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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们云端人都是会生老病死的对吧？”月娘突然开口问道。
“有的人死了可以复活。”零挑错道。但实际上，就算死了可以复活的人，也是会老死的。这个目前外来人刚进来不久，他们都不知道，很多云端人本身都不知道。
“这样啊，我府里只有我一个人，你想知道原因么？”月娘的声音有些飘渺。
零点头。
“因为我被停滞了。”月娘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小手却使劲抓了一下栏杆。
“停滞？”零没有听明白，问出声道。
“自我出生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了。我的父母兄弟姐妹侄子侄女外孙侄子侄女乃至以后的几代，全部都死了，但是我还被造世神停在这里。”月娘的声音有些沙哑。
零愣住了，将月娘的话反反复复地想了几遍才明白过来。她所表达的停滞的意味。
“我是不会死的，只能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地从刚出生那么小一点儿，到跟我一般身高，再到长大成人或娶妻生子或远嫁他乡，再到新的孩子出现。”
“后来，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先来的还是后到的，都会死在我前面。”
“真是的，突然跟我一个刚认识的人说这么多。有没有跟你很熟好不好？”零佯作嗤笑，心里其实隐隐作痛。
零甚至不敢细想月娘这么多年到底受着什么样的苦痛。她怕自己一细想就会露出来可怜同情的目光，这个月娘不需要。
月娘慢慢把头转过来，脸上有些木然，轻声道：“因为你也会死啊，我只是在跟一个死人说心事。谁也不会知道的。”
“别这么笃定好不好？我是不会死的。”零强作不屑道。
“你才别这么笃定好不好，你凭什么不会死！”月娘顿时勃然大怒，直接从栏杆上翻了进来，站在零面前掐着腰吼道。
零愕然，月娘的怒吼还在继续。
“那么多亲人都死了，那么多朋友都死了，那么多以前说好来陪我的人都死了！你凭什么不会死！”
“我好像……真的不会死。”零突然想到这个问题顿时目瞪口呆。
她已经在天地间存在了多少年了？
数不清的岁月了。
但是她一直都没有死。甚至除了因为创造无名跟与无名合体这两个事件，她连外貌都没有变过。
“我……好像和你一样。”零木木地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而呆着的月娘，一时间还是接受不过来。
月娘的怒火被零的反应突然浇熄了，呆愣着，两两相望。
但是下个瞬间，月娘突然扭曲着脸。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疯狂着朝零刺过来，嘴里还疯狂大叫：“凭什么你不死！你凭什么跟我一样！”
零立即凝出来镰刀，但格挡过一下之后，零抬手就把镰刀散掉了。
匕首下一刻就扎入了零的大腿。
零闷哼一声。身体因为剧痛一颤之后却再也一动不动。
月娘的双手握在匕首的柄上颤抖着，整个身体也在颤抖着，然后慢慢蹲在地上，抱膝缩成一团。
零听到月娘在哭，先是咬着唇哭，然后干脆放声大哭。
抬手拔掉腿上的匕首，直接扔进院中，血直接喷了出来，溅到月娘的身上。
月娘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血融在黑色看不出来，衣服已经紧贴身上的零，抽噎道：“你为什么不躲开？”
“因为，每个跟你走到这里的云端人都死了吧，”零蹲下身来与月娘的视线平齐，因为动作，血又加速流出，零原本艳红的嘴唇现在已经泛白了。零的语气依然平静，“这是个仪式，以后就不会有了。”
月娘突然想起来什么，慌张着翻找周身，颤抖的小嘴在重复着：“在哪？为什么没带？到底在哪？……”
零笑着翻手出一瓶瞬回的血药放到月娘面前。
月娘双手一把抓住，直呼“找到了找到了！”然后颤抖着捧到零眼前，眼泪唰地又流了一脸：“给你，别死……”
ps：
某霜迟到了……抱歉，头有点晕就……对不起……
还有，某霜已经彻底放弃四字标题了……哭死了t…t
☆、第一四四章 我错了
“跟你说过了，我是不会死的。”零淡笑着接过来自己递过去的药水，打开瓶塞倒进嘴里，嘴角溢出来一些红色的药水。原本降到了60％的血量一下子回到80％。
月娘把手伸到零受伤的地方，想触碰又不敢，抬头泪眼朦胧地怯声问道：“疼么？”
“还行吧。”零无所谓回答道。
“切！又不是要害，怎么会嘴角还流血！”月娘脸色一变，不屑的白了零一眼然后撇过脸去，好像刚刚哭的那个小姑娘不是她一样。
零一愣，这小姑娘这个时候还能脸变这么快。
月娘干脆直接站起来，拍了拍膝盖扭身离开了，边走边轻蔑道：“今天就放过你了，自己找我徒弟让他安排你睡的地方。”头也没回，直到身影消失在转角。
零一直目送月娘的背影消失才摇摇头站了起来，这小丫头变的真快，就像无名一样，真是无奈。
刚要走，月娘的脑袋又从转角探了出来，脸上的泪痕已经没有了，扬着脸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发现什么？”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仪式什么的。”一开始还理直气壮的，说到后面语气就弱了下去。
但是零听到了，一边往月娘走一边笑道：“我有的时候有看破幻境的能力，但不能破除。”腿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这样啊，”月娘若有所思的低语，然后看着零正在走过来，手一挥之后又转身跑掉了。
零无奈地笑笑，身旁的景色飞快转变，就在零的脚步一起一落之间，已经从精致秀丽的假山流水变成了一个个连在一起的坟墓。
“没想到这么多，我就看到一个角而已……”零惊讶地喃喃自语，连连咂舌。
愣了几秒之后。零立即拔腿朝月娘的方向跑了过去。
“怎么，害怕了？”月娘在下个转角处停下来，回望追上来的零嘲笑道。
零没有停下了，径直朝着月娘走过去。一直到月娘的面前，抬手就照着月娘的脑袋给了个爆栗子，怒道：“竟然杀了这么多人！”
月娘捂着被揍的脑袋立即跳开，怒目圆睁地对吼道：“是啊，我就是冷血就是暴戾！反正他们说会陪我也陪不了多久！不如早点死早干净！”
“一看就是缺少家教！怎么把这么好的小丫头养成这个样子！”零一副怒其不争地样子，手颤抖地指着月娘的鼻子。
“我就是这个样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老娘比你年纪大！”月娘把头甩向一边，头上的蝴蝶翅膀扇得更剧烈。
“呵呵，你有我年纪大么，还敢自称老娘？今天老娘就替你娘好好教教你！”零一手把月娘捞过来。提着她的后领就往刚刚的地方疾走。
“放开我！你要干嘛！”月娘活这么大岁数还没有被谁这样对待过。
当即月娘就疯狂地挣扎想抓小腿上的匕首才发现匕首已经不在了，正要摸别的地方的兵器。
“再不放手老娘就不客气了！”月娘的嘴里一直没有停过恐吓。
零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手一翻，一直压在包裹里的无影之匕就出现在手里，直接往月娘手里一塞。
“找这个吧。给你！”零的怒气还在，对月娘的攻击极其不屑。
月娘抓着手里的匕首一愣，刚要往零身上扎关键时刻又停下来了。
咬着嘴唇甩手把无影之匕丢在一边，人也不挣扎了，嘟囔道：“这什么玩意？哄小孩的玩具你也好意思给老娘！”
“你本来就是小孩！”零看到目的地了，松手把月娘放下来。
“跪下来道歉！”零冷厉道。
月娘反而呵呵一笑，仰着头看着零的脸道：“不用这样。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一开始就打算利用自己的优势算计我吧，现在还这样，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来？”
“我管你怎么想？我就是一开始想看你到底要做什么，现在就想让你道歉！”零抬手摁着月娘的脑袋。
“什么都不懂的就没有资格说话！你有过亲人一个个在死在眼前的经历么？”月娘一把把零的手甩开，头上带蝴蝶的钗被摔落在地。头发顿时凌乱不已。
零厉声回答：“是！没有！我没有亲人！”
“我唯一的妹妹是我创造出来的，为了救我死掉了，她现在就活在我这里！”零抬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发出闷闷的声音。
“真好啊，你都没有亲人。你当然不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月娘一开始条件反射地反击，到后来却微微恍惚，重复念着：“真好啊……”
转头看向一座座坟墓，月娘低声道：“我好羡慕她啊，你们都不在了。说过要陪我的人，最后都在这里了。”
“都冷冰冰地躺在这里了！”月娘突然转头朝着零大声吼道，之后跑开。
零这次没有追上去，她想了想自己这次，是不是把月娘当成自己的无名了呢？要是无名做了这样的事，零一定会好好打她一顿，怎么可以伤害无辜的人？
可是，以无名跟月娘相似的性格，或许真的做了也不一定。不对，是太有可能了。
零失落地呆站在原地，思维有些发散。
“其实，你错怪师父了。”背后突然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零转头，果然是夜听残荷。
零哑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夜听残荷扫了零一眼，然后继续道：“以前我是不知道，但是自从跟着师父，在她身边我才知道，这些埋在这里的，都不是一般的人。”
“这又怎么说？”零挑眉问道。
“这个，”夜听残荷指着其中一个坟包道：“报仇之后，身负重伤命不久矣，师父把她领回来，然后陪她最后几天，之后亲手藏在这里。”
“这个，官府被通缉的罪犯，原本很多玩家也接了这个任务，被围杀的时候，躲了进来，然后被师父带回来。”夜听残荷指着旁边的坟包问道。
“那这个是月娘动的手么？”零轻声问道。
“他其实也很后悔啊，后来师父给他准备了一场酒席，两个人对月喝着喝着，就自尽了。”夜听残荷声音有些低哑。
“还有这个，是师父动的手。”夜听残荷又挪了两步。
零一愣，等着夜听残荷继续说。
“很美很美的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很想死，但是自己又不敢，几次自杀几次失败，师父就动手了。”夜听残荷耸耸肩，转头看向零道：“你刚来我还以为你也是。没想到竟然能说动师父。”
“也就是说，不是每个第一次到这儿的人都会死咯？”零轻声问道。
“当然不是，师父不是说这些人会陪她么？怎么会到这就死呢？”夜听残荷反问。
零自责艰涩道：“是我想当然错怪她了。我错了。”
“不知道你们云端人是怎么看我们的，但是我们会选择自己的方向，不然我也不会留在这里。”夜听残荷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离开。
零依旧望着这些坟墓，一个个看过去，心中暗想不知道这些坟墓里面埋着的都是什么样的故事。
又是站立许久，直到月娘又回来了。
“怎么？看我走没走么？”零转头笑着问道，心里有些酸涩。
月娘听到这句话顿时转身跑到一边，嘴里还道：“别以为你很重要就这么放肆！你已经放肆两次了，我从不容忍第三次！”
把身形完全隐藏在柱子后，月娘过了一会儿才把头探出来偷偷向零望去，却正好与零的目光对上，立即缩了回去。
“像我这样的人可是很难得的。”零朝着月娘藏身的柱子轻身飞过去，然后坐到了栏杆上。
月娘一看眨眼零就跑到自己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