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难道说,他们肯放她走了?她从未想过还能有活路,可是她也不会放弃生存的希望,她的命是哥哥的,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要努力活着!
既然他们不阻拦她,那她就不客气了,推开门走了出去,身后有两个宫女远远地跟着,她也不加理会,循着路一直往前走,竭力想找到出宫的路,走出一些距离,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鹰啸,接着一只猎鹰俯冲下来,慢慢落在了她的肩上。
“一枝花!”沅芷欣喜不已,她以为它也被那些人抓住了。
一枝花却并没有看着她,犀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
沅芷望过去,便看到了一身锦绣白袍的萧陌,他远远地站在前面,凤目看着她的方向。
他没有死!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不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恢复了?他深邃的凤目在看着她,却又像是透过她看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是她所不熟知的。
沅芷收回眼睛,侧头看着下面高高的一层一层台阶,身边的高大殿门上写着三个大字“宣政殿”……这里,似乎……在哪里见过……
正在发愣,萧陌已经走到她身边,声音低低的,像是怕出声太大吓着了她:“伤口还疼么?”
沅芷戒备地往后退了两步,她是刺客,他出手伤她也是自然,他却问她伤口还疼么?这真是个奇怪的人。
萧陌的漆黑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容,离得近,可以看到他的眉梢处藏着一颗小痣,整个人十分英俊好看,只是精神略显虚弱:“这里风大,还是回去休息吧。”
沅芷终于忍无可忍:“萧陌,我刺杀你失败那是我技不如人,你要杀便杀,假惺惺的做什么?”
萧陌脸色未变,只是凤目敛了下去,他仍旧在笑,那笑容却带着三分讨好三分小心:“只要你留下来,想要什么都可以……”
沅芷迷茫,却坚定道:“我只想离开,其余的什么都不想要!不,除了你的命!”
萧陌唇边的笑容又淡了几分,他没有再去看她,声音仍旧轻轻的:“既然想离开,为什么又回来招惹我?招惹完了,说走就走……”留他一人在原地念念不忘……
“嗯,萧陌,我是想过要走的。只是……我不放心你。”四年前小女孩多么乖巧,她红着脸说,“你受伤了,我不放心。”
现在,哪怕他死了,她也不会再心疼。
他已经是九州真正的霸主,不用再对任何人屈从,却不能对眼前这个少女说一句重话,哪怕他痛入骨髓也要对她笑:“我会娶你,会让整个天下都知道你将嫁给我。”
“我不想嫁给你!我只爱着修言!不管是生是死,我这辈子只会嫁给他一个人!”沅芷蹙眉,一口否决。
萧陌抬起头,对她温柔地笑笑,漆黑的凤目却一片黯淡:“桃子,你知道么?爱上你这样的小姑娘有时候真让人绝望……”
她的爱那么绝对,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即使撞得头破血流她也不会回头,他太清楚她的固执了。得到了她的爱,便是世间最幸福的人,得不到,便只剩无穷无尽的绝望,永无翻身的余地。
沅芷不解他话中的意思,又听萧陌开口笑道:“你爱着谁无所谓,我会娶你。”
他那么轻飘飘的语气,出口却已决然。
怎么可能无所谓呢?
姚秦平帝廿一年五月初十,萧梁云帝大婚,传言帝后乃关外人士,懂御马、射箭、御鹰,云帝对其一见倾心,宠爱无边。
野史难免揣测帝王行径,有人说,这帝后与四年前西蜀国的长乐公主容貌相似,猜测云帝对长乐公主念念不忘,又有人质疑,云帝当年被迫与西蜀长乐公主立下婚约,对其并无半分好感,是以灭国屠城之时毫不心软,胜者为王,云帝终为九州第一霸主,功盖千秋,而长乐公主则成为愚蠢的象征,死后被弃乱葬岗,乃千秋第一笑柄,云帝不可能对其心怀念想。
云帝大婚,地点设在了都城大梁,萧梁太后虽然对沅芷的身份有所怀疑,却没有阻止此事。
大婚的前一夜,五月初九,下了一场大雨,萧陌入韶华殿,见少女坐在窗前发愣,走过去,停在她身边。
沅芷没有回头,只是道:“你不要做梦了,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我的心里只有哥哥一个人,你把一枝花放了,要杀要剐都随便你!”她肯这么乖,只是因为哥哥的猎鹰在萧陌手里。
萧陌伸手拂去衣服上的雨水,他来看她,却突然下起了大雨,躲避不及,还是被雨淋湿了,听了她的话,他笑起来:“你就当我在做梦吧。”他如此轻飘飘地回答,势在必行。
沅芷怒极站起来,美丽的脸庞上没有一丝笑容:“你究竟要做什么?我要杀了你,你却要娶我?你是不是疯了?”
萧陌一丝都不恼,反而摊开手掌,掌心里躺着一支鸢尾珠钗:“桃子,这支钗送给你,戴上它肯定会很好看。”
如果是桃夭,她会欣喜会雀跃,可是,她是沅芷……
“拿走!我不要你的东西!”沅芷一把打开他的手,那支珠钗顿时落在地上,那朵精致的鸢尾花支离破碎,四散到各个角落里。
萧陌身子僵住,抬头望了她一眼,漆黑的凤目里是复杂难辨的神色,他还是没有恼,只是蹲下身子,把那些碎片一块一块捡了起来,轻轻地笑道:“修补过的钗果然很容易碎吧?难怪桃子不肯要……”
男人怅惘地自说自话,明知不会再有任何人心疼,只是曲下高贵的膝盖,执着地把碎片捧在手心里,却不小心从指缝里漏了细小的碎片,他重复着弯腰去捡……
沅芷立在原地,蹙眉看着男人近乎疯狂的举动,突然她发现了什么,不自禁开口道:“你的衣服……不,是你的头发……”
因为刚刚淋了些雨,男人的头发有些湿,他蹲下来的时候,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可是不一会儿,后背和肩头的衣服一大片一大片的黑,锦绣白袍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像是被墨染过似的。
萧陌猛地站起身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垂下的长发,又看了看她,漆黑的凤目仓惶地撇开,一句话也没有说便匆匆出了门,殿门被带上,发出“嘭”的一声响。
响声惊动了外头的宫女,急急地进来问道:“姑娘,有何吩咐?”
沅芷好奇心起,疑惑道:“萧陌的头发……”
谁知才说出这几个字,那两个宫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姑娘不要再问了!否则奴婢们的脑袋难保!”
不过是头发而已,难道也是什么宫廷秘闻,说不得的么?沅芷便不再问,眼角瞥见了地上有一块亮晶晶的东西,她蹲下来拾起来,是刚刚那个鸢尾珠钗的碎片……如果是哥哥送的,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收下。
“陛……陛下?”
突然听得那两个宫女迟疑地唤出口,语气很不确定。
沅芷起身,抬眼望过去,殿门前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萧陌已经换过了衣服……
不对……
沅芷睁大了眼睛,这一身青衫如此熟悉,还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魅惑如同暗夜里的王者,可是看着她的时候永远那么温柔而深邃……
“哥哥?”沅芷不确定地喊出声,这是哥哥的眼睛,却不是哥哥的面容,殿门前立着的人与萧陌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只除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阿沅。”直到那人轻轻地对她笑起来,他一笑,眉梢上的那颗黑色的小痣顿时都柔软起来。
“哥哥!”沅芷终于能确定那个人就是她的哥哥,顿时向他的方向扑了过去,大力地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阿沅,怎么这么不听话?”男人低低地叹了一声,手臂却将少女拥紧在怀里。
“陛……陛下?”那两个宫女却越发疑惑了,这人的面容与陛下完全相似,身形也非常相像,只除了他的眼睛,还有他说话时的语气。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大队的兵马包围了韶华殿,院中现出一个身穿华丽宫装的中年妇人,她的头上戴着凤冠,整张脸雍容华贵,高不可攀。在那个妇人的身后,是披着一件黑色披风的男人,与青衫男子一模一样的面容,只除了那双漆黑的凤目。
所有人都愣住,迟疑地定在了原地,黑甲军统领枭疑惑地颤声问:“太后,为何会有两个陛下?哪个……才是真的?”
萧梁太后夙瑶和所有人一样呆立不动,定定地看着韶华殿内的青衫男子,一句话都没有说。
“哥哥,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呢?如果阿沅认错了哥哥可怎么办?如果阿沅错把别人当成哥哥了怎么办?哥哥会伤心的。”青衫男子的怀里的少女低低地埋怨起来,语气却是绝对的依赖和关切。
青衫男子拍了拍她的头,笑道:“阿沅没有认错。”
系着黑色披风的男人凤目黯淡无光,一瞬不瞬地望着陡然撒起娇来的少女,对的那个人来了,他这个错的人已经被忘记得干干净净,他只是一个错误……他努力想要逃避的命运,终究躲避不了……
“陌儿?”身侧的萧太后低低地唤出声。
是在叫谁呢?
两个男人都没有应,人人都看向萧太后。
萧太后挥了挥手:“都退下!没有哀家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韶华殿!”
偌大的院落中,暖黄的光晕从韶华殿里透出来,青衫男子拥着怀中的少女,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阿沅,进去休息一下。”
少女摇头:“不,哥哥,我要陪着你。”
“阿沅听话。”青衫男子温柔地对她笑,却发现少女已经哭了,她哽咽着忍住泪:“哥哥,阿沅的身体里有哥哥的血,不管哥哥给阿沅吃什么药,阿沅都不会忘记哥哥,死都不会!”
青衫男子悲悯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哥哥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逼阿沅吃那么苦的药了,阿沅别哭,嗯?”
“嗯。”少女咬紧了下唇,点头答应,忽地颈后一麻,她小鹿般明亮的眼睛渐渐地合起来,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轻轻吐出两个字:“哥哥……”
看着少女失去知觉,青衫男子琥珀色的眸子也可疑地染了水光,他把昏迷的少女抱起来,将她送往里面的床榻上躺好,他的小姑娘那么懂事,处处为他着想,可是两年间,他很少陪在她身边,没想到他的小姑娘已经学会把心思藏得那么深,深到让他后知后觉措手不及。
安顿好了少女,男人走出了殿门,那个尊贵的九州云帝和萧太后正在等他。有些事情,不在临死前解决,也许,他真的会死不瞑目。
看见青衫男子走出八面大屏风,萧太后从椅子上站起:“陌儿。”
萧陌已然心如死灰。
青衫男子微微一笑:“萧太后,您叫的是谁?”
是啊,叫的是谁呢?
萧梁国有一个残酷而血腥的传统,倘若王后诞下了双生子,则必斩杀一人,留下那个强者来继承大位。王室血统不容混淆,连王座上的那个人都是不允许复制的,弱的死,强者留下,帝王的道路从手刃亲兄弟开始,只有这样,才能够复兴萧梁。
从双生子诞生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拥有相同的面容,相同的身份,甚至,相同的名字……本来就只能活下一人,要多余的名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