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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两消了,但也不至于见面就剑拔弩张;比之“前世”已经缓和了不少。
以陆冬青的心性;日子应该会越过越好。
郑驰乐收回心绪,跟着关靖泽边往回走边说:“……来的人可能是陈老吧?”
关靖泽也有点不确定;毕竟陈老没给过半点回应。他说道:“回去就知道了。”
郑驰乐和关靖泽跑回诊所后一踏进会客厅;果然见着了陈老。
陈老发已花白,但精神也爽利,看上去丝毫不显老态。陈老退下来前负责的就是经济这一块,而且他是从建国初一步步走过来的,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他都尝试过;该体会的不该体会的,他都领受过。关靖泽当初动陈老的脑筋就是因为这个,而且陈老跟关家没什么关系,不会因为家里那些糟心事而直接拒绝他。不过陈老的沉默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也正是因为陈老跟关家没关系,才会犹豫着要不要蹚这趟浑水。到了陈老这个年纪的人,什么人才没见过?如果他没有表现出足够的能力与价值,根本不可能打动陈老。因而关靖泽这段时间很沉得住气,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该表现的时候就表现。他也并没有一声不吭地闷头苦干,他效仿郑驰乐常做的“笔谈”,直接把再三修改、写满体会的手稿寄到了陈老家中,而且时不时地整理出读书时遇到的疑问通过信函恳请陈老“解惑”。
这些信犹如石沉大海,一去无回,关靖泽也没气馁,照例天天写天天记。
事实上陈老确实在犹豫。
关靖泽确实是棵好苗子,他父亲关振远也是个好的,但关老爷子明显着意扶持长子关振德。他这时候如果收了关靖泽这个学生,就等于是给关振远这边添薪加火。
陈老从来都不喜欢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他背后没有家族,从位子上退下来时也退得干脆。要不是首都还有人念旧记着他,他跟个普通的退休老人也没什么区别。他不希望自己干干净净走了一遭,临老反而被牵扯到这些事情里。
可关靖泽的执着劲打动了他。
关靖泽写来的“信”他都看过,首先让他注意到的是那一手好字。这年头注重这个基本功的人越来越少,不少后辈、不少官员给他写东西时字体软趴趴的,没点儿劲头。关靖泽的字却颇有架势,一横一竖都像是刀锋般遒劲,看上去就让人精神一震。
都说字如其人,从关靖泽写的字就能看出他的脾性。
更难得的是关靖泽的每一封来信都言之有物,条理清晰、论据充足,而且内容涉猎广泛,古往今来古今中外几乎都有谈及,虽然有些观点在他看来还颇为生涩,可还是看得出这孩子是下了苦功夫去学东西的。
最令陈老动容的是关靖泽没满足于纸上谈兵,他还亲自去基层跑了许多回,通过实际的调研拟定发展方案。做完这些事后他不仅没有自满,还积极地讨要真正定案的提案来跟自己的思路认真比对,通过这样的比较来进行查漏补缺,再次修改方案。
陈老详细看过关靖泽的手稿,很多地方虽然不太成熟,但想法非常踏实,策划的内容大都步步相衔、层层递进。更重要的是他懂得反思、懂得改进,只要给他机会,他就能把自己磨砺得越来越成熟——这一点从他的几个修正案中可以看出来。
关靖泽同时还寄来了郑驰乐的手稿。
陈老对郑驰乐更为熟悉,知道吴弃疾对这个师弟非常宝贝,偶尔也会跟郑驰乐喝杯茶聊聊天。郑驰乐脑袋活泛,什么想法都敢往外蹦,这一点也体现在他写的发展方案上,比之关靖泽的稳妥和喜欢“保旧筑新”,郑驰乐的想法那叫一个天马行空。
而且这家伙看人特别敏锐,他甚至能拟出谁比较适合负责那一项工作——配上他那舌绽莲花的唬人功力,整个方案吹嘘得好像只要人人都投入一丁点力气就能迎来“大丰收”。
真是两个令人吃惊的孩子。
陈老虽然有心避嫌,但看到这样两个后辈他还是忍不住出面了——其实这是肯定的事,他的心思就像是痴迷于雕刻的玉雕大师看到了两块璞玉,少不得会动起亲自雕琢一番的念头。
陈老摆摆手示意关靖泽和郑驰乐两人在自己对面落座。
扫视了目光带着期待的关靖泽和郑驰乐两人一会儿,他说道:“你们的想法我都知道了。”
关靖泽稳住心神:“陈老……”
陈老说:“先别说话,听我说。”他先看向郑驰乐,“乐乐你走的路不一样,我不会严格要求乐乐做什么,不过如果你要向我请教的话,我随时都欢迎。每次看到年轻人的设想,我都想多活几个年头,瞧瞧你们能做出什么事儿来。”郑驰乐说:“陈爷爷你又不老,再活个几十年都不成问题!”
陈老拍了拍他的脑袋:“别油嘴滑舌的!”
郑驰乐笑眯眯。
陈老转向关靖泽:“靖泽你是想搞经济这一块,我确实可以领你入门。但是你要先想清楚,入了我的门就要能吃苦,我对待学生一向很严厉,这一点你去问一问就知道了。你学业之外的所有时间可能都要花到我这里来,你确定你吃得了这种苦吗?”
关靖泽正色说:“我不怕吃苦。”
陈老说:“那好,我就收下你这个学生。”
关靖泽麻利地喊:“老师!”
陈老一笑,把放在一旁的纸箱推到关靖泽面前,说道:“今天就先让你放松一下,你以前给我写的信我都回过了,等一下你拿回去琢磨琢磨,看完后就等于完成今儿的任务了。”
关靖泽:“……”
郑驰乐幸灾乐祸地瞅着那一大箱子“回信”直笑。
这还是放松的,你说关靖泽即将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可想而知!
可惜郑驰乐还没高兴多久,大门外就传来一声咆哮:“郑驰乐,你说要组织交流会,组织到哪里去了?”
来人正是何遇安。
韩蕴裳住了一个月后又回了首都,临别前跟何遇安说“就当我没找过您”,何遇安回了一句:“我本来就这么打算的。”
假期他就在淮昌大学开了个小班,带了几个留校的学生。
郑驰乐那家伙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愣是厚着脸皮挤进来偷师。
何遇安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却高兴得很,他就是知道郑驰乐这好学的劲头才故意在这时候开班引郑驰乐上钩的,郑驰乐的厚脸皮正中他下怀!
何遇安教学生的时候不藏私,郑驰乐混在几个比他大上几岁的学院生之间也学得认真,一来二去倒也真有点教与学的模样了。郑驰乐基础扎实,学什么都比别人快,动手能力又强,而且还能举一反三,何遇安越教越恨,怎么季春来就摊上了这么个好学生呢?
何遇安心里不平,差遣起郑驰乐来也越来越不客气,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正在教他似的,什么事儿都堆给郑驰乐去做。
郑驰乐一听到何遇安的咆哮声就知道不好。
最近他都跟着关靖泽到处跑,何遇安那边有时候没顾上,比如这个交流会吧,它显然是被郑驰乐搁置的可怜娃儿——至今还停留在草案阶段,他还没拟好邀请那些人来参加。
郑驰乐知道这事是自己疏忽了,乖乖地任由何遇安对着自己直吼。
等何遇安都训完了,他才接话:“这段时间有点忙,我今天就开始准备!不过我昨天已经收到几个人的回音了,跟他们都约好了时间,就定在九月下旬您觉得怎么样?”
何遇安点头:“九月下旬学校那边该忙的东西也忙完了,正好可以腾出场地来举办这次交流会。”
郑驰乐说:“那我回去马上做出详细的方案来,到时候再给你好好看看,如果可行的话我们立刻着手准备!黎叔也快回来了,到时候正好让他去打招呼。”
何遇安说:“做仔细点,要把它做大做好,最好能成为定例,以后每年都举办一次,慢慢发展成长期活动。”他沉吟片刻,又补充了一点,“让你黎叔那边想办法留人,把人吸引下来对淮昌的发展也有好处;市政那边也通个气,毕竟如果能把它落实下来对于城市的人文建设来说也有极大的正面影响,叫他们给点政策支持。”
郑驰乐:“……好。”
所谓的领导动动嘴,下属跑断腿,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郑驰乐对何遇安还是很敬重的,虽然他曾经因为种种原因而做了许多不理智的事,但结合他早些年遭遇,那时候的偏激也可以理解——谁看着挚友和下属纷纷死在自己前头,心里都会有恨。
季春来对何遇安重归正道感到很高兴,见何遇安喜欢郑驰乐就暗里叮嘱郑驰乐让他多忍忍何遇安的坏脾气,好好跟何遇安学点东西。
季春来是典型的民间派,治病救人路子比较活,但对体制内的方方面面就两眼抓瞎了。何遇安跟季春来不一样,他可是最早的“学院派”,而且还曾经管理过整个华国医疗体系,他要是不清楚里头的门路那就没人摸得清了。
季春来觉得郑驰乐也许可以从何遇安这儿找到一条明路。
季春来都这么说了,郑驰乐自然不会介意何遇安整天绷着脸朝自己训话,该学的学,该做的做,其他的都当耳边风一样听听就过。
虚心接受了何遇安所有的指示、恭恭敬敬地目送何遇安离开,他才坐下跟已经送走了陈老、正坐在一边看“回信”的关靖泽说话:“看来我也要忙了,”他摸摸鼻头,“我们都没有闲下来的命啊。”
关靖泽说:“要是闲下来了你恐怕还觉得不习惯。”
郑驰乐想了想,说道:“也对。”
他们都习惯了这种快节奏的生活,再加点压也不过是更忙一点而已,完全不会觉得难熬。
关靖泽搁下信抬手揉揉自己的后颈,顺便让眼睛和大脑放松一会儿。瞅着郑驰乐那张还有几分稚气的脸有点儿绷着,他突然露出了笑容:“不过偶尔也要做点轻松的事。”
郑驰乐已经习惯了独处时他那非常犯规的“诱人”笑容,注意力反而集中在他的话上头:“什么轻松的事?”
关靖泽说:“你凑近一点。”
郑驰乐以为他想说悄悄话,也没防备,依言照办。
于是关靖泽坐在原位轻而易举偷袭成功,在郑驰乐脸颊亲了一记——而且亲得轻松自如,就像是郑驰乐自己送上门的一样。
见郑驰乐一下子愣住了,关靖泽也不觉得可耻,正正经经地解释:“——就是这种轻松的事。”
郑驰乐咬牙切齿:“……不要脸啊不要脸!”
关靖泽眼也不眨:“谢谢夸奖。”
郑驰乐:“……”
67第六十七章:冲动
季春来和何遇安是不会直接对话的;华中省医学交流会的筹办两边都很重视;于是郑驰乐只好当起了传声筒。
季春来对于具体章程并没有太多要求,只是在内容上跟何遇安有点儿争议。季春来的意思是一口吃不出一个胖子,所以还是一步一步来;先办个中医交流会比较好;何遇安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了——“办大办好”。只有中医或者只有西医;在他看来都太狭隘了;不符合时下的发展大趋势。既然要开个好头;那么不管规模是大是小都要把五脏六腑给备全了。
两边各执己见;最后都拗上了,直接把事情扔给了郑驰乐,默契十足地给他来了一句“你看着办吧”。郑驰乐愁得头发都发白了;只能蹲到吴弃疾那里愁眉苦脸。
吴弃疾也不给他出主意,反而笑眯眯地说:“考验你的时候来了,好好琢磨,拿出个好章程来我才能帮你说话。”
郑驰乐也没办法,只能查阅近两年来的相关记录,先把国内的“交流会”模式整理出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