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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燕歌正闷闷不乐,接过包子当作黄宗石,狠狠咬了一大口,兀自不语。
“来,哄哄你师父高兴”,瑶光招手,示意燕赤华进屋,一面道:“宗石秉性如此,何必与他较真?”
燕赤华仰着头道:“大家都认仇无名为杀人凶手,谁敢当面胡说师父的不是?”
姬燕歌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点着他的脑袋道:“你懂什么?真以为商山四怪是仇无名杀的?”每当她想笑,脑海中却浮出商山四怪可怖的死相,心中登时疑窦大起,再笑不出来。
过了片刻,慕容差了人请瑶光去,瑶光起身,忽地朝姬燕歌眨了眨眼,轻声道:“商山四怪的尸 首想必还在,若真有疑惑,一看便知。今夜我陪你去。”
燕赤华听着他们窃窃私语,起身道:“师父,我陪你去!”
姬燕歌笑了笑,俯身对他道:“尸首又不会咬人,怕什么。你和师伯讨教武功,我自己去。”
夜色渐深,姬燕歌见客栈里各处的烛影相继灭了,等众人纷纷睡熟,在手中端了一盏灯烛,使出轻功纵上三楼。
商山四怪的房间在长廊尽头,烛影照下,姬燕歌自己的影子拉得斜长,显得莫名诡异,她忽然后悔拒绝了瑶光相陪。
姬燕歌伸手轻轻推开门,但见墙壁上映的烛光不住颤动,康太泰的尸首就倒在门边,不由心下一惊,手心沁出了一层冷汗。
她俯身在康太泰身上细细查看,竟没有找到任何剑伤,就连眉间、颈下和手腕等处,便连一个血点也没有,心念一转,暗道:难道那人用了术法?
等起身走到屋内,翻看程太初和贾太易的尸体,却见衣衫上有血痕,两人身上各有一道不到两寸的剑伤,伤口极窄,但是极深,一道在前胸、一道在后心,两人都是一剑毙命,干净利落。
再去看屋内谢太始的尸体,后心亦有一道极深的剑伤,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伤痕。
姬燕歌小心地将三人的衣衫拉回原处,站起身走出屋外,她忽然有一种错觉:这个人的武功,根本不在自己之下。想及此,周身不由一阵恶寒凛冽,于是伸手将房门掩好,极快地纵回二楼。
却见留瑕手中执着一只绢纱小灯,立在二楼转廊处等她:“姬师姐,查得怎么样?”
姬燕歌道:“瑶光告诉你的?”
留瑕挽着她径自进屋,只见燕赤华、黄宗石和江寒烟已然坐着等她:“你的瑶光大大大人怎肯和我说话?躲他且来不及!”
姬燕歌见屋内点着数盏烛灯,又见熟悉的大家在座,心下登时暖了不少,不觉一笑,坐在燕赤华身边,道:“那就是小燕通风报信!”
留瑕朝她吐了吐舌头:“谁要他通风报信?是黄师兄猜到你会去察看他们的尸首,若一炷香后你再不下楼,咱们便上去找你!”
姬燕歌望了黄宗石一眼,不免朝他赧然微笑,先前的小小嫌隙登时释尽。
江寒烟道:“你们莫笑来笑去了,姬师妹,你与我们说说,商山四怪究竟怎么死的?”
姬燕歌和他们细细说了,托腮凝眸道:“康太泰的尸首上不见伤痕,似乎不是被剑所杀。其余三人均是一剑毙命,剑伤竟不到两寸,可知这个凶手的术法和剑法极是厉害,这是其一;其二,凶手的剑似乎与旁人不同,或许擅使慢剑。”
留瑕蹙眉道:“慢剑?这个何以见得?”
黄宗石想了一想,沉声道:“小歌说的对。康太泰在门边一毙命,商山四怪不是傻子,其余三人怎会不察觉?定会各自御敌。程太初、贾太易的武功似乎都以快取胜,谢太始更是轻功了得,寻常的快剑招数怎能杀他们?”
听他一说,其余三人才恍然大悟,不觉又各自陷入沉思。
留瑕执了细长的银簪挑亮灯花,忽然道:“那倒未必。兴许……兴许这个凶手咱们认得,四个大怪人也认得,那人突然出招,他们未能防备,所以……”
留瑕的话一出口,四人心中都是一寒,脸色不由不太好看。
黄宗石见香炉之中的香烧了一半,显然已过子时,便道:“罢了,说是仇无名杀的,就是他杀的,他杀人无数,也不在乎多个商山四怪。咱们再过两日就回昆仑,中原武林的琐事,且让中原人去管。”说着便和其他人起身歇息。
几人走后,姬燕歌望着灯烛久久不语。屋瓦的缝隙间映出几道欹枝,风吹轻颤,好似厉鬼索魂的手,无声晃动。
她沉浸在十六年来从未有过的恐惧之中,她的世界已经不再安全,有一个人正在悄然地靠近,他是谁?他在哪里?他想要做什么?
姬燕歌起身,从袖中摸出火折,一连点了十数盏灯,在一片暖融融的微光里,才短暂地松了一口气。她枕着手臂忐忑睡下,脑海中却不断浮现那可怖的死相,诡异而独特的剑伤,和那凶手的剑法:她似乎在哪里见过的,一定见过的,在哪里呢?
一夜无眠。
熬过了这一晚,一到破晓,客栈外便响起马匹嘶鸣之声,各个小门派谁也不愿意多留,纷纷上马就欲回程。
这时,就见药王谷大弟子叶英杰和海江帮丁子归两人策马回来,翻身下马道:“他娘的,怕是咱们谁也走不了。店家吓得不轻,现下已经报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众人一听,便又各自回了客栈屋内等候。过了一个多时辰,只听远处官道上车辙声辘辘,一骑温驯的白马之后跟着数匹枣红色火骝马徐徐行来,从两匹枣红马上翻下两个少年,其中一个走到白马跟前,恭谨道:“先生仔细脚下。
只见从白马上下来一位作文人打扮的男子,约莫在不惑之年,头系青濮巾,身着古月色挑绣蟒纹鸾章缎袍衫,眸光沉稳清明。
等候在道边的县官一见,当即率众上前迎接道:“下官嵩阳县县令梁怀安,叩见知府大人!洛大人为朝政操劳,偶到此地,小小一件狱案,何劳您亲自驾到?”
长吏们跟着行了礼,见知府身后跟着国子监的两位公子赵衍之与岑清望,心知得罪不起,也一并见了礼。
洛士钧道:“天下民事,皆天子之事。今日我到此地,恰有狱案,安有不管不顾之理?”
“是,是!河南府所辖甚广,洛大人亲历亲为,实是百姓之福”,梁怀安唯唯称是,接着道:“这命案只因江湖人士争斗所致。西京城内、少林寺下,这些江湖不化之民惹出命案,历朝历代已见怪不怪。大人初到此地,不妨先去歇息,前头有一僻静别院,乃欧阳公讲学时所建……”
洛士钧摇头道:“既已来到,先去一看那客栈情形。衍之、清望,你们随我来。”
通判与长吏一听,当即随他往客栈去了,梁怀安不敢违逆,亦率众跟去。
客栈里,那些小门小派在本派生意上一向依靠官家,现在见朝廷命官来到,自然不敢得罪,纷纷上前问安行礼。
沈秋水见知府到来,上前拱手道:“洛大人。”
洛士钧看他不卑不亢,心下颇有赞许之意,亦拱手回礼道:“沈公子,百闻不如一见。”
国子监学生多有出身显贵者,对这帮江湖人士大为不屑,岑清望见先生与那少年行礼,不由留意看了看,伸肘悄悄地一推赵衍之,道:“你看,那就是沈念之先生的公子。”
赵衍之朝人堆里望去,问道:“哪个是沈公子?”
岑清望哼了一声,与他私语道:“堂堂名士之后,竟去与这班江湖草民为伍,也不过如此!赵兄,不必看了,咱们随先生进去吧。”
洛士钧在客栈底楼设堂坐了,梁怀安着人奉茶与他,一面道:“下官入仕以来,处置狱讼听诉,不敢有误。这杀人命案,唯恐污了大人耳目,大人……”
洛士钧抬手道:“清望,送梁大人下去歇息。”一面看了看客栈里各门派众人:“尔等把命案实情与我道来。有嫌疑者,一一当堂陈情洗清,不得欺瞒!”
在场众人连忙说了所见实情,又互为作证,相继撇清了嫌隙。药王谷的叶英杰道:“启禀洛大人,咱们大家已查证清楚,杀商山四怪的正是仇无名。此人是江湖第一杀人魔头,若非他杀,还有谁人?”
洛士钧暗中心道这些江湖人不懂法纪,口中问道:“有何人证,有何物凭?刘、郭两位杵作,上去验尸。”
两位杵作上前道:“大人到来之前,咱们已验过尸首,确是剑伤无误。”
洛士钧点了点头,又道:“唤那店家上来。”
客栈店家是个老实人,店中发生命案已吓得魂飞魄散,此刻一见知府,当即上前磕头道:“草民叩见知府大人!梁大人早已问过草民千次万次,案发那两个时辰里,草民和伙计们都在底楼,不曾见有一个人进出。但这些大侠们都会飞檐走壁,是不是有人飞上三楼杀了人……哎哟喂,草民实实只有一双眼睛、一副耳朵,这个实是不知!”
等店家下去,洛士钧沉吟片刻,道:“据大家所言,客栈中佩剑有嫌疑者,还有昆仑派。昆仑派何在?”
岑清望一听,忙附耳过去道:“先生听学生一言。这昆仑派有位术士名叫瑶光,官家自熙宁六年起,每年下旨邀他入京任天官一职,似乎对他大为看重。依学生之见,江湖纷争自有这些江湖人解决,还是不必得罪昆仑,又失了官家之心。”
洛士钧蹙眉缓缓摇头:“食朝廷俸禄,安能不谋政事?我辖地中有人行凶杀人,岂有轻恕之理?什么天官法术,怪力乱神,本就荒唐!衍之,你上楼去,请昆仑派众人下来,本府自当过问。”
赵衍之答了一声“是”,岑清望自负是名家之后,被先生当众斥责自是脸红不已,仍道:“先生,学生以为《尧曰》中言‘宽则得众,赦民小过’……”
赵衍之一向谦恭温和,此刻却回过头来瞪他做了个眼色。岑清望心中不服,奈何赵衍之身份殊异,也不便在脸上作色。
赵衍之走了几步,他的一干护卫紧随在侧,手握矛戈大声喝道:“昆仑派弟子,知府大人在此,还不速速下楼来!”
只见赤光一闪,“铛”地一声,护卫们只觉虎口震得一痛,竟有数条赤金小蛇绕在矛戈上,留瑕轻盈跃下,挽弓格格而笑。
护卫将矛戈对准她:“喂,小姑娘!收起弓箭!”
留瑕被他们一吼,转眼小嘴一撇,将弓箭藏在背后呜呜装哭:“呜呜呜狗奴才!竟敢吼我!呜呜呜师尊师尊有人欺负我!”
赵衍之和众护卫哪见过这架势,一时不由手足无措。护卫头领生怕公子受伤,便上前几步,冲众人道:“你们还不下来叩见大人,怎么,想抗旨吗?”
燕赤华站在众人身后,只听留瑕呜呜而哭,几步挤到人前,眼睨着那护卫道:“大胆刁民,你奉谁的旨?”
护卫被这小小孩童的气势一唬,疑惑道:“你……你是越王的……?”
赵衍之一见燕赤华,不由大吃一惊,大步上前悄声道:“小燕,你怎么在这儿?你!早该让燕公送你进国子监来!”
燕赤华亦没料在这里遇到堂亲,一时小脸皱起颇为不悦,他跟姬燕歌时日一长,也学来几分伶牙俐齿,低声回道:“衍之哥哥不想娶亲才进国子监,嗯!咱们彼此彼此!”
“你!”赵衍之被他说得脸上一红,话竟回不出口。
岑清望道:“衍之,怎么了?”望了昆仑众人一眼,朝楼上喊道:“还有何人,速来跪叩洛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