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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点用也没有,即使听着这种伤人的话,那个小姑娘依然倔强的赖在他的身边,乖巧的微笑着,用蓝灰色的眼眸直直看着他。是错觉吗?那视线之中,怎么好像还有一丝怜悯的味道?
——快点滚吧!快点离开快点离开离开我的视线!
太烦了!
夜半,利威尔焦躁的在床上翻了个身,却依然毫无睡意。心脏异常快速的跳动着,发出嘈杂的声音,焦躁的感觉让他浑身的肌肉都在发痒,恨不得冲去训练场找个沙包狠狠揍一顿出气。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利威尔不爽的啧了啧舌,再次翻了个身。谁知这次一转头就猛然发现床头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人影!
战斗的本能刹那开启,身体抢在了思维之前开始行动。腰间肌肉一紧,他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床上弹起,一把掐住那个人的脖子,手臂一转肩膀一顶就把对方死死的扣在了床上。
“什么人?!”
刚刚低声呵斥完,他便发现已经没有等待回答的必要了。
那是……手心传来一阵柔软温热的触感,还有在月光之下微微散发出金色闪光的卷发。
“唔!”
奥拉的脸被他狠狠摁进了被子里,正发出痛苦的闷声。利威尔楞了一瞬,松开手将她一把从床上拽了起来。
“你又跑来干什么?”逼近奥拉的脸,利威尔危险的眯起了眼睛,“我好像刚刚才跟你说过——滚出我的视线吧?”
“是、是说过……”奥拉揉着被他捏得生疼的脖子,大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
“那你为什么又跑来了?”
“因为……因为妈妈说过……”
“又来了!不要再在那儿不停地说什么‘妈妈说过妈妈说过’,烦死了!”
利威尔咆哮着打断了她的话,抬手往墙上狠狠一砸——咚的一声,几乎在深夜寂静的空气里掀起了巨浪。
奥拉被他吓得浑身一抖,小小的肩膀惊恐的往后缩了缩。借着月光能清晰的看到她的眼睛里有惶恐不安的泪水在晶莹的打着转,但她用力的咬着牙忍住泪,即使被那一拳吓得发抖也仍然缩在他身旁的被子上,没有躲开。
随后是短暂的寂静,只偶尔听得见奥拉短促的吸鼻子,在努力忍着不落泪。
——想不明白……
利威尔瞪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孩,胸口焦躁的怒火始终无法退去。
他并不是在奇怪为什么这个小姑娘怎么吓都吓不走,而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失控,并且失态。
利威尔向来都是个冷静的人,鲜少出现表情的人也总是被战友们戏称为面瘫。他向来认为,只有始终保持冷静的头脑,才能做出不后悔的选择。
但是,自从奥拉第一次冲他露出那个乖巧甜美的笑容开始,那根冷静的神经就蓦地被崩断了。
一看到她的笑容,胸口就会蓦地膨胀起一股陌生的激烈感情,连带着激起一种烦躁不安到极点、大脑一片空白,乃至整个身体都被愤怒所操控的感觉——利威尔恨这种感觉。
只不过,现在的他依然还没有发觉,这不是“恨”也不是“愤怒”,而是“恐惧”。
利威尔在恐惧。
所以才会想要逃避。
迫切的想要那个让自己失控的笑容快点消失在眼前。
——但是……恐惧?
眼前的小姑娘弱小又无力,想要杀掉她连一成力气都不需要耗费。脖子和手臂都那么纤细,掐上去的话,可以让她连反抗的时间没有就归了西。
——对这么个小鬼,我在恐惧什么呢?
“呐,小鬼。”
“唔、唔?”
“说实话,你为什么非要缠在我身边不可?”
“因为喜欢……”
“为什么会喜欢?”
“因为……”忽闪着蓝灰色的眼睛,奥拉的面容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近乎透明,不真实的浮现在卧房的黑暗之中。
她的眼波泛着羞涩的柔光,用稚嫩的声音轻轻呢哝:“因为,喜欢你帮我梳头发的样子……感觉就像爸爸一样……”
………………
…………
……
“兵长?我可以进来吗?”
早晨七点,佩托拉刚结束早训就匆匆赶到了利威尔的单人公寓,发现大门没有关。
房内,利威尔正围着三角帽,在窗台边认真的拍打被子。听到敲门声后回过身,他面无表情的冲她点点头,淡淡说道。
“进来。有事?”
“啊,早安。”佩托拉有些尴尬的行了行礼。
利威尔搁下手里晒被子的活,让佩托拉随便找地方坐之后便去厨房洗了洗手,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坐在椅子上一边喝水一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佩托拉,示意她有话快说。
——明明身为主人,不给客人倒杯水也就算了自己还在那儿喝得开心……
对自家兵长这个没救了的礼仪常识,佩托拉和他周围的战友早就无可奈何的表示习惯就好。
于是她不以为意地举起手中的纸袋,笑着说道:“我是来给奥拉送衣服的,她昨天晚上是在这儿过夜的吧?真是的,兵长你昨天是不是骂过她了?回去之后她消沉了好久呢——但是最后还是打起精神来找你了,还说‘一定是我做错了事才惹大哥哥生气的,我必须要去道歉才行!’什么的,那个认真的模样真是超可爱!”
佩托拉笑眯眯的说着,然后期待的问道:“昨天她没有被你赶回去,也就是说成功和好了吧?真是的,那个孩子还真是喜欢兵长你呢。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女儿多好啊——我们宿舍的那几个姐妹都羡慕死你了!”
佩托拉自顾自的感慨了半天,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茫然的看过去,利威尔捏着杯子,仍然在面无表情的喝着水,细长的眼睛里一片冷然。
“兵长?”佩托拉意识到了不对劲,左右看看,小小的单人公寓里一片安静,一个人影也没有,“奥拉呢?叫她出来吧——你看,我们昨天才上街给她买了条新裙子,大家都说她穿上一定会很可爱呢……”
“没那个必要了。”
利威尔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眼神冰冷的斜睨着窗台上的被子。
“我已经把她送走了。”
“诶、诶?送走?送到哪里去?!”
“这种事情你不用管,反正不是人贩子。”
“但是这么突然也——!”
“佩托拉,你走吧。”
然而,利威尔叹息着,用不耐烦的语气下了逐客令。
搁下手里空掉了的茶杯,他兀自起身走到窗台边,继续在阳光下拍打被子上的灰尘。浮尘飞舞。利威尔细长的黑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把那个裙子拿去扔掉,已经是没有用的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虐章……这个矛盾是非常必要的剧情,因为兵长的那个性格必须得经历一点儿醍醐灌顶(?)之后才能真正接受奥拉啊。
至于他的异常和恐惧的原因——如果有妹子还是看不明白的话(有吗?),我会在下一章里作更详细的解释的0v0
☆、雨中人
那一天,佩托拉欲言又止地在利威尔家磨蹭了很久。
利威尔并没有赶她,只是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从早上七点到中午十二点,直到利威尔拿着勺子站在厨房门口问道“要留下来吃饭?”之后,她才幡然醒悟般,慌张的摆了摆手,结结巴巴地说着“对不起打扰了”,匆匆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跑到门口之后,利威尔刚刚舒了口气准备回厨房继续煮菜,佩托拉却忽然停下来。
她在门口转过身,犹豫着冲利威尔说道:“虽然我说这种话很没大没小但是……兵长,你不该把她送走的……”
利威尔淡淡地看着她,表情和声音都冷静得毫无异样:“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觉得,您需要她……”
佩托拉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神色就和那晚的奥拉一样——和那双蓝灰色眼睛里的怜悯眸光一样。让利威尔的胸腔再次焦躁了起来。
她们在怜悯他什么?
真要解释的话,无论是佩托拉还是奥拉,对此事都还没有了解到能顺利用言语表达出来的地步。
那个事实就是,无论利威尔兵长是一个多么强大的人,在战场上也好、审判席上也好,都能维持冷静的思维去战斗反击,好像无论发生多么紧急的意外他都不会惊讶似的。
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罩门。
无论谁的灵魂之中,总有一个地方是柔软脆弱到不堪一击的。所以才需要用层层铁甲将其保护,不为人所知,并在平日里呈现出强悍无敌的模样。
然而在那个罩门被人触碰的那一瞬间,却会因为陌生而刹那惊恐失措,如同胆小的鼠类一样——顾不得什么形象或未来,一心只想快点逃离,逃离那个触碰到他弱点的人。
利威尔的那个罩门,名为“亲情”。
倒不是那种“因为曾经受过伤所以再不会与任何人发生感情了”的中二狗血情节。
只不过是因为——太久没有体验过这种微妙的情感了,奥拉给他带来的这种亲密感来得快,太陌生,又太莫名其妙。以至于让他感到恐惧。这种恐惧迫使他不愿再思考,慌慌张张地就把她远远扔掉了。
但是所谓亲情就是这么一种感情——即使没有言语,没有誓言,仅凭一个微笑一条热毛巾就能将其温暖的传达出去。
现在的利威尔的大脑之中,尚且还没有这个概念。
………………
…………
……
佩托拉没有对利威尔的选择与生活指手画脚的权力。
后来,虽然面对利威尔时的表情和态度总有些尴尬,但是对奥拉的事情,她也不再发表任何评论或看法。
生活依然在继续。训练,任务,检讨会议。这才是正常的生活。
那个性格奇怪的金发女孩,就这么如同昙花一现般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之中,再无音讯。
那是当然的,因为利威尔将她送去的地方,是地处Wall Rose最北边的一片森林,距离调查兵团的本部是天南地北的两个地方,他骑了一早上的快马才赶到的那里。然后将还在熟睡中的奥拉交给了林场的主人——一个中年无子的地方管理员。
他早就打听到了这个求子心切的家庭,只是之前一直抱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犹豫心态,给自己找着“今天太忙还是等明天再说吧”的理由拖延到了现在。
直到他被奥拉的“感觉就像爸爸一样”那句话给震得失去了一切耐心和理智。二话不说就直接把她带了过去。
林场管理员一家惊讶却客气地接待了他,在他将怀里的奥拉放到他们家沙发上时,夫妇二人脸上露出了惊喜交加的神情。看着利威尔的眼神顿时变得像拜送子观音一样——让利威尔小小的不爽了一下。
——应该没有问题了。
利威尔后来一直在想。
——虽然不是中央高官,但也算是捧着俸禄的铁饭碗吃喝不愁;没有亲生子嗣,所以会好好疼爱她,不会偏心或者虐待;而且地处最北方,和团长司令他们预测的下一次巨人可能攻入的方向完全相反。如果再有危险袭来,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逃进Wall Sina。
利威尔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这个意外的闹剧和意外的人,也该像生命中一场不期然的小雨一样,下过了就过了,待到积水蒸发成云,大地还是会再次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所以说,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把她忘记了吧?——那双闪烁着尖锐美感的蓝灰色眸子,还有胸口不时闪现出的、空虚的疼痛感。
………………
…………
……
“唔哇哇哇!好大的雨!”在瓢泼暴雨之中,佩托拉猛地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