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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用非常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周子明。
郑逸满脸笑容的凑上去,“妈,这是我和你提过的,我同学,周子明。”
那个女人神色略有些松动,“快请坐。”
郑逸又对周子明说,“这是我妈,还有我哥,俞清,哥,这是我同学。”
那个长得很美,一脸病容的男人靠在沙发上,看上去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周子明有些局促不安。
这时候,那个女人让佣人送来了茶点,一反刚才的态度,很亲热招呼着周子明。
周子明礼貌的应答着她不着边际的话题。
说了一会儿,那个女人就说有事要走开一下,临走的时候,把郑逸也叫了去,郑逸无奈之下,只好匆匆和周子明说了句,就跟着他妈走了。
宽阔的大厅,就剩下周子明,和郑逸那个病怏怏的大哥。
俞清从头到尾都没开过口。
本来周子明以为,两个人要这么沉默着,直到郑逸回来为止。
“你想不想找份工作。”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周子明有些错愕。
他迟疑了一下,拿不准这个人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俞清好像很累一样,语气带着些不耐烦,“我身边缺个人照顾,有人向我推荐你。”
周子明立刻问,“那个人是谁?”
“任维。”俞清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回答了他。
周子明憋着气,吐不出来,这答案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我同意。”周子明考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选择相信了任维。
他觉得任维至少不会害他。
俞清斜躺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透着股疲乏无力,他用细弱无力的声音说,“过来,扶一下我。”
周子明走过去,架着他的手臂。
俞清吃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
“不要和郑逸说一声吗?”周子明小心的问。
“不用。走。”俞清的手上都可以清楚的看到青色的血管。
周子明把俞清扶上了车。
一上车,他就闭着眼在那儿休息。
周子明坐在他身边,闻到了他身上强烈的药味。
31、感觉
屋子里安静的像个坟墓。
周子明穿着很软很厚的室内鞋,无声的穿过大厅。
管家告诉周子明,俞清需要静养,所以屋子里必须保持绝对的安静,和干净——不能发出一点嘈杂的声音,俞清平时要用到、碰到的东西,早晚都要进行消毒,不能有丝毫疏忽。
就好象一个极贵重的瓷器一样。
俞清的生活规律得近乎刻板,几乎可以掐着表算出他的行踪,就连性|欲的解决也一样。
每周五晚上九点,一个打扮大方得体的女人就会到这里来。
周子明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个星期了。
明明在一个屋子里住着,但是却仅仅见过俞清两面。
俞清身体不好,很少出房门,贴身照顾他的人,也已经够多,根本不用再加一个。
到这时候,周子明也清楚,俞清应该是看在任维的请托下,才出面的。
他出去了那么一趟,回来发高烧躺了一周。
周子明没想到,俞清的身体,虚弱到了这种地步。
紧跟在他们后面,急冲冲赶过来的郑逸,看到他神志昏迷不清的样子,不敢多说,磨蹭了一会儿之后,怏怏的离开了。
他满脸担心,却又不得不离开,看到周子明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
一周之后,周子明终于又见到了俞清。
他坐在大厅里,瘦了不少,穿着看起来很温暖的轻薄外套,有点长的头发松散的拢着那张苍白而精致的脸,看起来疲倦而无精打采。
他的一切都是在强撑着一样。
俞清啜饮着杯子里的红茶。
他白皙的手,几乎与杯子分不出明显的界线。
俞清颇有深意的看向站在角落的周子明,他的目光并不尖锐,带着点可有可无的意味。
这让人无从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周子明忍不住走过去,轻声说,“俞、俞少,我想和你谈谈。”
俞清低低的应了一句,用目光示意他坐下。
周子明坐到他对面,为了不让自己结巴,他只好尽量慢的说,“任、维、有、没、有、和、您、联、系?”不自觉的,周子明用上了敬称。
俞清轻轻摇摇头,他的手摆弄了一下杯子。
周子明想了想,又问,“俞、少,您、能、联、系、上、他、吗?”
俞清白皙的指头压着自己的额角,有些疲倦的样子。
管家立刻走了过来,“俞少,您该休息了。”
俞清点点头,他站起来,在经过周子明身边的时候,他把手轻轻放在了周子明肩头上,周子明全身一僵,正要不动声色的把身体从他手下移开,那只没有什么温度的手,已经放了下来,俞清用中气不太足的声音说,“过两天,任维会过来。”
他上了楼,休息去了。
假期早就过去了,学校那边已经开了学。
周子明被迫留在了这里,对能不能再去上学这回事,已经不抱希望了,只要有陈宜,和他的父母在,想要过以前那种正常的生活,只能说不可能。
过了这么久,就算不愿意,周子明也已经认清了现实。
在和养父见面的时候,怕被人监视,养父拉着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了些字,告诉他何飞已经找到了他,让他别担心,先管着自己的事。
周子明不知道养父对他的事到底知道多少。
大概,多多少少总能猜到点端倪,以周子明对养父的了解,如果知道是自己的缘故困住了儿子,他十有八九会想不开。
宁肯死,也不会拖累周子明,养父就是这种个性。
要不然,也不会顶着那么大的压力,一个残疾的单身男人,辛苦养着个弃婴,甚至为了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弃婴,拒绝了很多街坊邻居牵线搭桥,'。。'给他介绍女人的机会。
周子明知道,自己能过上好的生活,才是对养父最大的,也是最好的回报。
养父是座高大的山,正因为有他在,周子明才有了面对眼前这一切的决心和勇气。
过两天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
周子明在等了一周之后,还是没有动静,他终于忍不住想主动去问问俞清。
屋里温度不高不低,是最让人感到舒适的温度。
他上了楼梯,来到了一个房间前,抬起手,轻轻敲了两下,没有人回答。
门是虚掩的。
周子明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进门是一个宽敞的小厅。
难怪刚刚自己的敲门声没人听见,俞清应该在卧室。
从里面传出一些细微的声音,周子明走过去,又敲了敲门,“俞少。”他轻声说。
声音一下子安静了。
“等等。”房间里传来了俞清略带了点沙哑的声音。
周子明有些瑟缩,不会是那样吧。
过了一会儿,门推开了,一个女人轻盈的走了出来,在经过周子明的时候,对他点头笑了笑。
周子明知道自己有些冒失了,俞清也有不按理出牌的时候,前两周的这个时间,这个女人应该早已经离开了才对。
他有些摸不准俞清的作息,因为他从来不出房门,这个点,俞清会有一些空闲时间,还是管家告诉他的。
“进来。”俞清说。
俞清披着件睡衣,半躺半靠在床上。
房间里没有丝毫情事过后的暧昧和凌乱,床上整洁干净,只有股挥之不去的药味。
而且,俞清那么虚弱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来刚和人亲热过。
这些纷扰的念头,涌入了脑子里,让周子明暗暗的骂了自己几句。
他对俞清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看到他难受,自己也不太好过,周子明并不认为自己的心好到这地步,那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俞清长得很美?
说一个男人长得美,那是因为周子明工科生的脑子里,形容词实在匮乏,只能想到这个。
陈宜是温和优雅,任维是洁净斯文,郑逸是阳光俊朗,他们都是很出色的人物,但是俞清就是很美。
不,不是因为俞清长得好,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这一点周子明很确定,他看着俞清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想亲近他,但不会有任何猥|亵的念头。
周子明在心里这么分析着,也没个结果。
“俞、俞少,任维和你联系了吗?”周子明有些紧张的问。
俞清脸色不太好,白里泛着青,大概是刚才劳累过度。
他抬起虚软无力的手,指了指床边的位置,周子明只好走过去,过去了才知道,不站过去,根本听不见俞清说的什么。
“任维那边被拖住了。”俞清压抑着咳嗽了两声。
自己逃出来的路上,总共遇到了两批人,不知道哪一路和任维有关系。
也许陈宜发现任维插手了这件事,所以任维处境不太妙。
“有危险吗?”周子明忍不住问。
俞清呼吸略有些急促,他嘴角往上一翘,带着点嘲讽,“他是自找苦吃。”
“这、什么意思?”周子明问。
这几天,周子明在房间里的电脑上,查了很多事情,虽然网络上的信息真假难辨,但可以肯定的是,俞清是个很有势力的人,即使他看起来病的半死不活。
所以他的话,可信度很高,任维不是陈宜的对手。
任维,让周子明盲目的相信了他。
俞清的脸上有点病态的红晕,他看着周子明的表情,觉得很有意思,难得好心的说,“别担心,死不了。”
这句话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说任维。
想到这,俞清轻声笑了起来。
这么轻易的一句话,完全无法让人安心,何况说完这句话的人,立刻又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周子明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光是身体有问题,就连脑子,大概也不太正常。
俞清笑了一会儿,突然压着嗓子咳嗽了起来,他捂着嘴,手指缝里,暗红色的血涌了出来。
周子明结巴着说,“天,你、你在吐血!”
他一步上前,扶住了俞清,俞清虚软的靠在他胸口。血不停的从俞清嘴里流出来,他似乎并不在乎,看着周子明手忙脚乱的喊人,不停的笑着,越笑,血就流得越快,越多,不一会儿,蓝色的床单就洇湿了一大块暗色的痕迹。
俞清伸出瘦得只剩下些骨头的手,牢牢的抓住周子明。
他抓得很紧。
太紧了。
那巨大的力量,完全不像个病人。
周子明觉得,俞清身体里的痛苦,通过这肢体的接触,传给他了,而他身上本就不太多的活力和锐气,也在俞清按着自己的地方,像坠入了一个空洞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脚一软,坐在了床边。
有人闯了进来,用力把他推开,周子明脚步趔趄,退到了一边。
这可怕的一幕,把周子明钉在了房间的角落里。
管家带着看护,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救治,俞清的病症渐渐稳住,他脸上还带着一些干掉的血迹,管家拿过一条温热的软毛巾,擦着他的脸,还有被血弄脏的手。
俞清那带着点神经质的笑声,还在他脑子里不停的重放。
看到情况被控制住,一直慈眉善目的管家,严厉的瞪着周子明,他用刻板而冰冷的声音说,“周先生,不是早就说了,不要刺激俞少吗?”
不管是不是自己引起的,至少,俞清的病是他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发作的,光凭这点,周子明就有责任。
所以,他只好低下头,诚恳的道歉。
也许是他态度很好,也许是他到底是个客人,也许是俞清没出什么大差错,管家脸色稍微和缓了下来。
32、咬伤
亲眼目睹了俞清发病的过程,周子明也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