟不觉呆呆听着。有莘继续道:“那人对我说,一饮一食,不过适性而已。但若论起烹饪之技,似乎并不是菜做得快就了不起。”
少年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很久没有遇到一个能说出这种道理的人了。你的烹饪之技一定十分了得。”
有莘不破笑道:“我不会做菜,只会吃。”
少年大喜,道:“那更好。你能在一勺清汤中吃出无穷味道,那是大大的食家了。你一定要到我家来,试试我的手艺。”
有莘不破指着那栋古怪房子说:“那就是你家吗?”
少年笑道:“那怎么会是我家,那是我的厨房。”
“厨房?”
“是啊,我家在季连城。”
“季连城?妙极,我刚好要去季连城。我叫有莘不破。”有莘不破心念一动,道:“你叫马蹄吗?”
马蹄心中一跳,已听少年道:“马蹄?谁啊?不认识。我叫芈压。你要去季连,那最好就住在我家吧。”
有莘不破道:“住宿就不用了,我带的人太多。”
芈压笑道:“不要紧,我家大得很,就是一百个人也住得下。”
有莘道:“不止一百个人。”马蹄吓了一跳,芈压也有些诧异,道:“商队?”
有莘不破点了点头。芈压道:“那也无妨,季连这么大,多来几个商队也安排得下。”
有莘不破道:“季连城城主姓芈,你……”
芈压笑道:“那是我爹爹。”三两下收拾好渔具,随手抛下一块布币,对有莘不破道:“跟我的厨房走。”转身进了房子。
有莘不破正不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却见那房子的墙根突然冒起火来,连惊呼也未发出,房子已经稳稳飘了起来,“房子”底下有百十只火鸦托着,向前飞出。
有莘不破大笑,道:“这个有烟囱又会冒火的‘大盒子’,到底是房子还是车啊!”
眼见房子已经飞出数丈以外,便要策马,马蹄急道:“我、我就是马蹄。”
有莘顿了一顿,随口应道:“哦,是吗?跟你哥哥说谢谢他指路。”纵马驰去。
马蹄怔怔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男人就应该这样活着!”
他向芈压临走前抛下的布币走去,俯身拾起,小心翼翼地收好。又抓起那尾早已缺水而死的青鱼,寻路找到马尾。
马尾拿着一小块不舍得吃的麦饼,一见到马蹄,高兴地塞进嘴里,说:“你看,我刚好吃完。”马蹄道:“哥哥,刚才有个骑着马、背后坐着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的男人向你问路吗?”
马尾点头说:“是啊。不过那女人很漂亮吗?她就像我们老家那个湿淋淋的山洞里长出来的马尾草。”
马蹄道:“那是扶风草啦。”
“马尾草!”
“好啦好啦,我们走吧,走得动吗?”
“嗯!”马尾肉颤颤地站起来,跟着弟弟进了城。
陶函商队虽然还没到,消息却早已进城,满城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虽然陶函历来只做上等行货的买卖,但带动的却是整个季连从上到下的价值链。陶函的人众需要吃喝,食肆的生意便火起来了;陶函的马匹需要喂养,柴草就贵起来了;陶函的车具需要整修,木匠铁匠就动起来了;陶函的勇士需要寻欢,妓女就值钱起来了……而要和陶函谈生意的人,也需要应酬,需要交际,需要大量的酒肉和大量的女人。买了陶函的货物再转手,又形成了第二围的交易圈……市面动起来以后,人流就多了,乞丐出动,小偷出动,无赖出动——总之三教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