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吭!
吭!吭!
短短的一瞬间,连续三箭。
重莲的眼中带了一丝惊愕之色。
般玉磬得意一笑,挂了两只箭在弓上,即时射出。
重莲左右挥刀,羽箭被震了开去。
趁着般玉磬还在抽下一箭的空隙,一跃而起,衣服与风摩擦出簌簌声响,腰间的雪白绸缎在空中如蝶般飞舞。
轻盈蹁跹落在了般玉磬身前,单手握刀。
刀柄上的皑白羽毛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刀锋似冰,刀光如银。
重莲高高举起凰羽刀,速度快,下手狠,没有一丝持刀笨重缓慢的痕迹,更没留一丝打算让他生还的余地,朝般玉磬劈了下去!
般玉磬的眼睛微微一虚,将弓往凰羽刀戳去。
当!!
两人都被震退了一步。
凰羽刀和翠玉长弓纷纷弹了出去。
海棠从我身边跳起,接住了凰羽刀,还到了我手中。
我还没来得及问她该怎么办,就见重莲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剥了壳,扔到了一边。
刀是所有武器中公认最迟钝但是伤害力最大的,匕首则与刀相反。
重莲使刀时速度都快到令人惊愕,更别提匕首。
反手握住匕首,身形一闪,人就已经移到了般玉磬的身后。
我根本没看清他是怎么过去的。
深紫色的眼眸中一道寒光闪过。
蹲下身,横举起匕首,整个人突然原地腾空飞起,在空中旋了几个圈。
匕首划过的地方,血花四溅。
捂住自己的嘴,猩红的血液令我几乎呕吐。
可是丢了性命的人不是般玉磬,而是他身后的那个推车人。
他扯住那个人挡在自己的面前,那人的身体瞬间被重莲的匕首乱划成了一个马蜂窝。
所有人都发现大会现场出问题了。
重莲和般玉磬两人没有在比武,而是在死斗。
这下我终于明白他是天下第一的原因了。
这些年来他一天没事就只知道傻练武,花遗剑都没他疯狂,人家还知道睡觉,他连觉都不睡了。
只要是有杀伤力的东西,到他的手中都变成了武器。
而且使得得心应手。
重莲双脚轻轻点地,薄薄的衣衫也跟着缓缓落下。
脖子上的图腾在空中留下一道火红色的残影。
他将匕首从右手抛到左手。
左手一掌打去,右手的匕首在空中划了个圈,狠狠刺向般玉磬!
般玉磬的武器脱了手,无法防御。
胜负已分。
很有可能还会闹出人命。
就在这个时候,他又抽出一支羽箭,用力一掷,却没有扔向重莲。
紫黑色的羽箭如闪电飞过,击向我。
我惊惶地睁大了眼,想躲开,可那箭的速度快得令人匪夷所思。
嗖——
羽箭刺穿了我的手臂!
“唔——!”
我一下倒在了地上,原本不想发出声音,可还是受不住,闷哼了一声。
撕裂身体的剧痛在我的体内迅速扩散,我痛苦得蜷缩成了一团。
“嚓!”
台上又一次传来了中箭的声音。
我额上冒着虚汗,眼前的东西都变成了双重的。
挣扎着抬起头,往台上看去。
耀眼的阳光下。
重莲紧紧锁眉,手握在胸前的半截羽箭上,衣襟已经被鲜血染红。
般玉磬沙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七师弟,这也是你教我的。弱肉强食。为了达到目的,不择一切手段。想要《芙蓉心经》是么,三个月后,涅盘谷见。”
已被歌颂为神话的天下第一重莲,终于战败。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乱葬村
不知不觉又到了乱葬村。
我和林轩凤两人坐在饭馆里,一人叫了一碗鸡蛋面。
门外吆喝声不断,人群熙熙攘攘。
皇上昭告天下,十六年前因故丢了四皇子,现在招其回宫。
四皇子名曰桓天异,常妃之子,今年十七岁,前胸有一块金色的凤凰印记。
除了三个师父和我,没人知道林轩凤胸前有这个印记。
林轩凤垂首,安静地吃着碗中的面条。
我看着他,张嘴半晌,还是说不出话来。
他迅速却优雅地吃完了面,抬起头,看了看我的碗,冲我妩媚一笑:“怎么没动,不想吃了?”
我干笑了一下,用筷子搅了搅碗中的面,吃了一口,食之无味。
勉强吞了两口,还剩大半碗没动,突然站起身走出门去。
林轩凤付了银子,跟着我走了出来。
“你是不是病了?今天只吃这点。”
“怎么不理我……我做错事了?”
到了霹雳堂的附近,他突然拦在我的面前:“凰弟,跑这么快做什么,心情不好?生我气了?”
我蹙眉看着他。他竟一点都不觉得难受。
凉爽的春风吹过,将我的几缕长发吹到了脸上。
林轩凤微笑着替我拨开头发,柔声道:“你心情不好要告诉我,我替你分担。”
他还笑得这么开心。
我重重吐了一口气,也假装不在意地说:“你什么时候动身?”
林轩凤仰头想了想,笑道:“下个月好不好?”
一股热血在我的胸腔中喷发。
我气得几乎要哭出来:“你这种人,你这种人,我瞎了眼才会觉得你好!好啊,你滚,何必等到下个月,现在就滚!”
林轩凤睁大了眼看着我:“凰弟……你在胡说什么。这明明是你出的主意。”
我狠狠跺了跺脚,忍了很久才把气压下去。
“原来是草民的错,四皇子殿下,草民若有冒犯,请多见谅啊。既然如此,殿下何不趁早起身,回去和父皇认亲,就这样,告辞。”
说完扭头就走。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轩凤哥他是金枝玉叶,我该感到骄傲才是,为何要生气。
心里很清楚,他这一去,就永远不会属于我了。
想着想着眼眶就开始发热了。
罢了,罢了。
是我自己投入太深,没想到自己在他眼里没那么重要。
林轩凤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将我又扭了过去。
“你,你怎么哭了?”
我一下扑倒在他的怀中,在他胸前蹭来蹭去:“我知道你去了以后回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也不会多留你。”
抬起头,眼前的林轩凤已经变得十分模糊。
“肉麻的话我就说一次……不要忘了我。”
妈的,我什么时候变这么女人了。
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
林轩凤怔怔地看了我许久,沉思了许久,突然笑了:“可是我没这么专情,要我不忘你,很难。”
刚说完这句话就被我狠狠打了一拳。
“你敢忘,你忘了老子天天钉小人诅咒你!”
“好疼,凰弟,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粗鲁的……”
“我就问你记得住么?记不住再吃我一拳!”
我几乎是一边飙泪一边说这种话。
林轩凤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站直了,声音轻得就像在哄小孩:“你不是说要闯荡江湖么,现在是忘了还是等不及了?”
风轻柳叶细,林轩凤长长的头发在春风中轻轻飞舞。
“你……不回去当你的皇子了?”
他假装迷惑地看着天:“我还有别的名字么。记不住了。我只知道我叫林轩凤,是一只小青蛙,我喜欢的人呢,自然是只小小青蛙。”
我整个人都呆掉了。
这混帐东西,耍我!
我两手往他的双颊一合,啪,一边一巴掌:“你带种!”
林轩凤痛得脸都皱起来了。
心窝里暖暖的,仿佛春风拂过。
我的手还停在他的脸上,坏笑一下,在那两片柔软的唇上轻轻一吻。
这还春寒料峭,林轩凤的脸说红就红了。
两人正亲来亲去玩得开心,一转身,变成两只冰雕。
七杀刀正站在我们身后……
彻底被吓住了,我倒吸一口气,猛地坐起身。
周围的场景迅速变换,发现自己又做梦了。
脑中浮现了林轩凤的脸,竟会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甩了甩脑袋,看看周围,发现自己正在奉天客栈中,突然想起了昏迷前的事。
翻身下床,手臂撕裂般的剧痛。
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推开门,刚好看到了正准备进来的砗磲。
“林公子,你醒了。”
砗磲依然一副木头相。
我急道:“莲呢,莲去哪里了?”
砗磲指了指隔壁:“宫主受了伤,大夫正在替他把脉。”
我立刻往隔壁房间冲去,砗磲却拦住了我:“林公子请先用膳罢。”
我说:“他没恢复我就吃不下。”
砗磲道:“宫主有《莲神九式》护体,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干脆道:“我就是看他!”
砗磲道:“宫主他说不想见你。”
又是一桶凉水浇下,把我淋了个彻头彻尾。
看着砗磲进房,我尴尬地笑了笑。
有两个人从我面前走过,提到了“重火”二字,心生疑惑,偷偷跟在他们后面。
“听说没,修炼《莲翼》的人都是雌雄同体。这么说来,莲宫主和梅影教主不都是……”
“怎么会没听说,别在这里说了,怕重火宫的人还没离开呢。”
那人的声音放小了些:“我实在没法想像下去了,那不是怪物是什么。”
“据说雌雄同体还能生孩子呢,莲宫主参加英雄大会的时候不是带了个小女孩吗?我估计那个女孩……”
“确实,不男不女,好恶心,他还是不是人啊?”
“妈的,真是怪物啊,不要再说了……”
那人恼怒地看着我,狠狠推了我一把。
“神经病。我就说他怎么了。”
我手上的伤被拉伤,痛得冷汗直流:“在别人背后说坏话,嫉妒了?”
那人冷笑道:“是么,我嫉妒他了,嫉妒他雌雄同体,嫉妒他半男不女,嫉妒他可以像女人一样生孩子,我好嫉妒啊……”
我的脑袋里嗡嗡一片,已是气愤至极。
铆足了全身的力气,冲过去一拳打在那个人脸上!
那人立刻撞到了身后的栏杆上,大声呼痛,立刻和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走到了我的身边,朝我肚子重重踢了一脚。
那一下几乎是直冲我脑门,头一昏,就往地上摔去。
浑身都像是要散架了。
骼膊上的箭伤拧得我的心都揪痛起来。
干咳两声,抬头恶狠狠地看着他们:“你们有本事到他面前去说!”
两人的脸色倏地变白了。
估计这才想起重莲很有可能在附近,又交换了个眼神,跑下楼去。
刚转过身,一道白光闪过!
两个人连呼救的声音都还没发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头上插了两块陶瓷碎片,却没有流血。
我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到了站在房门前的重莲。
长身玉立,风姿冰冷。
衣衫半敞,胸前裹着厚厚的纱布,隐有血迹浸出。
我捂着自己的肚子,勉强撑起来,又跌下去。
视线一直没有从他的身上挪开。
重莲转身走了回去。
“莲,等等我!”
我大叫一声,他顿了顿,还是进去了。
我一口咬住手背,忍痛站起来,结果撞上了正出门的大夫,骼膊又给碰了一次。
槐夏风清,罗幕轻寒。
重莲站在窗前,青丝披散,深紫色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细细的缝。
重雪芝正躺在床上安静地睡觉,长长的睫毛偶尔动一下。
天高苍茫,月侵楼。
微风细细,带着些潮湿的空气。
重莲扬起头,享受着迎面而来的暖风,淡然索笑,绮席从容:“凰儿,还要我帮你取《芙蓉心经》么。”
霎时心乱如麻,只知道站在门口看着他。
窗外,芳草绵绵,桥边杨柳。
帘卷珠花楼台静,劈劈啪啪相撞,轻纱碧烟。
重莲的手搭上了窗栏。紧紧握住。
“我知道你一定急着想离开。三个月后我会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