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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丽嫔面露怯怯之色,柔弱又无辜的垂下眼睑去,道:“看守龙袍的掌事宫女说只有皇后身边的王大人来要过龙袍,说是皇后娘娘的凤袍上绣的祥云样式好像和龙袍上的不一样,便要走了龙袍。王大人将龙袍还回来之后便再无他人碰过,后来琉珠受旨对龙袍经行最后的整理时,龙袍便迎风自破了。想来这件事便只能问王大人了——”
长的是一朵白净小花的模样,又喜爱装的这般柔弱无辜的模样,就连告状的话都要说的这样模棱两可,真是教人挑不出丝毫的错处。
昭君眼角余光瞥过她,发觉她已经不再发抖,方才说的这一番话也十分的神闲气定。昭君心底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是做出怒不可遏的样子,一掌拍上梨木桌案之上。拍完之后又觉得气势不够,便广袖一挥将桌上的茶盏冷壶一股脑的全数挥到地上去了。
瓷器落地,一片噼里啪啦的作响。
殿里所有的宫女们慌慌忙忙的跪了一地,直呼:“太后息怒——”就连青蔷亦是跪了下来,十分惊恐无措的样子。
心里头冷笑了这么久的昭君终于能笑到面上来,冰凉笑意爬上她的嘴角,这个样子落在一众宫女眼中是怒极反笑的征兆,太后素来温和宽厚,大家伙儿从不曾见过她发这般大的脾气。是以一时之间,殿内寂然无声,大家普遍不知道该怎么劝,所以只能选择不劝。
昭君冷笑两声,道:“去给哀家把这位王大人请来,再把那宫女琉珠带过来。这件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哀家今晚要审个明白!”
跪在一旁的青蔷忙应了声,提了裙摆便要往外奔去。
还未奔出去两步,柔弱无力的小白花模样的赵丽嫔又怯生生开口道:“太后娘娘……王大人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女官……娄姑姑只是八品掌珍怕是请不动……”对上了昭君转过来的视线,便蓦地止了声,自知失言的垂了头。那样低眉顺目的模样,好似她说这话的原因只是好意的提醒而已……
趁着赵丽嫔说话间已经奔至门口的青蔷猛地收住脚,回过头来望着昭君。
昭君嘴角笑意更甚:“那就顺便连皇后也一起请来,就说是哀家的意思,请她们俩主仆一起来昭阳殿喝杯晚茶。若是不肯来,就多叫几个人去请,直到请动为止——”
青蔷应声道了声遵命便从一旁的小宫女手中接过孟宗竹的油纸伞来,撑了伞正要钻入茫茫雨幕之中,身后却响起昭君的声音。徐徐缓缓,隔了遥遥微润的雨夜寂寥而传来:“这件事,尚且不确定究竟是不是王璇做的,你去请皇后的时候注意着些,别惊扰了皇上。”
青蔷回过身来同昭君点了点头,便同腊梅两人一起执了伞急急的钻入了密集雨幕之中。夜雨潇潇,打落在庭院里的遍布满地的红葛叶之上,噼里啪啦的作响。
烛火在灌进来的冷风中摇曳不已,虽已是四月阳春却是骤雨而至,一扫连日来的温煦,天气渐渐转的清寒起来。这大约就是所谓的乍暖还寒……
昭君摸着下巴思忖半晌,觉得等会儿得提醒青蔷多穿件衣裳,不然得了风寒就麻烦了。旁人梳的头她不喜欢,而她自己又不会梳头,若是青蔷病了,她便只能披头散发的过日子了。
如此想着,昭君便同自己点了点头,点完头后抬头瞧了瞧,瞧见赵丽嫔正一脸疑惑的望着自己。
昭君咳了咳,瞥她一眼,重新作出怒不可遏的样子来。但这中间思绪分岔了半会儿,导致表情上的怒气一时半会儿严重跟不上。
她瞅了瞅那一直望着自己的赵丽嫔,咳一声,最终一掌拍上桌案,重重的叹一口气:“真是,太不像话了!”
赵丽嫔终于将脑袋垂了下去。
☆、第37章彩月
昭君从前未嫁之时,阿爹府中纳了许多妻妾,每日晚膳大家聚成一团时,皆是陆陆续续的坐上饭桌的。越是身份尊贵些的,便越是喜欢拖沓着来,大抵是觉得迟一些来教大家伙儿多等一会儿便能体现出她的身份地位来,早一些到是件十分的失体统的事儿。
这是个死循环,身份愈发显贵的便愈喜欢拖沓,使得那些个不认为自己身份低的人也喜欢拖沓起来。谁都不喜欢承认自己身份比旁人低,是以,昭君每日皆是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饭桌边上,巴望着那一桌凉菜发怔。
那个时候她以为这只是娄府中的陋习,现在想想,这竟是全大齐贵族之间的陋习。
做了大齐子民数年的萧唤云将这个陋习学的十分好,一场大雨淅淅沥沥落了半个时辰都未曾有小下去的趋势,而门外夜色凄凄,也丝毫没有萧唤云要来的趋势。
昭君觉得今晚若是要等到萧唤云到了再开审势必得拖沓到天明。如此一想,便索性命了人将其余的人先带进来,从旁的角度开始审。
负责看守龙袍的司衣司宫女琉珠很快便被带进殿里来。那是个十分年轻的小姑娘,圆圆的一张脸儿生的还算是端正,只是现下哭得十分凄楚,泪水同雨水缠成一起花了她面上廉价的胭脂粉,瞧上去很是委屈的模样。
琉珠是被俩内监拖着丢到昭君面前去的,瞧她那模样大约是已经腿软到无法行动,衣裳挨了雨水淋得湿透,嘴唇被冻得发紫,哆哆嗦嗦了良久,才挤出几个字:“太太后娘娘,饶命啊——”说完便要伸手去抱昭君的腿。
昭君眼尖儿的瞧见她的动作,心中悲叹一声怎么每个人哭完都喜欢抱人家大腿啊,往后连退了两步教琉珠伸过来的双手扑了个空。面上虽是平日里那样的柔和之色,声音却严肃起来,只同她道:“将你知道的全数说出来,实话实说,若有半句虚言,哀家第一个便斩了你!”
琉珠猛地抖了抖,怯怯的抬起眼瞧了昭君一眼,便又极快的埋下头去。踌躇良久,终于开口缓缓的说起她知道的事情……
一切同赵丽嫔说的一模一样,只是略微详细一些。
其实若是将这件事情笼统的瞧一瞧,便能发现一切事情与琉珠的关系并不大,只能说这个小宫女的胆子太肥,才会惹出后头的这些事来。
她说的这件事,是件十分起因模糊的事情,仔细摸索半天都不能摸出它的源头来。若是非要寻个源头,那便只能从先前那件被虫蛀了的龙袍开始说起。因高演登基之时真是魏国战事之际,昭君便下了旨意让宫中四处节省开支,这其间便也囊括了高演登基那日应穿的龙袍。
先皇登基之时的龙袍尚且还在,一件甚好的衣裳只穿了一次委实可惜了些。昭君便索性命司衣司将那件龙袍洗刷洗刷干净拿来给高演用了。
琉珠特意提及这件龙袍,昭君指尖扶上额角,揉了揉,疑惑的打断她:“那件龙袍不是说因年头久了被虫害了吗?”
琉珠将头垂的更深,小声答道:“其实不是被虫害了……”
昭君作出略微惊讶的样子来,正欲开口,半合的殿门蓦地被人一把推开,“咣当”一声响声,惹得殿里所有人都转过头去瞧着门口的人。那人立于潇潇夜雨激起的白色雾霭之中,勾檐之下高悬的大红宫灯下,面容淡漠的望着金榻之上的昭君。那是姗姗来迟的萧唤云,单手顿在半空之中,保持着推门而入的动作良久。
她瞥了眼昭君,昭君也甚平静的瞥了她一眼,一时之间双双相顾无言。良久,萧唤云才冷笑了一声,道:“怎么?本宫人还未到,你们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了?”
昭君目光从她身上挪开,只道了一声:“既然来了,就先坐下吧。”侧过头来瞅着地上跪着的琉珠,淡淡道:“继续讲。”
是以,琉珠得以继续将她知情的事情继续讲下去。
之前说到了那件先皇的龙袍是不是被虫蛀了的问题上,依照琉珠的话来说,那件龙袍保存的十分好,并没有被虫蛀了。她得了上头的旨意便将封存多年的龙袍翻出来,同司衣司几位宫女一起仔仔细细的将它清理干净,又整整齐齐的收了好。那时,先皇的龙袍还是好端端的,这一点司衣司同她一起清理龙袍的宫女们都能作证。
龙袍清理过后的第二日一早,皇后娘娘身边的王尚仪,也就是当初的王姑姑便过来要走了那件龙袍,用的是“我们王妃的凤袍上的祥云样式好似同这件龙袍上的不大一样,娘娘命我过来将龙袍带回去瞧一瞧,过会儿便送回来。”的理由。那时琉珠觉得十分奇怪,若是只为了祥云样式,王姑姑瞧过了回去禀报便是,何必需要将龙袍整个儿带走?她将这个疑问问出口,便被王璇用两片金叶子利落的堵了口。
因那是如今的皇后,也就是当时的常山王妃开的口,琉珠便也不曾多想,只觉得一边是不能驳了王妃的面子,另一边是那两片金叶子委实令人心动。如此想了想,便将整理干净的龙袍交给了王璇。而王璇亦是没有食言,那日午后便将龙袍送了回来,送回来的时候且嘱咐她:“我们娘娘说了,龙袍十分重要,你且好好收着。这几日天色不好,风里携沙,莫将龙袍拿出去吹风,若是吹坏了,小心你的脑袋!”
琉珠诺诺应了,王璇便又塞了她两片金叶子,说是王妃凤袍之上的祥云样式是她自己绣的,因绣错了所以遭了娘娘好一顿骂,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让琉珠莫再提起。琉珠满心欢喜的应承下来,便去送王璇出门。
她将王璇送出司衣司的大门,便折了回来。依照她的话而言便是,这一来一回之间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此间不可能有人碰过屋里头的龙袍,并且事后她询问过当时院子里染布的宫女,都说没有瞧见有人进到屋子里去过。是以,屋子里的龙袍在王璇送回来之后便无其他人碰过,这点十分确定。
琉珠回屋之时,桌上的油灯不知为何歪倒在一旁,里头黑黝黝的残油流了一桌,染污了搁在一旁乌木托盘之中的龙袍。
她大惊,忙的去收拾起来,却发现被染了残油的那一处龙袍衣袖上正是用金线绣了龙尾的地方。那件龙袍本就是墨色的,沾了残油关系并不大,只是偏生这般不凑巧,染污了的竟是金线。
琉珠急的快哭出来,手中捏着那件龙袍踉跄的后退两步,眼前昏暗一片,径直的瘫坐在了木椅之上。
她心急又绝望的坐了半日,终于在入夜了之时想到了个主意,那是她妹妹教给她的法子,用小厨房里头给主子吃的精细的油来洗衣裳,便能将衣裳上难以去除的污渍洗干净。只是那油也十分难得,若是被发觉了只怕也逃不过一死。但左思右想,她还是觉得虽然早死晚死都得死,迟点死终归还是有好处的。
是以那一日她入夜之后她便偷了厨房的油洗干净了龙袍上的灯油,继而第二日大早天色大好,她借着要清理龙袍上的霉味将龙袍搬出来放在院子里吹风,想要将龙袍上的油味儿给吹干净。
却不想那件龙袍竟无端端的自破起来。
那日院子里染布的宫女全部都出去给各宫各院的主子们送衣裳去了,只留了她一个人,龙袍自破起来的时候她被吓了一大跳,直直的瘫坐在了地上,望着架上徐徐起燃的龙袍良久不能回神。
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一件龙袍破了个一干二净。她不知道这事究竟是何原因,只以为是灯油或者是厨房中那油的缘故,不由得岌岌自危起来。先前说她是个胆肥的姑娘并不是平白说的,因为她若是个胆小的姑娘,此时应当抱着这件衣裳哭着自尽去了。可她并没有想到寻死,只抱着破烂的龙袍在房里枯坐了半日,然后便十分淡然的寻了个机会,同青蔷身边的腊梅姑娘禀报了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