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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一手扶住王翠翘的腰背,一手抄起王翠翘的腿,将她抛到那牙床之上。王翠翘边挣扎边道:“落到你这坏弟弟手里,我一个孤身女子,还能怎么办?在绍兴的路上,没能给你,今天我就全给你补上。”
帷帐从如意钩上摘下,遮住二人身形,只闻阵阵床板咯吱作响声,身体碰撞声,忘情呢喃声,一室皆春。
舟山岛上,此时灯火通明,热闹喧嚣。在聚义厅内,一身新郎打扮的徐海,已经喝的脚步漂浮,但还是被大小头目拉住灌酒。徐海了不得,今夜可是妻妾同娶,大小双收。汪伊人那模样,五峰岛上有多少好男儿惦记着?便是那绿珠,也是一等的尤物,要不是以往有王翠翘罩着,早被人连皮带骨的吞了。如今这么两个美娘子,都归了徐海,这干头目的心情不一,总归起来不离:羡慕、嫉妒、恨这五字而已。
但是这是老船主拍板的事,谁又敢说个不字?只得化悲愤为酒量,挨个逮住徐海灌酒。汪直也面带笑容,来往敬酒,王宗其道:“五峰啊,这一回你得了官身,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等到过两年手头宽裕些,咱在家乡也得起几座牌坊,再盖几间义学,也算造福桑梓。”
汪直哈哈笑道:“叔父,虽然这一次给皇帝的钱不少,但咱几时也不会穷到连修牌坊,盖义学的钱都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身份太小,说出去也没什么意思,再等等吧。”
“等到何时?”
汪直借着酒兴道:“等到你侄儿我,龙袍加身,面南背北!”
王宗其被这句话吓的打了个机灵,道:“五峰,咱可不敢胡说。你这是酒吃多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叔父我年老了,耳朵背,什么都没听到。”
汪直笑道:“叔父,您知道为什么您是长辈,可五峰轮不到您做主么?便是您胆子小,成不了事,怕什么?这里都是我的人,谁敢走漏一点消息,我就砍他的头来!再说我也不是说要和大明作对,我要做的是日本的皇帝!那里不过大明一省之地,诸侯纷起,彼此攻伐,正是天赐的良机。这回我在杭州坐牢,也算想明白了一件事,什么招安,什么朝廷,都是狗屎!连一省督抚说话也如同放屁,还有谁能相信?那严鸿严钦差,多么威风,可没有他背后的严阁老撑腰,谁卖他帐?而若没有手下这几万弟兄,他又怎么会为了救我,与王本固斗?唯一能信的过的,就是实力!只要咱们手里有兵有钱粮有地盘,朝廷便只好捏着鼻子说咱是一方诸侯,长官司,宣慰司,什么都行。咱要是没实力,便是想当个老百姓,也会被他们翻旧帐拉出来砍头!尤其严鸿让咱们收商税,这也是让咱们去和文官们作对,若是手头不硬,早晚被收拾了。我想好了,开了日本国,大家都有封赏,到时候和大明的天子来个半臣之礼,也不是不成。只是这事,目前不能让大明皇帝知道,咱每年该交的钱得交,该打点的得打点,等成了事之后,就让那些人来看咱的脸色!”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就是要为自己的两个儿子打个家业出来,将来有份产业继承。眼见徐海喝的够戗,他高喊一声:“徐和尚是我的女婿,我两个女儿还在洞房等他,大家不可再灌他酒了。”
老船主发话,众头目不敢再灌,有两人扶着徐海,朝洞房走去。徐海边走,边偷眼回头,看向厅外那无尽的黑夜:“翠翘,你如今可好?严鸿公子一向对你礼敬有加,有他照顾你,你也不会过的多苦吧。等过几天,把天赐送去,让你们母子团圆吧。”
次日清晨,严鸿伸了个懒腰起床,见王翠翘早已起身,正对着镜子打扮,严鸿走下床去,拿起梳子,径自为王翠翘梳理起那一头柔顺光泽的乌发。经历了昨晚,这姐弟之称,自然再难提起,只是说道:“翠翘,你真是个美人。”
王翠翘也是阅尽风尘的人物,不知听过多少甜言蜜语,今日却被这一句寻常赞语,羞的脸一红。她抬手轻打了一下道:“你身为相府公子,怎么做起这伺候女人的活了?快把赛昭君喊进来,让她做吧。”
严鸿笑道:“能伺候翠翘,我求之不得。赛昭君进来,怕是不方便吧?我倒没关系,只怕翠翘你面矮,不好做人。”
王翠翘倒是一副无所谓模样道:“做都做了,还怕她知道?谁爱讲究谁讲究去,我就是要让人知道,我王翠翘不是没人要,连堂堂钦差,都被我迷的神魂颠倒,共效于飞。鸿弟,我知道你是相府的公子,又是朝廷的人,要在乎个名声,可是你放心,赛昭君这等人知道轻重,不敢胡说。来,你坐下,让我来伺候你。”
她本来比严鸿大几岁,平日一副长姐模样,如今更多了几分夫妻间的亲昵。严鸿总算知道她当初为什么能名动扬州,让无数广陵子弟竞相争抢了。就单是伺候自己穿戴打扮,便显现出许多风情,忍不住抱住王翠翘道:“翠翘,跟我走吧。跟我回严家,我给你个名分。”
王翠翘轻轻一打:“没个正经的坏阿弟。给我个名分?那天赐呢?难道说是你在绍兴路上时,在我这留的种?算了吧,这种事都知道是没希望的,何必拿来哄我高兴?”
第 588 章 禁脔谁窥
在纪掌柜心目中,曾大侠那是何等样人?想当初山西、陕西两地的西商子弟斗殴,眼看就要出人命,还不是曾大侠联同本地的阎大侠、高大侠等人出面调停,才免了这场争斗。那得是多大的面子,除了丹阳邵大侠之外,谁还能比的上曾大侠?怎么如今曾大侠给人当长随,这位公子看着确实年少英俊,身边美眷不少,可是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高人啊,难道这居然就是能与丹阳邵大侠一般平起平坐的人物?
严鸿笑道:“纪掌柜,莫听曾大侠乱讲,我是曾大侠的一个晚辈,奉家中之命,出行商。因怕出了闪失,请曾大侠护我平安。我在家中之时,就有个毛病,好管些闲事,纪掌柜不妨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事,若是银钱上的事,我或许能代为垫办垫办,也说不准。”
纪掌柜倒也是个地里鬼,于街面上的事十分熟悉,加之热心,于这件事上本就想要出头,只是自身没这份本事,听严鸿问起,觉得这人纵然管不了,若是肯和曾大侠那说句话,说不定也能救下那一家来,便与严鸿分说。
扬州城内要说热闹所在,保扬湖得算的上首屈一指。河岸两边,多有盐商大贾,修建自己的私人园林。这些盐商有钱,修的园子也是追求尽善尽美,不吝金钱,因此吸引得无数游人流连观赏。便有一家外来的人家,动了心思,在这保扬湖畔,开了间小小的茶馆,卖些茶汤饮食,后来又开了饭店,生意甚是红火。
按说这是件好事。可坏就坏在这老板娘是位美貌的佳人,还是个寡妇。自来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开这买卖,少不得要出头露面。便有些闲人打上了这老板娘的主意。本来老板娘也是有靠山的。据说与扬州锦衣卫百户所百户萧人雄相熟,有锦衣百户的面子。还有些军余在那弹压,也没哪个无赖敢来撩拨。
结果最近闹倭寇,扬州城内戒备森严,便是出城都大受限制。城内绰号叫做张半城的张永富员外闲极无聊。领着一干帮闲出来闲逛,正到这间茶馆饮茶。却一眼看中那位老板娘的爱女,那姑娘今年正值碧玉之年,生的清秀可人,如花似玉,一下子就把张员外的魂魄给勾了去。
张员外差下人去打听,知道这家的男人当年也曾是锦衣卫中的百户。后来不知怎的犯了事,女眷还入过坊司。张员外却也不在乎这些过往,直接派人去下聘,说是要给自己的儿子做填房。彩礼只管张口决不还价。另外八箱八抬的陪嫁,按照最高规格准备,钱由张员外出。这家还有个小儿子,正在进学,张半城员外更是许诺,保这男孩一个举人前程。至于家中其他人,也全都搬到张家来住,由张大户来奉养。
要知,此时商人的地位已经不像明初时那般低下。正德三年状元,嘉靖朝礼部侍郎吕楠曾在回答弟子问题时,说过:“商亦无害。但学者不当自为之;或命子弟;或托亲戚皆可。不然;父母、妻子之养何所取给!”而商人子弟可以做兵部尚书,可以做翰林院的庶吉士,谁还能说商人地位低?如今像张大户这等人家,等闲人想攀都攀不上,何况还是教坊司的出身?
这家人里,出来做生意的只是二娘,正室娘子在家未出来。媒人一去,一提是过去做填房,是正妻,便说动了那家的正室娘子。可是没想到那小姑娘却死活不肯,寻死觅活的不嫁。
那位老板娘也把自己的姐姐数落了一通,说早已打听过,张家两个儿子,妻妾成群,哪来的正妻位置?那媒婆说的三少爷,早已经死了,难道去做冥婚?分明是那张大户存心不良,估计是要效楚平王故智;名为娶儿媳,实则公爹截吃。至于什么接一家人去奉养,分明是存着大小通吃的心肠。那包一个举人功名,先不说在国朝较为严格的科举制度下,这种承诺可靠性几何。若是将来他玩腻了之后,翻脸无情,把一家子都赶走,难道还去找他要个举人?
那正室一听,也知道自己把事行的差了。但是张大户眼见正途不通,竟转手拿出一份婚书,说那家的姑娘当初已经许给了自己死去的儿子,生是张家人,死是张家鬼,便要花红轿子来抬人。
严鸿听到此,心中已然猜出了八分,问道:“那户人家姓什么,纪掌柜可曾知晓?”
纪掌柜道:“知道的知道的。那家的男人姓莫,叫做莫怀古,当年办差下江南,还在我这店里住过,可是一等一的好人啊。当年要不是他伸手相助,我那可怜的闺女啊……算了,过去的事不说了。真可怜,人一死茶就凉,家眷受此勒逼,旧日袍泽居然没一个肯出头的。萧人雄萧百户,算来还是与她男人有些交往的,可是依旧不肯出头帮忙。若不是这家的那位二娘有些见识,居然跑到丹阳邵大侠的别院门前去哭秦庭,怕是此时早被张大户抢到家里去了。”
严鸿道:“甚么邵大侠,是说那邵方还是邵景,这哥俩能管的了这闲事?”
纪掌柜闻听,急忙摆手道:“公子,说话谨慎些,邵大侠叔侄的名讳,可不是等闲能提在嘴边的。门下三千客,城南五尺天,邵家可不是等闲人家。家中养着那许多食客,都是一诺千金,重义轻生的豪侠人物,若是听你语气不敬,当心要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您说的邵小英雄虽然武艺高强,可是我们这边提起邵大侠便是指叔叔。他虽然是丹阳人,可是在扬州也有别院,偶尔也来坐坐。按说凭邵大侠的名望,未必不能震住张半城,可奈何张半城这事上占住了一个理。那莫家的大娘子说,自家姑娘未曾定亲,可是那婚书上的签名,便是找了几个老夫子来,都说是莫怀古的手笔,混赖不得。邵大侠即便再了得,也不能强人所难啊。”
严鸿道:“既然张大户的儿子早死,难道这日期上看不出问题么?”
纪掌柜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几个老朝奉都说不是伪造,别人有什么办法?尤其最近闹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