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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道:“原本是想去投案,可既然你不准我死,便不去找死,我想别无出路,去大名府青峰山落草便了。”
罗新城一愣道:“既然真要去落草了?也罢,想来别无去处,这麽著,赶紧收拾,这就出城去。”
四郎一把拉住道:“你与我一起去投吧,赵昀心地这般阴毒,你跟著他,能有什麽好?”罗新城却摇头道:“你本是个村夫,前去落草也没什麽,我家却是累世功勋,世代封赏的士家大族,如何也能去上山为寇,更何况我姐姐侄儿皆在宫中,我若去了,他必将气都撒在她们身上,那怎麽成?”
四郎听了这话大急道:“你若不去,早晚死在他手中,你看看这不过一个月光景,你瘦成什麽样?”
罗新城便笑了笑道:“你放心,我自有计较,早晚还与你相会。”
四郎想了想道:“你不愿落草,你我便去投崔去疾,他当年曾许我,任凭我将天捅漏,他也能护得周全,你我前去投他,岂不好?”
罗新城却只是摇头,四郎焦躁起来道:“我知你是放心不下你姐姐与侄儿,不如我偷去宫中,将他们救出来,随我们一起走?不然……把赵昀一刀杀了,让小王爷做了皇帝,咱们再走他娘的,好不好?”
罗新城听他越说越没个著落,道:“这些都是後话,你杀了这许多人,却需立马出城,别的事,以後再说。”一面说,一面拿出衣衫,让他赶紧换了,又包了些金银,挑出一把锋利的短剑也一并打在包裹里,四郎却挡住他道:“我走便走了,你却得给我一句实在话,你几时来与我相会?你若不来,我宁可自去投案。”
罗新城一愣,看他神色,知道今日若不给他实话,这蠢夫只怕便真个宁死也不愿走,当下抱住他,在他脸上亲了亲,附在他耳边道:“我自然会来。”
四郎环抱了他腰道:“你不逛我?”
罗新城点头:“你信不信我?”
四郎便点头:“信,死也信。”
罗新城便吻住他唇,与他亲个嘴儿,道:“信我,便终有一日,来与你相会。”
四郎热血上涌,抱住他深深浅浅地亲他道:“那你需得记住,一定要来,不来时,便打上京中来,叫那赵昀皇帝也做不成。”
两个亲著,都有些情动,四郎抱著他不肯松手,罗新城想,这般纠缠下去,却没好处,狠下心肠推开他道:“不是干这事的时候,且收拾了东西,随我来。”
拉著他径走到屏风後头,搬动机关,只听扎扎数声,竟露出一条秘道。罗新城提了灯笼,便拉了四郎进去,道:“这条秘道,是当年建这侯府时他叫修的,从这里出去,就是侯府後墙,因他怕进我府中被人瞧见,每每自後墙夹道进来,所以合府人都不知他从哪里来。”
四郎听著,只不言语,罗新城道:“後墙往东十步远,便是临江门,是离这里最近的城门了,你自那里,拿我的腰牌去喝开城门,他们见是内府的腰牌便自会入你出城的。”
因将一面令牌塞进他手里,四郎看时却是一枚金牌上面镌著个令字,罗新城道:“这是出入禁宫的腰牌,不论何人见了,都得放行。”又将包裹行李都替他背上,握了握他手道:“千万珍重,以期後会。蔡煜今日一早就便要来我府中,我却不能送你出城。昨日幽州有紧急军务,是以赵昀今日绝不能来,你只管放心由这里出去。”
说著看了看四郎,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笑道:“这般刺上字,虽破了相,到比平时更威风些,果真是英雄好儿郎,快去吧。”
到此地步,四郎知道分别便在眼前,这一别不知何时却能再见,握著罗新城的手只不能放:“你千万保重,我便去了。记得你说的话,等你不来时,我仍旧回来找你。”在他脸上亲了一亲,附耳道:“你的泥像我揣走了,我的却与你留著,我且去了!”
罗新城将灯笼交给他,抱了抱他,转身去了,四郎看著他背影消失在夹门後,怅惘一阵,终於往前行去。
第十四章
且说罗新城自返回房中,脱衣上床,想起四郎,却将酸甜苦涩诸般滋味都在心里过了一番似的,柜里取出四郎的小像,瞧那泥人儿憨态可掬的样子,却是睡不著,到窗上透出亮来,才朦胧合眼,正要睡著,突听得房门被人敲得震天价响,连忙坐起来道:“谁?什麽事?”
却听人在外嚷道:“哥哥,快起来,城时出了大事。”却是小阳侯蔡煜的声音,罗新城知道四郎事发,却故意道:“甚麽事这麽一大早跑来?”
便下床开了门,蔡煜脸色惨白地进来,对罗新城道:“哥哥,梅驸马跟一个妾被人杀死在外宅里,外有两个下人也一并杀死,驸马府里又杀死两个丫头,皇上已经知道了,这时候正满城缉捕人犯呢。”
罗新城啊地一声,夜里没睡好,脸色本也极苍白,蔡煜看来也是一付吓了一跳的表情,哪里还疑其他,道:“哥哥你说,这事是谁做下的?”
罗新城便摇头:“这个谁知道?驸马好在外头招风惹草的,只怕得罪了什麽也不知啊。”蔡煜白著一张脸,迟疑片刻道:“我只疑心一个人……可是又觉得这人绝不能够在京里,至少这两日不能……”
罗新城便道:“谁?”
蔡煜看著他道:“燕四!”
罗新城便吃了一惊,面上却没露声色,道:“他不是刺配南夷了吗,这时节都两三天路程了,如何能在这里?再说他难道也知道驸马占了他娘子?”
蔡煜道:“那个小妾,便是四郎的娘子,我曾与哥哥说过,如今都死在花枝巷的宅子里,我真正觉得这般手段,除了他,再无第二人有这本事。”
他说著面露恐惧,罗新城心中一动道:“你为何只疑他?他又不知他娘子在驸马那里……”蔡煜看著罗新城道:“哥哥,事到如今我实话与你说,当初四郎娘子在梅驸马府上的事,原是陛下要我告诉你的……”
罗新城便看向他,良久方说:“这麽说来,这里头却得算上你一份了?怪不得你这般害怕,你是怕四郎也来杀你麽?”
蔡煜脸色发白,拉著罗新城道:“哥哥恕罪,我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你的苦处我没有不知的……当初哥哥与陛下……虽没人与我明说,我却曾亲眼见你们……你们在床上……那时我年纪小,後来渐大才明白是何意,哥哥,我……”
罗新城脸上变色,瞪著蔡煜,颤声道:“你?你怎麽样?”
蔡煜便一咬牙道:“我……我喜欢哥哥……”
罗新城倒抽了一口气,道:“你说甚麽?”口里说著,两道眉毛却都竖起来,蔡煜见了,便拉住他衣角道:“ 哥哥不要生气,这段心事,在小弟心里埋著好些年,原是死也不肯说的,左右想与你总归一生一世的兄弟,时常在一处,也能稍慰相思……”
罗新城将他手一把甩脱道:“你快闭嘴,不要在这里胡扯。”一面说著,一面只觉得惊疑,想不到蔡煜这孩子,竟也有这种心思,那蔡煜见他面上勃然变色,他自小对这个哥哥又敬又爱又怕,这时候却想左右已经说出来,索性说完,要打要杀由他便是。
因道:“哥哥不要生气,你听我说。如果不是燕四,我终究也不会说出来,谁知燕四那厮,不过是个乡村夫,人才品貌,哪一样配得上哥哥?我自然不能与陛下相比,可是哪一点又比燕四差了?因此那日陛下说那厮与你有染,要我两头说话,只挑拨得你们不和,便是我头功一件……我一时糊涂,嫉恨心作怪,便按陛下吩咐,故意把四郎娘子的下落说与你听……”
罗新城听了,怔了许久,终於笑了出来,对蔡煜道:“你不用讲了,你我兄弟情分,想不到竟是如此,你出去,我要穿衣出门。”
说著便将蔡煜往门外推去,那蔡煜把住门道:“哥哥再听我一句话,我的痴心你自是不明白,可是如今燕四犯下这滔天血案,陛下绝放不过他去,哥哥却要想想,如今要怎麽办?”
罗新城心乱如麻,一把将他推出去:“他自杀了人,与我什麽相干,什麽怎麽办。”蔡煜却死死把住门框道:“哥哥不消骗我,你的心事我全知道,你嘴上说著恨那厮,还将他通匪的铁证拿出来,看著是要治死他,其实你一早知道他有免死赦旨在身,那罪证再铁,也难置他於死地,因此上你虽恨他,实实在心里是爱他,我说得对与不对?”
罗新城哪里理会他,只顾要推他出门,蔡煜道:“可是你却不知,陛下早安排了梅驸马,让他找人在路上弄死燕四,一定要绝後患,哥哥,陛下的心计深沈,燕四那厮自不消说自在陛下算计中,便是哥哥你,也一般地中了计,如今燕四生死不知,哥哥有没有想过,以後要怎麽办?”
他这麽一说,倒将罗新城问住,瞧了半天冷笑道:“你该不会是要我和你在一起吧?你自己小命顾得上不?却有闲心来管我?不看姑妈面,便一刀结果了你。”
说著一把将他推出门去,栓上门,坐下来,却只觉得心跳得厉害,看看天色,心想四郎定然已出城,此时却要镇定,莫让人看出马脚。
於是冲冲收拾了,拉开门,却见蔡煜还傻站在那里,看罗新城出来,便痴痴地跟上来,罗新城不去理他,只顾走,还没出二门,就见一个内侍匆匆进来,对罗新城道:“侯爷出来得正好,陛下要奴才来传侯爷进宫。”
罗新城嗯了一声,跟著那内侍匆匆出去,将蔡煜一个抛在那里,望著他背影,在那里发呆。
却说那日四郎出了夹道,果然没遇上一个人,在城门处掏出令牌喝开城门,便往北直走,因怕追兵上来,一直不停歇地赶路,因怕人认出,便留了一部大络腮胡子,头发也不梳发吉,只胡乱挽得,将金印隐在头发丛里,又戴了一顶白范阳毡笠儿,便越发地不易察觉。却是晓宿夜行,店也不住,只宿在荒山野岭,这般一直赶了十几日的路,便终於到了大名府地界。
这里离京城已是千里之遥,一路行来,渐渐地发觉这里百姓尽然只知崔大人,不知有皇帝,四郎竟然连个缉捕文书也不曾看到,他便渐渐大胆起来,有时候忘了戴毡笠儿,金印隐在头发丛里,却也不十分显,这一日行出一座大山,山脚田边却有个农人在那里作田,四郎便去讨水喝,喝罢道谢,因问道:“敢问阿公,此去大名府还有多少路?前头可有吃饭打尖的所在?”
那农人看了他一眼,笑道:“这位好汉,可是要去投青峰山入夥的?”四郎吃了一惊,顿时将怀里的短剑捏住,道:“阿公讲笑来,我清白男儿做甚要去入贼夥?不过是赶路人罢了。”那农人道:“却来老汉跟前胡扯,你头发里头隐著金印,又不是本地人,又这般一个长大汉子,老汉见得多了,不是来投青峰山的又是做甚?你实话说了,老汉便有主意给你。”
四郎一听这话,便知有门路,便辑手为礼道:“阿公说得不错,小人因在京中得罪了权贵,无处容身,正是要投青峰山去,那农人便笑道:”不消多讲,似你这等人,见得多了。”上前来拉四郎,四郎才要起时,看见那人伸手来拉,却是一双大手,精壮结实,倒好似有千斤力气,哪里是个老汉的手?正疑惑那样年老之人如何有这般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