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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姐姐李师师(二)
李妈妈想不起有张闲这个人, 但见燕青笑盈盈的自若神态, 也不好质疑, 想着是见过的人多了, 也难记得每个人, 又看这张闲仪表不俗, 只怕也是有来头的, 还是不便推却。
想到这里李妈妈佯装记起来的样子道:“哎呀, 是小张闲啊, 我怎么就一时糊涂忘了呢。”
燕青听了心中一宽, 知道最难过的一坎算是过去了。 他接着道:“李妈妈想起来了就好, 我今日来是为妈妈介绍一宗大生意。 不瞒您说, 这几年我没来看您是因为跟了山东的一个姓宋的大富豪, 他有数不尽的田产, 上万的家丁, 家资富可敌国…” 燕青说这话时想着宋江占着八百里水泊梁山, 有几万人马, 抢了无数金银财宝, 真的可以说是个大的不得了的富豪, 卢员外的万贯家财在他面前也只是个零头而已。
李妈妈听了点头, 只有真正的大富豪才能接近她李家的。 又听张闲在说:“这宋员外早听说花魁娘子的声名, 一直很想见上一面, 若能得神仙姐姐眷顾, 便是喝上一杯茶, 也了了一桩心愿。” 说着将一个盒子拿出在李妈妈面前打开。
见盒子里是整整一百两碳火似的黄金, 李妈妈立即眉开眼笑, 心想这宋员外果然出手大气, 为一杯茶愿付百两黄金。 若师师愿意抚个琴, 唱个曲的, 他只怕还要加倍出价。 正想到这里, 果然张闲又在说:“若花魁娘子能够陪员外多清谈一时半盏的, 员外还会加倍相赠。”
李妈妈此时笑开道: “合该宋员外与我家师师有缘分, 她平日都是排满的, 今日元宵节, 她原不打算见多少客人, 是以下午是空的, 我去和她说说, 好歹让她和宋员外见一见。 宋员外大老远跑来多不容易啊。”
燕青听了大喜, 谢过告辞, 去茶舍回话。
下午按李妈妈说的时间燕青领宋江等进了“烟雨楼”, 早有丫鬟等着, 又将他们带进内厅。 燕青安排李逵在花园的走廊下等着, 跟他说是在此看风把哨, 保护宋大哥, 想想李逵一人呆着不妥, 又安排戴宗也留下, 看住李逵。 随后他和宋江跟丫鬟往楼上去, 进到李师师会客的房间。
一进入房间, 燕青心神一酥, 好个雅致精巧之居。 正前的梨木桌上磊着书籍茶具, 东壁面西设着几张青缎软椅, 四周名人字画, 异样古董点缀, 这分明像一个富贵公子的书房, 全无风月场所的矫情浮艳之气。 燕青的眼睛在屋内扫了一圈, 最后落在窗前的那把琴上。
他见那琴的木质呈暗绿色, 就知是罕见之品。 那琴是绿檀木所制, 绿檀木生长极少, 实为难得, 而且这绿檀木年代越久, 颜色就越绿, 也越托琴声。 这把琴已成暗绿色, 就更是稀有。
他忍不住上前拨弄两下, 听那琴声果然清脆悠扬, 无与伦比, 一时技痒难耐, 就坐下弹奏起来。
正弹着, 听见有脚步声就停住, 抬头一看, 顿觉眼前一亮, 看楼梯口上来一女子, 身着翡翠皱裙, 上系豆绿宫绦, 婷婷玉立, 粉面朱唇, 眉目含春。 这便是那传闻中的神仙姐姐?
燕青起身刚想招呼, 听宋江说道:“见过师师小姐。” 那女子笑道:“我是碧云, 不是李师师, 她过会儿就来了。”
“不是过会儿, 是现在就来了。” 楼下传来一清柔婉转之声, 似空谷莺鸣般直入人心魄。 伴着一阵幽香, 一女子已飘然立在眼前。
见她着一身雪白撒花裙, 外罩石青银鼠袄, 只往碧云旁边一站, 就将她比了下去。 本来碧云的身段已是玲珑有致, 标致之极, 但李师师有一番天然而成的姣花照水, 嫩柳扶风之态, 简直曼妙不可言。 她头上未戴一样首饰, 只将乌黑的云髻松松地在一边挽着, 衬出白得透明, 吹弹欲破的肌肤, 和两片在仕女图上才有的精致圆润, 令人心悸的樱樱红唇。 当她抬起那双含烟带露的美目向燕青望过来时, 燕青不由地屏住呼吸,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似月射寒潭般的清澈, 又似霞映橙溏般的美艳, 他竟觉得要在那两潭水波中被淹没, 于是不敢与她对视, 眼光垂下。
李师师望着他道:“刚才是你在弹琴吗?”, 为了掩饰心中不安, 燕青忙转头向那架琴道:“小姐的琴是*之作, 我一时手痒就胡乱弹一阵, 见笑了。”
“你弹得很好, 还知道这琴是*。” 李师师盈盈笑道。 他点头, 还是看着琴, 道:“这琴身是绿檀木, 而且还是暗绿的檀木, 想是年代久远的珍品。 不过…”
李师师见他欲言又止就问:“不过什么?” “不过这绿檀木质地厚实, 需指力强劲才能将悠扬之声带出, 好像更适合男子弹奏。”
“是吗?” 李师师走到琴边, 抬起尖尖玉手弹了一小段曲。 燕青见她嫩白的纤纤细指在琴弦上稳健拨揉, 音沉琴体, 再回荡出来无比悠扬, 知她是全身之力贯到指尖, 做到了琴和身相融, 指随心而动的地步, 不禁由衷赞道:“好指法!”
听她弹罢, 燕青问:“小姐刚才弹的是‘梅花三弄’?” 李师师点头。 燕青道:“怎么你弹的‘梅花三弄’有些不同, 好像中间有个‘商’音变成了‘徽’音。” 他又想想,“不对, 像不止这一个变化, 你好像又将这‘徽’音之前的一个音缩短了小半节。”
“你是第一个听出这两种变化的人。” 李师师又抬眼望他, 他和她目光一交错就心慌, 又低头下去看琴, 听她接着说道:“以往一些懂音律的人只听出‘商’音变‘徽’音, 但都没听出我在音节上做的小小变化。 你既然听出来了就说说这样变化有什么不同?”
“这‘梅花三弄’的曲子意境在个‘弄’字, 你在此处将音调一转, 音差幅度加大, 让这‘弄’的感觉更足, 这音节上的小小处理又让‘弄’的感觉更活, 让人听罢意犹未尽, 妙得很呀。” 燕青将这番话说出时, 心中对她在音律上的造诣佩服之至, 还想再说两句他的感受, 听宋江在旁边轻咳一声, 猛然醒悟: 今天的主角是宋大哥, 我怎么在这么喧宾夺主了?
神仙姐姐李师师(三)
他忙转身, 向李师师介绍道:“这是宋员外, 特从山东来求小姐一叙。” 李师师对宋江行礼, 吩咐碧云去安排酒水菜肴, 三人围桌而坐。
李师师向宋江说了一番“厚礼相待, 却之不恭, 受之有愧” 之类的客套话, 又向他敬了几杯酒, 然后再转向燕青道:“这位小哥的姓名可否告之?” “在下张闲。” 燕青回道。
“宋员外的这位张闲小哥可是音律精通得很哪, 看员外手下的人都这么有雅致, 员外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她又转过头去向宋江说话。
宋江笑道:“他也就懂点皮毛吧, 他平日跑腿打杂的, 哪有多少闲功夫去精通音律?”
燕青见宋江有意压低他的才能, 有些不甘, 就说道:“宋员外是过谦了,他其实对我是恩惠有加的。 我在他那里不但有机会学音乐, 还有机会学武艺相扑…” 他说着说着就把这位宋员外当卢员外了。
“你会相扑?” 李师师听了有些好奇, “你这么个斯文人会相扑?” 燕青点头, 道:“相扑之道不在力猛高大, 而在借力打力, 让对手着套儿。” 说着他拿起一根筷子, 将其一头放在一个盘子底下道:“你看, 假如我现在要用筷子挑动这盘子, 若这样硬挑需要十分的力, 但我若在这个位置放上一物垫着,”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筷托往筷子靠近盘子的那端垫上去, 道:“你再看, 现在我要挑动这盘子只需两分的力。” 说着他手指轻轻一碰筷子的另一端, 盘子已跳动一下。
李师师见了咯咯直笑, 道:“真有趣。” 燕青还想继续说, 一眼瞟见宋江阴沉的脸, 心道:“不好, 我又喧宾夺主了, 宋大哥已经不高兴了。 唉, 今天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尽在这里卖弄? 像个无耻轻浮之徒。” 想到此他兴致全无, 在一旁再不想说什么了, 只听宋江开始说什么招士聚财不过是图一天能报效朝廷之类的话, 李师师认真听着, 偶尔回应, 又劝他喝些酒。
她不知燕青为何不作声了, 有几次侧过头去看他, 他却一见她的眼神就回避, 自己也觉得这样不妥, 于是自责更深: 今日怎么会在她面前露一副轻浮心虚的样子? 我还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心虚过,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这种风月场合又不是没经历过? 逢场作戏又不是没作过?
他想起十八岁那年, 卢俊义为让他“懂世事”, 就带他进了风月场。 他第一次“懂世事”时, 卢俊义花了大价钱请大名府的头牌花魁邱月婵接待他。 那一夜以后, 邱月婵对他迷恋不已, 几次悄悄请丫鬟去找他来相会。 几次相会之后, 又把自己多年积攒拿出来, 要以终身相许。 可他那时才十八岁, 根本没想过要成亲立家, 而且也从未想过要娶*为妻。 以他的家奴身份在大名府虽说不见得娶得上什么名门闺秀, 但以他的人品才气娶个小玉那样的小家碧玉还是大有选择余地。 他回绝了邱月婵, 邱月婵大病一场, 从此和他情绝。 他也从那以后才明白风月场就是个逢场作戏的地方, 不能动什么真情, 更不能围着一个女人转。
在梁山一百零八个头领中, 燕青对青楼女子的了解熟悉程度不说是第一, 也堪称名列前茅。 他本想在李师师面前好好露一露自己*倜傥的一面, 没想见到她后方寸大乱, 比第一次“懂世事”时还紧张。 唉, 为什么要紧张? 她不过是比邱月婵更美一些; 不过比邱月婵更懂弹琴一些; 不过比邱月婵更会说话一些…
燕青想了一大堆“不过是”便觉得心定了些, 抬头向李师师看去, 正好她也侧过脸来, 见他抬头就嫣然一笑, 显出美目流盼, 和一口好看的扁贝银牙, 他见了一怔, 刚镇定下来的心又开始慌乱。
正不知说什么好, 听得“当”的一声, 宋江不知怎么把酒杯落到地上去了, 溅得脚下都是酒。 碧云忙叫一个婆婆来收拾, 燕青这才发觉原来宋大哥比他还紧张啊。
李师师此时起身道:“员外要不要听个曲?” 宋江正好尴尬中, 听她问就点头。“不知员外要听欢快的还是哀怨的?” 宋江眯着眼想了想道:“欢快哀怨只是人之常情, 翻来复去就那些东西, 要来就来一个豪迈的, 有英雄气概的。” 李师师点头道:“那我就弹‘易水寒’如何?”
“‘易水寒’, 荆柯刺秦, 好! 荆柯是难得的勇士啊, 敢为天下人之不敢为, 更可贵的是明知难为而为之, 真英雄也。”
宋江说到这里, 想起自己的一番壮志未酬, 和荆柯有着相似之处。 招安之路是一般山大王想都不敢想的, 而招安之难也是一般人望而却步的, 他不也在像荆柯一样明知难为而为之吗?
还有他梦寐以求的招安要招受来自内部兄弟和天下人的多数非难? 招安对大宋王朝有利, 对大多数兄弟也有利, 可这就是没多少人能理解。 梁山靠现在的实力保住山头是没问题, 但想进一步得天下却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