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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腥臭的液体从刀痕处迸发出来，随之而出的还有无可名状的骨骼残片。直到最后几滴毒液溅落到地上，皮克斯才丢下已捏至扭曲的断臂，把短刀从死尸的脖颈里拔出来。
这是尸毒，死灵法师们的拿手好戏。
残留在刀刃上的毒液蒸腾起来，发出滋滋的声音，尖锐刺耳。这种声音他很熟悉，那是曾经在世界地狱里听到过处刑官用烧红的烙铁往人身上按的声音。如果现在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普通的匕首，此刻应该早已化作了一滩铁水。
“咯……咯……”
瘫倒在地上的尸体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它像是有灵性一般，拖着残缺的上半身缓慢地爬行到自己零散的四肢旁边，然后用迟钝的手法把自己的肢体拾起来拼凑好，又站了起来。
这是最后一具复活的死尸，它的旁边还有其他的“同伴”，不过都已经是骨头碎末了。刚才的二十分钟里，就是这四具死尸硬生生地拖住自己，而操控它们的主人——那个白色衣服的年轻的死灵法师已经不见了去向。
“砰！”
手中的安祖卡之刃猛地抛射出去，刀锋在空中响起刺耳的破风声，最后冲破那腐烂的头颅，插在了不远处的墙壁上。那具挣扎着站起来的死尸结束了它最后一次复活的旅程，散落在地。
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去把匕首从墙上拔下来了。体力和精神都到了临界点，紧张和恐惧两种力量煎熬着他，没有人能想象那过去的二十分钟里他经历了怎样的打斗，就连皮克斯自己都不愿意再回想一下刚才的场景。
现在皮克斯相信死人复活的故事并不是毫无根据的。他想起曾经听过的传闻，据说一百多年前曾经出现过一个神秘的公会组织，里面的成员自称为死灵魔法的继承者，也就是死灵法师。然而关于这个组织，任何一个帝国的图书馆里都没有任何可供查询的资料。
传闻中的死灵法师极其恐怖，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具有独自攻下一座重城的能力，如果刚才那个人是想要杀掉自己，完全可以再多派出几个复活的死尸来，那样的话现在化作血水融进泥土里养花的就是他皮克斯了。不过那人没有这么做，或许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他应该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虽然很想继续推理猜测下去，但紧随而上的头疼打消了皮克斯的念头。
不能就这么放任一个极度危险的人在城里游走，必须马上调用一切力量抓捕他，不然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牵连。但以现在这样的状态，也只能等到菲欧和莱万他们来了再说。
……
连着翻过几个屋顶之后，菲欧和杰克站到了国王大街的路口。虽然已经有些疲劳，但他俩一刻也不敢怠慢，只是稍微停了会儿脚又立刻往契尔诺夫大公府跑去。
从达泰因给他的消息来看，皮克斯现在在大公府的附近遇上了疑似死灵法师的人物，正在寻求支援。
别人也许不知道死灵法师的恐怖，菲欧可是清楚得很，他们两个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去皮克斯那里帮忙。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菲欧并没有召集其他队员，也没有骑马。
因为以前的经验告诉他，路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一具被死灵法师复活的死尸，也是眼线。甚至他们选择屋顶也随时会有可能被死灵法师察觉，天知道刚刚飞过去的那只鸟是不是上个星期就死掉的早该腐化的尸体。
菲欧原本还以为混进城里的只是普通的刺客，没想到竟然还有死灵法师。
总之，如果不快点赶到，皮克斯随时都有被杀的可能，而且，比这位挚友更为重要的是，那些暂住在大公府里的巴克萨斯使团的人。虽然有第四小队在，但如果来的是那个人，别说一个小队，就是再来十个也不一定能护得了师团的周全。
不过想想也真是凑巧，怎么自己和队员们刚离开没多久，死灵法师就出现在了大公府附近。
“队长，看见皮克斯了！”杰克喊道，他用手指向正躺在大公府后花园里的皮克斯。
菲欧刚要往下推测，杰克的叫喊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和杰克两个人已经站在了大公府的楼顶。
看见皮克斯还能躺在地上喘气，菲欧放心了不少。看来那个死灵法师是有目的，并不纯粹为了杀人取乐。如果是这样，他们就还有机会和这个死灵法师对抗。
不过让菲欧感到不解的是，死灵法师是如何混进马斯切尔诺里来的。教堂里那些整天把光明正义挂在嘴边的圣徒们可不是什么麻痹大意的家伙，别说想混进马斯切尔诺，就是出现在离帝都还有千米远的地方，只要稍不留意泄漏出一点死灵魔法的气息就会立刻被察觉到。
“下去看看情况。”菲欧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两个人从房顶上跃下，杰克跑到皮克斯的身边把他扶了起来。菲欧查看了伤势，还好，并没有什么伤，只是皮克斯浑身都被汗水浸湿，想必刚才他经历了一场恶战，体力有些透支了。
菲欧给皮克斯喝了点他自备的恢复体力的药，皮克斯失去血色的面庞才稍微红润了些许。
“其他人呢？”皮克斯缓过来之后，问道。
“达泰因老头带上自己的人到各个城门口设防了，莱万到警局去找其他人，我这边就我和杰克两个人来了。”菲欧说着把药剂瓶回收。
“那个什么死灵法师呢？”杰克说。
“早就走了，”皮克斯说着起身，走到院墙边上，“他是从大公府里出来的，看样子像是巴克萨斯使团里的人。”他说着把安祖卡之刃从墙上拔了下来，插回了腰间的刀鞘里。
“大公府里出来的？！”杰克叫了起来，他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嗯，是个高瘦的男人，年纪和你们差不多，你们应该见过他，他穿着白色的棉上衣。”
菲欧默不作声地想了一会儿。
皮克斯的这句话把他之前的种种推断全部证实了一遍，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一个人。结合这两天之内发生的事，菲欧渐渐有了些头绪。
以前从未在帝都发生过杀人的案件，至少在菲欧到泽尔堡这两年时间里没有发生过一次。就连最常见的小偷小摸都几乎没有。这一方面要归功于皮克斯领导的警备厅的维护管理，另一方面，能在马斯切尔诺居住的人，大多是贵族、富商、教廷圣徒、各界名流和他国使臣，就连普通的公民都是有相当经济能力的人。他们从小就接受着最好的教育，享受着最好的资源，自然不会干出有损体面的事情。
所以杀人抛尸这种在其他地方或许常见的案件，在马斯切尔诺是没有概率发生的。不仅是因为这里有整个泽尔堡最顶尖的常规警戒力量，更因为这里有一座圣玛丽安大教堂。
神圣教廷，这个凌驾于所有世俗权力之上的至高存在，是绝不允许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干出这种足以被斥为“龌龊、可耻”的罪行的。别说死灵法师，就是一般的杀人犯也会受到光明骑士们的追缉。教廷的人总是喜欢做这样的事，他们自称为神的代言人，保护神的子民是他们应尽的职责。
而现在，短短两天时间，就发生了两起这样的命案，但神圣教廷里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这说不过去。这只是一个疑点。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巴克萨斯使团的身上。
巴克萨斯使团的到来，似乎是这些事的开头。而整个巴克萨斯使团里有一个人，也就是菲欧锁定的那个人，就是鲍勃。如果皮克斯没有把那个死灵法师的外貌描述一遍，菲欧也只能是怀疑他有问题，但现在菲欧已经能百分之百的确定，鲍勃就是个死灵法师。难怪自己总会在他身上感觉到很奇怪的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菲欧隐约觉得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我们必须马上跟上去，没有人知道接下来那个死灵法师会做出什么事。”皮克斯说，他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
菲欧和杰克都点了点头，说：“没时间磨蹭了，要赶在他下一步行动之前把他控制住。”
盲目的搜寻并没有任何作用，马斯切尔诺不是一般的城市，如果要角角落落都找遍至少得花上一个星期的时间。菲欧想出了方案，他让杰克带着皮克斯的手令到警备厅去布置计划，而他自己则与皮克斯一起按照鲍勃离开的路线追踪。
与此同时，情报厅派出了全部五十名高级特工，由达泰因亲自带队，在四处城门布下暗哨。只要有任何可疑的人物出现，都能保证在第一时间把局势控制住。
此时正是午后两点，天空逐渐阴沉了下来，虽然还有些微的阳光温暖着人们的脊梁，足以让贵族们在花园里悠闲地享受安静的下午茶时光，不过天际的云层已经开始翻涌，在街上奔走的人们知道，再过不久，就会有一场大雨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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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无法避免的陷阱
快要到傍晚的时候，风渐渐地大了，乌云在天空中无声地翻滚着，如同密布的铅块。行人们纷纷从街道上散开站到商铺的雨棚下，躲避即将到来的大雨。
因为地处南方，泽尔堡的冬天一直都是湿润的，雨雪天对于任何一个泽尔堡人而言，都像是隔壁的邻居一样熟悉。昨天和今天早上难得的好天气已经是很难得的了，现在下场大雨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菲欧站在一个铁匠铺的屋顶，他仰着头看天，像是在观察云层的变化。皮克斯坐在旁边，盯着已经空荡了的街道发呆。他们花费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几乎把整个西城区都找了一遍，但鲍勃已经不见了踪影。
派去大公府的警员送来报告，根据大公府管家汤姆先生的讲述，报告上把鲍勃离开的时间和原因都详细的说明了，不过在还没彻底调查清楚之前，菲欧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巴克萨斯使团的人这个消息，所以梅森侯爵和其他使团成员并不知道这件事。
如此一来，鲍勃的死灵法师身份已经彻底明确了，但这让菲欧愈发觉得奇怪。
教廷的人为什么还不出手？他现在最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死灵法师在一个帝国的帝都里到处乱窜，他们不可能会置之不理。
“菲欧。”皮克斯忽然拍了拍走神中的菲欧，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剧院的尖顶上。
“那里……有人？！”菲欧睁大眼睛，那里有个模糊的影子。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往那座剧院跑去。虽然相隔还有一段距离，但对于精通魔法的死灵法师来说，这种毫不讲究隐蔽的追赶就像是剧场里上演节目前的告示牌一样明显。可那个人影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菲欧突然停住了，伸手拉住了要从旁边超过他的皮克斯。
剧院是很常见的的结构是正方形，通体采用了红蓝两色，一共有四层，整体的设计都是夏洛特式的皇室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