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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小说到顶点。。）发布“这么晚还不回去，不怕被关在城外么？”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想起，狗子忙转过身，便见卓王孙窄衣暖帽，拎了两个大葫芦，大踏步走过他身侧，在柴火对面坐下，两个从人跟上来，重新拨亮了柴火，又端上些果脯、肉干之类，卓王孙待他们收拾停当，轻轻挥手，让他们远远地回避。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老爷……”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狗子嗫喏地正待分说些什么，卓王孙忽地把脸一板：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好狗子，你放着我给你的活不干，放着我给你的书不读，见天跑到我女儿楼上，做些什么勾当？”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狗子神色登时变了，身子却兀自跪坐得笔直：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狗子、狗子没做什么不端的事，是、是文君姑娘要狗子、要狗子……”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卓王孙笑了，声音也变得温和：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呵呵，我自己生的女儿，自己如何会不晓得性情？你又不是个放荡的孩子，你们两个在一起，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是……”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是？是什么？”卓王孙的神色重又凛然起来：“那些郑声、楚辞，还有近来风行的什么赋，都是些亡国灭种的靡靡之音，文君是女孩子，没奈何，只得随她念去，你一个堂堂男子，大好少年，如何这般不长进？”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狗子仿佛被一盆雪水从头浇到脚，浑身激凌凌打了个冷战，一股热血，忽地直冲上头顶：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狗子何尝不晓得老爷教导的是，只是狗子家中贫困，便是再怎样读书用功，这官府里的查秀才、举孝廉，都轮不着我这个穷小子，狗子刚刚送走的那个杨哥哥当了太监，狗子不想走他这条路，可是又能走哪条路？就算应征当兵，家里也拿不出这笔盘缠钱呢。”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篝火如荼，繁星如霰。凉风幽幽地吹着。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我给你两个选择，”卓王孙拧开一个大葫芦，一股浓郁的酒香登时溢满了凉亭：“一个是你从今往后不再读书，什么书都不读，规规矩矩跟我学做买卖，我会把压箱底的本事传授给你，以后你可以安身立命，成家立业，过几年如果你们愿意，我说不定还会把女儿文君嫁给你，反正你也读了不少书，看生意、做买卖，够用了。”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狗子眼帘里浮现出文君双颊浅浅的笑魇，和眼眸上方，那对乌黑弯曲的细长眉毛。他抹一把脸，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那第二条呢？”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第二条也许更好，也许更糟，一切就看你自己了。”卓王孙把葫芦中的酒斟满两个陶碗，端起一只碗，呷了一口：“你是我的帮工，却不是我的仆人，身家也算得清白，天子征兵要满十七岁才够格，但如果我以自己的身家作保，疏通一下，可以帮你补一个郎中，也就是在皇宫里担任武装警卫的侍从。”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狗子呆住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听过如此沉甸甸的一番话，横亘在面前的这两条路，更是他以前想都从未想过的。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卓王孙说罢，静静地凝视着狗子的一双大眼，满满的一碗酒被他一口一口呷干，又立刻斟满了。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我走。”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不知过了多久，狗子才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额上、身上，已是热汗涔涔。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好孩子！”卓王孙赞了一声，抄起一只酒碗，递在狗子手中：“你虽不满十五，这句话一出口，便已是成年人，且干了你这辈子的第一碗酒吧。”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狗子双手捧起酒碗，连呛带咽，一口气灌下大半碗，撂下碗，不住地咳着。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卓王孙站起来，踱到狗子身后，轻拍着他的脊背：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当年我赵国大英雄蔺相如便是从太监缪贤的门客做起，成就了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如今你也是一个太监的朋友，出身虽寒微，却也不见得寒微得过蔺相如去，你当以他为楷模，做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我要超过他！”狗子的脸色一片通红，也不知是酒力的作用，还是被柴火映成这般颜色：“蔺相如虽然厉害，却也只能说服赵王、秦王这样的诸侯，我如今要去长安，就该青出于蓝，做一个说服大汉天子的新相如！”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说得好！”卓王孙仰天长笑：“新相如，有志气，好！对了狗子，这郎中虽是个芝麻绿豆官，却好歹也是个官人，官人总得有个官名才好，我作主，就给你起名‘司马相如’，你看怎样？”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狗子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爬转过身来，倒头便拜：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相如此去，必不负卓老爷一番厚望！”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夜深了，临邛城里的灯火，也已熄灭了大半。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这葫芦酒和这些干粮盘缠是给你路上预备的，你且回家，跟父母兄嫂告个别，一应事宜，我这几天便办妥，然后差人去你家中寻你。”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狗子，不，司马相如一一接过，随口谢着，脑海中却不住翻涌着各种各样奇怪的念头。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别了，临邛，此一去，不知何时再回来，不知还回不回来。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文君那小姑娘这会儿该已经睡了？她怕还等着我回去陪她捉蝉，去念完那写在绢帛上的《鵩鸟赋》罢？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
………【（五）】………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那一晚，文君梦见自己跟狗子一起在桑园里粘知了，狗儿手把手地教她，她高擎着长长的粘竿，粘了一只又一只，威风神气得活像个女将军。（看小说到顶点。。）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第二天醒来，窗栏上高悬的秸秆笼子里，狗子亲手粘来的蝉儿，已一片声喧叫个不停。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一卷帛书半卷着，随意地堆放在一角的几案上，那篇贾谊的《鵩鸟赋》，狗子昨晚还没有念完，就匆匆地走了。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这种赋，据说都是活着的才子们写的，可是读起来却怎么比死了百来年的屈原、宋玉他们的楚辞还难懂？这些字七拐八绕的，都怎么念，是什么意思，她倒有差不多一半不知道。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狗子应该知道吧，看他昨天读得都出神了，等他下午来，一定好好问问他，最好哄他念了给自己听，这家伙，嗓子着实不坏呢。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可直到秸秆笼子里蝉儿们的叫声弱了、蔫了、哑了，太阳落山了，纺织娘叫唤了，狗子一直都没有来。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第二天醒来时，只听得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蝉儿们都死了。阿夏跟阿秋说，已经把秸秆笼子丢掉了。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记得狗子以前说过，蝉儿捉了来，是养不过夜的，自己怎么就给忘了呢？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第二天狗子没有来，第三天也一样。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这个狗子，真是没心没肺。亏人家还特意央人新抄来贾谊的《吊屈原赋》，等着拿给他读呢！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第四天的傍晚，正当文君皱着她那对乌黑弯曲的细眉，坐在铜镜前生狗子闷气时，楼梯上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不是阿夏阿秋她们，她们的脚步不会这么重的。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文君皱了整整一下午的细眉忽地展开，她撇下铜镜，忙不迭迎向楼口，刚走到门前，却一下子停住，脸上表情也显得有些懊恼、失望。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上来的人不是狗子，是爹爹。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说起来爹爹也是有好些日子没见了，以前就算生意再忙，每天早饭晚饭，还能见上一面，说上一小会子话的。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爹爹今天看上去气色很好，精神很好，脾气也很好，问长问短，聊着聊那，还吩咐人端来饭菜，父女俩难得地在女儿楼里开了顿伙。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直到阿夏阿秋换第三根灯芯的时候，文君才终于忍不住怯怯地问爹爹，狗子这些日子上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