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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的影子洒在了秘书的脸上,令对方的面容显得模糊不清。在叶书的耳中,那冰冷的声音就仿佛是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说道:“老板的意思,是希望叶先生您能给点面子,别把最后的这点情谊都折腾没了。念着这些年的交情,以往的事老板也不想追究,只盼着叶先生收了这张支票,好聚好散。”
叶书听在耳朵里,仿佛就觉得是在说别人的事。
他的表情复杂未明,声音显得有些飘忽,问道:“他说……好聚好散?”
那语气里多少有几分嘲讽。
其实这也不能怪叶书。到了这个地步,好聚好散这个词,对于他来说早就成了一种讽刺。
再没有比这个词更加不符合实际的形容了。走到他这一步,身败名裂,众叛亲离,凡是能泼到他身上的脏水似乎都泼过了……现在才来说“好聚好散”?
秘书冰冷的音色变得越发刺耳,问道:“或者,叶先生还有什么其它的要求?若是有的话,我可以为你传达给老板。”
却听叶书说道:“我要见他!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秘书呼出一口气,说道:“叶先生若有什么问题,告诉我就可以了。我会原原本本地传达给老板。至于见面……就不必了吧。”
叶书却十分坚持,再一次问道:“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秘书回答道:“没有!”
叶书愣住。
秘书索性挑明了说:“以后老板恐怕都不会有时间见叶先生了。叶先生还是收了支票就走吧。”
叶书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然后他问道:“叶安呢?叶安以后也没有时间再见我了吗?”
秘书顿时笑了,颇有些讥讽的意思,说道:“叶安是叶先生的弟弟,怎么反而来问我?他有没有时间见叶先生,我又怎么会知道?”
叶书心中顿时一片悲凉。
他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十六岁上,父母车祸出了意外,双双亡故,是他宁可辍了学打工,才把叶安供出来。
那时的日子真苦,可是他总记得自己是兄长,而叶安是弟弟。
后来季微白和他挑明了心思,他便接受了季微白的资助,重新复了学。但是即便如此,也一直是半工半读的,毕竟完全靠着季微白给钱过活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那时虽然辛苦,但季微白给他的钱他还是一笔一笔记下来了的。那时就想着要是如果有一日他们分了,他就努力工作把这债务还清了;若是真变成了跟季微白过一辈子,那他也记得季微白的这些恩情,总归要一辈子对他好。
那时谁也没想到,最后会走到这一步。
季微白是豪门子弟,本来身边是非就多。叶书倒是一心一意想和他相守到老,可惜终究有很多人不允许。于是父母,表妹,“未婚妻”……什么样的人都一个一个地冒出来。慢慢地,两人之间就渐渐离心了。
打在脸上的巴掌,一次有一次的质疑和污蔑。季微白总有各种不同的理由让叶书忍耐,各种不同的理由对他怀疑……其实信任这东西,早就不存在了。但是叶书总想着他们之间还有感情在。
然而最后给他这致命一击的却是他的亲生弟弟。
秘书走了,留下了一张支票。他们之间其实早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欠谁,可是这一张支票,叶书还是不能要。
不是为了还有感情……而是因为,他再也不想欠他一丝一毫了。
叶书不想去计较季微白做过的那些事,也不愿再回想季微白对他的“容忍”。大少爷的耐性总是有限的……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人就已经不是他的“微白”了。
但是季微白可以绝情,他却再也不想欠对方任何东西。
叶书轻轻地把支票一点一点撕碎了,扔进了垃圾桶。
叶书其实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所谓的“家”是回不去了,何况季微白恐怕也不会再让他进门。虽说可以去住酒店,但是他的账户里也就余了几千块钱,还是之前老账户被冻结的时候,新开了不到一个月的账户。
这点钱,就算是想租房子,怕也住不了多久。
可是目前他在a市可以说是闻名整个行业的声名狼藉,就算想再找个工作也十分困难。
或者,这是老天爷也在告诉他,这个城市已经不适合他继续待下去了吧。
这样想着,叶书考虑着离开。
然后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一阵车辆靠近的声音。叶书一边思考着,一边往路边靠了两步,然后不经意地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然后他发现了不对!
那车辆竟是直直地向着他所在的方向猛然冲上来的。
叶书急促间猛然往旁边一扑,才险险躲过了正面的冲击。
那车辆在掠过他时还开出了老远,然后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又猛然一个转向试图向回行驶。
叶书就算再迟钝,这时候也应该知道这辆车是为什么出现了。何况叶书从来也不迟钝,这阵子的警戒心反而越发强烈起来。
他爬起身,转身就想着一边的小树林跑去。
但是人跑得再快,又怎么能比得上疾驰的小轿车。
叶书还没跑进小树林,就被追上来的轿车直接撞了出去。
脊骨被撞裂,发出一阵轻微但惨烈的声响时,叶书只觉得疼到眼前一黑。他最后浮现在脑中的疑问是“是谁!?”
是王雨薇?还是祁则晟?
可惜,怕是再也不会有答案了。
叶书头痛欲裂。
他仿佛在睡梦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得很了,他的梦里全部都是各种各样不知名的菜肴和饮料。菜肴千奇百怪,很多他连见都没见过,只觉得造型非常精致漂亮,引人食欲。饮料则是五颜六色,或澄澈或明亮,有些还冒着寒烟,看上去非常美丽。
然后叶书就听到了不知道是谁的呼喊:“叶书!?叶书!?快醒醒!你没事吧?”
叶书缓缓地张开了眼睛。
站在他面前的是几个看上去多多少少都有些熟悉,却完全叫不出名字的少男少女,还有一位穿着职业装的眼镜女子。
一群人都在七嘴八舌却语带关切地询问:“……你没事吧?”
叶书只觉得视线模糊,眼前的场景还一直在晃动,令人难以思考,半晌才慢慢缓过劲来。
然后有个女声开口说道:“叶书你没事吧?你要吓死大家了。哪有人站起来回答个问题就一点征兆没有突然晕过去的?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叶书还分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稍微看了一眼,觉得自己应该是哪里的教室里。
而且还是初高中的教室,不是大学的。
他忍不住想:人死后还会做梦吗?
可是眼前的场景是如此真实,背后扶着他的人的呼吸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忍不住就想回头看看是谁。
然后他看到了谁?
少年时的季微白。
季微白带着些许担忧地问道:“喂!你没事吧!?”
那语气陌生又熟悉,说是熟悉,是因为他少年时常常听到季微白用这样的口气说话;说陌生,却是因为已经很多年,他都没有听过季微白这么随性但是又不带恶意的口气了。
叶书按着脑袋,心想:我是还在抢救中吗?怎么会又梦见当年?
这样想着,叶书猛然就想要站起来,却不料脑袋一昏,又晕了过去。
这一晕,就仿佛又进了另一个梦境。
梦里十分嘈杂,好像是在医院。
他又梦见了季微白——他觉得嘲讽:难道他对季微白就这么念念不忘吗?
但是这个梦境里的季微白却又很不一样。
他靠在墙柱上,一脸沧桑憔悴,看上去比原来老了不止十岁。叶安站在另一边,两人都不说话,也没有情侣之间的气氛。叶安的脸上一片冰冷漠然,也全然没有要去安慰季微白的意思。
然后突然有人从长廊的另一头出现。
那是一个穿着高级定制长裙的漂亮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叶书看着她的模样竟然觉得有几分熟悉。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显出女人有几分急躁的心情。
她行走时若有所觉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急救室,微微皱了皱眉头,才向着季微白大步走去。
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男人,一个拿文件袋子,两个穿便服,但是叶书一眼就看出穿便服的其实是专业保镖。
她是谁?
女人一路走到了季微白的面前,问了一声“是不是季先生”。
季微白眼中带着些许诧异,却仍旧打起精神回答了。
女人虽然神态十分焦急,还是耐着性子寒暄了两句,自我介绍了一番。叶白才知道这位是c市顾家的大小姐;还是季微白中学时的校友。然后女人终于忍不住开门见山,表示了她在找人。
季微白应答了几声,女人便伸手拿出了一张照片,询问季微白照片上的人。
大概是在睡梦之中的关系,叶书虽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但是却始终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所以即使女人拿出来的照片,他只要视角一转,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然后他看到了谁?
照片上的竟然是十七八岁时候的叶书。
第2章
季微白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似乎怔愣了很久,然后说了一句什么话,女人顿时露出惊愕的表情。
这个时候,急救室的灯突然变绿了,随之门也开了。
年轻女子猛然冲上去,急声问医生情况如何,却见医生面色沉重,轻轻摇了摇头。
女人的双手颤抖,扑到了担架床前面,伸手就去揭蒙脸的白布。白布下面露出了叶白苍白而没有血色,漫布着死气的脸。那一瞬间,女人仿佛突然崩溃了,一次又一次地嘶声叫着“哥哥!”“阿臻!”然后泪流满面。
叶书突然就觉得心头一片刺痛。
为什么?他们明明从来没有相见过,他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可是为什么她却这样伤心?为什么她可以这样毫不犹豫地去抱住一个陌生人的尸体?
……为什么就连他自己,看见女子那痛苦的表情,也感觉到了那丝丝的心痛。
叶书抬头去望着站在一侧的季微白和叶安。
……他最后也没有看懂那两个人的表情。
叶书最终慢慢移向了那哭泣的女子。
她的眼泪如泉水一般地滚滚流下,几乎让人担忧她身体里面有没有这样多的水分可以消耗。她扑在叶书的尸体上,一边哭泣一边不停地说着什么,声音含糊到听不清楚。
可是叶书不知道为什么却把她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听得很清楚,仿佛那声音不是通过音波和空气在传递,而是直接自灵魂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