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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宇和嘴角中又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武之气,面对比他高大力猛的对手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淡定。
只见那身材高大的大汉仗着威猛,频频出击,向那年青人扑来,仿佛要把他吞掉,而年青人却左右闪烁不断将大汉的凌厉攻势化开,几个回合后,大汉见他只避不迎,心下发急,嘴上喊着:“小子,你要是好汉,就不要躲我”。那年青人笑道:“你要是好汉,就来将我抓住。”边说边瞅见那大汉步伐出现破绽,便以极轻巧快速的步伐溜到大汉的侧身,左脚插在大汉两脚中间,右脚朝他正前行的右腿踢去,同时双手抓住其右肩用力往下一拖,口中喝声:“着!”,大汉应声而倒。“好啊!”人群中又是一阵喝彩。
史良玉看了也不住点头道:“好一个四两拨千斤”,回身问随从:“可知那个年青人是谁?”。一随从抢声回答:“我知道那人,他姓燕,单名青,原是个孤儿,后被这大名府的首富卢俊义卢员外收养,北京城里人都称他浪子燕青。”
史良玉低声道“浪子燕青,这名头有些意思。”那随从又道:“人称他浪子,一来顺口,二来因他是我们北京城第一聪明伶俐之人。”
“第一聪明伶俐之人,何以见得?”
随从答道:“大人有所不知,这燕青知晓各省方言,熟悉诸行百艺,拆字道白,歌咏乐器无一不精,使得一张好川驽弓,箭到物落,从不虚放。 至于这相扑嘛,据我所知自他出道以来就没输过,每年这锦社的利物都是他的。”
史良玉道: “可惜了一个青年俊才不去投军报国,却混迹于井市中,真是应了他的浪子名头。
随从接着说道: “燕青虽然没投军; 但也帮过衙门破过迷案; 去年发生在城西的最大一宗血案就是他抓到蛛丝马迹帮助梁大人找到凶手的。” 史良玉听了心中一动: 他还会办案?
正说话间,人群中又有连连喝彩,原来燕青又将那大汉放倒两次,这最后一次将那大汉撩得腾空而起,四肢朝天地摔倒在地,那大汉摔得惨重,起不了身。
燕青笑道:“这位壮士,对不住了,我将利物取来,分些与你。”说完转身向利物台走去,没行几步,那大汉突然又挣扎而起,跃身两步将燕青双臂反身捉住。 大汉这一偷袭是用尽全身所剩之力,燕青左右摆肩竟挣脱不开,只见他突然身躯后仰,借着大汉抓他双臂之力,全身上扬,双脚在空中划一交错十字,向那大汉的眼眶反踢过去,大汉被踢得眼眶发青,朝后倒退几步倒在了地上,这次他躺下就只有喘气的份了。燕青这一招使得轻巧出奇,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又同声叫好。史良玉心头一怔:怎么他也会这一招? 。 想看书来
倒踢紫金冠(二)
燕青取了利物,脸上禁不住有春风得意之色,早有卢家的家丁跟着他将百匹上好的绢布放在两辆板车上,缓缓地推着,跟在他后面,沿路不断有人向他道喜称贺,燕青一一回应,偶尔扯几段零布分于他人。
他带着随从和利物走到东门大街的“顺风布庄”便停下,原来这布庄是卢家的商铺。 他对家丁们说道:这些绢布和往年一样,一半送入咱家的店铺,一半分于街边的众商铺。家丁于是分头搬运绢布,此时其他店铺的老板伙计也围了过来,纷纷向燕青道喜称谢,燕青是伶俐之人,见到众街坊也不断回谢。
又见一四十多岁的妇人拿着一包东西向他走来, 燕青见了忙喊:“吴大妈好!”吴大妈走到他身边把手中的包裹交于他道:“小乙,你每年赢了利物都分好些给大妈,大妈却从来没给你什么,今年趁早给你赶做了一件袍子,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估摸着按你的身量做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身?”燕青谢过将袍子穿在身上,在吴大妈面前转了一个身,说道:“正合身,大妈好眼光,好针线。”
正说着,一十五六岁的姑娘串到燕青面前说道:“小乙哥,你让我好找!”,吴大妈一见,眉头皱道:“小玉,你个小丫头跑这儿来干嘛?”这小玉是吴大妈的小女儿,生得白净圆润,一副人见人爱的样子,但吴大妈见她没事又跑出家门却不喜欢。
小玉见她娘不高兴,便道:“我来找小乙哥,我要他去陪我猜灯谜。” 接着转身又对燕青道:“小乙哥,你不去灯会,那里最难的灯迷就没人能猜出来,快跟我去吧。”
“好说,好说,我忙完就去”。 燕青又转身吩咐家丁。
这时有两个官府模样的人向他走来,其中一人问道:“你可是浪子燕青?”
“正是”,
“那就请你跟我们到府衙走一趟,我们大人要见你”
“官差大哥,可知是为何事?”燕青禁不住问道。
官差不耐烦应道:“你去了便知。”
燕青跟着两名差官来到大名府的衙门,见庭上坐的不是府尹梁中书,而是一名武官,旁边都监余坚陪坐。燕青进得厅内便躬身下拜道:“小民见过两位大人”。
余坚哼了一声道:“燕青,庭上这位是河北兵马督统史良玉史大人,他可有话问你。”
燕青转身对史良玉作揖道:“不知大人有什么话?”史良玉对燕青又打量一番,见他身着长袍显得斯文秀逸,心想:若不是亲眼所见,真难把眼下这人和相扑高手联系起来。心虽这番想,嘴上却说:“燕青,我见你今日相扑夺标,很是风光啊。”
“我这点雕虫小技在大人面前是班门弄斧,不值一提。” 燕青不知他什么意思。
“你也不要过于自谦,你最后那反踢一招可是精彩之极,敢问这一招叫什么?”
“回大人,那一招叫‘倒踢紫金冠’”
“你这‘倒踢紫金冠’从何处学来?是不是卢俊义教你的?”
燕青忙答道:“卢员外并不会此一招,我有些许相扑功夫确是经卢员外指点过,但这一招却不是他教的,他甚至不知我会此一招。 说起来那是三年前的事了,我有一日在城外涉猎,在林中发现一重伤之人,眼看他命垂一线,心下不忍,就背他回了卢府,放在自己房里,找了郎中来为他治病调理,慢慢把他救活过来,后来他告诉我他姓麦名宗文,是东京汴梁人士,来大名府做生意,不想城外林中碰上一群歹人将他钱财抢去并打伤。他在我那儿养伤近一个月,卢员外那时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他事务繁多从来没见他。此人伤愈临走前对我说他也是习武之人,愿意教我一家传绝招以报救命之恩,这一招用于背后受制于敌之际,就是我今日扑倒那大汉使的‘倒踢紫金冠’。”
史良玉点头道:“原来这一招式还是来原于我中土,而非西域。”
燕青心中疑惑,禁不住问:“大人,您是想查考这‘倒踢紫金冠’的来历?”
“对,它的来历很重要,你有没有将这一招术传授给其他人?如实讲来”。
“从未传授他人,今天我也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使出此招。我对天发誓所出之言句句是实” 燕青感觉事情好像不简单。
“那就怪了,你说这招是那姓麦的家传绝招,你又未传外人,但我昨日就碰到了一个会用此招术的人。”
“那会不会是麦家的传人?”
“看着不像,麦宗文是东京汴梁人士,但那人却是金发碧眼的异国人。”
燕青愈加疑惑,又问:“大人是不是怀疑我和这个异国人有关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瞒你说昨夜梁府来了一个贼人,偷走了梁大人的一件宝物,我本已当场抓住了那贼人,却被他用这招‘倒踢紫金冠’跑脱,现在正追查这个贼人。” 史良玉说着轻叹了一声。
燕青低头道:“原来是这样,大人想从‘倒踢紫金冠’上查出贼人?”
史良玉望他道:“正是,此事虽然和你没有直接联系,但你毕竟是条线索,而且我听人说你也曾破过奇案; 只怕这几日要委屈你留在府衙内协助破案了。”
此时余坚起身说道:“燕青,你和那贼人多少有些关系,也算是疑犯。来人啊,把燕青带进大牢。”看史良玉又要开口,余坚向他使了个眼色。燕青没再说什么,让两个狱卒把他带了下去。
燕青下去后,史良玉问余坚:“我本意是要将他软禁府中,协助破案,不知余都监为何要将他投入大牢?”
余坚得意地笑道:“将他关一关; 只怕会让他办案更卖力。 此外督统有所不知,这燕青是咱北京大名府首富卢俊义家里的人,他和卢俊义名为主仆,实则亲如家人,犹如兄弟父子一般,若卢俊义知道他进了大牢,一定会重金将他赎出。 他能够破此案自然是好; 不能破案; 就是你我发财的好机会, 我们就等着领卢俊义的银票吧。”
“余都监想得真周全。”史良玉说罢和余坚对视而笑。
次日清晨,史良玉和余坚带领兵丁随从准备再次出街搜寻,有人来报卢俊义求见,余坚嘴角浮出一丝冷笑,说道:“请他进来。”随后门外走进一人,年约三十多岁,身材高大,仪表堂堂,正是号称天下棍棒第一又兼家财万贯的河北玉麒麟卢俊义。
行礼后,卢俊义问道:“听得人说我家里的燕青昨日被关入大牢,不知他身犯何罪?”
余坚道;“卢员外有所不知啊,燕青和梁府前日晚的一件盗宝案有关,现押在牢里,听候审讯。”
卢俊义听了心中着急,申辩道:“前日晚我和燕青在一起饮酒赏月,他一直就在卢府,还有其他众人在场,都可作证。”
“他是没有直接偷东西,可我们查到他和偷东西的人有关。”余坚面露得意之色。
“这燕青从小在我府中长大,我对他管教甚严,他从未有偷盗行为,更不敢去交什么偷鸡摸狗的朋友。我卢某愿以人格担保,燕青和这盗宝之事绝无干系。”
余坚冷笑道:“哼,你的人格担保。”
卢俊义见状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向余坚递去, 道:“我想两位大人为盗宝一事操劳挂虑,我卢某不能分担,就将这点银两拿去,希望能为二位办案出点力。”余坚拿过银票,见上面是一千两,微微一笑向史良玉望去,史良玉也自是还以会心一笑,然后对旁边的兵丁道:“你们去把燕青带过来。”
燕青出来见卢俊义在场,心中已然明白,当着众人的面不好说什么,只是感激地望着他。余坚道:“燕青,今日卢俊义来为你担保作证,我们看他一向是安分守法的商人,在北京城也算颇有信誉,所以权且相信他的担保,让你出来。但我只给你三天,限你三天之内将那盗宝的贼人拿获归案,否则你还要回大牢,直到此案了结。井市中有传你是北京城第一聪明伶俐之人,三天抓一个小贼应该不是问题吧。”
卢俊义听得只有三天,正要分辨,燕青却朗声回答:“好,三天为约,抓到盗宝的贼人。”余坚大笑道:“好,爽快,爽快。”
“即是要我抓贼,可否告知被盗的究竟是什么宝物?”燕青冷冷地问他。余坚望着史良玉道:“这还是请史大人说吧。”
史良玉轻叹一声,对燕青道: “我是请示过梁大人; 才能给你这个机会协助办案。 被盗之物事关重大; 你不可向外泄漏。 若三日内你破不了案; 只能回大牢, 你可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