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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琼心中一惊,但表面上还保持镇定:“听大哥的口气,易之是出了事了。到底他发生了什么问题?他人现在哪里?”
张文达道:“怪愚兄没有照顾好易之老弟,他受了重伤并中了春,已经有丰年多了,至今未愈。”
紫琼娇躯一颤,问道:“他怎么中的毒受的伤?是谁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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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达道:“半年前瓦刺从雁北窜到这西北的一部,进犯我山丹卫。因山丹卫兵力薄弱,我多次向甘州、兵部申报,要求派兵将这股瓦刺匪徒剿灭。均未得到答理,所以这次来犯,谌老弟带领数十人想抄敌后对之进行出其不意的攻击,不想被敌人发觉,寡不敌众,所以他中毒又受重伤,幸得几名军士冒死将其救回,带去之人,泰半牺牲战死。谌老弟中毒受伤后,虽经多方延医救治,但却罔有效果,至今未获痊愈,而且日益沉重,看他目前状况,恐怕时日也不多了。”
紫琼闻言,呆了呆,方才开口说道:“大哥,他人现在何处,我可以去看望化吗?”
张文达忙道:“当然可以,愚兄现在就陪妹妹前去。”
当下张文达领着紫琼、小兰和皇甫瑞从老太太房中出来,去探视缠绵病榻的谌易之。
这谌易之也住在卫所衙内。原来是由衙役照料他的生活,自从他中毒受伤以后,张文达拨派了一名仆妇照顾他。张文达领着三人走进谌易之的住所,这是一个三开间的耳房,中间一间可以做客室,左手一间是谌易之的卧室兼书房,右手一间是照顾他的仆妇的卧室。
四人一走进去,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天井中的火炉上,正煎着药,一个四十多岁的仆妇,正坐在炉前,用葵扇搧火,看见张文达进来,忙起身行礼:“老爷。”
张文达摆摆手,指指屋内,那仆妇道:“谌老爷现在炕上躺着哩,刚刚吃了药。”
张文达点点头:“我们来看看他。妳忙妳的吧。”领着三人走了进去。
炕上躺着一个男子,此时正面向壁躺着,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看见走在前面的张文达,便强挣扎着要坐将起来,但哪里挣得起来呢。却被张文达快步上前将他按住:“别动,别起来。你还是躺着的好,我们过来看看你。
紫琼等三人看这谌易之,按说他也不过是二十三、四年纪,但由于伤病不愈,长期缠绵床榻,此时看去,满面胡须,枯瘦如柴,面色灰败苍白,两眼无神,两腮深陷,完全是一付皮包骨头了。
谌易之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谢谢。请坐。”
皇甫瑞通:“让我先给谌兄看看他的伤和中的什么毒。”
张文达对谌易之道:“这是我表弟皇甫瑞,才从四川来。我表弟虽不是歧黄妙手,但却是武林高手,对于伤、毒还是颇为内行的。”
谌易之听了,何皇甫瑞点了点头。皇甫瑞坐在炕边,先拉着谌易之那枯瘦的手,用三个指头搭在他手腕的寸、关、尺脉上,闭目详察了一阵,又看了看他的伤势,那伤势是在胸前,有一个掌印,掌印已呈乌黑色,深入肌肤。谌易之那身体,除了骨头,大约便只剩下一张皮了。他看了以后,默默地给谌易之把衣服扣上,又把被子给他盖好站起身来。
“怎么样?”张文达问道。
皇甫瑞道:“这事我们等会再说吧。”
张文达注意到谌易之望着站在炕前的紫琼、小兰的疑问眼神,便说道:“好。易之老弟,我来介绍一下,她们两位是千里迢迢地从你家乡贵阳府上赶来,昨日方到的黄紫琼和小兰两位姑娘。她们是奉了令尊令堂之命前来探望你的。”
张文达和皇甫瑞注意到,当说到黄紫琼这个名字时,谌易之全身一颤,如中电殛;提到他父母时,全身又抖了一下,两眼闭了一闭。
“这样吧,你们过去还没见过面,我和表弟先在外面坐坐,两位姑娘千里前来,定有许多话要说,你们先谈谈,我们等会儿再进来看望你。”张文达说罢便和皇甫瑞退了出去,并把门轻轻带上了。
等张、皇甫出去以后,紫琼拖了个凳子坐在炕前,小兰却站在她身后。三人一时默然无语。谌易之眼中有泪光闪现,他把眼睛闭上了。而紫琼和小兰,此刻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感到阵阵酸楚。谁也没有料到,这第一次见面,会是如此令人感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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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悲哀、无奈的情景,只有怔怔地望着面前躺在炕上,皮包着骨头、人已变形的谌易之。这就是她黄紫琼的未婚夫婿!?
良久,谌易之方睁开那砍失神的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妳们不该来。”
第二四回 人虽逝情仇未泯
“为什么?”紫琼机械地问了一句。
“因为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用不着千里迢迢,千辛万苦地跑到这荒凉的地方来。”他的声音细而软弱无力,听在紫琼耳里,有一种遥远、缥缈、陌生的感觉。
紫琼只觉得心里一下变得空荡荡的,有一种茫然、惶然之感。她心里爆出一星怒火,忍不住要发作,但看着眼前这枯瘦如柴、频于死亡边沿的男子,对她确是陌生,但也产生一种怜悯,把那要升起的怒火压了下去。
“你……!”她身后的小兰也十分气恼,刚要发作,却被紫琼拉了一下她的衣衫,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只气得把头转向一边。
紫琼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你胡说什么,谁说我们没有关系,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这可是双方老人订下的。虽说我们尚未拜堂成亲,可我已在你贵阳家中住了一年多。你可到好,那么长时间都不给家中写信。你父母每天望眼欲穿,你母亲思念你还病了一场。你父母不顾年老体衰,要来山丹看望你,是我和小兰妹妹拦下二老,代表两个老人家来探视你的。你怎么见面能说出这番话呢!?”
谌易之冷笑一声,那笑比哭还难看,用那断续微弱的声音说道:“父母之命?!我们两人至今之前,面都未见过,谈得上了解,有感情么?!有爱么?!为什么要强加于妳和我身上呢!?我对不起二老养育之恩。”他眼角有泪花闪现:“虽说考中进士,却不料竟被放到这九边之地来当个未入流的小史。本想不就也罢,却有‘无面见江东’之感,所以来了。得到妳到我家的信息,所以我……”
紫琼:“你不同意这门亲事,所以又一次逃避,便不给家中写信?”
谌易之颔首:“谁知后来便受伤,躺了半年多。张大人及老夫人对我百般照料,延医治疗。可是,我知道,我中这毒掌已毒侵内腑,纵是大罗天仙也治不好了。”
他一气说完,说得急了一点,便喘息不已,只好暂时停住,闭上眼睛休息。
紫琼见他喘的厉害,忙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倾了一粒丹丸,小兰忙倒了一杯水來,两人把他扶起。紫琼道:“你别胡说,我们来了,会尽力治好你的毒伤的。先把这药吃下,歇歇再说。”
谌易之顺从地吃了那药,喝了两口水躺下,闭目歇了一会,方张目说道:因妳不用说宽心的话来安慰我。妳们来了也好,且听我把话说完。我这中的毒掌是医不好了。我们两人的事,妳且不要去拘泥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已写了一纸,还有一封给我父母的信,就夹在书桌上那本《诗经》里。我死之后,我们之间的婚约也就解除了。好在我们也没有正式拜堂,妳也忘却那狗屁的圣贤礼教吧。我只觉得辜负了二老养育之恩,不能报答他们,是我平生最大的负疚。请小姐带个信给我父母,说我这个儿子不孝,让他们把我忘了,权当没生我这个儿子吧。”
说到这里,谌易之那双无神的眼,也潸然泪下。
紫琼、小兰也忍不住落泪。紫琼摸出手绢,替他拭去眼泪道:“你别胡思乱想,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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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伤。我说过,我们会尽力治你的伤,一切等你伤好了再说。不管事情今后如何发展,我在你家住了年余,二老待我和小兰很好,如同亲生女儿,我们有生之年,都会把他们当成亲生父母看待的。不管你怎样,我也会把你带回贵阳家中,把你交给二老。至于打伤你的人,你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他的,我一定会给你报仇,血债血还,饶不了他们。现在你应该安下心来,好好地养伤。”
谌易之笑了笑:“好吧,我只能把妳们数个当作我的妹妹看待。如此,我也缩微安心了。我好累,想休息一会儿。”说罢便闭上了眼睛。
紫琼给他掖好被子,站起身来向小兰示意,两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两人走了出来。“怎么样?”张文达问道。
“睡了。他的伤怎么样,有救吗?”她问皇甫瑞。
皇甫瑞摇摇头道:“我刚才仔细地把了他的脉,也认真察看了他的伤。他的脉象,尤其是关脉所表现的脉象为结脉。按照《脉经》上说:‘结脉,往来缓,时一止复来。’这乃是阴邪固结,气血阻滞。从医家的临床角度来说,这是气血渐衰、精力不继的久病而成。且脉时形散乱。他的伤势,胸前中了一掌,掌印乌黑,已深入骨,伤及内腑,细察之下,颇似北溟寒阴掌、玄冥掌所伤,幸而打他这一掌之人,功力不深,所以像他不会武功之人,中掌后尚能支持活到现在,却也算是奇迹了。”
张文达道:“当时他中掌被部卒救回,恰好愚兄手中藏有一支百年老山参,本来是留备家母必需用的,老母却坚持要拿出来说救人要紧,给他服下了。这方圆数百里有点名气的医生都请来给他看了,每天一付药,方才拖到今天。”
皇甫瑞道:“看来这谌兄能拖到今天,多少得那支百年老山参之力,不过可惜仍是药不对症,牵延时久,恐怕任是大罗金仙,也是难以回天了。据我从他的脉象和伤势看,恐怕也只能拖个十来天罢了。”
众人听得一呆,心里都感到很是难过。
紫琼道:“我和小兰妹子搬过来住。不管他医得好否,毕竟我和他名义上来讲,他是我的未婚夫婿,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再加上谌家二老的嘱托,我应该陪他走完这最后的人生之路,也算尽了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张文达道:“好吧,我们先回去和家母商议一下,作好安排,两位妹妹再移居过来陪他几日。如何?”
紫琼和小兰果然迁到这耳厅来,老太太又派了一名叫“杏儿”的丫环过来听紫琼、小兰的使唤。除却早上紫琼、小兰去正厅老夫人房中请安闲话几句外,两人便昼夜分班守候在谌易之病榻前,侍候他吃药、换药,饮食起居,照料得到是极为周到细心,使谌易之感到是他这一生最为幸福、温馨的时光。
在他精神状态较为好一点时,紫琼和小兰也对他讲讲谌家二老的情况;也和他谈及她们这一路行来的种种遭遇。听得谌易之不是泪水涟涟,就是激动不已。
虽说每天一付药,还吃了皇甫瑞、紫琼带来的师门疗伤、祛毒的丹药,谌易之不仅没有半点起色,却是日渐沉重。在紫琼他们到达山丹卫后的第八夫上,谌易之终于撒手尘寰去世了。临死之前,他拉着紫琼的手,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记住,我不承认妳是我的妻子,我只承认妳和小兰是我的妹妹。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