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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陋,可是热汤总还有一碗。”
刘备被她说得怦然心动,他在潮地上趴久了,又冷又饿,一碗热汤,听起来格外诱人。只是他臀部和胯下受伤颇重,骑不了马,二十几里的山路,怎么走呢?那少女像是猜到他的难处,笑着对赵云说:“请把将军的氅衣和刘豫州的衮衣结在一起,然后系到贵骑的马鞍下。这两匹马的高矮差不多,只要它们走得快慢一致,刘豫州就可以安心躺在氅衣上,免去鞍马劳顿。”刘备觉得此计大妙,刚想答应,见赵云使了个制止的眼色,于是默然不应。
“天色已晚,山路崎岖,既然两位不纳薄意,阿芷得走了……” 她秀眉微蹙,楚楚动人。
却听赵云笑道:“好个可怜的采桑女,光是你耳上的这对合浦珠,就能买下这一带所有的桑林和田地。” 刘备这才注意到那少女的耳旁竟戴着一对莲子大小晶光溜圆的珍珠,映着夕阳,发出一层淡淡的粉红色光晕。只是她的秀脸如芙蓉初绽,清丽不可方物,肌色玉曜,令任何宝饰都黯然失色。
那少女脸上满是恶作剧被发现后的又得意又惋惜的神情,伸手摸摸耳垂,很钦佩地说道:“我以为这身采桑女的装扮无懈可击,可是忘了摘耳环,被看出了破绽。赵将军,你好眼光!”
刘备一生经过无数风浪,今天差点儿被一个少女骗倒,心中恼怒,但他脸上并没露出来,只淡淡地说:“好个顽皮的孩子。你的父母究竟是谁?”
“阿芷从小就没有父母,真的是一个孤女。既然刘豫州和赵将军不愿赏光下榻寒舍,就此告辞了。”她说完,头也不回,转身而去。
听她走远,刘备自嘲笑道:“今天真被蔡瑁害苦了,慌不择路地逃到这里,居然差点儿上了一个小丫头的当。”
“农桑为天下根本,就是巨族豪门,也常有女眷在陌上采桑,本不足怪。只是这个女子不是本地口音,而且言谈举止也大异寻常,还是小心为妙。” 赵云倒是持论公平。
檀溪惊魂(7)
刘备心想此处离襄阳不过七八十里,还是蔡瑁的势力范围,这个少女神秘莫测,不可不防。想到此处,他感激地看了赵云一眼。见窗口透过的日光越来越黯淡,刘备忍不住说道:“那个秦芷到底是个小姑娘,一个人摸黑走山路,可怜见的。乱世当中,要遇到坏人怎么办?子龙,你刚才应该送送她。”
“看她举手投足,显然身怀武功。她的坐骑很好,又有一条恶狗相伴,人也聪明,坏人应该怕遇上她才对。”赵云猜那少女家世富贵,否则不会连那样精美硕大的珍珠耳环都视而不见,这样人家的女儿,如果回去晚了,恐怕早就有几十上百个奴仆打着灯笼火把来找了。他正想着,远远地传来一阵人喊马嘶的声音,他的脸上不觉浮出了微笑。
人马声越来越近,赵云不敢大意,握住了宝剑,挡在刘备面前。却听有人惊喜叫道:“的卢,你在这儿!”又听一个说:“这是赵将军的马,子龙,子龙,你在哪儿?”赵云听出是刘琦的声音。他不敢贸然回答,回头看刘备,见他点头,这才迈步出门说:“刘豫州在此。”刘琦听说刘备还在,高兴得忘乎所以,滚鞍下马,冲进小屋,抱住他大哭起来。
门外蔡氏兄弟有些尴尬,蔡瓒心疼地看着余汗未消的爱马,用象牙雕花小刀去抠马鞍上的干血。赵云搀扶着刘备走到门口,虽然脸上头上都是土,样子狼狈不堪,刘备还是满脸堆笑地对蔡瑁说:“德圭,令弟的这匹马真是天下名骏呐,我不过想春郊试马,跑上两圈,谁知道它会把我带到这儿?嗨,令诸位操心了。”
门外蔡氏诸将本来预备着刘备要当面揭穿他们的阴谋,听他轻描淡写地把逃命说成试马,显然是不想和蔡家翻脸。蔡瑁知道今天反正杀不了他了,就顺坡下驴,笑呵呵地说道:“玄德今早是喝得太多了,所以借着试马逃席。我早就跟他们说过你没事。不过没想到这匹马能跑这么远。咱们得再回襄阳喝一次,这次到我家去,不醉不休。”蔡氏诸将纷纷附和。
刘备赶紧说他伤势严重,不能再骑马了。蔡瑁心想如果今天刘备不回去,定会有人把这件事捅到刘表处。虽说荆州的实权在蔡家手里,可是刘表毕竟是朝廷委派的官长,如果他心生嫌隙,对蔡家的将来不利,于是笑道:“不要紧,找几个健壮的军卒驮着你就好。”
刘备不敢过分拒绝蔡瑁,于是答应回襄阳,不过他不愿让军卒做牛马一样的活儿,指示刘琦和赵云把大氅的两头系在他们各自马鞍下,做成一个巨大的兜囊,卧在其中,又软又稳,比让人背着舒服多了。
出发前赵云又特地去给刘备倒了一碗水,等他喝完了,重新回到屋里,把两枚金钱投在瓦罐里,把碗仔细地扣上。见屋后墙上有一扇木板门,他走过去推开,门外残阳如血,触目所及,尽是断壁残垣,杂草丛中,荒冢累累,寒烟漠漠。他怔了片刻才离开。
蔡瑁深怕刘备对刘琦说出什么不利自己的话,一路上嘘寒问暖,客气得不得了。赵云知道他对荆州的风土人情最为熟悉,问道:“蔡将军,此处可有什么荆州贵人的田庄别业?”
“这里都是荒山、荒滩,赵将军何出此言?”
“我来找刘豫州时,经过一大片桑林,里面修剪得那样齐整,还以为是谁家的产业。”
蔡瑁看了他一眼道:“赵将军新来此地,不知道你们刚才经过的是我们这里有名的鬼林、鬼屋。十几年前,这里有个挺大的村子。可是有一天突然遭了殃,全村的男女老少,乃至鸡鸭牛犬,死得一干二净。我听到有人报告此事就来查看,开始担心是瘟疫,想赶紧征发人夫掩埋尸体。可是随行的医人告诉我这里没人得病,他们都是被利剑刺死的。”
赵云“啊”了一声,问道:“是乱匪干的吗?”
“不是。寻常乱匪伤人是为了粮食钱财,这个村里家家财物一文不少,好像杀人的人有什么特别的深仇大恨,就是要灭绝这个村子。”也许是春寒,赵云打了个哆嗦。一轮满月渐渐升起,月明如昼。蔡瑁接着说道:“我当时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掩埋尸体。周围村庄的人本来艳羡这里土地肥沃,见田庄无主,纷纷想来沾便宜,可是凡是动这个村庄一草一木的人,都统统死亡,死状和先前村子里的人一样。大家都传说这个村庄遭了诅咒,有恶灵在此,杀人无厌。于是到这里的道路都荒疏了,这十几年来,没人敢靠近这个地方半步。”
赵云心想就算鬼能杀人,也不会用剑。那些村民死于剑伤,可知是有人行凶,而不是有鬼捣乱。如果人人怕鬼,为什么那个少女如此无畏,敢一个人在恶灵出没的林子里采桑牧蚕?于是又问:“别处桑林刚长出新芽,为什么那里的桑林已经枝繁叶茂了?”
“离那儿二十多里的山里有温泉,大概泉脉也流到那里,所以草木比别的地方茂盛些。”
赵云更好奇了:“那山里有没有人住?”
蔡瑁突然停下了马,盯着赵云的眼睛,警惕地说:“没有。就是从前有,自从天下大乱,人早就死光了,这一带没人住。”月光中蔡瑁见刘备闭着眼睛,以为他睡着了。他催马向前,不再和赵云交谈。
等他离开,刘备就睁开眼睛,笑问刘琦他们是怎么找来的。刘琦说蔡瑁等人沿河走了几里,发现赵云不见了,立刻回头找他,大家都是沿着前面的马蹄印找来的。刘备听了点头。刘琦又问他与赵云是怎么相遇的,赵云就把在桑林里遇到牧蚕少女的事儿说了。
刘备突然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如此面熟,是她说话时的神情,很像我从前认识的什么人。”他不觉一皱眉头,“啊?”他接着摇摇头:“不会的……不可能,那个姑娘说她姓秦,我有哪些故人姓秦呢?” 见赵云脸上笑微微的,刘备问:“子龙,你笑什么?”
“我觉得她是骗您的,她才不见得姓秦呢。”
“哦?何出此言?”
“我不知道。”赵云嘴上说着,心中却隐约记得少年时曾听过的一首艳歌,里边有个美丽的女郎自称姓秦,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陌上采桑,引得行人浮想联翩。他觉得今天遇到这个少女,伶俐顽皮,大有歌中女郎的风韵,不由得哑然失笑。
蓦然抬头,见道旁一棵野杏树已长满了粉红的蓓蕾,在朦胧的月光中微微颤动着,含萼欲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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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乡故知(1)
天已黄昏,新野的校场上士兵们比箭完毕。一个刀疤脸的汉子赢了,从校尉魏延手中接过一皮囊酒,把刚得来的锦标高高地举着,炫耀给场内的士兵和场外的百姓看。 忽听围观的百姓中有人说:“这样的箭术最多值一个羊蹄子,不值一囊酒!”那士兵立刻停下了脚步,扫视着人群,看谁如此出言挖苦他。
“把你的酒给我。”一个脸上蒙着皮面罩的高大汉子跃过校场的木栏,傲然说道。
刀疤脸士兵见来人身后背着一张兽角制成的弓,看起来异常沉重,已知此人有备而来,立刻说道:“要是你射得比我好,这囊酒就是你的了。”天下大乱以来,饥荒频仍,粮食变得格外珍贵。为了备战,刘备不准民间私酿酒水,只在军营里有限量供应。以一囊酒为赌注,堪称豪举,众人都轰然叫好。
来人让旁边的军士把鹄的摆到了二百五十步的地方,这是刘备军中前所未有的长度,然后连射三箭,皆中靶心。众人大惊,欢声雷动。在校场上负责操演军马的赵云立刻对身边的校尉魏延说:“快请那位壮士过来。”魏延对来人钦佩不已,没等赵云话说完,就跑下阅兵台了。
刀疤脸士兵心悦诚服,把酒囊递了过去。那人举起来喝了一口,立刻扔还给他:“呸,这么酸的酒,你留着喝吧。”
魏延见他收拾起角弓,急忙大喊:“壮士留步!”魏延说明来意,那人很爽快地答应去见赵云。魏延不住嘴地盘问他的姓名家乡。那人嘴里支吾着,并不作答。
见来人高大的身影越来越近,赵云陡然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只觉喉头发紧,手心出汗。那人就要登上检阅台时,突然脚下使了个绊子,把魏延摔在地上,脚踏在他的背上,闪电般抽出他的佩剑,如灵猿一样向空中跃起,直刺向赵云的心脏。赵云拔剑回击,两人对打起来,眨眼间,几十个回合已过。赵云剑招渐紧,那人被逼得连连后退,脚下一滑,翻身倒地,赵云用剑指着他的咽喉,厉声喝问:“你是谁?”
却见那人把面罩一撩,露出一张俊美的面孔,笑嘻嘻地说道:“云表哥,你的剑法越发精纯了。”
赵云惊喜交加,急忙伸手想拉他起来,不想他弹身跳起,用剑柄猛击赵云的后背。赵云猝不及防,摔倒在地,剑也脱手了,忍不住骂道:“燕翔,你搞什么鬼?!”
燕翔把剑踢给他,一挑浓眉说道:“刚才我怕你认出我,没敢用师傅的剑法。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咱们用师傅的剑法比一比。”
赵云哪有心思和他比剑,急忙说道:“我军务未完,先让兵士们散去,我们再说话,好不好?”
“我等了八年才能和你比剑,你就别推三阻四的,你是怕在兵士面前出丑吧?” 燕翔脸上满是挑衅的笑。
“魏校尉,你去让军士们散了吧。”
魏延三步两步跑到士兵的队列前,下令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