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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听闻此言明显地神情黯淡,叹息道:“大医于自己的疾患还是回天无力吗?”
烟络又一次在心里冲着蜀地方向频频磕头,回道:“大医因江湖恩怨而遭遇不幸。只要是病入膏肓,即便神医也无能为力,这样的事情很正常啊。”
天知道,她年纪轻轻的师父容若虽然既斯文又严肃,却是用剑的高手呢——虽然他现在几乎已经用不到那样的东东了,但是偶尔她会撞见他在夜里舞一舞,煞是好看。关于江湖,要不是闲那一档子事情太烦,太折腾人,他也不会年纪轻轻地跑到深山幽谷里虚度余生。但是,真实的理由,谁又会知道呢?
当她与老皇帝这样漫天胡诌的时候,知情人顾方之和苏洵皆是盯着她不敢做声,有这样编派自己师父的吗?
“皇上,民女斗胆问一句,”烟络突然笑盈盈地拜道,“苏大人可否回府静养几日?”
皇上正色道:“今日之事就先到这里,爱卿先回府静养,朕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听闻皇帝最后两字说得掷地有声,苏洵不由眉心一蹙,他费了神想要息事宁人,如今却因他而更加坚定了皇上彻查此事的决心。
烟络知他忧心,从身后轻轻伸出双臂在他腰际环住,低声道:“放心,被揪出来的还不知是谁呢?”
苏洵微微颔首,却瞥见伫立一侧的李希沂,勉强提气道:“多……谢……”
烟络这才惊觉殿中原来有这么多人在,尤其在突然看见气色不佳的睿王爷之后,怔了片刻,竟脱口而出,“顾大人给王爷的药呢?”
李希沂终于在面无表情地站了一晚之后,温和地笑了,也因此那张神色黯淡的脸微微泛起了柔和的光华,“已经服过了。”
烟络侧头,直视着他泛白的脸,不依不饶地问:“既已服过,那王爷的脸色……”
“不碍事。”他淡淡地笑。
顾方之看看苏洵,又看看睿王爷,终于知道诡异的是什么了,暗忖道:死丫头,不会脚踏两只船罢?还是,这两条船争着自行靠岸?
乱呐!
威严的两仪殿之上,三人若无旁人地处着,气氛渐渐诡异起来。
顾方之隐隐觉得不妙,要是老皇帝看中了死丫头的上工身份将她指给睿王爷的话,苏洵该如何自处?苏洵已经为了皇室退让过一回,当年的尴尬仿佛还在昨天,如今叫他顾方之怎能坐视事态出轨?
顾方之冷不防地上前,不着痕迹地隔开烟络和睿王爷,吟吟笑着,“禀皇上,微臣可否请命送苏大人回御史府?”
话音未落,忽见一抹同为绯衣的挺拔身影一跃而出,几乎是同时与他并肩而立,却是绢甲着身的神武大将军秦缜。他虽不言语,却如同泰山一般稳稳地隔在两人之间。
烟络错愕之后,哑然失笑。这两个忠心护主的男人啊,倒是很有默契。她低头,笑着问苏洵,“我像是很水性杨花的样子吗?”
怀里的男子浅浅地笑了,神情宠溺,吃力地答道:“你……是……自由的……”
烟络握紧他略微冰凉的手掌,笑道:“傻子。”
十七八岁青涩的年纪时,她也曾偷偷梦想过爱人与被爱,却为了守候那个唯一可以任她倾诉的男子出现而甘愿等待。
那样的青葱时光就像晶莹剔透却尚未来得及成熟的葡萄,回味甘甜,却还是透着淡淡的涩。
而她,是心甘情愿的花时光等候他的出现。就像小王子的那朵玫瑰,一直一直在花蕾里静静地耐心地装扮自己,直到期待的日光投射而下,她才在绚烂的晨光里倾情绽放自己的美丽,为了那个唯一的人。
所以她一直很有耐心地等着——等他的出现。
亥时末。
御史院。
清欢楼。
屋内暖黄的烛火轻轻地跳跃,浮动着一室变幻的光影。
烟络折身看着仍赖在门口不去的顾方之,不解地问道:“还有事?”
榻上的男子已经体力不支地沉沉睡去,他重伤之后,还是难免元气大伤。烟络在心里暗暗叹息。
沧海、亘木二人如天神一般伫立在床榻两侧,经此一事,那二人似乎也被吓得不轻。
顾方之有淡淡的担忧,低声问道:“他虽已暂时无恙,可是日后的事情却更加难办了。”
烟络柔和地看定他,“此话怎讲?”
顾方之半侧着身子,缓缓呼出一口气,“皇上若执意追查此事,势必惹出一场腥风血雨。”
“皇上怎会不明白?”烟络原本坐于榻前,此时轻轻起身,行至厅内。
顾方之勉强扯起嘴角,道:“兹事体大,恐怕也由不得皇上不查。”
“那就查清楚好了。”烟络不解他为何老是一副忧患之极的模样,“天下本来就该是这样。做好事的得到好报,干坏事的受到惩罚,真话永远得到嘉奖,谎言就是应该被拆穿啊。”
顾方之一脸诧异地盯着她满不在乎地娓娓道来,奇道:“烟络,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罢。”
“干嘛?”她回瞪他,“有这样的想法有错吗?”
这回换做他止不住地笑出声来,“世上哪有这样简单的事情?就算是有,在哪里有都可以,也绝对不会是在皇宫。”
“呐,”她指着他刀刻出来一般的鼻子,“不要告诉我,苏洵那样的人也可以被人诬陷成功哦!”
顾方之低眉浅笑,不语。
烟络绕到他身前,仰头笑着看他,“你不会允许的吧?”然后又退开一步,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嘻嘻。虽然我是靠不住的。”
顾方之一双黑眸愈加幽暗深邃,轻声道:“烟络会一直呆在苏洵那个呆子的身边吗?”
烟络嫣然,“你还在怀疑我?”
顾方之深吸一口气,轻轻仰头,话音迷离,“方之与苏洵共患难同进退已有多年,我只是希望他好。”
“他以前过得不好吗?”烟络轻轻地笑。
顾方之缓缓摇头,“不好。”
“你呢?”她出乎意料地问了一句。
顾方之俊逸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转瞬即逝,他只柔和地笑着,只笑不语。
烟络大咧咧地拍拍他看似坚实的肩膀,笑容璀璨,“管好你自己吧,我又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也不是任人摆布的洋娃娃。苏洵也不是笨蛋。不过……”她托腮皱眉,那家伙不会功夫倒是一个难题。像顾方之至少可以开溜得很快,而苏洵,不会什么时候都非得带着沧海、亘木那两个拖油瓶吧?
顾方之打断她的胡思乱想,轻声问道:“方之告辞前还有一句要说。”
烟络抬头看他,这个温润的男子正神情柔和地看着她,她被看得发毛,问道:“何事?”
“方之以前只知道胸前的刀刺伤中有极少的可能会不治,却不是十分明白。”
原来是这个事情,烟络了然,笑答:“我家乡的医士管这种情况叫做‘张力性气胸’,算是比较危险的一种情况啦。”
顾方之一脸错愕,显然没有听懂她乱七八糟地在胡说些什么。她的家乡?不是翠寒谷吗?何时有这些东西?
烟络蓦地头大起来,凄怨地看着眼前英俊之极的男子,她怎么跟一千多年以后的古人讲明白‘气胸’这种东西?分特发性、继发性,又分闭合性、开放性、张力性?那不是中医的分类,是她所生活的二十一世纪的西方医学讲究的东西?
“这个……”她困难地开了口,一边费劲地思索,一边吞吞吐吐地讲,“那个,就是刀剑刺伤了胸壁之后,又刺伤了肺内的气管,外面的伤口闭合了,但里面的伤口还在加重。吸入的气体由破裂的气管溢出,填充了胸膜腔,压迫肺使其无法复张,所以不能呼吸,这种严重的情况很容易死人的。”她定睛看他,清澈的双瞳里神采熠熠,像是在说“就是这样,明白了?”
很遗憾的,顾方之仍旧一脸错愕。不讲那一大堆话还好,这一路讲下来,他愈发迷糊。气管?胸膜腔?那是——
老天,饶了她好不好?烟络迎上顾方之那张愈加迷惑的脸,一手挠头,皱着一张秀气的脸,继续很负责任地讲解道:“就是气漏到肺外面,又没有全露出胸壁,夹在肺和胸壁之间,所以把可以用来装气的肺压塌了。”她怨毒地扯着自己的头发,谁来救救她,这样讲下去,她会疯掉啦!
顾方之终于迟疑着,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你用银针将压着肺的气体放出来?”
烟络深吸一口气,打了一个手势,笑靥如花,“上道!”
顾方之显然又没有弄明白她在讲什么,趁着他还未来得及发问,烟络抢先答道:“就是夸你很行的意思。那根银针是空心的,针尾连着的白绫有放气的作用。”
她顿了顿,本来想说那白绫起着活瓣的作用,因为胸腔内压与大气压力差的关系,呼气时它能张开裂口排气,吸气时闭合,防止空气进入。所幸苏洵的伤没有真的伤及大的气管,要不然,就凭眼下这样的条件,又是一个回天乏力的例子了。因为顾虑到顾方之不依不饶地性子,这些话,她都忍住没说。
果然顾方之一语即中要害,他问:“为何那白绫一开一阖?”
“这个……”烟络烦恼地扯着自己的头发,这人真是不好敷衍啊,一面回答,“就是如果里面气太多,就冲开白绫跑出来,里面气放出来之后,它又合上,防止外面的气再进去。”
不要再问了!不要再问了!再问下去,她的头发都快被自己拔光啦!她怨毒地瞪着一心钻研医术的顾少监。
“唔?”顾方之突然惊觉她一脸诡异的神情,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被吞了回去。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以后可以慢慢问……
第11章
次日清晨。
御史府清欢楼。
柔和的金色阳光自云朵之上羞涩地拾级而出,轻盈地飘落人间。
烟络抬手于额角,掩去几许刺目的光线,迷茫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她已经守了苏洵一晚,待到他逐渐平复之后,才在天亮前,俯于榻前和衣贪睡了一小会。此时方才醒来就不忘下指取脉,在察觉脉象已然沉稳有力之后,她才笑着吁了一口气。
低头温柔地凝视着犹自沉睡的男子,她的手指极其轻盈地缓缓拂过他血色很淡的清俊脸颊。他的呼吸平和绵长,吐气澄净煦暖,她无声地贴近他微凉的脸庞,禁不住眉眼弯弯,洋溢着一脸知足宁静的怡然。
“小姐。”一个水灵灵的蓝衣小姑娘于门前远远地站着,轻轻地开了口,却是如意。
烟络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小姑娘笑着上前,轻声道:“穆总管差如意伺候小姐梳洗,还问小姐和大人今天早饭用什么合适?”她偷偷看了看床榻,愈发小声地问,“大人今日能醒来吗?”
烟络含笑点头,“应该可以。”
呼。如意稚气地长吁,轻轻笑道:“老天有眼。”
烟络侧头瞧她,佯怒道:“是神仙下凡救了大人吗?”
“不是。不是。”如意笑得无邪,“是小姐妙手回春。”
烟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是小姐妙手回春,但时间是神仙给的。”
如意咯咯地笑了起来,“小姐几时这样谦逊?既然时间是神仙给的,那这福分是大人自己积的咯?”
烟络一本正经地狠狠点了点头,如果老天对他那样的人都无法心存怜惜的话,这个世界就真的太让人失望了。
忽然听见身后低微的呻吟声,烟络回头望去,却同时听见如意慌慌张张地说:“小姐,如意先退下了,有什么事小姐吩咐一声就是。大人见不得别人在楼里出入。”说罢,几乎是一路小跑了出去。
烟络几步行至床前,温和地看着刚刚醒来的苏洵,他一脸浓重的虚弱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