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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师道:“你以为我就只见显贵文人? 我也见过不少江湖豪客。 我还记得几个月前有位张闲小哥用筷子挑起盘子向我展示相扑之道呢。”
“小姐还记得这些。” 燕青心里涌起一丝甜蜜。
“我还没那么老, 怎么会记不得? 我还记得这箫被你拿去二百二十五日了, 对吗?” 她说着示意燕青坐下。
“我真没算过日子。” 他有点惊讶她怎么会记这些细节?
“计算日子的总是吃亏的一头, 赚得便宜的一头哪里会去想他的便宜赚了几日? 今日你不能将这箫就这么还了, 你起码要吹一曲。” 说着她又将那只箫递向燕青。
他接过箫感觉正中下怀, 不知为什么在见她之前, 他似有千言万语要述说, 但见面之后好多准备好的话却说不出来, 而且他也没想到碧云会一直在旁边陪着, 现在有了这支箫, 他正好以曲来传情。
他看着这支箫, 像看一个相知已久的朋友, 接着深吸一口气, 对着它吹奏起来。 在梁山上, 好多个寂寞之夜, 他就这样对着繁星冷月吹着。 他心中有一段情结, 放不下, 解不开, 无法自我释怀, 无法向人吐露, 只能向林间夜露低语, 向湖面清风细述。
他是一个浪子, 既是井市间的浪子, 也是江湖上的浪子。 他多才多艺, 阅历广博, 原以为此生如空中的灵燕, 来去自如, 洒脱无羁, 天下之大, 由其翱翔。 但有一天, 偶然的一面之缘让灵燕突然成了风筝, 被一根线牵扯, 无法再找回原来的洒脱自如。 那根牵扯他的线啊, 让他尝到真情的甘甜, 更尝到相思的痛楚,浪子开始有点倦了, 不想再随性游荡下去…
李师师坐那儿听着, 开始是仰头浅笑, 慢慢笑容消失, 神情变得专注, 她听懂了, 他是在表露一份真情, 述说一种相思。
她开始认真打量眼前的男子, 此时的他正沉醉在缠绵的箫声中, 桌前的灯从侧面照着他, 给他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华光, 称出他面如冠玉, 清俊出奇的脸庞。
这是一个奇男子! 他的样子是惹人喜爱的温儒俊雅的书生, 他的真实身份却是让人闻风色变的梁山贼寇; 他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此时在箫上灵活稳健地移动, 但换一个时空, 这双手又能将任原那样的巨人摔下擂台。 这几样世人不可兼得的特征竟在他身上奇妙地融合了, 他是浪子, 是一个迷一样的浪子。
她感觉喉咙有些干, 禁不住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这杯酒下去后竟觉得心有些空, 有点松。 她迷惑了, 多年的修炼怎么就经不起一曲箫声, 一杯酒?
她不是一个见了俊美男子就动心的女人, 这么些年来, 她见惯了达官贵人, 也见多了*才子, 其中也不乏英俊少年, 但她从来没动过心。 她知道动心就是她花魁生涯的终结, 她还不想终结, 她还想要风光八年,十年, 挣足够的钱财够下半辈子继续优雅下去。 她没打算要嫁人, 而且也没人敢娶她, 她此生注定是孤寂一身。
她又回想起以前, 从十四岁破身开始, 她便饱尝身心受辱的滋味,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要想少受凌辱就必须赶快出头, 于是发奋读书, 苦练才艺, 到了十六岁李妈妈就得看她的脸色; 到了十七岁烟雨楼中不再是男人挑她, 而是她挑男人; 到了二十岁, 徽宗来了, 烟雨楼中其她姑娘便走了, 烟雨楼成了她一人的天下, 也算是她的家了, 从此她只服伺徽宗一人。 不过她心智清醒, 从没把自己当什么宫外妃子, 她照样出去见客, 而且价码更高, 只是按徽宗要求见客必须带上碧云。
青楼女子作到这份儿上, 已是空前绝后, 她还能图什么呢? 图一份真情吗? 她断此念已多年, 真情是她最不需要的, 可眼前的男子却在把一份真情送上, 那低回婉转的箫声像流水一般正冲刷着她尘封多年的心门, 她应警觉才是, 怎么此时竟会有些陶醉? 是酒让她陶醉, 还是他的真情在让她陶醉?
李师师正迷惑着, 他的箫声却停了。 她轻声问道:“此曲何名?” 燕青道:“我在梁山闲来无事就这么随心而奏, 暂无定名, 全且称它‘浪子心’吧。” 说着他又将箫递回给她, 清亮的双眸望着她, 满是柔情。
她接过那支箫, 忽然感到它的份量, 仿佛接过的是他那颗浪子心, 她触到他温润如墨的双眸, 如夏夜皓空般深邃, 似谷中幽泉般清澈, 其中柔情漫溢, 仿佛直流进她内心最深处的角落, 她禁不住心中一颤, 尘封的心门在他的深情凝视下无可奈何地慢慢开启。 唉, 罢了, 就这一夜吧, 就这一夜拥有一份真情吧。
她对他巧然一笑道:“浪子心, 好, 我收下了。” 说完回眸看他, 满目流春, 面飞霞烟。
他第一次见她动情之态, 果然婉转*, 魅不可言, 禁不住心头一酥, 若不是碧云在一旁, 他真想此时将她拥入怀中, 再向她亲口述爱慕相思之情。
姐弟缘(二)
燕青抬眼向碧云望去, 见她将头低着, 似有尴尬之态, 唉, 既然如此, 她何不走开呢?
念及此, 他对李师师道:“小姐, 我今日来除了还这支箫, 还有一机密大事求你贵手相助。 这事关系到我梁山几万弟兄的前途性命, 怕只能对小姐一人说起。”
李师师明白他是想碧云走开, 但烟雨楼的规矩是她见客必须带上碧云。 碧云是七年前徽宗从宫女中选出来伺候她的, 也是来监视她的。 徽宗以帝王之尊临幸她, 自然不想其他男人再对她有所染指, 但烟雨楼又不是他的皇宫, 他不好控制, 就想了这么个招儿。 只是徽宗万没想到, 碧云这几年和李师师朝夕相处, 情义日深, 她二人已形同姐妹, 无所不谈, 碧云忠心服侍李师师, 也坦诚相告她来烟雨楼的目的。 李师师本无杂念, 也乐得带着碧云到处见客。
她想了想, 对碧云道:“你先出去一会儿吧。” 碧云刚才已见他二人眉目传情的神态, 心下明白, 却忍不住问道:“小姐, 那这规矩怎么办?”
李师师道:“我明白规矩的, 只今晚破一次例。” 说罢望着她, 眼中含笑。 碧云也望她会心一笑便下去了。
燕青问:“你们有什么规矩?” 李师师道:“这是我的家, 可我还要遵守一条别人定的规矩, 奇怪吗?”
“究竟是什么规矩?”
她轻叹道:“我不能单独见客。”
这句话像一声惊雷, 猛然将燕青惊醒:“不好, 我沉溺儿女之情竟忘了她不是普通的青楼女子, 那官家一定有安排来控制她, 若今晚我把持不住, 有一丝闲言杂语传出, 休说招安不成, 我这辈子也安不了, 更糟糕的是要连累她。 我怎么会忘了这一茬?”
想到此燕青忙道:“小姐,我说完这几句话还是请碧云姑娘回来。” 李师师道:“究竟什么话? 快说吧。” 燕青隧将宋江一番切盼招安之意说出, 又将前番高俅兵败, 托他招安未果之事叙述。
李师师听了笑道:“难怪这一阵子高俅托病在家不上朝, 他兵败之事自不敢向天子上表, 你们怎能指望他呢?”
燕青道:“所以我今日才会来找小姐, 想将我梁山归顺朝廷之意直接面陈圣上。”
李师师道:“这事好说, 不过, 你既是求我做这么大的一件事儿, 是不是要敬我一杯?”
燕青点头, 向她敬一杯酒。
“我若是答应帮你忙, 你是不是还要敬我一杯?”
燕青又斟一杯酒, 她喝下道:“不行, 你应敬我三杯才是。” 说罢又将空酒杯交于燕青, 燕青道:“你不能再喝了。”
“你不给我倒酒, 我自己来。” 说着她又满斟一杯。 燕青将她酒杯拿去, 道:“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不许拿我的酒杯。”李师师见状又伸手去夺酒杯, 无意间撩起他的衣袖, 看见他手腕上的花绣。 她一愣, 又将衣袖向上掀起一截, 道:“你有花绣, 这花绣好精致, 还顺着你肌体纹路, 真是高明之作, 快让我看看。”
燕青道:“这江湖上的雕虫之作不值一看, 何况在小姐面前揎衣露体实在不雅。”
李师师笑道:“什么实在不雅?你相扑时在大庭广众之下都能露体, 为何在我面前不能? 你是在欺负我。”
燕青见她如此说也无法推托了, 便起身将衣袍脱下, 露出上体。 李师师顿觉眼前一亮, 但见他十分肩阔腰窄, 肌肉发达匀称, 更兼肤色如霜似雪, 那遍体青花翠叶如镶嵌在起伏有致的玉石上。 纵是她见多识广, 此时也惊叹: 如此强健的花样男儿世间难寻!
她禁不住伸出尖尖玉指往他身上摸去, 这一摸让他浑身战栗, 他低下头去, 不敢再看她一眼, 心知再多看她一眼便要把持不住。 又听她在评论:“这肩头上的花最好, 有傲立之状; 这胸前两条花茎随势而延, 也恰到好处… 她的手指在他身上游移, 感到他发热的体温伴着微微的颤动。 他此时闭上双眼, 鼻尖和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姐弟缘(三)
她的手指又移到他的背后, 撩摸一阵说道:“咦? 怎么这背上的花同样精致我却感到没有前面的好呢? 对了, 背上的花太工整, 没有随你肌体起伏而动, 想是那工匠做到后面偷懒了, 也许是欺负你看不到…”
燕青听过无数人赞美他一身花绣, 但从来没人像李师师这样作精准的评价, 他心潮起伏, 觉得气都要喘不过来, 又听她道:“你流汗了, 这汗珠一出, 背上的花就好看了, 你的汗珠好像花上的露水, 我活了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有趣的汗珠。 你知不知道你背后流汗的样子? 你怎么不说话?”
他不知该说什么, 恍惚中只听她道“活了这么大”, 便问:“小姐今年多大了?”
“虚度年华二十七载了, 你呢?” 她轻声问。
“我今年二十有五。” 说到这儿, 燕青忽然一念闪过, 说道:“既然小姐长我两岁, 可否作我姐姐?” 说着他转身后退两步, 俯身向她拜去。
李师师一愣, 旋即明白他的意思,不由满面羞愧, 头侧向一边。 燕青见她如此, 心中不忍, 知此举不但伤了她的心, 也伤了她的面子, 于是道:“我自上次见了姐姐, 便把姐姐当神仙样的人物, 爱慕不已, 日夜思念, 望你怜我这份心, 认我这个弟弟, 若如此当是我前三生修来的福份。”
李师师见他边拜自己为姐姐, 边说“爱慕不已, 日夜思念”的话, 体会到他的难处, 她深叹一口气, 上前将他扶起, 道:“弟弟请起, 来, 姐姐帮你将衣裳穿上。” 她捡起扔在一旁的衣袍, 帮他套上。
燕青见她在胸前为自己整衣系带, 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在他记忆中还从没人帮他穿过衣服。 他父母早亡, 对父亲他早无印象, 对母亲他的印象是经常生病, 从他会自己穿衣服起, 他就要照顾母亲, 母亲为他穿过衣服吗? 他不记得了。
他望着此时为他穿衣的女人, 闻着她身上传来的幽香, 又有些意乱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