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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缜拿起香片嗅了一下,沉声说:“后世自有判断,朕只要社稷安稳百姓安居就可以了。”
韩鸢一拳打在棉花上,力气被卸得一干二净,她匆忙从封地赶来,五天快马加鞭,就是想劝阻皇帝饶了江氏,起码留江天一一条性命,没想到皇帝固执至此。
韩鸢叹气,说:“想必你也不后悔杀了贞观,对吧?”
韩缜缄默不语,难得的被话堵在了喉咙,只得敛下眼底的情绪,说:“他已经去了,我后悔不后悔他都不在了,既然事实如此,我也不必感怀歉疚了,治理好江山我相信他会原谅我的。”
韩鸢苦笑,这个傻弟弟,难道他以为她看不出他攥紧的拳头吗?难道他以为李昇没有告诉她自从顾贞观死后他就整夜难眠吗?难道她会不知道他埋头政务其实是害怕面对心里的那个人吗?
韩鸢收回附在茶杯上的手,端坐着看着前方的殿门,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檀香盒你装的是什么?你骗我可以,骗天下人都可以,可别连着自己的心都骗了!”
韩缜身形晃动片刻,李昇上前给他垫了一个软垫掩盖住他的失态。
韩鸢继续说着:“你是天子,你也是我弟弟!”
韩鸢转头看着他这个戾气颇重的弟弟,微微扯着嘴角说:“我也很希望你快乐一点,都说皇家无情,你我不也一起风雨相伴多年么?母后若泉下有知,也不希望看到你把自己你逼成如此境地!”
韩缜嘶哑着嗓子说:“你是如何得知我盒子里的东西的?”
韩鸢哼了一声,看了一眼李昇,并没有将他招供出来,只是斜眼看着他说:“那么宝贝的放在床榻上,若我不知岂不是太蠢了么?韩缜,你现在翅膀硬了姐姐在你小的时候都做不了你的主,现在也没有妄想治治你,只是……”
这位风华万千的大长公主叹息了一声,那句话就飘散进了韩缜的耳朵里,像是风轻轻刮过,却无法证明它从未来过。
“扔掉了心的人始终是无法真正懂得为人的苦乐的,何况是一个想留名千古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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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女入宫
韩缜在偏殿里召见了唐季惟,作为史上第一个在任命三天后就被赋予重任的状元,唐季惟倒是八风不动,把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官员们给急得胸中郁气横生。
韩缜拿着一本书斜靠在榻上,双眉微皱,眼睛深邃而不见底,即使看似悠闲的姿势也阻挡不了他逼人的气势,唐季惟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心里觉得就算他不当皇帝当个将军也是可以的,那周身的戾气足以把人压迫到喘不过气来。
“臣叩见皇上!”唐季惟跪下行大礼。
韩缜放下书,呷了一口茶,说:“起来吧!”
唐季惟听罢才提着袍子站起来,现在他是一个良臣,那么他的一切都要服帖顺从,并且还要有所不同,可以让韩缜耳目一新提拔上去的不同。
“江天一的案子怎么样,朕看爱卿好像已成竹在胸了。”韩缜直视唐季惟的双眼,迫使唐季惟不得不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面。
“回皇上,臣已经理清案件的来龙去脉,所有的赃物证据皆在寻找之中!”唐季惟拱手回答。
韩缜右手撑着头,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李昇立刻端了提神的参汤上前,韩缜摆手不用。
李昇苦着脸又端了下去,唐季惟面色不动,他知道韩缜是不喜这些参汤什么的,太过于依赖药物的作用一贯不是他的作风,在他周围的世界里掌舵者永远都只能是他一个。唐季惟勾起嘴角,他太明白韩缜的想法了,因为他曾是这样的人。
唐季惟微微勾起的唇角,被韩缜眯着眼迅速的捕捉到了,哪怕只是一闪而过的弧度。
“朕让你去查,不是等着你给我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案件是早已查清的,朕让你做的就是查找赃物证据,你倒好,给朕的答案若有似无!唐爱卿,你的能力可不是这样的,这个朕很清楚!”
韩缜的话语一字一句砸在了唐季惟的心上,让他不得不思量再三他的意思,想着或者是自己露出了马脚让他起疑了?
唐季惟掀袍下跪,清秀俊逸的脸庞也随之低下,恭恭敬敬的请罪。
韩缜挥手让他起身,唐季惟低头的那一刹那像极了某人,他略微有点走神,所幸及时作出反应,到嘴边的名字又轻轻的滑落回喉咙去。
唐季惟走后,丞相宋辞从后面的玉屏风后走出来,看着殿门摸着胡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老丞相有何高见?”韩缜长身玉立,威武挺拔。
老丞相宋辞捻了一把胡须,说:“似曾相识!”
“几分?”韩缜问。
宋辞摇头,目光空远的望着前方说:“不好说,皇上既然起了疑心又为何要用他?不怕若是他,会来找你报杀身之仇吗?”
韩缜背着手看着宋辞,嘴角微微浮现嘲讽的笑意,说:“他要是真有如此想法倒好,朕就在此恭候了!”
宋辞摇晃着脑袋,银白的胡须飘来飘去,已经花白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精神矍铄不像是花甲之年的老头儿。
宋辞带着愤恨的目光看着韩缜说:“他要是在世可比你要懂得俘获人心治理天下,你不过是利用了他的重情重义而已!哼!要不是你还有点良心,没……咳咳,老夫绝对不轻饶了你!”
韩缜转头看着被气得面色发红的宋辞,丝毫不对他这大不敬的言语有任何动怒之像。这老家伙在一天就会骂他恨他一天,他并不在意。
韩缜让宋辞站在屏风后面的缘故,也是因为在唐季惟身上看到了几分故人的影子,由此生疑。
不过,不论是相貌还是气度都和故人大相径庭,这师徒俩也完全没有想到后面的事情,若是相信转世重生,兴许还能找到漏洞。
可惜的是,韩缜是一个典型的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霸气者,而被称为儒学大师的老丞相也深谙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这回事,所以,唐季惟是险过一局!
江天一早已告诉了唐季惟他的“赃物账本”在何处,唐季惟也只需要做出一副很卖力查案的样子即可,对于做与韩缜背道相驰的事情,唐季惟不膈应不习惯是不可能的,但是只要一想到他杀了自己流放了族人,他就觉得这是因果报应,他之所以没死成就是老天让他来完成这一个“果”。
唐歆被宫中的管事选上,唐老娘还很疑惑唐歆为何要进宫的事情,对于她来说,这样的生活平平淡淡波澜不惊就很好了,作甚要去那个她眼中的龙潭虎穴去。
“娘,您这是偏见,那您为何要让我去考试?不就是光宗耀祖吗?那时候也没见你说宫廷是龙潭虎穴,官场是万丈深渊啊!”
唐季惟安抚着闷闷不乐的唐老娘,兴许是唐歆太讨她喜爱,没有女儿和儿媳妇的唐老娘总想着把人家变为其中一个,现下被选进宫,年岁不过了二十五是出不来了,对此她也只能扼腕叹息了。
“哎,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我是越来越不懂了,罢了罢了,自己选的路就是爬也要爬完,别怪老娘没提醒你们,功名利禄身外之物,保住小命儿才是最打紧的事儿!”唐老娘忍不住叮嘱几句。
唐季惟笑着点头,应了下来。
唐歆的一干物什全部准备好,宫里来接人的马车也到了赤脚大夫家的后门,唐歆坚持要在此上车,唐季惟也明白几分她的意思,不好拂了她的心意,就一大早把她送过来了。
唐季惟看着眼前这个和她年龄相仿,同样经过多重磨难的女子,脸上的容貌已和从前相去甚远,但却也是一副清新可人的样子,唐季惟点头,心里想着这样倒是容易堙没在人群里,如此甚好!
“万事当心,要是有一天想出来了就递消息给我。”唐季惟说。
唐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提着宫裙盈盈下跪,唐季惟伸手去扶也停在了半空。
唐歆正正经经的磕了三个头才起身,唐季惟苦笑着扶她起来。
“真是在折我寿了!”
唐歆笑着并不在意,只是想起某事面目庄重的说:“我昨日在选宫女的场子里看到了一人,回来时你又在兵部办事,故而没有相告,我思量再三觉得还是应该告知与你。”
唐歆少有吞吐之时,唐季惟也不得不严肃起来,带的却是云淡风轻的口吻,说:“哦?还有我认识的人吗?”
唐歆捏了一把拳头,仰起头皱着眉说:“是唐宓,我听张婆子说是给了五两银子才到手的名额,我猜她家里是拿不出这么多银两的,多半是上次你给二婶的罢!”
唐季惟被吓到,面容上倒是丝毫未动,眼底流露出惋惜的情绪,对唐歆说:“本该是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娘不久前还说凭着我的依傍她以后也可寻个好人家了,可见现下是彻底无望了。”
“您不生气?”唐歆疑惑的问。
唐季惟斜挑了一下眉毛,说:“比起我被骗的十两银子,被赔上后半生安稳幸福的唐宓才是最可怜的吧!”
唐歆佩服于唐季惟的豁达思维,也只是点点头不再多言。
当马车把唐歆带上那个未知的深门时,唐季惟就已经隐隐觉得往后提心吊胆的日子是少不了了!
“怎么?媳妇儿跑了不高兴了?”赤脚大夫从后面走出来,看着唐季惟一副望着远方的情景,打着趣儿说。
唐季惟是懒得理他这些没正形儿的,也怨不得唐老娘选择了唐老爹,起码,在成熟稳重方面他身后这个踩着草鞋一身邋遢的人都远远不足了。
回了状元府,唐老娘听了唐季惟的话,气得摔破了最喜爱的青瓷茶杯,胸膛上下起伏得恨不得马上去撕了唐二婶的嘴脸。
唐季惟抚额,说:“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不全是二婶的错,要不是唐宓自己同意谁又能逼迫她?”
唐老娘气得梳好的发髻都歪在一旁了,恼怒的说:“要不是她撺掇,宓儿能这样去做吗?为娘的怎么这么不醒事,那皇宫是一般人能够全身而退从里面走出来的吗?唐歆去了我拦不了,无亲无故的我也不能硬把她拴在家里,可唐宓算怎么回事?他二婶就生生的把我们蒙在鼓里,真是要毁了宓儿的一生哪!”
“唐德呢?他也死了吗!他怎么没来告诉我!”唐老娘跳脚,想起了唐德这个臭小子。
唐季惟摇着蒲扇给唐老娘消气,说:“我打发人去问过了,说是看上了扬州的丝布生意,唐德早就南下去了。”
唐老娘扼腕,狠狠叹气说:“怪不得!要是唐德在也不会让他娘和他妹妹这样乱来。夭寿啊!这是做的哪门子孽出了这么个混蛋娘亲,把自己的女儿生生往火坑里推啊!”
唐季惟安慰她,说:“人家自有考量,二婶这么会算计的人怎么会让唐宓当一个小小的宫女?”
唐老娘被点醒,坐在椅子上叹气,也不再大嚎了,只说着各人有各人的志向,既然唐宓妄想成人中龙凤,她这个做伯娘的也不好阻拦,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也就知道了,反正败落了府里也有她一口饭吃,麻雀变凤凰了他们也不得去求她什么。
唐老娘心里记着唐二婶不跟她说实话,还左右拿着唐季惟的官声威胁她,唐老娘也不再多言了,有些人是一步一步的让自己人寒了心的,也怨不得别人冷漠已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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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忙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