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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不习惯和人单独相处。
就当他准备出门的时候,传出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
手机铃声响了又响,他想着要不要走过去提醒一下任维,结果看到任维把耳麦一摘,有些不耐地看着他,“你手机在响。”
周子明猛然一惊,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昨天陈宜给他的那个手机被他塞进抽屉里面就没管了。
铃声断了,又继续响起来,就好像它的原主人一样,阴魂不散。
周子明拿着手机,按了通话键。
就听到陈宜的声音传过来,“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发生了什么事吗?”
语气温和,没有丝毫不悦。
周子明把刚才的情况告诉了他,陈宜也没有追究,就和他说了声,让他出来一起吃饭,顺便介绍几个朋友给他认识。
周子明一点也不想认识陈宜的朋友,他就想清清静静一个人,恨不得周围的人全当他不存在就好,可陈宜不容置疑的挂断了电话。
到底去还是不去,这成了一个问题。
周子明考虑了一会儿,给陈宜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自己有事去不了,然后把手机关机。
这么做的时候,他是忐忑不安的,但和陈宜每一次见面,都是一种折磨,交往越深,后果也许就越严重。
拼着被揍一顿,他也不想继续忍耐下去了。
3、秘密
战战兢兢地过了一夜,居然什么都没发生。
甚至连续过了好几天,陈宜也没过来兴师问罪,周子明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就是从心里透出的疲累。
周围的同学偶尔会提及陈宜,他也含含糊糊地带过。
没有陈宜的日子,周子明过得很开心,虽然偶尔的时候还是会猛地回头,有些后怕地看着周围。
他也忙得很。
大一的课程又多,他还到勤工俭学部那儿报了名,看能不能争取到一个工作,也到学院和学校BBS上,仔细地询问了一下关于申请贷款以及各项奖学金的事宜。
他家境不太好,就是一块钱,他也算得清清楚楚。
周子明是个弃婴,瘸腿的养父把他从垃圾堆里捡了回来,含辛茹苦的带大了他,家里的收入就靠那点低保和养父打零工。
养父把他捡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身体的异状,想想也正常,如果是身体健康的婴儿,大约也不会被丢弃在路边的垃圾箱里。
养父带着他到医院检查了一下,又默默地把他抱了回来。
他随了养父的姓,养父说他是在天刚刚亮的时候捡到了他,所以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子明。
在周子明才懂点事的时候,养父就把他的身体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连当年医生给他检查留下的病历以及养父这些年查找的关于双性人的资料也一并交到了他手上。
没有隐瞒,也没有欺骗。
从那时候开始,周子明就有了一个让他抬不起头来的秘密。
贫穷的家境压不倒他,在他知道这个秘密之前,他甚至是快乐的,但是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开心的笑过。
从抗拒接受,到愤怒绝望,最后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和现实,他明白了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即使日子过得再艰难,周子明也从来没想过辍学,像他这种身体,如果不靠读书改变命运,那这辈子就毁了,永远也别想过正常人的日子,所以就算花光家里面仅有的积蓄,看着养父佝偻的背影、沉闷的咳嗽,他也仅仅是压抑着心里面的愧疚,一遍一遍地在心里说,等他大学毕业就好了,等他大学毕业就好了。
周子明的人生,早就在自己脑子里规划了无数遍,甚至连细节都在日复一日的想象中慢慢的丰富,容不得出现半点失真与差错。
周子明拿着勤工助学的申请表,在桌子上一笔一划的填着。
除了这件事,他还计划着,看能不能找个其他的兼职,手里的钱交了第一学年的学费就已经所剩无几,就算在外面发传单也好。
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人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
陈宜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周子明条件反射地把包抱在了胸口。
陈宜拿出一根烟,点着了,狠狠吸了口气,好像在尽力平息心里的火气。
“说吧,前几天为什么不肯来?”陈宜弹了弹烟头。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酒气,声音有些喑哑,看起来今晚上喝了不少。
明明这件事周子明一点错都没有,但面对陈宜的质问,和那隐隐的气势,他居然有些心虚。
周子明鼓起勇气,打算把事情说清楚。
他抬起头,看着陈宜的下巴,尽量完整而准确的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陈、师兄,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陈宜听到这句话,轻轻一笑,“为什么,我烦到你了?”他看着周子明,“——还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闲言碎语他当然是听过不少的。
陈宜长相好,家世好,能力好,和他交往的对象男女不拘,也有周围的同学用开玩笑的口气和周子明提起过这件事,甚至明着说起他和陈宜之间的关系。
周子明摇摇头,他咬了咬牙,低声但坚决地说:“我、我不是那种人。”
“嗯,不是哪种?”陈宜斜靠着墙壁,微眯起眼看着周子明。
“就、就是那种。”周子明涨红了脸,说不出那三个字。
陈宜用一种极轻慢的口气说,“那种是哪种。”
周子明抽了口气,陈宜明显在故意捉弄他,而他,则被逼到了死角,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反正、反正,请不要再来找我了。”周子明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这个,我、我用不上。”后面,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低着头,补充了一句,“对不起。”
陈宜把手里的烟扔在地上,踩灭了,然后笑起来,“来,我来告诉你到底是什么。”他紧紧抓住周子明的手臂,不顾他的挣扎,把他拖过来,抵在自己胸口上,然后头慢镜头一样的俯下。
就在他的嘴快要碰到周子明的时候,周子明疯狂的挣扎起来。
周子明确实被吓坏了,他知道男人之间也可以有那么回事儿,但却还不懂什么是情|欲。
他歇斯底里的挣扎,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拥,互相摩擦,那种火热的触感让周子明切实感觉到了对方强烈的攻击性,和肉体压倒性的力量。
疯狂的踢动和挣扎惹恼了陈宜,他用手捂住周子明的嘴,咬着他的耳朵,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喜欢你情我愿,但也不介意搞点新花样。”
他把手放下,狠狠地抓住了周子明下面那个地方。
周子明好像被放在解剖台上的青蛙一样,身体猛地弹跳了一下之后变得僵硬,不,他宁死也不要被别人发现自己身体的秘密,他嘴一张,狠狠地一口咬住了陈宜的手。
陈宜也狠。
周子明都感觉到自己嘴里面全是血腥味了,他还不松手,就是朝着周子明肚子狠狠打了一拳,让周子明痛得两眼发黑,眼泪直流,嘴也无力的放开了。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争,从一开始,输赢就毫无异义。
陈宜一把搂过周子明,嘴唇凑近他,沿着他的脖子,慢慢的吻上来。
周子明在他手里微微颤抖。
他享受着这种恐惧和战栗,他一直对情人温柔体贴,这是第一次,有人逼出了他的真面目,也是第一次,就算违背自己一直以来的做法,也要得到眼前这个男人。
就在这个时候,教室大门哐当一声被猛地踢开了。
一个男生冲了进来,他看到眼前拥抱在一起的人,一愣,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有人啊,我还以为这教室空的。”
周子明用得救了的目光看着眼前这男生。
就算是这个迟钝的男生也发现了眼前这情况有些不太对劲,他迟疑的,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哎,你们这是在干嘛啊,鬼鬼祟祟的。”
陈宜放开了手,周子明立刻跳到一边。
“没什么。”陈宜手擦进裤袋中,脸色丝毫没变,温和的笑着说。
周子明趁着这个机会冲出了教室。
男生看着周子明远远逃开的背影,张了张嘴,嘴里冒出一句,“这都什么事儿啊。”
4、强包
周子明在寝室里面足不出户,躲了三天。
他能逃避的时间也就这么多了。缺课太多,不但拿不到奖学金,甚至还有可能被当。
他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
被学委一通电话提醒的时候,周子明就知道,该来的,始终要来。
他就好像被猛兽窥伺的猎物,就算再害怕,也必须走出去觅食。
周子明夹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么一星半点的安全感。
被一个男性骚扰、威胁,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连个求助的地方都没有,何况他本来也没有能拿出来的证据。
周子明恍恍惚惚的上完了那几节课。
等下课铃一响,他正要往外走的时候,被人叫住了,是个头发茬短短的,很阳光帅气的大男生,“哎,周子明,那个学工部老师找你,让你去一趟。”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声音放低了点,靠近了周子明。
周子明立刻跳到一边。
男生有些尴尬地抓抓头,有些生气地说,“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躲什么躲。”
“对、对不起。”周子明一紧张就有些结巴,即使明知道对方也许并没有恶意,但对于其他人,尤其是男生的接近,还是克制不住从心里面涌上来的害怕。
“我就是问问,呃,前几天,没什么事吧?”男生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周子明摇摇头,“没事。”
“有什么事说清楚比较好,陈师兄这人,看起来挺好说话的。”男生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说。
就算被人看到那副样子,别人也会认为他不知好歹惹恼了陈宜,周子明急促喘息着,压抑着内心翻腾的情绪,咬牙切齿地低声说,“别说了。”
他愤怒的样子让那个男生惊讶地看着他。
周子明缓缓地深呼吸了几口气,转头离开了。
其他人不会明白他的困境,这种莫名其妙的关注,还不如没有。
他到了学工部,见了那个值班老师,那老师扔给他一张表,指导他填写,“你运气不错。”
一个公司招临时工,工作范围就是打打杂,时间不长,工资却还行,对于周子明来说,确实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周子明非常感激。
到了周末,周子明按着地址到了那间公司所在的写字楼。
进去了之后,看到整洁干净的大厅,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不停的从他身边走过,让他紧张不已。前台小姐带着职业的笑容把他领到了一个房间,让他稍等,还给他倒了杯水。
他刚好口渴,一口气把那杯水喝光,然后端正得坐在那儿等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越来越困,起初的时候,他掐着自己还能勉强维持清醒,可后来,不知不觉间,连自己睡着了都不知道。
周子明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昏暗,刚开始还有点迷糊,后来醒过来立刻想跳起来,他居然在面试的时候睡着了,但是身体软绵绵的,动也动不了。
他环顾周围的环境,早已经不是他待的那个会客室,而他躺着的,也不是沙发,而是一张宽大的床。
不祥的预感,让周子明脸色惨白,汗水一滴滴的滚落下来,麻痹的手脚慢慢有了知觉,他从床上爬起来。
这时候,从隔间里走出来一个男人。
是陈宜。
到这时候,即使是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周子明,也明白自己落入了一个圈套。
这个工作压根就是陈宜引他上勾的陷阱。
陈宜穿着浴袍,头发上还滴着水,他倒了杯酒,晃动着杯中的红色液体,喝了一口之后,然后才看向正费劲挣扎个不停的周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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