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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离不开他的帮助。如今王运来既死,严鸿在绍兴府内的力量难免遭到一点削弱。
徐文长的脸sè也是一变,对严鸿道:“严大公子,王运来贪污县库之事纵然是真,也断无在此时服毒的道理。这多半是李文藻下的毒手。”
严鸿冷笑道:“李老贼如此心狠,可惜他能害王运来,却害不到严某头上。”
徐文长摇头道:“户侯休要轻敌。李文藻既然能杀王运来,足见其行事毒辣,非比寻常。如今我这里数十人守御客栈,却更要防他狗急跳墙。”当即招来四总旗和几名驻扎客栈内的标营头目,吩咐他们进一步加强巡逻,决不能有闪失。
安排停当,徐文长方才松了口气。严鸿却道:“却不知梁如飞老兄这一路,有无把圣旨送到京中。若是当今万岁有旨意下来,何惧他李文藻的伎俩!”
běi ;jing,江米巷锦衣卫衙门。锦衣卫都督陆炳,正在自个的衙署内独自一人,愣愣看着眼前的奏折。
梁如飞飞身离了绍兴之后,一路施展轻功,直入杭州。杭州是胡宗宪的官署所在,倒不怕李文藻暗算。梁如飞手持徐文长给的令箭,直接扣营见了胡宗宪,找胡大督宪要了两匹好马,轮换着又往北赶,一路风尘仆仆,进入běi ;jing城,先把严鸿的奏折正本送到了锦衣卫衙门,然后才把副本和严鸿的书信送去严府。
那陆炳听梁如飞说是严鸿的奏折,不敢怠慢,先展开观看了一次。这一看,陆大特务的双眉猛的就锁在了一起。为徐海上折求情?还敢隐隐提到禁海、开海?严鸿一向见事还算明白,至少上是很懂得自保之道,更别说他出身名门,对于天子的忌讳还不清楚?这嘉靖皇爷在嘉靖二年便被倭寇争贡的事儿闹得不悦,前些时候他严党赵文华、严党外围胡宗宪联名主张弛禁的折子也被骂回,怎么严鸿如今还上了这么份作死的奏折?
按说锦衣卫本身的奏折,与普通官员折子不同,不经过通政司备案。从理论上讲,倒是可以随意销毁。因此陆炳瞬间,甚至想到把奏折迅速烧毁,不让人看到,免得严鸿找死。可是他旋即想到,严鸿并非糊涂虫,按说不会上这么一份类似找死的东西。
想到这一层,陆炳不由仔细再看。等看到第三遍时,陆大特务才长出了一口气,摇头自语道:“这小子,居然敢用这种手段,当真是胆大包天。然而这厮蛊惑圣君的手段,却真好生了得。等他回来,老夫非得好好敲打敲打他不可。”
běi ;jing,菜市口,严嵩府邸。
京师之中,如今早已是夏季,虽然是北地,依然气候炎热。小阁老严世蕃身躯肥胖,更是难过的很。现在,虽然身后有数名美貌侍婢为他打扇,依旧止不住满头大汗,如雨而落。而看着眼前这份奏折抄本,还有严鸿那封歪歪扭扭的亲笔书信,更是让这位天下第一等的智谋之士感觉烦躁万分,连带看着眼前跪倒的梁如飞,也是更加的不顺眼。
看罢奏折,严世蕃冷笑一声:“梁先生,当初你落魄江湖无处投奔,是我严家收容于你。否则,且不说你私闯阁老府之罪,就凭你那仇家的本事,恐怕你也未必能活到今天。”
“老爷所说,半字不假。大恩大德,梁如飞没齿难忘。”梁如飞跪在地上,虽然有第一等的武艺,却并不敢去直视对方独目中的眼神。
“没齿难忘,好一个没齿难忘!”严世蕃又冷笑了两声:“鸿儿年幼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这份奏折是随便上得的么?我叫你随同保护鸿儿,可没叫你卖命去保护徐海!”
梁如飞俯首道:“是。只因大少有令,梁如飞不敢不从。绍兴府城里,有锦衣卫四总旗和严峰、严复保卫,谅来大少爷吉人天相,必然无事。”
“你倒是知道听令。鸿儿的令不敢不从,我严世蕃的令你就不理不睬了?梁先生,梁大侠,鸿儿翅膀硬了,你也想另攀高枝了么?”
梁如飞汗如雨下,连连叩首道:“如飞不敢。”
“东楼,你不必如此。梁先生对我严家忠心耿耿,做事尽心尽力。这一番他把奏折送来,其间必然也经历了无数艰难,你又何必苛责?鸿儿他这一趟南下,不就是为了保住徐海的命,免得赵文华作难,顺带也保我严府的颜面?虽说为送这个奏折,把梁先生派到京师,难免孟浪,但这一番心总是不坏的。”
严嵩倒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出头来化解。相比自个满头大汗的儿子,老严嵩却是颇有些心静自然凉的架势。他的便宜干儿子鄢懋卿,正在为他捏着肩膀,仿佛是个贴身仆人一般伺候着。这鄢懋卿升为风宪台垣官后,就把眼睛盯在了巡盐御史上。要知道,巡按盐务就是去找盐商的麻烦,而盐商的富庶是连傻子都知道的事,要想不被找麻烦找的太狠,当然只有把黄的白的多多奉上。这个差事在鄢懋卿看来,简直就是个金库,因此最近讨好严嵩也是格外卖力,希望干爹开恩,赏了这个差事。
严世蕃看严嵩出头说话,自不敢和老爹顶嘴。他心里有他的算盘,却也实在不怎么方便和老爹明说自个准备把干兄弟赵文华当弃子。因此他只得道:“梁先生jing明强干我是知道的,这一番的辛苦我也知道。只是,就算真要给赵文华遮丑,把徐海从监狱里弄出来,或者寻个机会放回海上,或者干脆让胡宗宪自家的人大闹一通,趁乱带走,就也罢了。如今,鸿儿竟然上奏,给徐海讨赦!连胡梅林身为督宪之尊,也不敢公然言此事,他却来冒哪门子的风头!要让朝中那帮言官得知,单只一个私收贿赂,勾结倭寇的名儿,便甚是难缠!还有这开海,能是随便说得的么?”
严嵩摇头道:“东楼,为父一向说你的才智远超于我,可是在这件事上,你却想的不怎么明白。当初文华那事做的,确实不怎么妥当,如今徐海被拿,这便怎么也瞒不住,可谓是进退两难。可是,如果徐海被斩首,惹的倭寇荼毒东南,则天子震怒,固然文华要入狱论罪;就算把徐海的命保住,他终究是倭寇之首,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朝中各党,多半也要紧咬不放,拿来做文章。倒是鸿儿如今这事,干脆堂堂正正上个奏折,向天子求赦。若得赦免,则不仅是徐海得了招安身份,免去倭寇入侵东南,文华获罪,连累我严家之虞,而且此事大功乃鸿儿做就,招安乃天子特命,谁敢再言勾结倭寇四字,便是与天家作对,这样一来,主动权尽在我手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直达天听
() 严世蕃听严嵩这般说,却也不敢公然反驳。只是口中道:“赵文华近来行事无状,恐已令天家不悦。再者,鸿儿为此事在东南与林养谦、李文藻这般冲突,我恐无论徐海是死是活,这事儿终瞒不过天家。再要为赵文华一人,就让鸿儿上这份奏折,实则使严府在朝廷上冒险,孩儿颇以为有些不值。”
原来赵文华最近刚刚惹出了一桩子大麻烦。他奉旨督修正阳门,按说这种包工头加大的差事,属于是闭着眼也能拿到钱的肥差。问题就是赵文华只顾着闭眼,忘了睁眼,只顾拿钱,忘了干活,居然活生生把个正阳门给修塌了。嘉靖皇帝虽然忙于修仙,他可不是白痴。看在严阁老面子上,让你姓赵的捞些油水,你也该给万岁爷适可而止点。现在皇帝让你拿钱修缮,你真能把门修塌了,这皇上能高兴么?再搭上这次的事,不管徐海是死是活,李文藻的折子一上,皇帝多半便能知道谎报战功的事,估计赵文华真是难以翻身了。
严嵩却笑道:“文华好歹是老夫义子,岂能不管不顾?再说,正因为此事隐瞒不住,鸿儿主动上奏求封,才是一步好棋。只要不真被倭寇打破了城池,就一切还有可为,如今这份奏折副本既然到了咱们手上,便想个法子成全他,其他的事,等他回来再说。至于文华那边,有老夫在,也不会让他吃大亏,最多落个革职,外加永不叙用就是。”
大明朝的文官被革职,其实也不是什么太特殊的事,几起几落的官大有人在,文官革职后,找个比他品级高外加靠谱的官员,找个机会再保举起复也就是了,反正三穷三富不到老。所谓的永不叙用,这个永字其实涵义也并不明显。可能是到死为止,也可能是几年,甚至一年,全凭万岁爷后来的心情罢了。
鄢懋卿在一旁也帮腔道:“义父所说甚是。若当真被倭寇攻破了州县,大肆屠杀一番,怕是天家脸面上交代不下去,到时候陛下震怒,不但赵元质当真要不怎么好办,就连义父的威名也要受连累。咱们终究还是先把这事压下吧。”
他嘴里说的好听,其实主要是担心,一旦倭寇闹腾大了,胡宗宪、赵文华接连倒霉,再加上东南再被倭寇祸害一番,自己这个巡盐的差事八成就要完蛋大吉。死几千几万老百姓没关系,可是自己少捞几千几万银子,那可万万使不得。因此便也来敲边鼓。
严世蕃听严嵩这样说,又见干兄弟也来差一杠子,便道:“就算要请赦免徐海,鸿儿这奏折中,却又提及开海之事。先前赵文华和胡宗宪曾联名上书开海,闹得朝中沸沸扬扬。姑且不说我严府的友盟中,便有诸多反对开海,每年送的礼仪不在少数。单只朝中清流拿着‘祖宗之法’的旗号,谁敢妄言开海,就是唇枪舌剑。我等虽不怕这帮酸人,却有何必去招惹?”
严嵩又是呵呵笑道:“东楼,开海此事,有利有弊,倒也不可一概而论。以老夫看来,赵元质和胡梅林的开海奏折上不成,而我鸿儿乃是一员福将,见事又聪明。今番借着招安徐海之机,为天家暗中点提,此事倒也未必不成。”
严世蕃却有些失了镇静。原来这严世蕃虽然聪明绝伦,然而相貌丑陋,因而对贪财、好sè、酗酒、斗气这四项,却都是出类拔萃的jing英。其中单说这贪财一项,为官俸禄、皇帝赏赐自然是大大不够的,严府自家的生意、田产是一方面,卖官敛财是另一方面,同时严世蕃与东南私商大贾相勾结,每年收取好处也不在少数。这却是严嵩都不太清楚了。
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严世蕃暗中也属于禁海一派,为这个,他与赵文华、胡宗宪其实都有点不对路。如今严鸿真要敢言开海,能不能成先不说,说不定先失了这边的一笔收入来源,严世蕃却是心痛。
然而他也不能明说原因,只道:“鸿儿虽是福将,这开海之事,岂可乱言?成与不成不论,引来朝中攻击,总归不妙。”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癞痢头儿子自家好,严嵩此刻对严鸿却是百般回护,依旧不急不慢道:“东楼,往ri你的豪气远胜为父,今ri却怎么谨慎了。开海之事,鸿儿也只是在奏折中随便这么一点,真要开办,也少不得朝廷公议。如今,先运动本府力量,支持鸿儿将那徐海保下来。老夫倒要借机试试,看朝中哪几位不知死活的,敢来捋老虎须?”
严世蕃见父亲心意已决,也只好说道:“既然如此,孩儿自当全力运筹,先保下那徐海就是。此事放常人不易,由我严世蕃出手,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