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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年满十二岁懂得明辨是非的孩子。他们这样不顾她的个人意愿,甚至没有给她任何时间作为心理上的缓冲期,减少她做了三年孤儿后,心底里对突然冒出来的异国亲人产生的强烈排斥感。
联想到桃夭似乎在抗拒融入他们家,一心想着回中国去当孤儿。幸村精市不禁抬高头,看似温和的双眼瞬间闪过一道锐利的锋芒。看得桃夭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好厉害,他好像已洞悉了她想拖延时间,已不适应为理由,离开日本,回中国去的想法。
“好吧——好吧——哥哥,我马上开始背诵五十音。”
桃夭挺厌恶别人用一眼看穿你耍的啥诡计的模样盯着她看,好不巧,她这个新哥哥却是个中好手。那双温和中隐含犀利的眼睛经常看得她心虚不已,自动乖乖投降。
自觉做错事的她,眼神忽闪着,用手撑住窗台,如同擅长飞檐走壁的猫咪般轻跃而下,双脚平稳地落在光洁的地板,接着,一个灵巧的转身,坐到书桌旁的椅子上,拿起摊放了一桌的卡片,有气无力的读起来。
看着桃夭一连串堪称训练有素的轻巧动作,幸村精市心底里很不是滋味,语言需要喜欢才会学得会,他们这样逼着她学她不喜欢的东西,恐怕反而会得到与之相反的效果,违背了他们的初衷。
“桃夭,不喜欢我们,是不是?”难掩话语中的失落,幸村精市抬腿迈步,走到妹妹身旁,捡起散了一桌子的卡片,视线却紧紧盯住女孩脸上转瞬即逝的茫然。
通过自动翻译器,桃夭将翻译出来的意思结合幸村精市讲这话时的语气,眼神,动作,推算出他貌似很不爽的心态。并自发的理解为,他们家很快就会不耐烦与她相处下去,要她收拾包袱走人。
走人?多好的逐客令!桃夭愈想心里越高兴,只要幸村家露出一丁点要她走人的迹象,她马上就收拾包袱,款款走人。回中国继续过她逍遥自在的懒虫生涯了!
中国,中国,我可爱的故乡,你等着我,桃夭我很快就能回到你温暖宽广的怀抱!
桃夭勉强控制住兴奋得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偏过头,尽量保持平静的口吻,但还是流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欢跃之意。
“没有啊,哥哥,我很爱父亲母亲,当然也包括哥哥您。”像是怕对方不相信,桃夭讲着话的口气很慎重,她一个字一个字的用中文缓缓的表达内心的真诚。
“呵呵——桃夭,要记住你很爱哥哥的话哦。”
有点疑惑的注视着幸村精市泛着温和笑意同她一样的鸢紫色眼睛,桃夭一时间有点讶异他为何会如此慎重其事的点明。生性懒惰的她,懒得去多想他话语中隐藏的深意,张开嘴虚应了一声,也就放在脑后,不去理会了。
“ええ——”
“桃夭,你背了多少了?”俯下身子,伸手随意翻看妹妹放在桌子上米字格的作业本,桃夭漂亮洒脱的字体令幸村精市眼前一亮,他侧头望了专心致志默背的女孩,真是没想到,她写了一手丝毫不逊色于真田的好字。
忽闪了几下浓而密的眼睫毛,桃夭的眼睛里流出一丝愧色,她好像一个都没背出来?至于一旁抄得满满的作业本,都是她无聊之下,信手拿来练字的成果。她垂下眼睑,咬了会下唇,松开,蠕动了几下,要不是幸村精市的听力极好,还真没听到她讲的是啥?
一个音都没背出来?一个月的时间,桃夭竟然连一个音都没背出来。那她抄了一大叠的作业本,又算是什么?幸村精市突觉太阳穴那里涨涨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爆发出来似的,跳动得特别厉害。
“没关系,桃夭还是觉得不习惯吧?我们慢慢来学习好了。”幸村精市按住内心暴涨的怒火,心平气和的安慰仿佛快要哭出来的妹妹,挑拣好听的话赞美,“桃夭的字,很漂亮。一定学过书法吧?哥哥,一直从心里敬仰那些学过书法的人。没想到,我的妹妹也学过呢?对了,哥哥所在网球社的副社长,他也自幼练习书法。不如,改天我们邀请他来做客。共同辅导桃夭的功课,好不好?相信真田和你一定会相处很愉快。他是一位值得人全心信任的正人君子。”
书法,敬仰,副社长,共同,辅导,功课,真田,愉快,值得,信任,君子……瞪大眼睛,小嘴微张,桃夭努力地咀嚼幸村精市所讲话语中所有词汇混合起来代表的意思,过了老半天,她才回味过来,敢情她刚才空欢喜一场,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被扫地走人。没想到,真正的意思是,她的新哥哥觉得他一个人教育她还不够,还要拉上同伙来共同压迫她这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子!
眼看着事情的发展与她所期待的越走越远,桃夭不禁急了,她蓦地站起身,绞尽脑汁想着日语里不需要,不愿意等等的词汇是如何表达的……一张俏脸憋得通红,也找不出一个能表达她内心愤怒的词汇。(显然这丫头一时间忘了,她配备了翻译机了。)
“桃夭,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吗?真的是太好了。我现在就去打电话给真田,邀请他下午过来,给你辅导功课。不如,下午,我们三个出门玩。一边走,一边学习,这样对桃夭比较有利。是的,就这样定下吧。”
明显会错意的幸村精市看到妹妹“高兴”得跳出来了,以为她改变心意,想要学日语了。于是,情绪稍显激动的筹划一系列的三人游玩计划。
他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脑子里寻思着,不如以后每天晚上,都拉着妹妹交流下彼此的感情,减少她对中国的思念,增加她对家里的认同感,以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打消她要离去的念头。
愕然无语的望着幸村精市按下通话键,与电话那头的人,敲定好时间地点,桃夭忽然觉得她的世界快要崩塌了,所谓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而已。明明她是拒绝的表态,到了他眼里却成了开心兴奋的代名词。
有没有搞错,她宁愿窝在家里等死,也不愿意到外面去风吹日晒,没事找事。尤其此地言语不通,地段不明,要是中途迷路了,那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哭天喊地都没人搭理。
我——我要学好日语。为了伸张自己应得的权利,避免再次产生鸡对鸭讲话,导致自己的权益被无理漠视的局面而努力奋斗!
打定主意要报此仇的桃夭,对某个姓真田的,有千分之几率,或者万分之几率要造成她流落街头,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日子的正人君子,在脑子里是随时随地都想着要刀削斧砍一通,以泄心头之怒。
通完电话,定好时间的幸村精市抬起头来,瞧见妹妹一反常态的瞅着桌子上的卡片,格外勤奋的背诵。心下觉得很是欢喜,他深信,只要桃夭在日本住久了,融入家庭生活之中,她一定会爱上家里和乐的气氛,不再老惦记着回中国去当孤儿。
先帮她把日语补习好,然后再考虑她的上学问题。无法用语言来进行交流的话,会影响她与同学们的相处。我可不希望我的妹妹被人孤立或者欺负。
晚上跟爸爸妈妈商量下,给妹妹请个家庭教师好了。与其整日提心吊胆的看着她去学校上课,不如待在家里学习。嗯——找校长,插个班,考试的时候再去学校考,平时就在家学习。
就是不知道桃夭的成绩怎么样?明天去学校拿套测验用的试卷给她做下,好具体安排下功课的进程。中日两国的教学制度不一样,但愿不会有太大的差异。不然,光功课上的事情……就要令人忙得焦头烂额了。
认真背诵五十音的桃夭不曾在意身旁少年纠结的想法,倘若她有透视眼,或者心灵洞察术的话,她一定会笑幸村精市杞人忧天。她的功课虽算不上顶呱呱,但在棋院里也算是能过得去的那种。没啥?棋院的奖学金不太丰厚,她提不起兴致去拼搏。成绩么,保持个中等偏上就绰绰有余了。因为这样的学生一般都是老师最不会留意的乖宝宝型孩子,最方便她浑水摸鱼。
真田——真田——我跟你没完!
桃夭边背五十音,边咬牙切齿地诅咒——
我想回家“叮咚,叮咚……”
敞开的窗外隐隐约约传来门铃声,幸村听见后,抬手抚摸了下妹妹用铅笔乱七八糟卷在脑后的头发,眼角的余光溜过她身上明显不合身的旧运动服,眉头轻蹙,知道妹妹在某些方面执拗的性子,比如说,坚持只穿从中国带来的衣物,父母给她预备的新衣,她一股脑地全部往角落里一挤,偌大的衣柜里零零散散地挂着她那几件不破但已洗得发白的旧衣物。
母亲开口问,是不是不喜欢那些衣服?倘若不喜欢,可以请专人回家为她量身定制。谁料,桃夭满不在乎地抬手拉拉身上长了一截的袖子说,从小穿惯了妈妈给修改的旧衣服,一穿上新衣服,她就浑身觉得不自在。再说她正在长个子,没必要浪费。更重要的是,旧衣服上有她父母的味道!
说完,她看到母亲眼眶泛红,泪水打转的样子,又开口解释,她是真的不需要这些外在的东西。等带来的衣服破了,就叫向阳叔叔从家里的衣柜里再拿些父母的旧衣服来日本,她修改下继续穿。
最后,她笑嘻嘻地上前挽住母亲的胳膊轻摇讨好,说她小时候特顽皮,老喜欢跟在父母身后,往墓地里钻,弄得灰头土脸的,所以呀,她只适合穿旧衣服。新衣服哪经得起她这样折腾呀!
母亲耐不住她撒娇磨蹭,怜惜她想在旧衣服上汲取父母温暖的细腻心思,默然应允她可以凭着喜好随意穿着。不过,还是母亲想得周到,悄悄瞒着妹妹跑回祖父家,征求祖父的同意,将姑姑年轻时的衣服全部都打包过来,偷偷放入她空荡荡的衣柜中。
幸村精市回想起那日他送水果进妹妹房间,看见她目瞪口呆地对着满满一柜子的衣服傻眼的可爱模样,就禁不住想笑。
桃夭呀,桃夭,看你还怎么千方百计想要和我们家撇清关系,重回中国当你自由自在的孤儿!要知道,进了我们幸村家的门,别说你身上流着这家的血,就算不流,你这辈子也休想跨出去半步!
幸村精市像拍小狗似的拍拍妹妹的头发,泛着笑意的温和眼睛里隐匿着一丝锐利的锋芒。他俯下身子,低头看妹妹,一边背诵一边默写的五十音,对她的进展速度感到吃惊。一个小时前,还跟他说,她一个都背不出来的桃夭,这会已能一个不落的背默完毕。视线碰触到她练字练厚厚一叠的作业本。心眼一转,当下明白对身旁的女孩一定要哄着骗着,不能硬来。
“少爷,真田少爷来了,目前在客厅等候,需要请他过来吗?”轻轻的敲门声,随后女佣在门外禀告真田来的事情。
抬起头来,幸村精市思考了片刻,扬声说道:“玲子,你准备点茶水点心送到二楼的书房,我和小姐一会便过去。请真田也一同过去。”
真田——眼珠子一转,桃夭歪着头,右手无意识地转动水笔,颇有兴致地揣测被幸村精市评价为值得信任的正人君子是怎样的一个人?君子,顾名思义,他一定是一个做事一本正经,一板一眼,不苟言笑,木讷严肃的“高材生”。
“高材生”——桃夭最“感兴趣”便是这类型死守着教条不放,不通变故的人。多么有趣的挑战类型,看到棺材脸变颜色,不知道会不会激怒看似外表温和的哥哥,从而诱发出他内心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