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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敏彤已经跳到了旁边的那块高大的岩石上面,于是她说:“说真的,我太讨厌这个地方了。”
“这里有咱家的地。”敏慧静了静神,说。
敏彤一声不吭地从岩石上面跳了下来,而且朝山下走去。太阳越升越高,于是两姐妹行走在阳光下面。
敏慧注视着妹妹的身影,暗自想到,妹妹就是一座不断爆发的火山。她可以不停地笑,也可以不停地吵吵嚷嚷,但是我没有见到她真正哭过(除了父亲惨死的时候)。是的,我太喜欢这个妹妹了,因为在我的眼里,她犹如一株茁壮生长的小树,每天都要怀着愉快的心情去迎接灿烂的阳光。
那来自谷底深处的流水声,清脆动听,仿佛那歌声又在我心中响起。
突然,敏彤打断了姐姐的思路:“慧姐,你不该退学,该退学的斯是我,因为你的学习成绩一直比我好。”
敏慧象是不想说起那些事情,马上冲着妹妹喝道:“别说啦!都已经过去了。”
“这是我的真心话,二姐,反正我今年是考不上了,这样一来,咱两姐妹一同下地劳动。”
“别说没出息的话,考不上可以再考吗?只要你有信心,姐就心满意足了。”
“你干吗老是凶巴巴的样子,我真的受不了,受不了啦!”敏彤转回身冲着姐姐的大声喊道。随后,她索性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了。
“快起来,把眼泪擦干!不许哭!”敏慧站在妹妹面前,大声说道。
“就是不吗?”敏彤一边哭一边说。
于是,敏慧只好把妹妹拉了其拉了起来,并且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唉!说实在的,一个人如果有机会能够痛痛快快地哭一回,不也是很好吗?因为你可以把郁积新心里的所有不快全部发泄出来,就好像暴风雨能够把天空中黑漆漆的乌云一扫而光。
毁灭一切的风暴啊!你又创造了一切。至少去青翠的原野格外壮丽。
我何尝不想大哭一场呢?因为我也是一个没有人生经验的女孩子啊!或者说,一个很希望得到别人关心的女孩子。于是她说:
“真没羞,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你才没羞哩!人家想哭,却不让人家哭!”敏彤终于破涕为笑。
“快走吧!”
“慧姐,放心吧!我决不会在他们面前滴一滴眼泪。但却渴望扑入你的怀里,好好地哭一场。不知怎么回事,我倒觉得,你这样把我抱在怀里一边抚摸我的头发,一边唠唠叨叨地安慰我痛苦的心灵,对我来说,乃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无比,十全十美的享受了。”敏彤对着姐姐滔滔不绝地说道。
“你这死丫头,老说没出息的话!”敏慧说,“还是快走吧!”
“慧姐,我真的不喜欢见不到阳光的地方。”敏彤很认真地说。
“可是,也没有人愿意站在炎炎的烈日下面暴晒。”敏慧注视着妹妹的背影。我很乐意生活在一片阳光照射不到的可爱的阴影之中。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沟里的所有生命仿佛一下子站在金灿灿的阳光下面了。这时,敏慧抬起头看着山巅处的几朵白云,一丝风也没有。除了自己的生活,唉!
接着她又说道:“就连傻瓜蛋也知道戴上一顶草帽来遮一遮太阳。”
“戴着草帽的傻瓜蛋呀!顶着太阳,伴着月亮。太行的山路哟!”敏彤转回头,对着姐姐调皮地笑了。
敏慧则狠狠地瞪了妹妹一眼,没有答话。
是啊!自打红岩村像分羊肉那样把村里的一切弄得支离破碎之后,再把子这些破破烂烂的东西分给各家各户以来,村里的生活节奏似乎加快了许多,那是因为在此之前,人们正像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老慢牛,一味浑浑噩噩的过日子。那个时候,我在学校里,而且我的心一直栖息在可爱的阴影里。
现如今,生活变了样,正如陡然加速的马达。连村里那几个懒惰而又喜欢搬弄别人家是是非非的女人也终于下地劳动了。或许我们这些太行人明白了一个早就应该明白的道理——注定要与这山、这水,以及这一草一木牢牢地捆在一起的命运。
没错,既然你不是混日子的二流子,就注定要顶着太阳,伴着月亮——干吧!干吧!干吧!因为这才是我们太行人共同的命运。套上牛轭的黄牛,在这儿爬行,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干吧!干吧!走了一代,来了一代。干吧!干吧!这是太行人共同的命运。
也许一场风暴可以无情的卷走一年的收成,就像冲天的波涛吞没了航海人的信心百倍的希望,也或者说,那些困顿在沙漠里的商旅倒在漫长而又无望的焦渴之中,然而,太行人却是通过无休无止的搏斗创造着奇迹。
我知道,妹妹一向如此,也许是由于她喜欢把自己的全部想法都说出来,恰如坛子里的豆子倾泻而出,而且不在乎别人是否理解或是接受。反正她不会让自己心里有什么想法的。这是说,她风风火火的性格跟生活中的烦恼无缘。是的,自打那次可怕的事故之后,我觉得她一下子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蛮不讲理的毛丫头了,至少不会因为一个苹果或是一块中秋节的月饼而与小弟打架了。
在我看来,生活是一首悲怆的诗——在太行山之间从沉思、低回、叹息。
眼泪流干了。
而且我的希望正像大海里翻卷着的泡沫。
但却有另一种希望重新把我的生活照亮。今天的太阳落山了,明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
或许我只是一株小树,孤零零的生长在高高的山岗之上,默默的注视着西落的太阳,然而,恶梦之中醒来,却又是东方的晨曦。
不管怎么说,我必须像男人一样站在荒凉的山丘之上,创造生活的奇迹。
贫瘠的土地。
挥汗如雨的希望。
也许这挥汗如雨的希望犹如天边外即将熄灭的星光,但是我清醒的苦楚已使黑漆漆的夜不再漫长。
“慧姐,我知道一个秘密!”敏彤的声音打断了敏慧的思绪。
“秘密?”敏慧好奇地问。
“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啊!”妹妹转回头对姐姐说。
“我干吗生气?”
“慧姐,你肯定不知道,”妹妹说,“你啥时候最漂亮,也最动人?”
“你这鬼丫头到底想说什么?”
“告诉你,”敏彤转回头对姐姐说,“在你笑容满面的时候,真的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漂亮而又最迷人的女人,如果我是一个男人的话,肯定会为你发疯的。”
“瞎说八道!”
“你干吗那么凶?我可不怕你!你这个连一丝微笑也不会带的姑娘。”敏彤气呼呼地说。
“你真的不怕我?”
“我干吗怕你!就算你是吃人的老虎,我呢,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狐狸。告诉你,一块自怨自叹,日夜悲号惭愧的石头可以为了那些无缘无故的眼泪而让座自己躲藏在一领大红猩猩毡的斗蓬里面。”敏彤说,“没办法,我只能大摇大摆地走在你的前头。”
“你这个话匣子也该喘一口气了!”
“才不呢。”敏彤又跳到一块巨岩之上,对着姐姐哈哈大笑起来。
等敏慧来到巨岩下面,敏彤便从岩石上面跳了下来,而且张开双臂把她抱住。她注视着姐姐的眼睛,笑嘻嘻地说:“二姐,我听东民哥说,再过几天,Qī。shū。ωǎng。那个大学生来咱这儿度假,到那时,你跟他总该有些悄悄话要说说吧。”
“我跟他能有什么话说?”敏慧推开了妹妹。
“真的没有话说?至少你给他一个微笑吗。”
“你这死丫头,就会贫嘴!”敏慧看着妹妹那张稚气未退的圆圆的脸蛋。
“他真的那么好吗?”敏彤问。
“谁?”
“就是你的那个维特啊!”
“再瞎说八道,小心我拧你的嘴!”敏慧板着脸说道。
“要不要把红辣椒面塞到我的嘴里,这样一来,我好向你讨饶啊!”敏彤怪声怪气地说,“饶,饶了我吧!饶了我吧!老娘,我,我认栽了!”
谁爱咋说就咋说吧,反正与我无关,因为我只是依照自己的意志行事。永远升起的太阳,有着五彩缤纷的光芒,坚硬的黝黑的岩体,经历了亿万年的风暴,还是老样子。压根儿没有什么变化。
而我却在生活的磨练中成熟了许多,至少我不再每天眠于少女的幻梦里——等候着爱,要最终把我的心交给他。
爱已被深深埋葬。他来了,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太行山。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原来是个太行人,要不然,我就不会用这么坦然的心情面对太行的一切了。
要说一个人有什么值得骄傲的理由,那就是他必须坚信他有着一颗永远属于自己的心。它不是猥猥琐琐的奴隶,因为你必须让它像上帝一样伟大。是的,我有着和男人一样的权利,能够自由地呼吸属于自己的空气,享受属于自己的阳光。
太对了,我只想成为我自己,两只脚站在高高的山岩之上,而且同坚硬的岩体凝为一体。
正当敏慧胡思乱想的时候,妹妹的声音很清晰地在她的耳边响起:
因为
我们有着和太行一样坚韧的战斗臂力,不死的意志。
因为
我们的胸间流动着对太行之深沉的爱。
所以
我们能够驾驭着沉重的犁具,使每一块山岩结果。
所以
我们是太行永久的主人。
敏彤的声音依然在山谷里回响。我们是太行永久的主人。或许就是这种疯狂的意志,日夜燃烧着我的心,就像一团快乐的火焰在我心中跳跃着。没错,我喜欢这首诗的旋律,只因为它烙印在我内心深处,有好长一段时间,它化作一个小精灵,潜入我的梦里翩翩起舞。
敏慧摇了摇头,似乎是要把那些纷至沓来的念头摆脱掉,于是她说:
“敏彤,我决定嫁给玉良。”
“什么?你说什么?”敏彤一下子转回身来,张大眼睛看着姐姐。
“你干吗这样看着我,我这样做,你不会感到意外吧!”
“你这家伙是不是疯了?”敏彤气急败坏地嚷道,“要不然,就是不可理喻!你干吗要嫁给那个混蛋?你爱他吗?真,真,真气死我了!”
“我觉得我应该嫁给他。”敏慧很平静地说。
“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敏彤把锄头扔在地上,拉住姐姐的双手说道。
“我一定要嫁给他。”敏慧抬起头,望着湛蓝蓝的天空,似乎那团轻盈的白云吸引了她的目光。
“你不爱他,从来就没有爱过他,而且和我一样非常非常讨厌他!”
“他很爱我啊!”
“你看着我,你说得不是真心话!不,不,你决不能嫁给那个混蛋!”敏彤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如果你一定要嫁给他的话,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姐姐啦!”此时此刻,敏彤圆圆的脸蛋涨得通红,美丽的大眼睛噙满了泪水,就像刚刚挨了重重的一记耳光。
敏慧看着妹妹,反而笑了:“敏彤,你真的生气了,你听我说……”
没等敏慧把话说完,敏彤便没好气地说:“还有什么好说的,都快把我气死了!”敏彤不由自主地握紧双拳,就好像她姐姐若是再说下去,她的拳头会毫不留情地落到姐姐的脸上。
敏慧眼睛里射出冷酷的目光,却很平静地说道:“他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该不是让他去死,或是叫他滚蛋吧!”
敏慧眼睛里闪动着一丝冷酷的目光,说:“也可以这么说吧!”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和妹妹说道:“咱们还是不要说那些叫人扫兴的事了,拿起你的锄头快走吧!”
就这样,两姐妹继续向山下走去。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