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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易沉吟不语,袁青花却是急不可耐,嚷道,“东主,可耽搁不起,咱要下注得趁早,按这个趋势发展,说不得高攀的赔率还得下调,只怕再待会儿,就是四十赔一,五十赔一了。再说,我自己都买了,东主还犹豫什么?看,这就是我的赌票,今天赚你的十金,和我另外二十金的老本,全砸进去了!”说着,伸手掏出一张红彤彤巴掌大小的硬纸。
“行了,别喷唾沫了,我下注就是!”
许易雇佣袁青花,不就是为了干这个活计么,当下从腰囊中掏出一沓金票,拍在石桌上,“总计一千金,全买了。”
从江少川处讹来的九百金,连同原有的三百五十金,许易的资产,总计一千二百五十金。拿出一千金,已算全力一搏。
袁青花早知东主豪气,没想到这般豪气,一注一千金,便是城中的世家子弟,也没几位敢这么玩的。
“好叻,东主放心,我去去就回,争取还按三十赔一,给您买回来。”
袁青花生怕赔率变更,抓起金票攥紧,便要奔逃。
“慢着,我还没说买谁呢,给我全买易神捕,哪家赔率最高,就买哪家。”
许易抓住袁青花手腕,沉声交代。
“什么!”
袁青花惊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东主,你没弄错吧!这等于是往水里扔钱啊,你要是嫌钱烫手,可以送我啊!”
“废什么话,你可知道易神捕是谁?”
“莫非东主认识!”
“正是你家东主!”
袁青花瞪圆了眼睛,好似白日见鬼,募地想起自家东主名姓,又想起门前挂着的芙蓉镇巡捕衙门驻广安办事处的招牌,一切的一切,都已明了。
“这,这,怎么……”
袁青花语无伦次。
他真不知该说什么,想劝东主赶紧逃离,偏又知道自赌档开出赔率刹那,此间房屋便处在严密监视之下;想安慰东主那高攀也非是不可战胜,可这聊尽人事的话,却怎么也不好出口;更无奈的是,他刚有人雇佣,来前连东城的房子都退租了,行礼都扛过来了,眼见着还没正式上班,东主的性命就没了,老天爷这不是跟自己开玩笑么?
许易心思玲珑,知他所想,笑道,“别愣着了,我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赶紧给老子下注去,放心,便是老子死在台上,你小子一年的佣金,也会有人支付。”
袁青花眉目一变,急声道,“东主!我岂是因区区佣金而作此态!罢了,罢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东主稍等!”说罢,身子便投进了黑暗之中。
第四十六章 没心没肺
“看你这架势,四平八稳,似乎胜券在握?”
周夫子咂一口茶,叼着半根茶梗,头一次开腔说话。
许易道,“我哪里有什么胜券,不过心宽罢了,明明避无可避,何不从容面对?"
“那你小子还一家伙甩出上千金,去赌自己必胜!”
“夫子试想,我若败了,必然身死,留这些钱也没用,若是侥幸胜出,我又焉能错过这赚钱的良机。”
“哈哈……好小子,任凭狂风起,稳坐钓鲸台,好气魄!当浮一大白。”
笑罢,周夫子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说道,“现在看来,我老头子的担心是多余的了,你小子不仅心智过人,而且胆气粗豪,你能淡然安坐,想必已有盘算,不如说出来,老头子帮着参合参合。”
澄碧的茶水再度注入瓷杯,荡出袅袅烟气,许易放下茶壶,笑着道,“我哪里有什么盘算,不过四个字,以长击短。”
“能得此四字,我已安心。”周夫子点点头,道,“有些人闷头闷脑打了半辈子,也未得争斗之妙,你小子却一语道破。罢了,本来老头子还有些担心后半辈子的酒又没了着落,现在可以把心落回肚里了。”说罢,站起身来,一摇三晃,口中哼着莫名戏词,优哉游哉出门去了。
周夫子去不多时,袁青花便蹿了进来,一只手搭在腰间的腰囊上,一只手捏着一沓尺于厚的纸张,跑得满头大汗。
进得前来,将那沓纸张在石桌上放了,端起茶壶狠狠灌了一气,这才打开腰囊,取出两张黑色票据来,借着灯光扫一眼,分出一张拍在许易身前,“东主,买好了,一千二百金,易神捕胜,买二赔一。”
“怎么有两张黑票?”许易记得袁青花原来那张票据,乃是大红色。
袁青花撇嘴道,“东主这话好没由来,满广安打听打听,我袁某人可是那不讲义气之人?既然东主命都豁出去了,我袁某人还舍不得这三十金?我将自己原来的赌票转手了,得了钱,跟了东主一注,也算是给东主打气。”
嘴上慷慨陈词,暗中的算盘却打得山响,他之所以调转风向,买许易获胜,非是什么义气,而是深思熟虑后,决心放胆一搏。
自家东主什么人,虽然接触未久,袁青花却是认识深刻。
那绝对是个锱铢必较、心思缜密、吃不得半点亏的家伙。
眼见着生死之战在即,这人稳坐钓台不说,还敢洒出千金买自己赢,若是没有九成胜算,谁会这么干?
一言蔽之,袁青花之所以调转风向,并不是知晓许易武道修为有多精深,纯是压得许易那无双心智。
对袁青花的小算盘,许易洞若观火,心中暗赞他见识不凡,伸出大拇指晃晃。
袁青花顾不得理会许易,抓起那沓纸张,往许易面前堆,“东主,现在可不是装名士风流的时候,上得擂台,那就是你死我活,高攀能在生死擂上撑过八局,绝非幸致,这些都是我从消息鬼那里搜来关于高攀的过往资历,其中便有高攀曾经的八局生死擂的详细情况。”
于公,许易是东主,袁青花自然不想他输了,丢了性命。
于私,他不能让自己刚傍上的长期饭票,就这么轻易折腾没了。更何况,他可是下重注在许易身上,虽然相信以自家东主的诡诈,绝对不会拿身家性命开玩笑,但是他袁某人力所能及,且能为自家东主增添胜算,为自己的赌票增加赢面的事儿,他袁某人自然无比乐意去做。
“辛苦你了,我慢慢看,你去休息吧,左侧第二间厢房是你的。”
说着,许易接过资料,站起身来。
当下,二人各自回房。
到得房间,许易将那堆资料随手扔进垃圾篓中。
不是他狂妄,而是他自信,他自信这两年的非人折磨锻造出的这具恐怖躯体,能够应付锻体期的一切挑战。
更何况,他还有那块防御力惊人的龙鳄皮呢。
闭上门窗,许易目力惊人,也不点亮灯火,掏出龙鳄皮,细细摩挲片刻,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拉成各种形状。
原本,他还想着尽快将这龙鳄皮锻成皮甲,谁知战斗迫在眉睫。
好在虽未成甲,想想办法,也够用了。
翻看片刻,将皮料收回囊中,许易将身子往床上一投,沉心凝神,转瞬,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沉,日上三杆,他方睁开眼来,站起身来,做了个扩胸运动,打开窗子,便看见慕伯拄着拐杖,沿着花池,慢慢挪着脚步。
秋娃正踢着毽子,一个七彩鸡毛毽,在她小短腿上,翻来覆去,萦绕如虹,半晌都不落地。
阳光正好,空气清晰,深深吸一口气,满腹花香,许易越来越喜欢这种安宁了。
若非身怀血海深仇,他不介意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饱口腹之欲,享人间真情。
“东家,你终于醒啦!”
蹲在门槛上看秋娃踢毽的袁青花听到了这屋的动静儿,呼喊一声,端着一盆水和洗漱用具,便奔了进来。
许易方洗漱罢,他又将早点摆了上来,肉包,花卷,油条,煎饼果子,外加一大桶鲜奶,一个劲儿地劝许易多用,生怕许易吃得少了,午时上台,软了腿脚。
他这般小意,惹得一边凑热闹的秋娃,不住撇嘴。
许易也不客气,虎食鲸吞,转瞬,一桌子饭食,外加那整整十斤的鲜奶,被他一扫而光。
吃干抹净,丢过一张十金的金票,吩咐袁青花道,“白日无事,你去找个好些的宅子,咱们都搬过去,这里到底是公家的地盘,住起来未免不爽利,另外,再雇几个丫鬟,婆子,虽说一日三餐,有店里送食,家里的活计,咱俩大老爷们儿,也操持不过。”
虽然吃苦无数,许易却是个享乐主义者,既然有钱有条件,他自然愿意自己舒舒服服的。
袁青花怔怔半晌,才回过味儿来,他不知道该怎样评价自己这位东主,说心大都是小的,完全就是没心没肺啊。
第四十七章 许诺
生死之战,就在关头,同阶竞争,哪有必胜的道理,这位大爷浑不当回事儿,一大早起来,不关心这场几乎将全城武者都挑动起来的生死之战,反倒啰嗦起家长里短来了。
交代完家长里短,许易终于想起件正事儿,“噢?对了,帮我到哪家店里,购置一条结实些的绳索,寻常鱼线粗细,一丈长短便行,待会儿决斗怕是要用的。”
他话音未落,蹭地一下,袁青花便飚了个没影儿,速度惊人,许易头一次发现自己新雇的这“长工”,怕是有不下锻体中期的修为。
他哪里知道,眼下的袁青花已近癫狂,凡是涉及到决斗的,袁某人比他许易小心、紧张万倍。
这不,许易给烦人精秋娃的一则小故事,才说了一半,满头大汗的袁青花嗖的一下,蹿了回来。
“东主,这根缚蛟绳,坚韧异常,制作材料不详,不过炼金堂出品,必属精品,听说资深海钓客,捕捉深海巨鲸,也都用到此绳索,强韧度可见一般,价格也着实不菲,一丈长短细若发丝的绳索,要了咱三枚金币,老子看,这满天下,就数他娘的炼金堂有钱。”
袁青花一边喋喋不休地介绍,一边展示着一根毫发粗细、晶莹细腻的绳索,一会儿,拿铰刀猛铰,一会儿运足气力撕扯,缚蛟绳丝毫无损。
许易接过来,在手中试了试,满意至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喊声,袁青花冲出去又冲进来,“东主,是衙门来人,距离午时,就剩一个时辰了,咱们马上得到场了。”
许易点点头,道,“你去外面说一声,我换件衣服就来。”
“胡子叔,你要出去打架?”走到门边的,秋娃忽然转头说话。
“不是打架?是揍坏蛋,顺便挣钱给我家秋娃买好吃的。”
许易抱起小丫头,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搪瓷一般的小脸蛋,实在惹人爱怜。
秋娃伸出嫩嫩小手,在他坚硬的胡茬上磨了磨,认真道,“胡子叔,别打输,不管受多重伤,都要回家。”
“傻丫头,说什么呢,你胡子叔天下无敌。”
许易捏捏她小脸儿,心道,小丫头肯定担心坏了。
“嗯,我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