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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几年,你做的很好,师傅都看在眼里,希望你以后也不要懈怠。师傅从不欠人东西,今次不得已从祁山那顺了些东西回来,但师傅还要回去还债,这就走了,放心,若是有事,师傅会写信的,以后若是有缘,自会再见。”没缘的话,这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师傅”,卫离瑛一把抓住师傅的胳膊,师傅的身体已经差了很多,百岁余的高龄了啊!这一去,今生还能否再见?
“好了,为师该说的都说了,你也不用再说别的,也不用送了”,南湖上人起身,他也不习惯分别好不好!
“是,弟子谨遵师傅教诲,师傅请受弟子三拜”,卫离瑛一掀下摆,不顾南湖上人的阻止,跪了下去。
“一谢师傅授我武技”,没有人是天经地义地应该对另一人好,卫离瑛一不会服侍师傅,二不能将师门发扬光大,有何德何能,能得师傅无私相传?
“嘭”地一声,卫离瑛结结实实地叩了一头。
“二谢师傅教我做人”,忠言从来逆耳,如何做人,除了至亲至近的人能够教导于你,尤其是自己这种备受荣宠之人,何人能真心地教导对待?
“嘭”卫离瑛又叩了下去。
南湖上人抚抚胡须,有些不忍但生生受了,四个徒儿,这个弟子,天资虽然最好、但权势最高,教导起来,自己多少有些顾忌,可她又最得己心,到最后便成了费心最多的一个!不过,这恐怕是自己徒儿除了拜祖先外第一次给人跪拜了,这礼当真大的很!
“三谢师傅为我操劳”,十几年的师徒,从一开始的认穴到如今的护法,哪一点不繁琐,哪一点不劳累?何况,那些珍贵无比的天灵地宝,哪一件、哪一颗不是师傅千辛万苦地找来,就如此次,一年换得十二丸药,现在是四十丸,师傅得替自己还债三年多,他一个武尊,还是位百岁老人,去给不成器的弟子还债三年多!
“嘭”,卫离瑛眉头触地,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自己再抬头时,师傅肯定不在了。卫离瑛就那样趴着,良久,久到眼泪终于不再掉出来,抬起头,师傅果然已经没了踪影。
第三十四章
之后几日,卫离瑛有些怏怏,也不出门,只窝在家里一心用功,连杨进也很少陪。
有些人,总在自己背后,自己或许不觉得怎样,但当有一天,这个人突然不在原地了,自己心里就会空去一块,做事情时总会想起,这也是人的劣根性之一啊。
好在自己父王就要回来了,卫离瑛重又精神起来,师傅走了,她还有父王呢,可惜,这次进京的还有西仓小王子原宏芃,这个无赖,他大哥来赎他,他倒好,非赖着到南华游一圈,可怜他的亲大哥,西仓国主原宏茗不得不给他安个使者身份来游一圈,不然哪天,他再独自一人跑到繁城出点事,谁也救不了他。
泰王爷回来那日,一切从简,朝廷也没派人去接,原宏芃那人也没人当他是使者,他想干嘛,只要不太过分就由着他了,当然,这一条件,西仓还是付出了相应代价的,承渊帝这边自是高兴,既能得不少利益,又不用费心招待,只要派个人陪着他玩、看着他便成,谁不高兴?
繁城西城门十里外的折柳亭,卫离瑛、杨进和卫离瑜一早便等着了,泰王爷这次来,只带了百骑,行程很快。太阳还没正中,便感觉到了大地震动,远远地能看到尘土飞扬。
“父王”,卫离瑛挥手,脆生生地叫了声,看战马减了速,忙跑了过去。
“阿瑛,不是不让你来了么?”泰王爷看看日头,有些心疼地责备。
“嘿嘿,阿瑛想父王了嘛”,在泰王爷面前,卫离瑛还是一派小女儿烂漫状,丝毫没有外人眼中的华贵不可攀之气。
“王爷”
“皇叔”
杨进、卫离瑜二人也赶了上来。
“嗯,辛苦了,这是西仓小王子,瑜儿你见见吧”,泰王爷也知道,陪原宏芃玩耍的人便是卫离瑜了。
几人重又上马,慢悠悠地骑马回城。
“赵英小将,啊,是昭瑛郡主啊,你可还认得我?”原宏芃挤进卫离瑛和杨进之间,有些期待的看着卫离瑛。
卫离瑛疑惑,这小王子又发什么疯?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粗眉大眼,眼窝很深,鼻子有点鹰钩,嘴唇不厚,皮肤黝黑,头发整齐,身材瘦高,卫离瑛上上下下打量两遍,都很正常啊。
“你不就是原宏芃吗?”卫离瑛皱眉回道。
“你再仔细看看,有没有变化?”原宏芃压低身子,抬起下巴,一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什么啊?”卫离瑛没好气。
“你,你就没看出来么?”原宏芃一张刚正的脸竟能作出幽怨的表情,卫离瑛立马离他远了两步。
“阿瑛,他的意思是,他刮了大胡子,看起来是不是更英俊了!”后面的吴尤接口解释。
这吴尤便是当年在迎仙楼与卫离瑛打架的丞相孙子,几年前入了军营,原本在军师郑启将军帐下,算是郑启的弟子,一年前,派去了戗州,跟着泰王爷历练历练,人虽然还不算大,倒难得沉稳,智谋也不错,可惜大将军有点记仇,当然也是为吴尤好,两厢之下便趁机好好让他历练了一把。
原宏芃眨巴眨巴眼,又看着卫离瑛。
“哦,你原来是个大胡子呀!”卫离瑛恍然,自己捉住人时,扯下来面巾,似乎是个满脸胡子拉碴的人,当时她还以为捉了个山贼呢!交给父王后,才听说是啥小王子,还挺值钱。
“阿瑛,人家留个大胡子,你说脏,现在刮掉了,你又不认识人家了”,原宏芃很是自来熟。
“去,本少最讨厌娘娘腔”,卫离瑛拿扇子敲开原宏芃凑过来的头,一个一米八多的大个子,捏着嗓子说“人家”也真够恶心人的。卫离瑛往父王身边凑凑,她父王这样英武的人多好!
泰王爷暗暗再把腰挺一挺,这一路,他也快被这百变的小王子烦死了,最让他受不了的也是那位的娘娘腔。
“啊?你不喜欢啊,嗨,那我这一路不是白练了么?”原宏芃的嗓门其实还挺大,“我在军营里听说你们南华女人喜欢小白脸,你未婚夫更是个兔子样的白脸,我还以为你就喜欢娘娘腔呢。阿瑛,其实我不娘的,你好好看看”,原宏芃睁大眼睛,抬头挺胸。
卫离瑛白他一眼,没看见她未婚夫就在这么?
“呶,那是我未婚夫”,卫离瑛指指他右边,杨进已经瞥了原宏芃好几眼了。
“阿瑛,原来你喜欢这种啊?”原宏芃很苦恼地看看自己,他个头太高,皮肤太黑,头发太卷,脸太大,眼窝太深、眼皮太双、鼻子太挺、肩膀太宽,胳膊太长,哦,还有,胳膊上的毛太多。差距这样大,要改造的话太难为他了吧。
“切,你怎么样,阿瑛也不会喜欢你的”,卫离瑜在泰王爷另一边嚷嚷开了。
“咳”,泰王爷脸一沉,没人敢再说话,怎么着,当着他的面讨论女儿喜欢谁?还能是谁?当然是他了!“进城了”,泰王爷看看女儿,满意地扭回头去,看看,多好看,也是你们这些臭小子能肖想的么?何况,他已经给女儿定亲了呢!
“啊,快看,是大将军回来了”
“啊,大将军”
“还有小将军”
“大将军,小将军啊”
刚一入城,便有人嚷嚷开了,泰王爷继续肃着一张脸,在外面他必须维持大将军的威严,卫离瑛偶尔转头对着众人笑笑,算是回应了他们的热情,在军营也是这样,她不大喜欢太多人畏惧自己父王,但她父王又必须保持权威性,于是她便在中间中和。
“哦,天呐,看到没,小将军对我笑呢,要是小将军是个男儿就好了,我一定嫁她。”女子捧心。
“啊,只要小将军愿意娶,我马上嫁她”,又一女子捧心,可惜,刚说完,周围一米没了人。
“哈哈,阿瑛,有人说要嫁你呢”,原宏芃拍着马背大笑。
“鲤鱼,把他牵走吧”,卫离瑛示意卫离瑜。
“啊,不行,说好了,我要去大将军家吃饭”,原宏芃又叫,“大将军答应人…我的”,理直气壮地要求,丝毫不记得大将军被他恶心的表情。
卫离瑛想也知道是怎么答应的了,她父王真可怜,这一路上得难受成什么样?
“吴尤你也一起吧”,要去一起去啊。
“阿瑛,你果然更喜欢小白脸”,原宏芃很气愤。
卫离瑛直接把他无视了,她怀疑这原宏芃脑子有问题,或者心理有问题,怎么十七八的人了,连七八岁的人都不如呢?而且,这小王子是西仓上代皇帝最喜爱的孩子,是现任皇帝最喜爱的弟弟,那种地方,除了傻子,怎么会招人喜欢呢?卫离瑛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于是原宏芃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贴上了“有病”的标签。
泰王府门前依旧是老管家带着四夫人,连着丫鬟家丁一小群人,泰王爷看看身边的女儿,阿瑛都十五了,王妃也去了十五年了。
“父王,进去歇歇啦”,卫离瑛抱住泰王爷的一只胳膊,拉进了王府,卫离瑛知道,自己父王又在怀念母亲了。十五年,过的真的很快!
第三十五章
卫离瑛臭着一张脸走在前面,远远地与后面几人拉开距离。后面的原宏芃一边嚷嚷着卫离瑛的名字,一边不舍地看看两边小摊上的东西。卫离瑜头疼地随着他,他怎么就那么歹命,刚上来就碰到这么个差事,他要封王,就必须把这小王子陪的高高兴兴,父王这是故意难为他吧?
“阿瑛”,卫离瑜也委屈地叫上了,你就不帮帮忙么?父皇也把差事交与你了啊!
卫离瑛气愤地退回去,一扇子拍掉原宏芃手里正翻看着的东西,“你不是说要出来吃饭么?还不快走!”吃完就不要再来烦她了,浪费了大好的习武时光。
“好吧,好吧”,原宏芃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的东西,“阿瑛,你可要请我吃最好的啊”,原宏芃凑到卫离瑛身边,特特加重了“请”的语气。
“哼,爷还不缺那点钱!”卫离瑛很冲。
“哦哦,我知道”,原宏芃乖乖点头,他特意趁那小白脸不在,拉出来阿瑛的,自己当然要听话一点,虽然他从不知道“听话”是什么。
“迎仙楼?阿瑛,就是这啊?不是月华楼么?”原宏芃很怀疑,站在门口不进去。
“这个是老字号,阿瑛最喜欢的一家酒楼”,卫离瑜赶紧上前解说,看阿瑛的样子,她似乎不介意在迎仙楼再打一场架!
“啊,原来是这样,阿瑛,你等等我”,原宏芃快步追上正上楼的卫离瑛。
“咦?这不是原兄弟么?”卫离瑛正要进雅间,旁边的门口便传来一个惊喜的叫声。
“啊,哈哈,原来是顾大哥,你来繁城做生意啊?”原宏芃也很惊喜于“他乡遇故知”。
“是啊,是啊,既然遇见了,原兄弟可要给大哥一个面子,来,这顿饭大哥请了,你这二位朋友也一起吧”,顾咏怀含笑看着卫离瑛和卫离瑜,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好啊,好啊”,原宏芃忙不迭地答应了,丝毫没考虑其他人的想法。
“阿瑛,鲤鱼,你们快来啊,阿瑛,你可欠我一顿饭,下次一定要请哦!”原宏芃伸出一根指头戳到了卫离瑛面前。
卫离瑛后退一步躲开,与卫离瑜一起跟了过去,在别人面前,她还不至于不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