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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很久,回过神来。
一步三跌的冲爬到崖边,叫得有些声嘶力竭:“香无!香无!你个混蛋!你在哪里!香——”
“吵死了。”一个声音打断我,我无力的低头,趴着,同一种很不雅观的样子向下看,他一只好手抠着峭壁上的洞,整个人飘摇晃荡。
“手给我!”
“你拉不动我。”
“废话!”我扯下腰间缠的银鞭,一头系脚一头系石,努力向他伸手。
他迟疑的看我,似乎不太相信,似乎在考虑,我会不会更狠的把他摔下去。
然后,一只手指一只手指的送上来,直到完全握紧。
第一次的,如此契合的拉着他,不厌恶,只想救他。
“你很重。”
他剜我一眼,狠毒非常。
拼了全力,拉起一寸,然后完全没了后劲。
于是,现在的情况是,石头拉着我,我拉着他,他吊在下面,尴尬的一起等死。
时间流逝,我有些绝望的痛恨起自己这身子。
他扬头,盯着我,哼了声,突然换了种我不了解的语气。
“行了,放手。”
“怎么,良心发现,一个人死好过两个人?”我心里一恸,咬牙吐了一句。
“你省省吧,我不想死了还见到你。放手。”
“不放。”
“我是夫你是妻,我说了算。”
“不放!”我发了狠,努力一把,还是纹丝不动。
“现在的情况,哪有你说不放,就不放的?”
他笑得可恶,一点一点,如来时那样,松开我。
我一坠,被他牵引着向前,绳绷得更紧,悬而欲断。
两只手抓着他,皮肤在指间划开,缓慢得让人心凉。
“混蛋!你从头到尾都是混蛋!”
“我知道。”
灵光一动,我笑了下。
运气向上,到了指尖,不自觉的颤抖不已。
然后最后一点力气用完,我想我终于做了件值得的事情。
他借力向上,猛的上来。
我瘫倒在地。
他过来,挨了我睡下,天很好看的云动。
他喘着粗气,突的低低笑起来。
“你居然会救我。”
“你居然会救我。”学了他,一句顶回。
“为什么?”
正要说话,困顿之意袭上。
歪过头,困难的看着他的侧面:“香无,接下来的路,我真的不想再一个人走下去,你,明白么?”
他停顿,打横抱了我起身,大步向客栈奔去。
然后我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他说:“一直,是你不明白。”
手脚无力的瘫在床上,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火灼般的烘闷。
只有手腕处始终保持冰凉,有股力道遁上,舒缓神经。
只记得那时伸手,用了真气的时候,有清晰的断裂声传来,也不知道是我还是他的。
如此而已。
昏迷了几个时辰,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张开眼时外面星光正好,床头匐了个人,睡着的样子。仔细看看,是越楼。
微笑。还真是不懂得记仇的人,当初那么一掌下去,是个人都该疼上一日半天,结果还在这守着我。
摇摇他,他猛的惊醒。跳起身,满眼的防备。
“什么事!什么事!”
“没有。只是我醒了。”叹气,突然发现说话对我竟变得如此困难。
“师娘。”他定定神,看着我。
“你师父呢?”依稀记得,那人是受了伤的。
“师父在睡觉。”
“他怎么样?”
“很好啊。那天师父把你接回来,只叫我出去准备马匹车辆什么,说是你贪玩把自己弄伤,把马弄死了——”他顿一顿,小心翼翼的问:“师娘,你到底在玩什么啊?”
呛了下,我瞥他,他一脸不解。
“其实,也没什么的——”干咳两声,“他还说什么没有?”
越楼给我端来杯茶,搀我坐正,细心的垫好被褥。
“没什么,他只说自己累,因为呃——”他要说什么,突然偷眼看看我的脸色,禁了声。
冷笑一下,对他摆摆手:“不用说,我明白的。”
“我们在哪里?”
“师父说这是他朋友的老房子,先借给我们住。”
“我睡了多久?”
“三天。”
“那真是辛苦你了。
他闻言停顿一下,看着我道:“师娘,其实这几天,都是师父在为你疗伤——他今天见你好了些,才去睡一觉。”
愣住。抬手看看,那里气息逆走的感觉还在。深吸气,伸手给他。
“你扶我去看看他。”
“可是师娘你的身体——”
“好完了。”
越楼迟疑一下,乖良的接过我的手,微微一皱眉。
“师娘,你的手很凉。”
对他一笑,“你以后会习惯的。”
走到他屋子前,里面似有些微弱的灯光传出。
伫足,回头跟越楼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放开他,我一阵摇晃,努力撑住。身体冻得厉害。
推门进去,床帘放着,他似合衣而眠。
轻轻的关了门。桌上整洁,只放了幅画,地上有些纱布和棉花,红色的。
借着光看,那画上是个男子,风骨傲然的样子,英俊非常。画下题着两句不沾边的诗,左边是: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右边是:
流转千年,为君一笑。
仔细看时,竟觉得有些恍惚。那男子的眉眼好象沉浸了很久的画面,泡烂在心,却又无法辨别。
只看着他一身的红衣,穿得好看,比起香无来多了一分正气,少了一分嚣张。
举了烛凑近,身后卷过一阵风,画脱手。
香无冷冷的看着我,唇色苍白,一末熟悉的笑容,端的讨厌。
“不问而取是为偷。”
“我只是看看——”
“出去。”
“你受的伤好了没有?”
“不关你的事,出去。”他似乎动了气,我好奇的瞟着他手里那幅画,他不自然的往身后藏藏。
抬眼看他,他横眉怒瞪着我,漂亮的面上带了丝煞气。
“我走不动。”笑起来,慢慢挨着桌坐下,“有本事,你丢我出去,让我病发身亡。”
倒了茶,慢慢的品,突然胸口一紧,他上来抢了我的杯。
“伤成这样还喝,想死别在我面前。”
他剜了我一眼,恨恨的坐在一旁。从没见过他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登时觉得好玩。
“这人是谁?”我头点点那画。
“关你什么事?”
“我今天救了你。”
“我已经还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企有还完的说法。”
他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像看一个陌生人。
“厉胜男,我发现你是我见过的最无聊的女人。”
“彼此彼此。”顿一顿,我换了副表情,前倾着身盯了他,“那该不会是你喜欢的人吧?反正你喜欢男人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低下头,让我瞬间觉得自己开了个低级的玩笑。
“他,是我母亲,喜欢的男人。”
心里一惊,收拾了玩笑的表情去看他。这个男子头微垂,那双时刻鄙夷天下的眼中竟无端的染上层痛色。
“这个男子,负了我母亲,娶了个他不爱的富家女子。我没有见过他,现在只知他已经给人杀了。”
“为什么?”
他低低的一笑,目光浊然的看着我:“因为,我母亲只是个青楼卖笑的女子。”
还要再问,他已禁声。默默收了那画藏好。
“流转千年,为君一笑。”他有些踟躇的走到床边,轻声念着这句话,“这两句,我母亲记了一世,盼了一世,恨了一世,最后还是没有完好。待到我可以为她做些什么的时候,她早已等不及了。”
跟上去,他困难的褪下衣裳,血色浸出,在丝绸上一点点凝结沾染。
颓唐的倒置在床上,他侧过头看我。
“厉胜男,你救了我,我就一定记得。从此以后,除非我死,除非你想,否则决不离你半步。”
口干的看他,嗫嚅:“其实——我不求你记得。”
他就笑,笑得冷抽一气,是筋骨磨损的巨痛。
“你可以忘了,但我,不能不记得。”
这一夜的觉都不安稳。香无的伤势比我想象的严重。
守在他旁边,想帮他上药包扎什么的,只换来冷笑数声。他同我一样,不爱求人。
那画里的男子竟出现在了梦中,模糊一团,含笑而对,我觉得亲切。
惊醒,抬头看,香无咬着牙紧皱眉头,手握成拳。他不是我,会痛的。
拖拉着身子,给他换上半盆清水。多了我抬不动。
很快染红,一点点的血,像梅花一样绽放,恁的好看。
“我们要换条路走。”他叼着白纱边包边对着我道,我走神。
“听见没有?”
“恩?”
他不满的盯着我,自己下床,踉跄着站稳。
“香无,你说,是谁在跟踪我们?”
“我怎么知道,你我仇家那么多,来这些我只觉得少了。”
“在越楼的客栈里——”
“那人不是我。”他打断我,冷眼一瞥,“听着,我只说这一次,我没那么闲。”
“我知道。”
“你知道?”哼了声,“你不是相当肯定我会这么做么?”
“你没理由让自己伤成这样。所以我觉得,是你的仇人。”
“我的仇人都死了。”
“万一你没杀干净呢?”
他猛的回头看着我,深锁眉。
“我的仇人,是别人杀的,一百二十三口,一个不留。”
我愣住。别人杀的?他会让别人,动自己痛恨的人?
“可是——”
“没什么可是,信不信随你。”
他翻身上床,外面的一侧隐隐的,给压出些红色的印记。
“也就是说,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自己报仇?”
“我倒想,可是回去时,全都给人先下手为强了。”
“会不会是——你师父?”
“师父?”他再一哼,转得更里,背影瘦削,肩胛处骨骼突出,“我宁愿是他。因为在我回去时,他也给人害死了。”
大脑停顿。我发现,我竟一直不明白这个男人,一点也不明白。
“你——不是风袖的传人么?”
“如何?”
“那你师父的功夫应该在你之上才对。”
“师父的功夫,我万不能及。”很少听他如此佩服的说一个人,应该是没有。那便不是谦虚。我坚信,这个人从不明白谦让二字的意思。
“那他——”
“用毒。”他的声音沉下去,“巨毒,一滴致命。”
坐起身,嘲弄的看着我,“要知道,我们风袖门的人,对毒,一窍不通。所以,厉胜男,若你某日看我实在不顺了,最稳妥的方法就是用毒。那样,我毫无反击之力。”
强忍了怒,盯着他,他回头不看我。
“你就不能——认真的说话么?”
“我是认真的。”他覆又躺下,身体不太灵活,“你要杀我,随时可以。当我欠你的,总要还你。”
微微侧头,只露出半个耳朵。
“还不睡么?我很累。”
“睡哪里?”
他不耐的拍拍床沿,“和我睡。”
慢慢上前,一脚踢上他的伤口,似乎用力大了些,自己有些麻。
他哼了声,努力忍了,回头怒瞪着我。
“你再说一遍!”
“怎么,叫你和我睡很委屈了你?城里不知多少姑娘排了队等着看我香少一面。”
“那我谢你了,大恩领不起,我怕——折寿。”
转身要走,谁料竟一阵晕旋。站不稳的摔下去。
身后一阵气过,直接将我裹了上床,睡好。
抬眼,香无苦着张脸与我相对。
“干什么?”
“你——先抬抬贵体——”他一咳,没忍住的低叫了一声,“你压着我的伤了——”
刚挪开,想说什么,他竟已睡着。低低的鼾声响起来,和着晚色,有些清冷。
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