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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士知道她所言非虚,他记得上一次自己斩断过雌雄妖怪的一只手,但现在这个妖怪四肢俱全,想必那只手一定又一次长出来了。他将手中的剑放在地上,退后一步道:〃我放下剑了,你不要难为她。〃
那雌雄妖怪似乎对詹姆士和这把剑很是忌惮,雄怪说:〃你快往后退。〃一直等詹姆士连续退了十几步,雄怪才走过去拿起剑。剑一入手,他心里大喜,在这个世上,他最怕的就是这把剑,只有这把剑能够将雌雄双怪从中间斩开,而他们一旦面面相对时,也就是他们的妖力完全消失的时候,那么他们就可以被收入那个可怕的盒中。
静禅子一看到雄怪脸上露出喜色,他立刻一拂衣袖,一把亮闪闪的小剑从衣袖中飞了出来,向着雄怪的手臂斩去。
雄怪一惊,眼见小剑向着自己飞来,他立刻举起手里的剑一挡,〃咔〃的一声轻响,居然将小剑从中斩断。
雄怪又惊又喜,这把剑果然是件宝贝。他却没有看到詹姆士已经悄悄地绕到他的身边,当他举剑挡开小剑时,詹姆士正全力向着雌怪的脸击出一拳。
他这一拳用尽全力打了出来,速度快得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雌怪完全没有提防,被詹姆士一拳打在脸上,打得她与雄怪一起踉踉跄跄地跌出了好几步。与此同时,詹姆士已经将罗斯从她的手中救了出来。
雌怪尖声叫道:〃你居然敢打我的脸,我一定要杀了你。〃她愤怒地伸出双爪向着詹姆士扑去。
詹姆士连忙后退,雌怪扑得很快,他退得也很快,然而他的手里还抱着罗斯。眼见雌怪尖尖的双爪已经抓到他的胸前,他避无可避,罗斯却忽然用力推开他,向着妖怪的双爪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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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第五章 东海寺(3)
〃哧〃的一声轻响,妖怪的双手已经没入了罗斯体内,雌怪哈哈大笑,正要挖出罗斯的心脏,詹姆士又是一拳向着她的脸击去。这一拳詹姆士是含恨而发,居然比刚才的那一拳还要有力。雌怪大叫一声,身子被击得飞了出去。
詹姆士连忙抱起罗斯,只见她浑身是血,眼见不活。他忽然觉得异常悲伤,低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罗斯苦笑了一下,艰难地说:〃因为我喜欢你,你还不明白吗?〃
詹姆士怔了怔,原来罗斯喜欢他,他终于明白了,他也低声道:〃我也喜欢你。〃虽然他并不确知自己的心意,但他知道如果这样说的话,罗斯一定会觉得开心。
果然,罗斯笑了,但鲜血也立刻涌出了她的嘴角,她轻声道:〃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她的头垂了下去。
詹姆士呆呆地看着罗斯的尸体,原来一个人死了,会让她身边的人这么难过。他没有流泪,可是他却感觉到自己的心悲凉如水,罗斯死了,那他以后该如何一个人活下去呢?
他正在发怔的时候,雄妖举着宝剑向他刺来,而静禅子则在大叫:〃詹姆士,快闪开!〃
他茫然地抬起头,看见雄妖手中的宝剑近在咫尺,但他却不想闪避,就算现在闪开了又怎么样,就算是收服了雌雄双怪又怎么样?死亡还是在自己身边游荡,只要一不小心,他仍然会死。
那么就不要那么辛苦了,现在就死吧。疲惫的感觉排山倒海般地涌上心头,在这一瞬间,他第一次考虑到这个问题:我为什么来到了这个世间?我的生命到底有什么意义?我根本就不是人,也不是妖怪,处于人与妖夹缝中的我,到底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他不躲不闪,看着雄妖手中的剑向着他刺来,只要剑一刺入他的心脏,他就解脱了。
不远处的静禅子大惊失色,他手中的飞剑已断,根本没有办法救下詹姆士。他忽然想到自己衣袋里的一件东西,那件东西,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使用的,然而这个时候,为了救这个一半是妖魔一半是人的年轻人,他却决定使用那件东西。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件东西,从表面上看,那是一个很小的钟,上面还刻着天干地支的字样。他把钟口对着詹姆士,默诵咒语,此时那雄妖的剑已经刺到詹姆士的身上,他忽然看见眼前金光一闪,詹姆士居然不见了。
雄妖吃惊地四处张望,全不见詹姆士的影子,只有静禅子手里的钟上还闪着一丝残留的金光。他用剑指着静禅子问:〃那个人呢?他躲到哪里去了?〃
静禅子笑了笑:〃你永远也不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
七彩的光影、喧嚣的声音从身边一掠而过,眼睛虽然睁着,视力却似乎完全失去了,有一瞬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忽然,他听到了波涛的声音,是的,是波涛的声音。
詹姆士一下子坐起身来,他正坐在蔚蓝的大海边,两三只海鸟拍打着翅膀在海水中寻觅着小鱼。天空洁净如洗,飘浮着一两朵白云。
他茫然地四处张望,为什么自己会忽然出现在海边?静禅子呢?罗斯呢?雌雄妖怪呢?
一个光着脚的小女孩儿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他,说了一句话,他却听不懂。他问:〃这是哪里?〃
那小女孩儿又说了一句话,他仍然听不懂。小女孩儿转身跑开了,不一会儿,她带着一个中年男人又跑了回来。那个中年男人似乎会说一点儿英语,他结结巴巴地问:〃你是美国人吗?这里是中国。〃
他呆了呆,中国,他为什么会到中国来?他呆呆地答道:〃我不是美国人,我是英国人,我应该是在纽约的,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中年男人抓了抓头发,他的英文并不好,只能进行简单的对话,他对着詹姆士招了招手:〃跟我来。〃
詹姆士站起身,跟着那个中年男人向前走去。路上的人都穿着奇怪的衣服,他想,中国人不应该是穿着长袍、留着辫子的吗?为什么这些人都没有辫子,也不穿长袍呢?
中年男人一直带着他上了山,走到一座寺庙门前,对着一个和尚说了一句话,和尚便转身进去了。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女子便走了出来。那女子一见到他便用英文问道:〃是外宾吗?来观光的?〃詹姆士大喜,这个女子的英文很流利,和他交流完全没有问题,他忙说:〃我不是来观光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本来应该是在纽约的,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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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第五章 东海寺(4)
女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微微一笑,〃请进来说吧!〃她将詹姆士请进一间僧房,〃我叫眉子,是这间寺院的院长。〃
詹姆士暗道,东方人还真奇怪,刚才明明看到的都是男和尚,为什么院长会是一个女人呢?眉子含笑看着他:〃你觉得奇怪?〃
詹姆士忙道:〃这是你们的风俗吧?〃眉子哈哈一笑:〃这不是我们的风俗,只是我的这间东海寺与别的寺院有些不同。〃她话题一转,〃看你的打扮,倒有些像是修士。〃詹姆士点头道:〃我正是修士。〃
眉子笑道:〃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还穿成这样,真奇怪。〃
詹姆士一惊:〃你说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
眉子一怔:〃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现在是2001年啊。〃
2001年?怎么可能?詹姆士呆呆地坐着,手心里已经渗出了冷汗:〃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应该在1912年的纽约,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眉子疑惑地看着他,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是有些奇怪,他的身上,似乎有些不同于常人的气息。她试探着问:〃既然是这样,你能不能把你来这里以前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也许我可以帮助你。〃
詹姆士迟疑地看着眉子,会有人相信自己的话吗?然而他看见眉子的笑容,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了静禅子,这些中国人都有些奇怪,也许他们会相信自己的话吧!他便从雌雄双怪开始讲起,一直讲到自己出现在这里为止,连自己母亲的身份也没有隐瞒。
眉子听他说着,一直不发一言。詹姆士急了:〃你不相信我吗?〃
眉子摇头说:〃不,我相信。本来我是不相信的,但你提到了一些东西,而那些东西是确实存在的,而且它们的存在本是秘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你身上是否还有那个盒子?〃
詹姆士从口袋中拿出那个盒子,眉子接过来仔细把玩了很久,才说:〃就是因为你提到这个盒子、那把剑还有静禅子,我才相信你说的话。不过,这件事情我还要证实一下。你呢,你是想停留在这个时代吗?〃詹姆士立刻摇头:〃不,我一定要回去。〃
眉子笑道:〃如果你在这个时代,死亡就无法找到你,可是如果你回去的话,随时都可能死于非命。〃詹姆士一怔,他想了想,回答道:〃我必须回去收服那个妖怪,我答应过院长,这是我必须完成的使命。〃
眉子微微一笑:〃你不怕死吗?〃詹姆士道:〃我怕,可是我觉得我一定要回去,就算是会死,也一定要回去。〃
眉子道:〃那你先住下吧,我会想办法把你送回去的。〃
于是,詹姆士便在东海寺住下了。也许是因为身上有着龙血的关系吧,没几天他便学会了中文。他每日在寺院中枯坐,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那些人在佛前诉说着自己的心事,希望能够达到心愿。
他偶然会看一看殿中那些巨大的雕像,在他看来,每一个神祇的神情都有些神秘莫测。它们的眼睛似开似闭,表情似笑非笑,冷漠地注视着世间万物,他有一种感觉,这个民族所信仰的神祇都是一些冷酷无情的生物。
慢慢地,他开始向一些和尚询问生死的奥义,为什么他会来这个世间,他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每个人活下去的理由又是什么?
和尚们对于这个问题总是答非所问,当他问得急了,就回答说:〃这个问题一定要你自己悟出答案,没有人能够为你解答。〃
寺中有一个7岁的小沙弥,名叫小三。和尚们对他甚是宠溺,既不要求他背诵经文,也不要求他做杂事,他每天只是嗑嗑瓜子,逗逗小狗儿,或是溜到海边去捡贝壳,。
也许是因为两人都是闲人的原因,他们很快便成了好朋友。
而眉子自那日起,就消失了,小三说她去云游了,他说眉子总是忽然就出去云游,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詹姆士甚是焦急,他急于想知道回到过去的方法,但小三说:〃你不用着急,等住持回来了,她一定能够让你回家的。〃
小三总是抓一些海螃蟹、海鱼之类的海产品,在海边的岩石洞中生一堆火,然后用一只破烂的瓦罐装上清水,将它们煮熟,两人便在海边饱餐。詹姆士有时会问他:〃听说你们是不可以吃动物的,为什么你还吃呢?〃小三笑着说:〃就是因为不可以吃,所以才躲在外面吃,不拿回寺里吃啊!〃
〃你不怕别人知道吗?〃
小三笑道:〃他们有时候也偷偷出来吃。〃
詹姆士很惊讶:〃你不想成佛吗?听说杀生的人是不能成佛的。〃
小三高深莫测地微笑道:〃成不成佛与杀不杀生