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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厉川伸出另一只手护住她的肩，大力快速地将她扳向一旁。
空气仿佛被高速运动的物体撕裂划破，伴随着清晰沉重的击打声以及隐约灼热的硝烟气味，适才所处的位置边上赫然掀起碎屑的尘埃。
望着地上被烧焦的弹孔，顾婓柔心下陡然一凉，完了完了，这次是死定了，这么多人包围着，铁定死定了………………
“发什么呆！打起精神！！！”
南厉川吼了声，顾婓柔回过神，直视那双寒星般凛冽的双眸。
“怎么办……………”她带着哭腔说道：“敌暗己明，也不知道外头到底有多少支枪在等着将我们射成血窟窿。单看对方这样来势汹汹，我甚至毫不怀疑只要稍有疏忽今晚便会成为自己的死期………。南厉川，我好怕…………”
她是一个正常的女人，过去二十几年里最大的放纵也不过是独自爬山。即使天生胆子再大，在如此硝烟纷飞的夜晚，死亡的恐惧还是毫无例外地向她侵袭而来。
两只手掌上都悄悄地覆着湿冷的汗水，顾婓柔的脸色有些失血，却愈发衬得一双眼珠异常黑亮。
她盯着南厉川，黑暗之中眼神慌乱，想从他镇定的表情里寻找到一线可靠的支撑。她需要从这个男人的身上获得力量，即便此刻的危险恰恰正是他带来的。
“别怕。”
“可是…………。”
“我说了，别怕。”
“好。”
顾婓柔重重地吸了口气，努力令自己的声音安定下来，她又问了一遍：“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
“等什么？”
南厉川没回答。
顾婓柔不知道为什么要等，根本不明所以，她头一回觉得不但手脚被恐惧感束缚得不大灵活，就连大脑都停止了运转。
可是南厉川的样子看上去依旧是那样的沉着冷静，修长高大的身躯隐匿在暗处一动不动，却散发出强烈的一触及发的气势，如同一只随时进攻的猎豹，只是在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南厉川的表情专注而冷酷，身上那种诡秘的气息强大到甚至令她感到害怕。有那样短短的一刻，顾婓柔似乎真的忘记了正在四周纷飞的子弹碎片，以及等在前方的未知的命运。
两间卧室的窗外陆续有人翻进来，刻意放轻的脚步与地板上的狼藉磨擦出轻微的穸簌声，时断时续，显然对方正在小心翼翼地搜寻着什么。
“找到没有？”
“没有。”
“草！给我瞧仔细了！！！”
原来在找他们的尸体。
他们脚步声渐渐逼近，顾婓柔屏了气，只见南厉川在一旁对她做了个手势。她还没弄明白他的暗示，但是身体已经随着他的动作而做出下意识的回应。
顾婓柔完全凭着自己的感觉，一边紧盯他的表情一边再度往旁边缩了缩，就这样恰好给他腾出了最合适的空间。
还来不及接收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近乎赞赏的讯息，顾婓柔只是尽量地将头向里偏，感觉一侧的耳廓已紧紧地贴住坚硬冰冷的墙面。
顾婓柔在黑暗中半蜷着身体，而南厉川持枪的手臂就从她的颈边伸出去。
两人贴得那样近，因为位置狭小，她几乎被嵌在南厉川的怀里。
一切发生得又是如此之快，她甚至没弄明白南厉川是怎样出手的，只听见一记闷响，一个黑影便倒在了他们的脚旁，下一秒，她就被他拉了起来。
南厉川的速度快，她一时跟不上，脚步略微踉跄着随他迅速移动，退到几步之外的厨房门边。
衣料摩擦声近在耳旁，顾婓柔想转过头看一眼，却被南厉川紧紧地护在怀里，后脑更是被一只大手摁住，根本抬不起来，就连耳朵都仿佛被遮住了，但却仍旧不妨碍她听见那近在咫尺的紧促而连续的枪声。
这不是拍电影，又远比电影情节惊险得多。
不清楚对方来了多少人，只是之前的几轮扫射就已经足够惊心动魄。顾婓柔心里清楚，他们这样是逃不出去的。
然而一念未歇，只听见大门被人破开，突如其来的巨大的撞击声令她不自觉地神经再度绷紧了一分：“又有人来了……………”
“嘘，别出声。”即使场面混乱危险，但南厉川还是第一时间敏锐地感觉到了：“我知道你怕。还记得我说过的吗？做我的女人，就会经历这种危险，所以斐柔，你要适应，不要怕。”
“好，好…………。”
南厉川手臂又收紧了两分，借着及时赶来的支援者的掩护，带着顾婓柔迅速退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三少！”成浩端着枪大步来到旁边，带来的十几名弟兄早已拿着武器一拥而上挡在前面：“没事吧？？”
第67章 她受伤，他紧张
她将目光移向身前的南厉川：“我………我们现在没事了吧？”
南厉川低头扫了她一眼，然后松开手：“是没事了，但危险还未退。现在，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下，斐柔，你可以做到的！”
说完，南厉川将子弹用罄的手枪丢到一旁，接过成浩递上来的轻型冲锋枪，就要转身离开。
“诶…………。”顾婓柔喊了声，却因害怕而住了口。
此时，两派人马分峙对抗已到最激烈的程度，房子里早已是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四处都是弹孔和碎屑。
南厉川走出两步，又陡然停了下来。他回过头，见顾婓柔还立在原地，她的眼睛奇亮无比，直直地向他逼来，带着惊恐。
南厉川忽然心里一软，想要张开嘴说什么，结果眼神却在触及某处的时候倏然一凛。顷刻间，恍若有冰冷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扩散。他几乎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是下意识地上前想要拉过她，而顾婓柔也有所觉，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去，只见厨房的窗户外头似乎有一道光隐约闪过。
顾婓柔凭着本能想趴下，可是慢了一步。手指刚刚触到南厉川的臂膀，她就听到旁边有人大声喊了一声：“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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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成浩高大的身影从几米开外的地方飞奔过来。
紧接着“呯”地巨响，她的身体恰好与南厉川贴合在了一起。
又是连续的几次枪声。
然后，一切突然安静下来。
南厉川被突来的力道牵引着向侧边退了一小步，肩膀抵在冰冷的墙壁上，他却似乎什么都没感觉到。
枪口还冒出白色硝烟，成浩放下举着枪的手臂，奔上来连声问：“三少，三少您伤到哪了？三少………………”
南厉川充耳不闻，他感觉到了手臂上的黏滑液体。
那是血。
但，不是他的。
南厉川从未有过的心慌。
顾婓柔紧紧闭着眼睛，耳边嗡嗡响，她只有一个感觉，痛。
我要死了吗……………
顾婓柔意识模糊地想。死了也好，可以见到父亲了，见到父亲就可以知道真相了。
可是，若死了，母亲怎么办？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支撑不住呻吟出声，手臂的绞痛伴随着涌出体内的那股热流，仿佛一并带走了所有的温软和生机。
“三、三少？”成浩喊了声。
南厉川抱着顾婓柔柔软的身体，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凛冽，如同沉封着万年的寒冰：“快叫医生！！！”
“啊？”成浩好像没听清：“三少，她是顾大树的女儿，她……………。”
“叫医生！！！快叫医生！！！！！”仿佛所有仇恨都与南厉川无关，他收紧了手臂，妄图阻止那源源不断涌出来的暗红色的血液。这一刻，他第一次清楚地听见了自己气息里的那丝不稳和轻颤。
车子急促地奔跑，冰凉的药水，旁人小声谈论的声音……………顾婓柔不知道自己何时又重新获得了听力和感官，然而眼睛却还是睁不开，连动一下眼皮都费力极了。她只能静静地躺着，隐约知道这是去医院的途中。
她的左手，被人紧紧地握着。
大晚上的，因为失血过多，她的手早已经变得冰凉，可是那人的手指竟比她的还要凉。
对方掌心的寒意就这样紧紧贴着她的皮肤，这一路开往医院仿佛都用了无尽长的时间，然而从头到尾，她听见的许多个声音里面，却唯独没有身边这个人的。
顾婓柔想，自己一定快要死了。
不然，为何能从对方的手中感受到一丝恐惧呢？
有两个黑衣人过来叫顾婓柔，让她跟他们走，也许他们就是黑白无常吧？她想。
他们带着她穿过干旱的沙漠，可是很快地她突然找不着他们了，她一个人在沙漠里，被炽烈的骄阳熏烤得口干舌燥，感觉全身几乎都要冒火了。然而下一刻却又仿佛跌进冰川以下的无底深渊，被可怕的黑暗和冰冻包围，找不到出口，冷得牙齿咯咯打颤。
就是这样冷热交织的状态一直纠缠着顾婓柔，让她一整夜都翻来覆去，好痛，好痛。
这其间也醒来两回，顾婓柔都不知道中间间隔了多久，反正周围始终是昏暗的，床边隐约有人影在走动，眼皮睁开撑到两秒，又极疲倦地昏睡过去。等到最后终于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顾婓柔看到正弯着腰替她检查的医生严卿，动了动乌黑的眼珠，她问：“我…………我伤到哪了？”
“右边肩胛。”严卿手上动作没停，脸上露出赞赏的表情：“你很厉害，我原本以为你会睡三天才醒过来。”
“那………。我睡了多久了？”
“整整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
“是的，不过你别担心，你家里人我们都安抚好了。”
“谢谢。”
顾婓柔淡淡一笑。她很安分地躺着一动不动，轻声又问：“感觉还是很痛，伤得很严重是吗？”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休息两三个月就会好的。”
“三两个月？好久哦，可以早点康复吗？”
“这个，也行，不要要加重药量。但你别想了，南三少不会让我这么做的。”
“不会的，只要你不要告诉他，他就不会知道。而其，这是我的身子，我自己做主。”
“那好吧。”
顾婓柔轻舒了口气：“谢谢你了医生，真的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