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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燕歌心中霎时寒如雪洞,连最后一丝温情都散得干干净净。
假的,他的讨好、他的亲近,都是假的!他用些软语柔情轻易废了昆仑一颗棋子,而慕容牵制瑶光,白帝的两位弟子无不被他玩弄股掌。不用再打,他已经赢了!
姬燕歌抚在鹿颈上的手顿了顿:“武当和唐门无怨无仇,你为何害沈秋水?”
唐厉眼中忽地闪过一丝恶毒讥诮:“沈秋水!我偏要陷害他!哈,什么温润如玉,无趣琐碎,他到底有什么好?伪君子!”
姬燕歌霍然起身,大声道:“他比你坦荡,比你义气!我偏爱伪君子,远远胜过真小人!”
唐厉脸上的肌肉缓缓地扭曲几分:“小歌,你把这句话收回去。”
姬燕歌凝视着他,一字一顿道:“唐厉,你是个凶手,是个骗子!”
唐厉伸过手去,紧紧覆住她的手,不甘地连声追问,犹如一个忽然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沈秋水,又是沈秋水!他比我待你真心吗?他比我陪你长久吗?他到底有什么好?回答我!”
他见她抿唇不答,终于怒极反笑:“小歌,你还不说话吗?”
忽见一道银光闪过,姬燕歌抬手一挡,脸上却已溅了一片温热血迹,只见青鹿被三枚透骨钉穿过脖颈,痛苦地蜷在地上,它漂亮的皮毛穿出一个血洞,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主人拼力挣扎!
血迹溅在她眉心、颊边,朱砂一样诡艳狰狞。
姬燕歌愣了片刻,大颗泪珠忽然滚落下来,凄厉地纵声惨叫,天纪罗已自袖中划破长空:“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从此不杀尽唐门,永不罢休!”
仆妇们永不会忘记此刻眼前所见:新夫人颊边被血点染,一袭绛裙旋如遮天烈火烧过寸土,像是一道看不分明的疾影,朝唐门外疯狂冲出!
姬燕歌奔到马厩,扬手杀了两名把守的唐门弟子,见另一名年纪稍小,怒斥道:“滚!”纵身翻上一匹白马,牵了另一匹枣红骏马疾驰而去,不多时连闯三道大门,径自奔出唐门。
姬燕歌只听狂风掼耳,生怕唐厉率众已赴昆仑,更是日夜不停地策马狂奔。
那匹白马毛纯腿长,只是狂奔无休,到次日凌晨已支持不住,姬燕歌当即纵上枣红马接着赶路。
枣红马奔了数里便拖延不前,姬燕歌叱了几声见它不动,扬起天纪罗将它毙了,到马市买了五匹骏马,只骑一匹全力狂奔,其余四匹在前头拉着,等其中一匹累毙,再换另外一匹。
直到换上最后一匹马,她已穿过川西,到了昆仑境内,当即从袖中摸出一枚冷烟火纵上天去。
不多时,遥远的昆仑□□上升起另一枚冷烟火回应。
姬燕歌不眠不休,平日脚程再快也须十余日的路程,她在两日便赶到,此刻已是强弩之末,等看到这枚冷烟火升空,眼里也升起一团喜焰,当即拼力策马狂奔,纵过山川河流,绝尘西去。
当日夜里,直到亲眼看到九座□□,她才心下稍缓,策马缓缓地在群玉山中穿行。
多年之前,她曾骑着青鹿穿过这片茫茫雪地去迎接师父回城,如今但见雪原林莽之间,一道清冷月色当空而照,四顾无影。
姬燕歌策马徐徐地转了一圈,性烈如她,忽然伏在马背上失声痛哭!正是“天青地白,风月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流泪半晌,才见她引疆策马,一路又往昆仑奔去。
到了昆仑山脚,只见已有两名翠衫女子提灯相候,正是她的婢子容真、华真。
容真牵了马到一边放生,华真捧了昆仑衣衫斗篷与她换上,道:“听瑶光大人吩咐,婢子们候姑娘许久了。”
姬燕歌一路上山,站在青阶处望去,忽见九□□下,闾阖已分成一道极渊天堑,弱水倒流白浪奔腾,深不见底,心头一震,道:“唐门将率众打上昆仑,瑶光已经知道了?”
容真毕恭毕敬道:“大人一回昆仑,当即下令开动机关阵法,想是已在意料当中。”
华真亦道:“大人早已吩咐了,说姑娘定会回来。”
姬燕歌暗道:原来瑶光见过唐厉,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对唐厉已无心意,对他欺瞒此事自然见怪不怪。
容真、华真两女走到燕墟城下,却见姬燕歌径自朝玉京城上走去,问道:“姑娘去哪里?”
姬燕歌一路朝瑶光住处去了,回头道:“你们跟我来。”
玉台月明,照影无穷。
姬燕歌伸指轻推开门,一声琴音袅然传出,慕容也不抬头,微微一笑道:“姬姑娘吗?”
姬燕歌道:“瑶光呢?”
慕容道:“瑶光大人被我支走了”,他伸手按到第三根弦,嘴角已扬出一个温存而从容的弧度:“姑娘听我弹完一曲吧?”
姬燕歌猝然伸手,牢牢扼住他的脖颈。
慕容的脸色由青转白,忽然虚弱地微笑道:“我知道,姑娘一定会来……”
姬燕歌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慢慢地将手扣紧,慕容琥珀色漂亮的眸子流出最后一点温度,如同一盏熄灭的灯,终于失去了光彩。
容真华真许久不见她出来,忐忑地推门而入,忽见地上慕容的尸首,不由大惊失色:“姑娘!瑶光,瑶光大人……”
姬燕歌松开手,淡淡道:“把他葬了。瑶光问起,便说慕容已随父兄回到临安,从此往后,再不上昆仑。”
两女心下惊惧犹甚,听主人此言却不敢违逆,当即诺诺称是,快手快脚地处理干净。
姬燕歌迎着夜风返身离去,斗篷在玉京城天穹无尽的繁星下划过,侧头望着昆仑山脚一望无际的雪原,缓缓闭了闭眼。
唐厉,你还有棋子吗?
昆仑在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氛里度过了三天。
到了第四日,天还未白,却有一名弟子奔上玉京城头:“瑶光大人,大事不妙!昆仑脚下的一座山,一座山……”
瑶光道:“少了一座山?”
那弟子难掩惊惶,急声道:“不是,是多了一座,外头忽然多了一座山!”
练剑坪、丹药阁、山道青阶……不约而同地,九□□上的所有弟子无不奔到空地仰头而望:只见昆仑群山外,一夜之间有座冷黑色山峰拔地而起,隐没在云雾中,山头上几个人影却清晰可见。
不知何时,昆仑上方的长空时而赤红,时而黑沉如漆,不分昼夜。
唐门来的这样快!
众人不禁脸上变色:搬山移海,这就是归来墟的力量?
殷澈月的臂力极神,当即从腰间解下单刀凭空掷去,只见刀掷到空中似被一张无形的网挡了一挡,忽然弹回地上。
昆仑的上空有一张看不见的网,只入不出,俨然成了一座囚牢!
殷澈月冷冷道:“归来墟此番倾巢而出,倒有些手段!”他的师父死于数十年前那场大战,后改拜到余青授门下,自对归来墟大为憎恨。
黄宗石不禁蹙眉,朝瑶光道:“师兄,这术法可能破解?”
瑶光道:“结紫薇七星阵。”
黄宗石心头一紧:“这阵法只有纸上记载,只字片语。何况紫薇七星阵要七位修为高深者同时在场,其中五人坐阵,一人主阵,一人护法。”说着朝姬燕歌看了看。
如果结阵,主阵的自然是瑶光,护法必是姬燕歌。他的力量最强时,她的力量最弱,只怕有性命之险!
瑶光望着远处那座忽现的山峰,似乎在考量可不可行:“还有一种办法。有人徒手攀上山顶绝崖,将归来墟五人一齐杀了。”
众人一听,心道这更是不可能。
却见殷澈月再度排众而出,手中挽了一张火红色长弓对准山巅射去,只听“珰琅”一声,箭在虚空中折成两断,摔回地上。
他快步上前捡起断箭,望着远处山头又惊又恨:“这是穿云射日神弓,竟射不穿这张网!破不了术法,等死不成!”说着将箭头狠狠掷在地上,兀地打出两个深坑。
就在这时,忽听远处群山轰然震动,几道银、朱色火光越过山头直冲云霄,千山万壑回声訇然,竟如数不清的虎啸龙吟。沉黑如漆的夜里,接连炸开的火光映亮了半边天际。
江寒烟脸上勃然变色:“昆仑之外多山,行动不便。唐门开始炸山了!”
话音未落,只听隆隆炸响不绝于耳,远处某座山头忽被炸中一边,轰然坍塌。
瑶光与众位元老议完了事,当即召集所有弟子,眸光扫过每一个人,缓缓道:“数十年前,列位先师于弱水一战,死里求胜。纵是数十年后天转地移,昆仑纵横于天下,这点永远不变。”
众弟子中有被归来墟杀了师父的,年长一些的甚至有师兄师姐死于那一战,闻言更是悲愤激昂,不由握紧了手中刀剑。
夜幕下,姬燕歌一骑白马奔至少渊阁下。她曾记得多年前师父说过,在双桥畔三尺处埋有一份宝藏,若到了最后时刻,可以掘出一用。
师父,现在就是最后时刻吧?
她在心中默念,扬起天纪罗深插入土,名器削金断玉,不出片刻,已从土里挖出一个小箱子。
姬燕歌捧出小木箱,伸手拂去上头的尘泥,心道:是锦囊妙计吗?是宝剑吗?
打开一看,却见里头尘封着四件金蚕丝衣,均是数十年前经历昆仑大战的长老们所留,穿上普通刀剑便刺不入,可谓极好的防具。
姬燕歌想了想,抓出四件蚕丝衣抱在怀里,纵马一路到燕墟城下,叫过容真、华真两婢,道:“你们将这三件金蚕丝衣送去给掌门、庞修长老和余青授长老。传我的话,另派弟子护送他们去群玉山暂避,昆仑到来,宁观主自会相迎。”
华真道:“姑娘!”
姬燕歌道:“还不快去?”
华真切声道:“唐门实力颇劲,又得五位归来墟传人相助。婢子虽未经历过当年一战,却知此番比当年凶险几倍!姑娘三思!”
姬燕歌一字字道:“掌门与先辈长老死不得,快去!”
两名婢子只得应了,却见她已然翻身上马,一路朝燕墟城头疾速纵去。
“小燕,小燕!”
燕赤华闻声当即奔出:“师父!”
姬燕歌将第四件金蚕丝衣塞给他:“这是留给你的,穿上。”燕赤华倒很乖觉,当即穿上了,一面道:“师父,唐厉哥哥为什么与昆仑闹翻?他可是少侠,少侠竟不顾道义吗?”
姬燕歌眼中蓦然一黯,随即俯身把他抱上白马,道:“小燕,我今日说的话,你且听好了。你骑这马出了昆仑,不要走水路,走群玉山山道,到了鄂州投宿武当,到了河南往襄阳城去,一路回到汴京燕家。你记住了吗?”
燕赤华一听,径自滚下马来,小手攥成了拳,道:“师父,你要赶我走吗?难道我还打不过一些唐门死士,弟子没用吗!”
姬燕歌只得安抚道:“不是赶你走,等过了几天,我和瑶光一同找你回来”,说着面色一肃,抬手扬鞭叱马:“师命如同父母之言,快走,还不快走!”
那白马引颈长嘶,撒开蹄子向城下狂奔而去。西风猎猎,燕赤华伏在马背上回头犹说什么,远近响声隆然,姬燕歌已听不清了。
众弟子已齐聚玉京城头,忽见一匹黑马鬼魅一般纵来,不禁道:“执法使回来了!”
传说昆仑执法使拥有十二双眼目,四面八方天下事无所不知,平日云游四海,神迹难寻,惟当昆仑有难,才会出现。
有的昆仑弟子终其一生也不曾见过执法使,此刻见一袭黑袍迎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