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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万两白银对他来说也并不算是一比小数目。他若是拿这十五万两来交换回梦，他难以和手下之人交待。而且，现在破晓因为赈灾一事耗尽家产，正好给了他一个打压他的好时机。若是他拿这些银子去交换回梦，他也就等于错过了这个时机，并且亲手给了破晓一个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但若是不换，他害怕，暗夜真的会要了回梦的命。
他这三嫂他是有所了解的。表面上温和有礼，但骨子里，却是典型的老谋深算。她嫁给破晓这一年多，在背后给破晓出了不少主意，也替破晓张罗了不少事情。所以暗夜信上说若是他不拿银两交换，就要了回梦的命，他倒也是有所忌惮的。况且，回梦是因为他才陷入这种困境。要不是因为他，回梦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到京兆。要不是因为他，回梦依然可以自由自在的行走江湖，而不是向现在这样身陷牢笼，危在旦夕。
三年前，就是他欠了回梦的情。三年后，他又怎么能再一次让回梦为了他赔上性命？
他既然不能给她爱情，不能给她幸福，那么，就算他倾家荡产也要给她一条命。当年，若不是皇叔光年身死，他宁可放弃朝政和她远走天涯。可事到如今，他身不由己无法自拔，唯有，尽他所能，保她平安。
灏然深深地吸了口气，“来人！”
望着室内白花花的银子，破晓的嘴差点都合不上了。
破晓身边的陨星也是，一张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这才几天的功夫，他们真是想不到暗夜是用了什么方法，就这么筹到了十五万两白银。枉他陨星精通占卜卦术，但这暗夜的神通广大，陨星还真没有算出来。
“暗夜，这是？”破晓带着疑问的尾音拖的好长，现在，他急需他家王妃来给他解释一下这堆银子的出处。
“灏然派人送来的。”暗夜乖巧的解答。
“灏然？”不会吧，他们的死对头会给他们送钱？怎么可能！
“我敲诈他。”暗夜不再跟破晓和陨星拐弯抹角。她要是再不赶紧说出真相，她倒真是怕眼前这两个男人的下巴就要掉到地上了。
“灏然以前有一个红颜知已，叫回梦。前些日子，回梦来京兆找灏然，然后就没有离开。我就把回梦给抓了回来。”说实话，这个回梦还真是不怎么好抓！虽然是个女子，可武功却是真材实料。枷蓝和粉黛和她足足打了几百个回合才可以制得住她。
“红颜知已？”陨星的眉心逐渐靠拢。
“回梦？”破晓的脸色也是非常好看。
看着他俩脸上的表情，暗夜“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暗中派人调查过灏然。三年前，灏然在扬州认识了回梦，两人情投意合。但后来，因为皇叔光年的事情，灏然回到朝中，投身朝政。我想，灏然应当是怕连累了回梦，所以才这么决绝的离开她。”听了灏然和回梦的故事，暗夜的心中也是深有感触，也为他们两人的际遇感到惋惜。可是惋惜归惋惜，朝政归朝政，这种好机会，暗夜自然是不会放过。
“我猜回梦在灏然心中的地位自是不浅，所以，我写信给灏然，让他拿十五万两白银来换回梦的命。”
其实她这么做，也是在赌。赌灏然对回梦的感情。只是，这局棋，她怎么都不会输。空手套白狼，赢了，也是白赚的。
陨星点点头，“王妃这步棋，走的漂亮。”不因感情左右想法，丝毫不拖泥带水，陨星很是佩服。
暗夜摇摇头，“先生谬赞了。这事情虽是对我们有利，但毕竟不够光明磊落。”顿了顿，暗夜又说：“只是在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毕竟我们不能因为这等私情影响了大局。”
同情灏然，惋惜回梦，这些都是个人感情。但钱财粮草，却是他们成事的根本。为了大局，即使是无所不用其极，即使是背负骂名，她也不在乎。
“所以陨星才由衷的佩服王妃。”陨星双目透着神采，“王妃能够为了顾及大局而不拘小节，这等气概，足以让陨星敬佩。”
看着眼前的暗夜，陨星对她的看法又开始逐渐的改变。
在他还没投奔破晓之前，他听说，齐王妃是一个非常干练的女人。她在幕后，替齐王张罗了很多事情，也替破晓省去了很多麻烦。那时，他觉得暗夜应该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女人。甚至，他对暗夜并没有什么好感。
第一次见到暗夜，是在钱塘。在暗夜带来了大量的钱财来到钱塘时，他觉得，暗夜在他心中的形象，突然高大了起来。那时候，他觉得暗夜是一个非常懂人心的女人。暗夜在百姓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宅心仁厚，让他恍然觉得，暗夜其实是个善人。当然，陨星也明白暗夜此举是在为破晓收拢民心，为他们的以后铺路。
回到京兆后，和暗夜相处的以后，他觉得，暗夜无论做了些什么，只是因为她很爱破晓而已。她对破晓起居的照顾，对破晓的贴心，让他看了，也甚是感动。那时候他想，或许暗夜并不如外界所说的那样，她只是一个很爱自己丈夫的女人，为了自己的丈夫，她什么都可以做。
但今日，暗夜此举，不仅给了他惊吓，也给了他很大的惊喜。这次这十五万辆白银，对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暗夜做事丝毫不拖泥带水，为大局不拘小节，让陨星实在佩服的很。
望着暗夜始终带着浅笑的脸庞，陨星觉得，破晓娶了暗夜，真的可以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但暗夜那恬静的气质，犹如槐花般的浅笑，却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个女人。
一个，淡然如水，笑起来犹如清风拂面的女子。
第二十二章，灏然绝情
更新时间2014…2…26 22：08：53 字数：3192
他第一眼见到安澜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她是一个多特别的女子。她喜欢穿青衣，青衣上罩着层层青纱。乌黑的长发挽成简单的斜髻，简单大方。每当微风吹起的时候，被风吹乱的发丝划过她脸庞的，他觉得，那样的她，很美。
她的美很简单，那是一种恬淡的美。没有花哨，没有争夺，只是淡淡的让人忍不住卸下防备。但她的眉宇间总有一种淡淡的哀愁，像极了秋日的清晨，那暖暖的日光，和凉凉的风。她的淡然不带任何一点侵略的味道。在她的身边，仿佛可以洗净一切世间的尘埃。
他们的相爱也很简单。简单的，互相吸引。
他的萧瑟和她的淡然相吸，他的翩翩风度和她的盈盈笑语相惜……
可是，阻挡在他们中间的，却是门第之间的差异。她是皇城禁军总统领的女儿，而他，只是一介草民。
他们的身份，是云泥。他一介草民自然是配不上人家官家小姐。不是他妄自菲薄，是她的父亲，安然，断然的阻止了他们的一切来往。任他们谁想努力都无能为力。
曾经，他夜入统领府，想要带她走。只要她愿意，天涯海角，他带她去流浪。虽然，他不能给她如同统领府一般优越的生活，但他有信心，他会让她过的幸福快乐，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春天的时候，他会带她一起放舟江南；夏天的时候，他就带她去塞外，看塞外美景，骑着马，在草原上奔驰。到了秋天，他就带她去香山看枫叶，看漫山似火般的绚烂，到了冬天，他就带她去看雪，看白雪皑皑，赏天山美景。
可是，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她不愿意。
并非她不愿意抛弃荣华富贵，并非她不爱他，并非她不想走……只是，有太多的东西她放不下。
她放不下从小将她带大的父亲……
爱情虽是难以割舍，可亲情毕竟血浓于水。
几番纠结，她终是决定放弃她的爱情，守护她的家人。
他爱她，所以他尊重她的选择。于是，他和她订下约定。待他功成名就之日，一定会来娶她。一定，要光明正大的上门提亲，然后，风风光光的娶她回家。
他不愿意让他的爱成为她的负担，他也不愿意看见她不快乐，所以，他唯有给自己拼一个出路，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和她心爱的女人，肩并肩站在蓝天下。他才可以，给他心爱的女人，一个安定，温暖的家。
这些年，陨星一直没有忘记对安澜的承诺。所以，他找到了破晓。他要借助破晓的力量，走上他可以走上的最高位置。
他跟破晓说，待成大业之时，要破晓替他完成一个心愿。
只是破晓不知道，这个心愿，不是钱财，不是功名，而是，深锁在他心中的一抹倩影。
暗夜收到灏然送来的十五万两白银以后，便如约将回梦交还给灏然。暗夜此事做的虽然不见磊落，但她身为齐王王妃，这点信用还是要守的。
“你赶紧离开京兆，不要再回来了。”灏然背对着回梦，语气中不带一丝起伏。
望着灏然的背影，回梦的心口一揪，但眼中却毫无泪水。她凄然道：“是我害了你。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但是给你添了麻烦。”
“别说这些了。”灏然冷冷地打断她。“赶紧走，一刻也不要多留。”
“为什么，我们之间一定是这样的结局？”回梦还是不甘心。此次灏然愿意用十五万两白银来交换她的性命，那就说明在灏然的心中是有她的，他并不像自己所说的那样绝情。只是，既然心中有情，为何又要如此冷漠，如此伤人呢？
灏然没有转过身，只是他紧皱的眉头，和紧握的拳头都可以显示出他此时糟糕的情绪。“一定是这样，不会有其他的结局。”
“为什么？你明明心中有我，你又为何执意如此？”回梦霎时间声泪俱下。她实在不懂，灏然明明心中有情，却是不愿意承认。
灏然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回梦。他凌厉的眼神让回梦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你想要答案？”
回梦含着泪点点头。
“答案就是，当年我欠你的情，如今已经用这十五万两彻底还清了。你我之间，再无瓜葛。若你再不走，又被什么人抓了去，我可不会再管你。”灏然脸色凝重，语气森然的说着早已在心中编好的谎言。
回梦听了他的话，张了张嘴，却又说不话来。
心若不痛是假的。虽然，她可以对自己说，灏然不是不爱她，灏然是故意这么说的，但即使是这样，真真切切的听到灏然说出这番话，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的又被撕裂了一次。
“勿争铁戈入战门，共走弦音度浮生。”回梦一字一字的念着当日灏然曾经念过的句子。既然没有情，为何要念这样的诗句？既然没有情，为何花费如此心力来救她？
此时，双眼被泪水模糊，回梦彻底看不清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们的相遇，相爱……
他决绝的离开……
三年后，她追他追到京兆，却依然遭到他无情的对待……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就这样结束。甚至，她连他的解释都得不到。
良久，回梦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那轻微的抽泣声回荡在他们之间。
灏然也不开口，他也不看回梦。他只是负手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阳光闪烁，回梦看不清灏然的眼神。
“你不哭就不会说话吗？”灏然冷着脸，“欠你的情，我还你一条命，够了吧？”
慢慢地，回梦渐渐止住了哭声。她深吸了口气，悠悠地说：“我明白了。我这就走。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回梦声音哽咽，呼吸急促。“是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