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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新城昂了头道:“正是!”
四郎摇头叹道:“似这般强行霸道,与强盗有什麽区别?怪不得说罗侯是京城一害,”
罗新城大怒,挥鞭欲打,却又忍住,恨恨地瞪了四郎一阵,一夹马腹,猛抽一鞭,那马一惊,放开四蹄,顿时一阵风似地去了,四郎欲要追上去,一则脚力不行,二则心中也著实恼他行事霸道,索性不追,只管自回了营中。
回至营中,心中常也闷闷的,半月一晃便过,再没与罗新城相见,甚至致爽殿也不见他人影,有时候想起来,那一种温柔缠绵固然不能放下,却又恨他那纨!子弟的浮浪气,只是不知如何要了断心里那一点念想,索性想又不是自家娘子,何必这般著紧?於是更是四下打听娘子消息,营中有个河北的兄弟,知道四郎寻妻的事,便说他老家有个自京中拐来的女娘,甚是美貌,京城口音,四郎一听,顿时大喜,可巧蒋进夫人娘家正在当地,正要派人送东西回去,便索性派了四郎引这了几个士兵,一路去了,来回便是两个月,寻著那家人,却仍旧不是。
四郎只得交割了东西,垂头丧气回来京中。
蒋进知他事又不谐,看他成日闷闷的,这一日便硬拉了他出营去东岳庙烧香。四郎原是不信这些,蒋进笑道:“你来了京中大半年了,还不曾到东岳庙来过,岂不是白在京中了。”
原来这东岳庙是城中第一个香火旺盛的去处,不止是平民百姓,便是王孙贵族也是常来的,那里地方阔大,树木幽深,四郎原本不去,蒋进却道:“别的不论,听人说东岳庙成人姻缘最是灵验,如今失了夫人,正该去烧香许愿才是,你别不信,听人说玉安公主也曾去那庙中烧香,才得见识附马的人品,不然如何能下嫁那般一个穷汉?那般一个穷汉如何又能做得上将的?”
他说的玉安公主东岳庙识得梅附马的故事,早在京中流传,四郎也曾听过,不由动了心,心想既然是主管姻缘,或许天可怜见,去烧个香许个愿,便真能寻著娘子?也是他病急乱投医,终於答应了蒋进,找了个轮闲的日子,带了香烛纸蜡,同蒋进一起往东岳庙去。
那果然是坐大庙,还没到山门,已经见善男信女来来去去,络绎不绝,香烟缭绕,真个是旺盛去处。两个人便烧了香许了愿,又寻个师傅求了签,那和尚解道是上上签,若是寻人,翻年下便可寻著,四郎听了大喜,摸出一锭银来做功德,便与蒋进在寺中游玩。
却见前头一所阁子,悬著许多塔香,香下都飘了红纸幡儿,四郎看时,却都写著成双成对的名儿,因问蒋进是什麽。
蒋进便笑道:“那是痴男怨女弄的玩艺儿,这般香烧过了,便生生世世两个人总在一处了。要不,你也去许一柱塔香,写了夫人姓名,那便天涯海角,你夫妻也总能相聚了。”
四郎便摇头笑道:“我不信这个,大哥若信,我去替你请香去。”
一壶茶来,看那庙里来来往往不断的人,说些闲话儿。
正说了一会,突见东北畸角上来了几个人,四郎觉得眼熟,连忙细看,只见当头的是个微胖的男子,面白无须,年纪在五十上下,两边两个青年汉子,都佩著腰刀,其中一人长挑身材,粉面朱唇,四郎一见便吃一惊,原来是小阳侯蔡煜。另一个也是宫中侍卫,三个人簇拥著一个男子,却是个面沈如水的黑瘦汉子,四郎一见之下,惊得几乎倾翻茶碗,原来便是当今皇帝,那皇帝穿著一身藏蓝锦袍,足上蹬一双青面白底朝靴,戴一顶软唐纱的帽儿,负著双手,跟在从人中,闪进了东岳庙的侧门。
那门先前四郎曾见锁著,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侧门立个小沙弥,迎进几个人,便扑地一声合上门,四郎心中狐疑,皇帝微服至此却是为何?难道他堂堂皇帝,也是来求姻缘的?想到姻缘,便想到罗新城,顿时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皇帝微服至此,却没见罗新城跟著,满朝中谁不知罗新城是皇帝的宠臣,若是出宫游玩为何没见罗新城随侍?心里乱七八糟,只是胡想。蒋进见他神色古怪,便道:“怎麽了?”四郎却不知该不该说,正迟疑间,突然见香客中夹著几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匆匆忙忙直往庙内挤去,四郎是内行人,一见便知是身上有些功夫的人,因指著那几人对蒋进道:“哥哥看那几个人,莫不是有些古怪?”
蒋进回头去看,点点头道:“好似些练家子,这些人到这儿做甚?可不像寻常香客。”
四郎拉起他道:“快,进庙去看。”
蒋进见他神色紧张,不由问他是怎麽了,四郎便附在他耳畔,把适才看见皇帝微服进了庙内的事说了,蒋进呀地一声道:“祸事,这些人准定是要谋刺陛下。适才侍卫除了蔡小侯爷,还有一位是谁?”
四郎想了想道:“模样便十分熟,只是不知姓名,好似大名府人。”蒋进跌足道:“这不好了,那人定是江访,此人原本是绿林出身,後来从军,屡立战功,陛下赞他行为忠勇,留在禁中听差,如今大名府正有一夥贼人,在那里占山为王,莫不是与这厮有了勾连,来谋刺皇上的。”
正说著,突然听得庙内一声炸响,顿时燃起大火来,众香客立时大乱,一个个没命地往庙外挤,四郎道:“兄长快些回去报信,四郎先去抵挡一阵!”
说著飞身往前,排开面前惊惶失措的香客,直扑那道侧门,用手推时,里面却抵住了,他抬脚猛踹,这一踹有千均之力,那门顿时破开,只见内里浓烟弥漫,呛得人喘不上气,却听得有刀剑之声,有人在叫喊:护驾!
四郎便应道:“陛下休怕,燕四在此!”
尖刀袖在手中,扑进浓烟之中。
原来东侧门内,是个小跨院,却是个精致院落,四郎进了院,满眼浓烟中依稀看得门前倒著一个人,连忙奔过去,离得近了分辩出是蔡煜,连忙俯身问他:“侯爷怎麽样了?”
蔡煜指指门内道:“放倒了两个,陛下往藏经楼那边去了,你快去,有五六人追过去了。”四郎低头见他腿上数处刀伤,都流著血,知他不能走动,将他拖至门後靠在板壁上坐好道:“侯爷在此稍歇,一会儿来寻你。”
可巧门後立著根木棒,拿了过来,望後头追去,才转过一个围廊,便听得前头人声呼喝打斗之声,这里烟雾略小,四郎看得分明,只见四五个汉子正在轮番围攻,那胖太监与几个和尚都招架不得,四郎忙赶上去抡棒打散那几个汉子,一面问那太监:“陛下在哪里?”
那太监惊得不轻,战战兢兢地道:“在那边呢。”
正说间,四郎听得风声过耳,一粒石子破空而来,连忙侧身让过,身畔一个汉子啊地一声大叫,左手捂眼,眼中鲜血长淌,四郎回头看,只见回廊那端一个黑瘦汉子正与三人缠斗,百忙之中射出石子,仔细一看,原来正是当今皇帝。
四郎料不到皇帝会有这样功夫,顿时精神大振,挥捧抡倒这边几个人,拖了木棒奔过去道:“陛下,燕四救驾来迟!”
说著长棒递出,直击一个大汉後脑,那汉听得脑後风声,急忙要闪,四郎在这棒上有十几年的功夫,但凡有棒在手,便无有敌手,一条长棒端的使得出神入化,那容他闪开,只一棒,击在後脑盖上,劈地一声,顿时便开了瓢,往後便倒。那皇帝百忙中还赞了一声:“好棒法!”
他一人缠斗数人原本已经力竭,突得强援,顿时精神大涨,跟著撩翻脚边一个,另一个被四郎一棒打倒,那人却有些功夫,又翻身起来与四郎战在一处,正是原来的贴身侍卫江访,怒从心起,骂道:“江访,朕对你不薄,却如何勾结贼人来谋朕?”
说著拽一柄尖刀,猱身扑上,将尖刀往江访背上只一搠,那江访身手了得,迅疾一闪,仍是迟了半拍,那刀在背上画出一条长口,鲜血顿时便浸透了衣衫,红了双眼,往皇帝身上扑去。
四郎正与三人缠斗,一眼瞥见,连忙脚下使个鸳鸯踢,一脚带倒,两个虽然力战数人,一时不落下风,但时间一长,便难以支撑,四郎因喊:“臣在这里抵挡,陛下快先避过。”
只听皇帝笑道:“几个鼠辈,赵昀何惧!再来十个,也一并杀了!”却是不肯退,眼见得那几个和尚并太监都躺倒在廊下,四郎与赵昀合力苦战,却也抵不住对手人多,忍不住焦躁起来道:“陛下万金之躯,岂可犯险?快请走了。”
赵昀逼退一个汉子仍是不肯走开,正在这时,只听得门外脚步声响,杂踏纷乱, 有人踢开院门道:“陛下休惊,臣蒋进率羽林营前来救驾!“
此时浓烟散尽,四郎看得分明,正是蒋进,却见蒋进身边一人,手里提了驽箭,对准赵昀身边一人道:“著!”
那箭便嗖地一声过来,直插入背心,四郎心里百味杂阵,那可不正是数月不曾相见的罗新城!
一时众人一涌而上,江访便长叹道:“罢了罢了,事已经至此,我无颜对兄长!”说著便横刀向颈上抹去,说时迟那时快,赵昀飞起一脚,将他手中刀踢得落下,冷笑道:“这般容易便要死?却也不用忙这一时。”
喝命士兵绑起来,四郎见他衣衫尽皆破损,脸上也是道道烟痕,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可是却偏偏神闲气定,全无半分惊惶,虽然身材瘦削,站在当地,却自有一股气势,威慑众人,顿时服气,看他模样黑瘦,便原只当是个酒囊饭袋心地猥琐之人,不料却这般处变不惊,顿起敬佩之心。
却见罗新城不顾众人,直奔了皇帝身边,走到三步远的地方,却又停下脚步,四郎站在皇帝身边,看得分明,他脸上神色分明极是挂心,却偏要作出一付不以为然的神情,冷冷地道:“陛下孤身犯险,如今可趁了心愿?”
赵昀呵呵笑了笑,因转头问四郎道:“卿是何人?”
四郎忙跪下参拜道:“臣是羽林营校郎燕四。”
赵昀一把拉起来道:“好好好好,一直听说蒋进手下有个四郎,使得好刀棒,看来便是你了。今日一见果然不错。你这一身功夫可俊得很呐。”罗新城这时方看到四郎,却把眼睛一低,只作不见,赵昀携了四郎的手,上下打量一番,赞叹不绝,道:“朕身边正要你这样的人,蒋进过来,以後四郎不在你营中,到朕身边作个亲随侍卫!”
四郎大出意外,却也不敢推辞,抬眼便看罗新城转过脸,只作不见,也觉得无趣,向赵昀道:“陛下,小阳侯腿上中了刀伤,还在那边院内,需人去救治。”
赵昀点了点头,对蒋进道:“将这几个汉子下到廷狱中,吩咐姚政仁连夜审讯,明日一早报到朕这里来。”蒋进领命而去,少时皇帝车驾已经到东岳庙,赵昀上车前对四郎道:“今日辛苦了,你好生下去歇著,明日便来朕身边应差!”
四郎低头应了,赵昀上了车,只留四郎与罗新城站在阶前,两两相对,彼此沈默一阵,罗新城道:“你……你的娘子有消息了吗?”
四郎摇头,又是一阵静默,罗新城方才开口说得一个你字,却见一个内侍匆匆回来对罗新城道:“镇宁侯,陛下要你随驾回宫。”
罗新城咬了咬唇,末答一言,转头随他而去,四郎看他背影,站了良久,怅惘去了。
四郎自回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