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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僵了僵,还是回过头来。黑暗中,邵天扬的眼睛漆光流转,似盛波澜,看的她呼吸一窒,于是心跳砰砰地静待下文。
“其实真正应该自卑的人是我,而不是你。我之前一直犹豫着不跟你坦白,其实也是怕你只当我是个靠老子吃饭的二世祖,看不上我。程程,真的,谢谢你不嫌弃我。”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认真的态度和她说话,虽然含蓄,但冯程程一字一句地听着,直到上了电梯,脸上还在发烧。
最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把心事一吐而快,而邵天扬却始终没有说,电脑上的那张照片是怎么拍的。
大概是真的被他说的心花怒放,开了门,换好鞋,冯程程的嘴角微微上扬着,脸上依旧是掩不去的春色。
王珊珊端着咖啡,故作知性地慢慢从卧室踱出来:“冯程程,我等你很久了。”
她脸上的表情一僵,光顾着欣喜,倒忘了该如何跟王珊珊解释昨天彻夜不归的事情来。
“说吧,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儿?”王珊珊坐下来,依旧是慢条斯理,但确实是给了人很大的压迫感。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横下心来坦白:“我谈恋爱了。”
王珊珊像是中了彩票,眸底一闪,失口而出:“邵天扬?”
她轻轻点了点头,想到了临分手时,在车里的那个纠缠激烈的吻,心里的甜蜜又微微地荡漾开来。
“昨天你们睡在一起?”咖啡还汩汩地冒着热气,她用纤长的手指捏着杯把,毫不避讳地问,“上床了?”
她问的太直接,冯程程觉得难为情,沉默不答,但她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冯程程等着王珊珊高兴雀跃,因为这是她一直期待的结果,但她却没有如她预期的那样抱着她欢呼,反而格外冷静地问她:“避孕了吗?”
一盆冷水泼下来,又准又狠地砸在她的头顶。难得王珊珊可以这么冷静,否则这个绝对不能疏忽的问题,就要被她粗心大意地忽略过去。
“没有。”她的声音低到了极点。
王珊珊抬头瞄她一眼,不声不响地进屋去,过了一会儿,又出来,甩给她一个小盒子,上面印着“毓婷”两个字。
冯程程吃惊地看着她:“你还备着这种药?”
“废话。虽然说是谈恋爱,但我们自己也得懂得保护自己,万一弄到上医院刮宫,那就没什么必要了。”
抠出一粒就着水吞下去,这是冯程程仅有的几次“吃药不皱眉头”之一。
吃了药,王珊珊才拉着她继续问长问短。除了某些少儿不宜的细节,冯程程把事情从头到尾地叙述了一遍。
王珊珊一直吸着气,满眼羡慕,听到某处,几乎惊讶地跳起来:“冯程程,我没听错吧?竟然是你这个陈腐的大木头,主动吻了他?”
“珊珊,我是真的感动了。”
那个时候,她主动凑上去吻他,却并非因为醉了酒,行为失控。她其实也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样,被琼瑶、席娟这些人用文字熏就了一身酸骨,心底那股“追求真爱,生死不离”的浪漫因子被如数激发,自然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虽然他发了脾气,但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好像是言情小说里面的情节,浪漫的不尽真实,仿佛离现实很远,直到第二天回忆起来,她仍然觉得亦真亦幻,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差距。
王珊珊亦是同样感慨:“是啊,想想就觉得激动,你说邵天扬这样的极品,怎么就让你给碰上了呢?”
冯程程皱皱眉:“你这是什么口气?难道我很差?”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王珊珊果然识趣地站起来,打着哈欠往卧室里去:“哎呀,不说了,我都困了,可行李还没收拾呢。”
“收拾行李?”
王珊珊笑着说:“明天我跟阿威去香港,请好了假,机票都订好了。”
冯程程会心一笑,心想:这么快从小陈变成了阿威,看来王珊珊也很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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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两个人的感情在慢慢升温的同时,邵天扬通过一些关系,从政府揽了一些挂宣传广告牌之类的业务。虽然不是什么大工程,但总算结束了入不敷出的局面,也是值得欣喜的事。
这一天,邵天扬忽然提醒她:“程程,你的保险是不是该续缴了?”
其实他不说,冯程程也一直在考虑着这件事。邵天扬给她开出了很优厚的政策,她想了一会儿,决定抽空去nn报社转关系,打算开始续入保险,正式办理公积金。
正午时分,阳光灿烂,道路两旁的玉簪花也渐渐地露出了骨朵,果然如同美人发髻上的白玉发簪,垂吊在嫩蕊之间,准备择时绽放。
nn报社的楼体刚刚被粉刷一新,门口操场上的蓝球架也换了新的,原来的水泥地面还打了一层户外地胶,一派新气洋洋。
周围有几个小孩子拿着篮球跑来跑去,嘻笑声一片。冯程程打算看一会儿,却有人在她耳边惊喜地喊:“小冯,是你吗?”
冯程程回过头来,原来是张敬芳和于宏。
“哎呀,小冯,怎么感觉你胖了点呢?忙什么呢?”
冯程程笑笑说:“我还不是老样子,跟人合伙开了间公司,目前还挺清闲的。你们呢?也不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很忙?”
张敬芳说:“我们快忙死了,你走了之后,所有的工作都分摊到我们这边来,我现在都没有一天正点下班过。”
“邓淼呢?她不是转了正?”
于宏苦了苦脸:“她呀,估计快当上副主编了。”
冯程程笑了:“你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副主编得熬资历?”
正说着,一辆奥迪轿车缓缓驶入,在报社门口停了下来。几个人从车里下来,有社长、主编,还有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孩子,冯程程仔细一瞧,那不是邓淼还能是谁?
张敬芳凑上来,压低了声音说:“瞧见了吗?人家中午陪领导吃大餐,我们只能在外头吃盒饭。以前我还真没较真儿地想过什么叫天壤之别,最近,我可算是弄明白了。”
冯程程愕然:“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这样?当初她用不正当的手段夺了你的名额,现在,这套东西又明目张胆地拿出来了。你还别说,这一套管用的很,走到哪里都吃的开,现在社里多了很多业务,广告客户也多了几个,社里拿她当人才培养呢。
于宏也插上一嘴:“你记得孙炎珍吧?除了主编,资历最老的就是她,她以前多傲的一个人,以为副主编板上钉钉就是她的,现在也被邓淼打压的傲不起来了。”
其实,办了公司之后,冯程程对各行各业中的潜规则早就见怪不怪,但是像邓淼这样的例子,也确实罕见。
进了办公室,她一一和大伙儿打招呼,最后去找主编。一切事情办妥之后,去了趟洗手间,结果在洗手间里碰见了邓淼。
她似乎刚刚吐过,满脸是汗,头发也乱糟糟的不成样子,精致的妆容浮起来,像是被泡起来的一层皮,又花又腻。
冯程程洗了手,刚要离开,她却主动叫住她:“冯程程!”
冯程程觉得讽刺,似乎前不久她还是冯姐长,冯姐短地喊她,现如今,一下子就变成了“冯程程”。看来这人情事故,邓淼玩儿的挺有水平,她无求于她,也正值春风得意,不想多费唇舌,所以“冯程程”三个字比起别的称呼来算是言简意赅。
但她也无意纠结于此,于是回过头来,淡笑着静待下文。
邓淼是真的喝多了,目光呆滞,似乎也站不稳,一只手撑着洗理台,满眼鄙色地说:“我知道,我抢了你的正式编制你不服气,但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呀。不关我表姐的事,你凭什么勾引洛阳?”
冯程程有些恼怒,但还是笑笑说:“邓淼,你抢了我的编制,我当然不服气,因为你没有真材实料,而我的业务水平远在你之上,我有不服气的资本。另外,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光想着钻空子,走捷径。我现在有男朋友,我们很幸福,我没必要去勾引洛阳,我也不屑于用这种方式去针对报复你们每一个人,所以,我希望你说话的时候,能够注意言辞。”
邓淼哈哈大笑,表情也越发凌厉骇人:“得了,你那是什么男朋友,我听我表姐说了,你在傍大款。冯程程,你比我高尚不了多少。”
可能是酒精使然,邓淼的样子近乎疯狂。外面已经有人试探着打开门,但见邓淼那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又纷纷缩了回去。
冯程程对她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气得全身哆嗦,却又不屑同她争辩,很明显,她现在说什么,邓淼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最后,她只有严肃地告诫她:“邓淼,我告诉你,我冯程程行的正,走的直,不是你一盆脏水想泼就泼的。多说无益,你好自为知。”
从nn报社里出来,白晃晃的太阳下,邵天扬竟然靠在那辆辉腾上抽着烟等她。也许是因为觉得委屈,急着想去撒娇,于是她对他笑了一笑,几乎是扑着扎进他的怀里去。
邵天扬拍了拍她的肩膀,满口戏谑地问:“怎么了?不是这么会儿功夫不见就想我了吧?我记得你以前上我的车,跟搞侦察似的小心翼翼,现在不管不顾了,急着投怀送抱?”
冯程程被他逗的面红耳赤,最后总算噗嗤一笑:“你不是说有事儿吗,怎么来了?”
“办完了,所以就来接你了。”
“下午咱俩撬班吧,我想看电影。”
邵天扬摆出一脸吃惊的样子:“唉哟,今天太阳果然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呀。一向严谨,连我迟到一会儿都颇有微词的人,竟然主动要求撬班?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没有。”冯程程强颜欢笑,闪烁其词。
“不对!”他像是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来,于是敛起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甩开她,“冯程程,你要么和我说实话,要么我就进去问。”
他那个阵势不像是开玩笑,她也知道他们这群人虽然平时不胡来,但仗着那点家势背景,也是什么事都敢干的,急忙拉住他的胳膊:“我说还不行吗?”
好话说尽地把邵天扬哄上了车,让他把车开出去,她才敢把在洗手间里发生的事儿简单厄要地说了一遍。
邵天扬沉默着不说话,忽然就调转了车头。冯程程吓了一跳,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急的不行,拼命地拉他的胳膊:“你别去,邵天扬,你要是敢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邵天扬眯了眯眼,终于把车停在路边:“冯程程,你畏首畏尾的怕什么呢?”
“谁怕了?我不是告诫她了吗?再说,你一个大男人,跑过去跟一个醉妇一般见识,不嫌丢人啊?”
邵天扬看她说的真切,这才肯顺坡下驴,开着载着她往私人影院去。
冯程程不是第一次来,对这里的布置十分熟悉,打开门之后,一眼就看出里面多了个冰箱。
她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冰箱上漂亮的电子触摸屏,好奇地问:“邵天扬同志,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在这里放个冰箱吗?”
邵天扬看着她,故作神秘地说:“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在他的鼓励下,她打开冰箱的门,却意外地发现,冷藏室里的架子全被抽走了,只有一个白色的深凹瓷盘,里面生着一束淡粉色的风信子。
风信子已经开花了,娇蕊嫩施,婷婷婀娜。每一片花瓣的中间颜色略深,慢慢地往两侧淡去,好像戏子逐渐化开的眼妆,层次感玲珑分明。
冯程程又惊又喜,捧出来坐在沙发上仔细地看,随即又有些不甚理解:“为什么放在冰箱里?”
他挤在她的旁边坐下,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我又不懂养花,刚从朋友那儿要过来,又怕它凋谢了,所以干脆放冰箱里。”
她只见过蓝色的风信子,一直嫌它的色彩太重,却不知道还有粉色的风信子。心里像是被铺了一层蜜,却又因为他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