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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瑕道:“这个我瑶光师兄会。可是昆仑比这儿还要美,一年四季又不缺吃食,若是修成辟谷之术,岂不无聊死了。瑶光虽然会辟谷之术,却也和我们一样吃喝,你知道他最爱吃什么?”
楼雪涯不觉摇了摇头,静等她的下文。
留瑕道:“你想知道?”
楼雪涯皱了皱眉,竟不知怎么回答她。
留瑕弯了眸笑道:“咱们来做个交易好了!我看春水剑差不多值五十两,我给你说五十个昆仑的故事,一两一个,怎么样?”,她看楼雪涯转过身去,又不理她,便凑过去道:“好了好了,咱们来聊天吧?呃,你不用说话,听我说就好了!”
“我小的时候,有一天,有一个昆仑紫微城的人来阿爸的明月侗采药,翻山越岭,还掉到寒龙潭里去,受了好重的伤,眼看救不活了。后来是我阿爸救了他,他在苗侗里住了好几个月,说我聪明伶俐,就收了我当弟子。哦,他就是我的师父啦。
“我们上昆仑山的时候,师父却把那辛苦采来的灵药扔进了弱水里。我问师父,这是什么意思?师父说很多年前昆仑发生了一场大战,他的一个故人曾求他采药救人,他答应了,可是大师兄却下令封山,他便没去成。
“等这场大战过去,过了没多久,那个故人就离开昆仑了。我问师父故人是谁,师父说:‘他叫青师,是天下最了不起的剑客。’”
楼雪涯手中的笔微微一顿,却听留瑕折了枝梅花在手里把玩,自顾自道:“我说:‘那师父的大师兄就是坏人,凭什么封山不让大家离开!’师父却说:‘白帝师兄是我平生最敬畏的人,青师和他早有嫌隙。天下同门决裂,岂是三年五载便积累的?’
“我问,既然师伯们都是好人,为什么要闹得不快,大家高高兴兴的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师父说:‘青师潇洒爽朗,走遍名山大川,江湖中朋友遍及天下;白帝外敛内狂,威严肃穆,从未下过昆仑城一步。青师身负重伤,却仍然拼力杀出退路,几次救楼师妹和众弟子性命;而白帝趁深夜之际独上太渊阁,一剑单挑杀了归来墟三四人,解了昆仑之围。青师负气离开昆仑,从此隐居在云梦大泽;白帝师兄几十年来日夜忍受心疾之苦,全心教导两名弟子。留瑕,你说说看,他们究竟谁是好人,谁又是恶人?甲之蜜糖,乙之□□,所谋不合罢了。’
“就像姬师姐和庞师姐从小便不合。姬师姐当了长老,庞师姐却也不和她说话”,留瑕把梅枝拱在鼻尖,轻轻叹道:“我倒怕她们两个会打起来呢。”
楼雪涯听到这里不觉微微一笑,写道:“姬师妹自有分寸,不会打人。”
留瑕眸中倏地一亮:“你总算知道,昆仑不都是坏人了吧?瑶光师兄也一样,虽然……虽然平时很少见他,还听说他来云梦泽和你大打了一架,还伤了你,他可不是坏人。
“白帝师伯仙逝之后,我见他悄悄在长映台外跪了一整晚。姬师姐哭了,他也不会很好受吧?你看,时过境迁,其实昆仑也不全是绝情断义的坏人,对不对?”
楼雪涯眼光一动,却终是没有说话。
留瑕心里气道:真是大傻子!榆木脑袋!顽固不化!这么些天,我说了这么多话,竟一点儿也不打动他吗?哼,说理不成,干脆明抢好了!
于是眸子咕噜一转,信口道:“而且春水剑上还有一个大秘密。”
楼雪涯抬起头。
留瑕忍着笑,佯作正经道:“你拿出来,我指给你看。”
楼雪涯半信半疑,从袖中缓缓取出剑来。
青锋之上,刻着几个古朴的小字:春水。
却见留瑕忽然伸手握住剑柄,飞身纵开,银铃一般格格笑道:“榆木脑袋,上当啦!”
楼雪涯愣了一愣,随即纵身追上。
留瑕一扬手,袖中当即有两条赤蛇迎面纵出,岂料楼雪涯左腕被蛇牙咬出了尖尖牙印竟也不躲,右手拉住她,沉静如水的脸色气得铁青,握笔在树上一字一顿写道:“昆仑绝情忘义,尽是骗子!”
留瑕递给他蛇毒解药,见他固执不受,一面低头吮去他手腕上的黑血,一面不忘仰头道:“你胡说!昆仑于你是骗子仇人,于我却是恩师朋友,山脉一崩,不知有多少无辜弟子和百姓受灾。区区一把剑不过是身外长物,后事如何只在你一念之间,你却不肯给。你才是绝情忘义!你才是骗子!”
楼雪涯心下一怔,望着她却不说话。
却见留瑕在伤口敷了药,甩开他的手径自坐在石桌上,气咻咻地道:“榆木脑袋大笨蛋!简直是木头人,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说着又急又气,抬了手背抹泪,竟像是哭了。
楼雪涯一时无措,忙抬笔连连写道:“别哭,别哭。”
留瑕却转身不理他,过了一会儿才对他道:“喂,你过来。”楼雪涯走近,只听她道:“咱们,咱们还是做个交易好了。”
楼雪涯怕她不悦,便在桌上写道:“什么交易?”
留瑕托着腮想了想,一双碧瞳望着他,道:“嗯……一物换一物,公平得很。我不走了,和你换春水剑回去,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剑锋如碧,名曰春水。
留瑕似乎怕楼雪涯变卦一般,把剑小心翼翼地收在袖中,才道:“以后有人来云梦泽捣乱怎么办?”
楼雪涯随手在树叶上写道:“除了你们昆仑派,这里没人会来。”
“万一有呢?”
“我有剑。”
留瑕格格一笑,得意地扬了扬春水剑:“现下是我的了!”话犹在耳,人已盈盈踏在树上,毫不留情地把梅花折下了一枝,边把玩边道:“等到春天还要除草捉虫,烦死人了!”
楼雪涯悄然离她腕上的银环蛇远了几步,继续写道:“我有力气。”
留瑕笑道:“这就是了。”一面说,一面已看见昆仑派的船泊在岸边,便跑开去道:“姬师姐!苏师姐!我回来啦!”
姬燕歌才探出身,她已将春水剑扔了过去:“给!”
姬燕歌抽剑出鞘仔细端详了片刻,不觉现出诧然神色,心中道:果然是春水剑!这个楼师兄如此固执,怎么肯拿出剑来?
却见留瑕得意道:“怎么样,是真的吧?”
黄宗石接了剑与众人看过,随即朝楼雪涯拱手,道:“昆仑多谢楼师弟慷慨!”
楼雪涯也拱手回礼,落落无言。
姬燕歌道:“楼师兄,多谢了”,说着看向留瑕:“还不上来?”
留瑕微笑道:“我不走啦!”
众人皆是一怔。苏曼欢通晓世故,一见留瑕的言行便猜出几分,蹙起眉低声道:“当真胡闹!师父和你爹爹那儿怎么交代?”
留瑕道:“我给他们老人家传了书去,只怕比你们到得还快。”
苏曼欢只道:“多少人来,就多少人回。留瑕,你还是紫微城弟子,不听师姐的话了么?”
留瑕笑道:“只要我高兴,阿爸什么都由我。嘻,师姐,阿爸都不管我,师父还管得吗?”
苏曼欢语塞。姬燕歌见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不觉微蹙起了眉,和黄宗石交换了个眼色。
留瑕见姬燕歌不高兴,凝眸想了想,回头对楼雪涯道:“要不咱们一起回昆仑,好不好?”
楼雪涯伸手在她手心写道:“你说过,不离开云梦泽的!”
昆仑派众人见此情形,倒有一半在暗中寻思:苗女一向心思莫测,小留瑕更是精灵古怪,难道对他下了蛊毒不成?
“好好好,知道啦,我不回去就是了”,留瑕眸子一转,忽然踮脚凑近船边,伏在姬燕歌耳畔低声道:“姬师姐,你放心,我会回来的!”说着朝她顽皮地眨了眨眼。
姬燕歌亦低声对她道:“你打的什么坏主意?”
留瑕颊边浅漾起了梨窝,兀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姬师姐也猜不透,越来越笨了!嗯……就是我想陪着那个榆木脑袋,他不会说话,又整天闷闷的,那才没意思。有我在,他总不会那么闷了。还有还有!那些梅花树要锄草要捉虫,讨厌死了,我要全部换成钩吻草、血鞭藤和鬼见愁!”
……楼师兄以后的日子,不会很好过吧?
姬燕歌这么想着,却见留瑕已伸手解了缆绳,朝众人嫣然一笑,夕光照耀,衬得她的容颜灿如明珠:“师兄师姐,再会啦!“
佳人如斯,在彼一方。
转眼间,船已借着风缓缓驶离了云梦泽,趁雾而去。
黑猫无声地跳到白玉阶上,一双幽绿的异瞳射进屋里。
与归来墟一战数十年后,四剑又一次重归昆仑。此刻所有的弟子都在太渊阁上观礼,遥夜无星,十二□□显得寂然而空旷。
不知何时,惨白的月光照着地面,映出一个诡异的影子。
琴音巍然。慕容按弦入神,只道:“瑶光大人?”
那个影子一步步移上了台阶,它不露面,却分明像在冷笑:“怎么,我和瑶光很像吗?”
慕容脸上微微作色:“你是什么人?”
那个影子迈了进来,从宽大的紫棠色斗篷下露出脸,竟是姬燕歌:“你一定不奇怪,我不去太渊阁观礼,却来这里找你。”
慕容温然道:“姬姑娘找我,有什么话说?”高山流水,岿然不动。
姬燕歌径自在他身边坐下,从袖中取出一卷书轻声念道:“第一百三十四代掌门清阳,收弟子三人——白帝、青师、楼红萼。这一处的‘三’后来被改作‘二’,楼红萼的名字被划掉了。数十年前的大战里,玉京城弟子琅轩战死,他的魂魄被困弱水。楼红萼请求师兄白帝为琅轩施招魂之术,白帝不许,她从此叛出昆仑,到中原去了。”
“慕容,这个楼红萼,你应当比我更熟悉。”
慕容按住的弦忽然滑脱,发出“铮”地一计声响。
姬燕歌逼视着他:“瑶光把返魂珠给了你,你却把它给了楼红萼。那天师父喝了瑶光送来的药便生心魔,而瑶光根本不在玉京城上!是有人借魂息造出了幻象,而那个人就是她。”
沉默。空气不流,令人窒息的沉默。
慕容的手从琴弦上缓缓移开,张了张唇,终于轻声叹道:“姑娘想问什么,知无不言。”
“我不问你什么,只要你做一件事”,姬燕歌把书卷收进袖中,望着他道:“三天之后,设法让楼红萼来昆仑,不要惊动其他人。”
雪夜漫长。昆仑多的是这样漫长的雪夜。而三天后的这个夜晚,却在江湖之中口耳相传,被很多人牢记了一生。
火烧雪地,一袭绛影避开了所有阵法机关,悄然朝玉京城掠去。
楼红萼在城下止步。
她在等慕容,可是他没有来。
明月如霜,此刻的昆仑像一座空山,了无人声。楼红萼等了半晌,只觉得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涌上心头,当即转身折返,忽然脸色一窒。
所有的阵法都已变了。
一道白光迅疾似电,直朝暗中刺去,楼红萼猝然出手:“出来!”
姬燕歌闪出,紫衣如同一团浓墨泼天,在白昼似的夜里肆意铺展:“我该叫你楼师叔还是阁下?”
楼红萼登时了然,不禁怒道:“慕容小贼,我必杀他!”说着忽地伸掌一张,凭空抽出几道诡异的碧色游丝。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姬燕歌侧身一避,袖中天纪罗朝她引颈挑去,蓦然声色俱厉:“昆仑今日清理门户,诛杀弃徒楼红萼!”
天罗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