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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去,乖乖等爹爹带你娘过来一起玩。”
小女孩挥了挥手,见父亲不见以后,立刻从床上窜下,抱起桌上一捧樱桃,一
路小跑来到后山。
她小脸跑得红扑扑,气喘吁吁的来到一棵大桑树下。仰头见树荫蔽日,一个男
孩子横躺在下面的草丛里,紧闭着双眼,该是睡着了。小女孩轻手轻脚的走近,见
那男孩睡得很熟,她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想去推,快到脸上又停住了。这是张又白
皙又漂亮的脸,长长的睫毛随着起伏的呼吸颤动,在面颊上留下了淡淡的阴影。
撅起嘴,小女孩忽然觉得有些不开心,她一屁股坐下来。边生着闷气,边一口
一个把红红的樱桃往肚子里送,眼睛还在偷偷瞄那男孩醒了没有。过了好久没动静
,她看那漆黑上挑的睫毛,长如小扇,倒瞧出些兴味来。拿起一根细细的樱桃棍,
小女孩忽的偷偷笑了下。
胖胖的小手里拈了一根樱桃棍,一点点凑近那合眼而眠的男孩子,眼看就要挨
上,男孩忽然开口叹道:“五根。”
小女孩被吓得手一哆嗦,立刻甩手噘嘴道:“你早就醒了,干什么不告诉我。
”
男孩子叹了口气,已睁开夜一般漆黑的眸子,目光闪动,摇头道:“我自然是
在等看看你想干什么,乘机吓吓你。”
小女孩立时已把刚刚的事抛在脑后,挨近男孩子,咧着小嘴道:“小哥哥,你
刚刚说什么五根?”
这小女孩天真憨厚,居然是个全不记仇的主儿,沈小小也禁不住微微一笑,拍
拍那小脑袋道:“五根,自然就是我的睫毛上可以放的樱桃棍数。丹丹,这一招我
那群无良的干妈多年以前早已试过,还曾比试谁能叠得多些,你只好来晚了。”
小女孩原是童程和唐妙的孩子,名唤丹阳,家中人都叫她丹丹。她听后正色无
言,上下打量了沈小小好一会儿,忽然扁嘴,道:“哼,小哥哥,我现在不欢喜你
,不跟你好了。”
沈小小苦笑起来,道:“你上上个月也是这么说,如今已和我绝交共四十八次
啦。”
童丹阳理直气壮的回道:“那都不同,以前我都是为了气你,今次可是认真的
。”
叹了口气,沈小小道:“那今次又是为什么了?”
童丹阳皱着小脸道:“娘昨天跟我说,我长大了就做你的新娘子,我不喜欢你
,才不要。”
沈小小这回倒真呆了呆,任他小小年纪便智计百出,也想不到居然是这么句话
。挑起好看的眉,他道:“莫不是今天我教你去把你娘的药房弄乱,你生气了吧。
”
童丹阳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道:“才不是呢!我才不要嫁你,你比我聪
明,又比我长得好看;将来定会嫌弃我,与其你不要我,不如我现在不要你!”
只是这样年纪的小女孩,竟已懂得计算情场得失。沈小小只听得瞠目结舌,半
晌,才摇头道:“唉,我服了,怪不得爹、干爹和大伯他们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他索性抱住头道:“我现在晓得了,这世上实实在在只有蠢男人,没有笨女人的。
”
话音还未落,一阵微风已轻轻拂了过来。沈小小机变惊人的快,他身子一扭,
双手变化千百幻影,连劈出数掌,将那微风朝着来向就震了回去。来人似是已料到
他有这一手,避也不避,冷冷轻笑,只见那风遇掌力顷刻便化作蓝紫的烟,就这么
一起凝在沈小小白白的手心上。
来的自然是气急败坏的唐妙,她见沈小小中招,冷笑道:“死小子,我就知道
是你弄乱我的药房。这是我这几天才做出来的‘如痴如醉’,放时只是无色无味无
毒的轻风,遇内力则化作有形有色的剧毒,中者若不得解药,轻则神智不清,重则
变成白痴。算你好命,撞上第一个尝鲜。”
沈小小听了,也不急,也不气,笑嘻嘻的道:“干妈,怎么说我都是你干儿子
,不过是弄乱你的药房,居然这么狠心要让我变白痴。”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如火上浇油,唐妙气的柳眉倒竖,道:“你还说!我那上
千种草药都已分门别类,如今只得一样样理回来,浪费我多少时间!”
说话间,沈小小的手已从掌心开始一路黑到手肘,童丹阳忍不住惊呼起来。沈
小小面无惧色,反倒饶有兴味的打量自己变了色的手,嘴里道:“你这么有空来找
我的碴儿,那边是不是干爹给你顶缸?”
见唐妙露出狐疑的神色,他一笑道:“要不是那样,你风风火火的过来就不该
是给我吃毒药,而是给我吃大补丸了。”
唐妙道:“沈小小,你别以为说这么几句话我就会……”
一旁童丹阳已性急的打断她,道:“娘,你别怪小哥哥,你的药房是我弄乱的
。”
唐妙转头,见女儿眼神如冰,坚硬无比,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唉,女生外相
,从不体恤我这当妈的辛苦不说,还专和这小子让我难受。不知是否前辈子欠了你
们两个,今生一起讨债来了。”
沈小小大笑道:“不错不错,干妈果然明察秋毫,这便是所谓的现世报罢。”
见唐妙竖眉瞪眼,他也不怕,反而微微一笑,又天真又可爱的道:“不过干妈你今
次实在是冤枉我了,我让丹丹弄乱你的药房,乃是为了干妈你着想。”
唐妙冷笑一声,道:“我倒看你是否还能说出朵花来?”
沈小小眨眨眼,一双眸子亮的十分诡异,笑道:“花是没有,倾天柳倒有一株
,不知道干妈有没有兴趣?”
唐妙一怔,急道:“倾天柳?这可是天下七大奇毒,你怎会有!”
“这个嘛……”
故意慢条斯理的顿了顿,沈小小才叹道:“唉,倾天柳长得酷似没药,给混在
你的药房里,若是干妈你愿多些耐心,一早已在被你和普通那一堆草药里发现了,
现在也不知被干爹丢了没有……这年头好人做不得,好心帮忙把奇门的毒药翻出来
,没人谢不成,还要给人说,给人说不成,还要被人下毒,这被人下毒也没什么…
…”
他一开口竟如老太太的裹脚布,便是没完没了的絮叨,怨气冲天。唐妙性子火
爆,听沈小小这一番罗嗦心下已是急不可耐,虽然知道这小子是故意找茬看她受累
心烦,却又发作不得。她比谁人都清楚自己老公的行事,想到童程十之八九整理得
气闷会把那些药给偷偷丢掉,脸色一白,旋风也似的扭头就奔了回去。
“……结果现在我的手又麻又痛又酸,眼看小命就要不保,”沈小小还在大皱
其眉,瞥见唐妙已经离开,抬头粲然一笑,手甩了下,那骇人的蓝紫已尽数褪去,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见童丹阳一脸好奇的瞧着自己,沈小小笑了笑道:“你想问
我既然能解毒,为什么还要故意中干妈的招?”
童丹阳用力的点点头,一副好学上进的模样,沈小小不禁又笑了下,伸了个懒
腰,才道:“倘若我不中毒,她又怎会把我的话当真。”
歪着脑袋想了下,童丹阳摇头道:“小哥哥,我不懂。你既然知道有那个什么
倾天柳,为什么不直接去跟娘说?”
调皮的眨了眨眼,沈小小道:“那自然是我欢喜看见干妈着急上火的样子。”
忽的沉下了脸,童丹阳肃容道:“不对,你不是这么想的,我知你必定是为了
我娘才故意这样做,”说到这里,她皱着小脸,又恢复了那种又天真又困惑的可爱
模样:“但是我很笨,没你那么聪明,你不说我不明白啊。”
沈小小先是有些讶异,听到后来,他眼神逐渐温暖起来,回过身拍了拍童丹阳
的脑袋,柔声道:“谁说你笨了,有些事不明白才好么。”
不适于孩童的沉郁一瞬间闪过沈小小稚气的脸,童丹阳仰起头,似乎想问,却
又没有问出口,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也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小哥哥的
脸上是那样难过的神情。
这一年沈小小八岁零八个月,住在童家寨。
“论语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洛阳城内最大最好的房子,除了宫室之外,非温家莫属,占地百亩,房屋布局
开阔,以不匀齐为主,西院多山水,东院多厢阁。进门后不似普通富家设照壁,便
见厅堂及堂下廊庑,堂上书“饶阳”两字。左右是东西房,西序上是隶书的“解帆
”,转西序出来就是一片花园,园中有池,池上有榭,池边有亭,池旁有阁,阁首
提书“文渊阁”。
此时文渊阁坐了十几个童子,有男有女,正人手一册《论语》,摇头晃脑的随
着夫子颂读。
那夫子年逾古稀,发须花白,身子倒是十分健朗,步履踏实,他似是才到不久
,来到桌边喝了口茶,正要使学生停下讲解,却觉得不对:“怎么少了人?明玉明
锦呢?沈小小呢?”
众人一听,都吃吃笑起来,座中一个童子约莫十三四岁年纪,比旁人都年长些
,见夫子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不由得收敛了笑脸,道:“夫子,他们今天都没有来
。”
“又是这三个!”气得胡子倒竖,夫子重重的把茶杯拍在桌上,其余的童子在
下面互相大作鬼脸,他也没有注意。
“阿嚏!”
距文渊阁几十丈的池对岸是一座小亭,旁边花木繁茂,应春而盛,香气袭人。
旱地柳下的草丛里,忽然有人打了个喷嚏,正在揉鼻子,已听到旁边有人笑出来道
:“你果然又没有去上学。”
边揉着鼻子,那草丛中一个稚气清脆的声音已经道:“常言说,夏日炎炎正好
眠。这么好的天气,我自然是要睡觉了,去上什么学呢?”
笑起来的是个穿蓝衫的少年,十四五岁年纪。生的十分斯文,虽不特别出众,
却笑得异常和煦,如风拂面,看得人也忍不住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他笑眯眯的走近
几步,道:“春日你说春天不是读书天,秋天你讲秋来又怕蚊虫咬,冬天只好收书
过年,你啊,借口比谁都多,反正左右就是不读。咦?怎么没见鱼钩和鱼线?”
草丛里的孩子叹了口气,道:“早说夏天就是叫人头昏了,这么清楚的鱼钩鱼
线你也瞧不见?”
他像是跟空气说话,又像抱怨,身子已然动了动,只听平静的水面泼刺一声,
一根细如毫发的透明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