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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你找老夫何事?”掌柜瞥了路遥一眼,胖胖的身子走到正堂边的椅子上坐下。
路遥眨眨眼睛,“在下姓路,自幼习医,乃是大夫。途经贵地,听闻您这慈茗堂甚是有名,欲借您半席之地,行医看诊数日。所得诊费,五分交与医馆,五分自留,您看您可有兴趣?”对着个老先生一翻文文绉绉的话说下来,路遥自己都觉得饶舌。然则人在屋檐下,总要客气一些。
那掌柜还没听完路遥所言,险些一口将茶喷出,讶异的上下打量路遥,不过片刻,不屑的一瞥嘴,“哪来的小丫头片子?口气竟这般大?自幼习医?这医道博大精深,是你个姑娘家习的明白个什么?”
路遥心中大大得翻了个白眼,自她出道到得如今三年有余,这等以貌取人的老头她实在已经见得太多。从普济医会到山野药店,几乎所有人在看到她一个小姑娘的时候,最先都是如此反应。她气性也是不小,最讨厌别人将她当作小丫头般不屑,只是如今天大地大吃饱肚子最大,便是腹诽这斜眼看人的掌柜半天,也只得耐下气性道:“掌柜的,您又何不试上一试?行与不行,您左右也没什么损失不是?若是行了,您不还能分上五成诊费?”
谁承想那掌柜的极是不给路遥面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去去,老夫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胡闹,小丫头片子赶紧回家,”说着竟也不待路遥再说,起身便走,同伙计道:“轰出去轰出去,下回再有这种来撒癔症的,一律轰出去!”
于是理所当然的,路神医生平第一次遭受到了被轰出医馆药堂的待遇。
气得脸颊圆鼓鼓的她叉着腰瞪着门口那慈茗堂三个字的牌匾咬牙切齿,一跺脚转身,蓦然看到慈茗堂街对面恰巧是个卦摊儿,桌上摆着卦筹纸笔,桌旁插着个打着无数补丁的帷幡,帷幡上写着“铁口直断”四个大字。桌后坐着个算卦先生,一身长袍估计已有月余未洗,打着的补丁实在不比那帷幡少。这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却也没有半个身影停下找他算卦测字儿。路遥上下打量了那算卦先生片刻,眉眼一转计上心来,回头冲那慈茗堂一吐舌头,拍拍包袱朝那卦摊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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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瑜是头一次独自骑照雪乌龙。
照雪乌龙乃是关外万里难求的名驹,自打沈浣两年前带回颍州,便异常爱惜。此马亦是极通人性,知道沈浣待它甚好,沙场之上神骏勇健异常,沈浣得此马便是如虎添翼一般。然则这照雪乌龙从来却都看阿瑜不顺眼。每每见了阿瑜,都仿似不屑得一吐气,调转了身拿屁股对着她,更不用说让她骑乘。曾经沈浣不过是带了阿瑜共乘一骑一次,这马便老大的不高兴,又是尥蹶子又是喷鼻子。
阿瑜才懒得跟它一个畜生计较,到是沈浣每每看着这两个大眼瞪小眼,总是禁不住发笑。
然则今日,阿瑜不仅骑了这照雪乌龙,照雪乌龙竟是似也知道事出紧急,难得的听她的话,半点没撒脾气,一路疾奔入颍州军驻地外的宿州城。闹市策马,本是极易踩踏撞人,加上阿瑜的马术实在上不了台面。但今次这照雪乌龙却是反应异常灵敏,辗转腾挪闪避过一路上无数行人和摊位,急奔兰陵街慈茗堂而去。
路遥仿佛是成心与慈茗堂作对一般,这厢已经在兰陵街上慈茗堂对面义诊了两个时辰。原本摆着卦筹纸笔的卦摊上上现在放着诊脉用得脉枕,开方用得纸笔,而身后那个满是补丁的帷幡被翻了过来,上面写着:义诊:午时以前不收诊费,午时以后每人十文。而此时正当午时,义诊摊子前已经围得里外三层,队伍排得更是到了街角。
照雪乌龙由于人群实在太多,不得不停了下来。阿瑜原本极是急迫,一张俏脸皆是急赶得满额皆是汗水,娇喘不已。见得慈茗堂前堵了这许多人,不由皱眉,准备下马挤过人群进慈茗堂抓药。然而就在翻身下马的一瞬间,眼角忽然瞥见那破破烂烂的帷幡,低头一看,正中正在诊脉的竟是名十六七岁模样的小姑娘,不由得心中一动。强自奈下性子,拉住旁边正排着队的一个人问道:“婶子,你们这是看大夫?怎么这么多人?”
那大婶看了一眼阿瑜,见得其眉目妖娆衣着艳丽,实在不似好人家的姑娘媳妇,便有些不屑,翻了她一眼,退开一步不理。到是后面一个年轻汉子极是热络的凑上来,笑着同阿瑜道:“可不是看大夫?今儿早上也不知道哪来这么个小姑娘,说是给看病,晌午之前不收钱,晌午之后不论病症就收十文。本来我们还觉得这么个小丫头看诊不靠谱,谁承想东街大牛那落下三年的喘症吃了这么久药都没治好,这小姑娘几针下去,咳出一大口血,立时就见好。还有北门外的王老爹,腿脚疼了这么些年不利落,小姑娘还是几针,没一会便不疼了。这不四周街坊邻居有听了的,有点毛病的就都赶紧来了。怎么?妹子你也要瞧病?”
阿瑜听了,纵然焦急,却也美目大亮,不由动了主意。然则她时间紧迫,看看这不知道要排到几时的队,双目一转,计上心来。深吸一口气,转瞬之间酝酿好情绪,在诸人抗议声中挤开排队的人,当着无数人的面一跺脚,几步冲上前去,“呜啦”一声,拉着路遥大哭起来,“我说小妹呀,嫂子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嘤嘤嘤嘤,你没事可就太好啦!你是不、不知道,你这一走就是半年啊,我和你哥可都要急死了!呜呜呜,你、你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任性呢?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啊?你不满意你大哥给你说的亲事,就直接说呀,你哥还能绑你上花轿不成?嘤嘤嘤嘤……何必、何必做这种出走之事呢……”
本来正给一个老妇切脉切到一半的路遥忽地被不知打那里冲出来的阿瑜猛然拉住,不禁吓了一跳。只见眼前一个极是美丽动人的大姑娘哭得雨带梨花一般,声声字字情真意切,哀戚之音仿如泣血。路遥瞪大了眼睛,抽一下自己被她拉住的手,对方不松。稍用点力再一抽,对方还是不松。路遥一甩,这回对方不紧不松,翻到一把抱住她胳膊,仿似怕她跑了一般。
见得周围之人几乎都已在惊讶之后进入看戏的状态,路遥哭笑不得的皱了皱鼻子,试探道,“这位……这位姐姐,你……你认错人了吧?”
谁知这一句话顿时让阿瑜哭声更加大了些,“呜呜呜……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你爹娘去的早,自打我一过门,长嫂如母,你哥活计又忙,我辛辛苦苦将你带大,你不能因为不喜你哥给你定的亲事,就离家出走,还连……呜呜呜,还连我这个嫂子都不认了啊!”
路遥被她哭得头皮发麻,却听得此时周边人已经议论开来,从窃窃私语片刻间演发到高声劝诫。
“哎呀我说小大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再怎么着也不能不认兄嫂不是?”
“丫头啊,不满亲事就直说么!这般一跑出来就是半年,不是担心死个人!”
“姑娘家家的,该嫁就得嫁,可不能仗着医书高明些就这般任性啊!”
“俺就说一个姑娘家怎么抛头露面的给人诊病,原来竟是跑出来的!”
阿瑜心中一喜,脸上表情更加哀戚,一把抱住路遥,“呜呜呜,你哥这半年担心你都担心得病了,你嫂子我一个人里外上下得操持,你这丫头却连个信儿也不说捎回来,这不成心让我们过不了这日子了么!快点跟嫂子回去,你哥这身子可是禁不住你这般吓啦!”说着一把拉起路遥,便往照雪乌龙那边走。而原本围得里外三层得人群见得路遥此时竟是也不再出言反驳,伸手抱了自己行套任阿瑜拉着,便以为她亦是承认了阿瑜所言,是以竟无人敢拦,自发让出条道儿来。
阿瑜翻身上马,一把把路遥拉在身前,口中一声娇叱,策马直出南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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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本是被阿瑜弄得莫名其妙,然则越看越觉得这事有些新鲜,加之方才阿瑜一拉之下,发现她并无武功,便也大了胆子,好奇心立长,忽地动了玩的心思,想要看看这个死扒住自己呜呜大哭的美艳姑娘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阿瑜此时却是另一番考量,琢磨着这姑娘虽然看上去医术不错,然则不知底细,若是让她知晓了不该知晓之事便是不好。眼睛一转,抄起腰际沈浣交给她平日里备着防身的匕首,带着鞘便猛力向路遥后颈砸去,打算将人打晕了蒙上眼睛再行带走。谁承想这一下子还没等砍到路遥后颈上,便觉得自己手腕一紧,竟是被头也不回的路遥牢牢握住,仿如铁箍一般,捏得她痛得要死。随即便觉得半边身子一麻,竟是再也难以动弹。
坐在前面得路遥夺下阿瑜匕首,点了她穴道,笑嘻嘻得回身看着阿瑜,玩弄着手中得匕首,“我说嫂子啊,这般对待小姑子,被我哥知道了,可不好吧?”
阿瑜没想到这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小丫头竟也是个会功夫的,不由心中暗骂一句自己真是一时看走了眼,嘴上却是不弱:“哼哼,你哥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你这小丫头还不是捏在我手里?”
路遥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上下打量阿瑜,一双大眼水灵灵的在阿瑜身上转来转去。阿瑜忽地妖娆妩媚地一笑,“怎么,没见过碰瓷打劫的?”
路遥双眉高挑,笑道:“劫匪到是碰上过不少,但你这般漂亮的,还真是头一回。”她指了指阿瑜这一身精致的衣衫,头上的翠玉金钗和腕子上的点翠荷花镯,又晃了晃自己瘪瘪的荷包,道,“这劫财呢,我劫你差不多。”说着又打量了打量阿瑜玲珑有致的身材和妩媚眉眼,扭了扭自己瘦瘦小小的身子,叹了口气道,“这劫色呢,还是我劫你差不多。”正说到一半,忽见得对面之人唇角一笑变得异常诡异,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得她口中一声尖利口哨,两人所骑的白马猛地一跃,力道之大竟将措手不及的她生生甩脱马背。路遥一瞬间虽然来不及翻腾,却是不示弱的一把拽起被她点了穴道的阿瑜,于是噗通一声,两个姑娘同时跌下马来,摔得灰头土脸。
“死丫头!”被摔得七荤八素的两人同时瞪着对方骂出一句。看着对方狼狈莫样,不由都是一怔,随即同时大笑出来。
路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一把拉起阿瑜,点开她穴道:“说吧,绑了本姑娘到底想干嘛?要本姑娘给人治病?”她并不认得阿瑜,看上去她绑个人的手法也实在不怎么老道利落,似乎又是看了她在城中诊病行医才起了绑人的心思,细细想来,多半便与此有关。
阿瑜见路遥聪明得十分上道,微一皱眉,点了点头,“是治病。性命攸关,急得很。”
路遥一挑眉,却听阿瑜道:“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我带你去见人之前,你须得立个重誓,无论你能否医治,都决计不能对第三个人提起此人身份,否则必然不得善终。”
路遥咧了咧嘴,听得阿瑜说的郑重,脸上神情却是焦急担忧,医者天性,便不由得点了点头,“放心,治不治得了另说,我们这行的原本没有病人点头就不能随意与旁人透露病人身份与病情。”
阿瑜却摇了摇头,“你若不立誓,我决计不能带你去见人。”
路遥叹了口气:“唉,这年头,都是大夫求着上门诊病了。好吧,我立便是。”
第五十二章 桃花潭水深千尺
沈浣受伤多为皮外伤,很少受重伤。然则一旦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