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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入深邃的漩涡。“夫人的意思是——”朱红的唇惊疑不定的张开,久久没有合上。
浅墨笑意不减的说道:“既然敏皇太后给了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何不顺手推舟,卖凌阒然一个人情。”如此一来倒也可以如了你的意。莲足小心翼翼的踏着细软如丝的鞋底,缓缓朝回廊深处走去。
衾儿垂下凤目,紧绷的神经在一点点松懈下来,步伐轻盈的跟随着黑衣女子朝一片接天莲叶的无穷墨绿靠近。“夫人,前面是——永旭殿。”衾儿的声音带着点迟疑。
抬头仰望,顺着雕龙朱漆廊外的宽阔水面过去,是一座巍然而立的重檐九脊顶的庞大建筑,斗拱交错,黄瓦盖顶,像是一座金銮殿。十根耸入云端的汉白玉石柱巍峨的矗立,十米宽的殿门前是洁白无暇的汉白玉阶梯,中间是一经蔓延伸展开的双龙戏珠图腾。“那是什么地方?”浅墨有些纳闷的蹙眉,衾儿的表情透着古怪,让人有些捉摸不定。
衾儿凤目圆瞪,第一次觉得眼前的女人果真是置身事外的冷漠。“永旭殿是历代帝王的御书房,不过皇恩浩荡,感怀皇叔摄政王监国有功,特把永旭殿赐给摄政王。”一板一眼的说话声如同宣旨的太监,毫无抑扬顿挫,努力的维持在一个音调上。
自己倒是高估了威远侯的实力,看来凌阒然若不是想要鱼与熊掌兼得,威远侯对他来说不过是螳螂挡车不自量力。摄政王本就是一个让上位者蒙羞的存在,偏偏堂堂一国天子的御书房还被赐给了摄政王,如此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威远侯都能忍耐,看来果真是鱼肉的命运。棕色的眸子中毫不掩饰的嘲弄一寸一寸的印上巍巍华丽的宫殿。
“夫人,我们还是离开吧。”女子突如其来的兴致让衾儿柳眉高高隆起,不赞同的隆起眉角,精致的五官有些微微紧绷。
不甚在意的理了理因为吃力而拽得起了褶皱的衣襟,新月弯弯的悬在干净素雅的瓜子脸上,浅墨随意的瞥了下眸光闪烁的蓝衣女子,瞳孔中的冷光渐渐凝聚。“凌阒然与我对你来说皆不可信,但是你要知道有时候当墙头草不是这么容易的。”顿了顿,玩味的盯着女子死死咬住唇瓣不置一词的委屈。“胤宸宫里可有你要找的东西?”
轻描淡写的疑问句让衾儿的心跳动的厉害,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嚣着冲出心房的剧烈。发白的骨节死死的弯曲着,“衾儿不明白夫人的意思。”那双眼太亮,明晃的让人不敢直视,也太厉,光锐的如寒冰勾起人隐藏的恐惧。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破釜沉舟,在所不惜。
哧哧的轻笑声自失了血色的菱瓣溢出,低低的带着秋风的嗖嗖潮气。“无妨,你只要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能全身而退即可。”不动声色的把纤白的柔荑附上玉兰色的绸缎水袖,一点点的加重了指下的力度,浅墨知道这样的力道对于一个习武的女子而言不过被蚊子叮似的不痛不痒,但是,你衾儿要记住在这里想要存活光靠武艺无异于班门弄斧。
衾儿倔强的睁着眼,面上平静如死海,感受着丝丝寒凉顺着白的透明的指尖一点点的渗进肌肤。“夫人的话,衾儿铭记在心。”死寂般的回廊一字一字的咬牙决绝让人感到身上的毛孔急剧缩。
“走吧,我们不妨去见识一下,名满四国的轩辕城主拜会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的场面。”缓缓的拖住越来越沉重的肚子越过呆立着风化的蓝色身躯,一步一步朝沐浴在浅浅金黄的永旭殿走去。
衾儿不甘的垂下头,余光扫到瘦小的背影,那样一个柔弱的身躯里究竟包裹着怎样的灵魂。翻飞翩舞的丝缎裙摆,如暗夜的诱惑慢慢的展开,细细的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幽香,让人沉迷。伴君如伴虎,跟在这样的女子身旁比陪伴老虎还让人胆战心惊,凶狠的虎只会凌迟着肉体。而这个女人看似无害,淡然,一眼一笑都是刺穿灵魂的讥讽,仿如在她面前不过是一个个透明的躯壳。
那一日,自己幽幽转醒,就看到那抹纤细慵懒的躺在榻上,似笑非笑的斜睨着瘫倒在地面的自己,那样赤礻果礻果的毫无掩饰的目光似乎在观察一具衣衫尽褪的躯体,让人羞愧不已。
“夫人,刚刚那人没有为难你吧。”衾儿着急的问道,挣扎着撑起发软的身子,一张素来沉着的脸上带着慌乱,凤目微含,不留余地的上下检查着浅墨黑色的衣裳。
话一出口,警觉到棕色翦瞳中的冷意,衾儿犹自不解的问道:“夫人,燕楼的啸靭为何会出现在此?”垂下轻颤的眼帘,错开凌厉的目光。
“衾儿,难道没有听过落家庄吗?”骨节清晰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榻上的雕花紫檀木方匣子,细长的眼半闭半张,慵懒的如一只沐浴在阳光中舒展着绒毛的猫,一只闲闲的逗弄着爪下胡乱惊慌的老鼠的猫,危险的气息源源不断的包裹着双腿发软的衾儿。
“夫人为何有此一问?”落家庄的惊世婚宴天下皆知,这个冷情的女子休夫再嫁,何等的惊世骇俗。只是不懂,为何会有此一问?尽管心中颤抖,衾儿依旧强自镇定的问道,素面朝天的容颜,抖动的扇子似的睫毛,让本就灵性的侧脸蒙上了隐隐的水气。
“呵呵,只是想问问衾儿对啸靭的印象如何?”幽幽的声音一点点吞噬着衾儿的思绪,这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自己一点把握都没有,像落入了迷宫辨别不出方向,不安的感觉布满全身,却只能无力的任由她摆布。打蛇打七寸,这个女人紧紧把别人的软肋抓在掌心,轻触拨弄,让人心神不宁,却古井无波的冷眼旁观。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传说中那个休夫的决绝女子,白兰。”苍白的唇轻轻抿着,“衾儿大概也不耳生吧。”意味深长的轻悠悠的飘了出来,状似不轻意。
衾儿感到手心的水迹化为了一股细小的泉眼,不断的朝外喷出。“夫人见谅,其实衾儿在七前年曾经伺侯过夫人。”蓝色的身影仿如失去了支撑,一下软软的跪了下去,面色凄凉的仰望着浅墨,淡淡的忧伤如水面的波,一圈圈的扩散开,携着柳絮似的清愁。“夫人应该知道爷的手段。”字字如泣。
由于怀孕而越发失了血色的脸不见丝毫怜悯,浅墨困难的坐起身,指尖若有似无的碰触着衾儿光滑的肌肤,吐气如兰,似孚丝游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你选择了结盟,我便信你,那么你似乎对得起我的信任呢?”平淡的如话家常的平和,吐出的却是森冷的语调。
“衾儿会记住自己的本分。”毫无畏惧的迎向深邃的幽暗,衾儿全身僵硬的说道,泛着殷红的指尖一寸寸的埋进雪白的掌心。
耳边模棱两可的回答得到的是浅墨的飘渺虚无的无声笑颜,弯弯的细眼承载的是一片冷辉。
身后的沉默让浅墨嘴角无可抑制的噙着笑意,衾儿,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何必还要如此的露出一脸的无措,其实人本就应该为了自己而不顾一切,你也不过是选择了于你最有利的一处,但是偏偏那样的一角却是我的忌讳。若不是啸靭一句无心之语,自己怕是不会如此警觉。
“放心,点关元穴只会让人沉沉的睡去,而无其他大碍。”
“若是睡去之后,再点天元穴,可会让人察觉。”
“不会,只会让人误以为自己睡得沉稳罢了。”
一句话如冷水盖顶,棕色的眸子瞬间凝聚了风暴的残肆。凌阒然你果真养了一条忠心耿耿的狗,放心你们用在我身上的心思绝对不会白费,我一定会送一份让你惊喜的大礼,至于是不是有惊无喜就不在我关心的范围了。
“夫人,王爷此刻恐怕不会高兴见到你。”冷冰冰的熟悉强调在浅墨身后响起。
置若罔闻的穿过回廊,浅墨不曾回头的踏着坚硬的青石板,穿过长长的回廊。不高兴,估计是最平和的说法,以凌阒然的性格只怕会暴跳如雷。浅墨无奈的苦笑,自那一日以后,自己越发的容易沉入睡梦中,自己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哪怕是玉石俱焚也不愿让人随意掌控。
“你最好不要拦着我。”冷冷的警告,浅墨望着大殿外立在雕花龙腾图门外的红衣女子,那样嚣张的颜色,醒目而突兀,在簌簌的秋风中的挽出一朵朵绚丽的桃花,让人不由自主的沉醉,偏偏一张芙蓉面上是冷凝的寒霜,让人敬而远之的疏离。
衾儿欲要伸长的修长胳膊在寒意刺骨的声音中迟疑半晌,缓缓的垂下。
“站住。”两旁的跋扈的呵斥让浅墨柳眉轻蹙,皇宫就是一个如此势利的地方,永远是自卑而又想骄傲的人群,女人为了荣宠而不顾一切的朝着上位者匍匐,即使是最卑贱的宫女也有一夜攀上枝头的际遇。而侍卫,守卫在御书房重地的偏就觉得自己比伺候主子的宫人身份高贵一点,虽然一脸的义正言辞,但是眼角微露的鄙夷还是无可避免的显现。
不屑的打量着双手圈在胸前的妇人,敬衷职守的侍卫看着长长水袖拖地的黑衣妇人,纤细的风一吹就倒的柔弱。
“放肆,胤宸宫的浅夫人岂容你们如此无礼。”淡淡的声音夹杂着不容忽视的气势,在浅墨身后响起,在晴空万里中带着冬日的飞扬霜花之寒。
浅墨微微一笑,如盛开在深秋的雅致的菊,玉骨冰清。果真是猛将手下无弱兵,能在凌阒然的手段下生存的,必定有着不可估量的潜力,自己倒是低估了这个擅长演戏的女子。
“夫人,王爷请你进去。”随着殿门的开启,一道覆着玄甲身影映入众人的眼前,沉沉的打断了僵持的局面,曹渝依旧是带着嘲讽的微笑说着他最不屑的尊称。
“职责所在,还请夫人见谅。”兀自镇定的说道,两个侍卫微微曲腰,倒是一脸的傲气,理直气壮。
浅墨暗暗点头不甚计较的放下长长的水袖,圆圆的肚子一点点的露了出来,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谁又能想到被宽大的袖子暗自遮掩住的那么纤弱的身子,居然已经是身怀六甲。
“这位姑娘是?”浅墨疑惑抬头瞟过笔直立在白玉石柱前的女子,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在场的人尽收耳中,有礼而生疏。
衾儿轻盈的踏至浅墨身侧,表情奇怪的仔细端详着浅墨清冷的侧脸,迟疑半晌低低的答道:“那是轩辕城主的侍女,蓝姑娘。”边说边警惕的用余光窥视白净的侧脸。
在衾儿的搀扶下专心致志的踩上白玉无瑕的阶面,无声的感叹光滑的地方实在是不适合孕妇行走,一个不甚那可就是一尸两命了。
气虚喘喘的站在阶梯的顶端,自上而下俯视,果真是突然气势恢宏,那种俯视众生、手握生杀大权的酣畅淋漓自心底一跃而上。难怪那么多人愿意踏着森森白骨,背负着倾天下的血孽也在所不惜,不过一切只为了那张代表至高无上权利的宝座,一将功成万骨枯。
蔚蓝的天际,澄净的不染纤尘,几朵浮云游移着。汉白玉的高阶上,黑衣女子突然回身俯瞰,弯起了优雅的弧度,笑的浅浅的,淡淡的,游离在红尘之外的漠然。黑色的锦缎丝绸被轻柔而专注的秋风吹起,划开一片片暗色的阴郁,挽出一朵朵纵情而决绝的暗夜之花。
浅墨转过身在衾儿诧异的目光中,松开她匀称而有力的扶持,吃力而优雅的朝闪着灼灼金黄的大殿走去。
飘零篇 兵行险招
浅墨松开了衾儿略施力道的胳膊,走进大殿。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